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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男二 第9节

作者:君埋泉下 字数:20726 更新:2021-12-29 18:35:24

    徐南柯正在院子里用剑挑花,突然瞥见旁边一人从屋檐上跳了下来,顿时笑起来“回来啦”

    沈寄立在屋檐下,唇角微微翘着笑意,走过来拿掉他剑上的零落梅花,道“嗯,师兄,我回来了。”

    沈寄注视着师兄,见他视力耳力的确全都恢复了,这才放下一颗心。

    徐南柯也打量着沈寄,总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不同,但一时片刻又说不出来,好像几日不见,长高了些,面容也清俊了些,一双黑眸夺人心魄。

    既然沈寄回来,便也不用在药王谷中多待下去了,徐南柯便转身朝屋子里走,边走边道“我们该启程回去了。”

    沈寄高兴起来,抢先走进去“好,我来收拾东西。

    徐南柯靠着门框,看沈寄到处走来走去,井井有条地把屋子收拾了一下,他们来时带的东西便不多,只需叠起来放进乾坤囊中就好。徐南柯的乾坤囊里没有装什么东西,衣物什么的倒是都放在沈寄那里了。

    看着看着,徐南柯觉得有些不对劲,问“你右手怎么了被蜇的地方早该好了吧。”

    沈寄背对着他道“已经好了,不过搬酒的时候又磕了一下,过两日就会好了。”他转过脸来,眸子里泛着浅浅星光,眼角眉梢全是温柔的笑意“不过能得师兄一句关心,也值了。”

    你现在已经是男主了,不要这么没追求好吗徐南柯觉得槽多无口,又总觉得这话哪里有些怪,沈寄未免太过在意他了些,要说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吧,他和谢长襟之间可没这样黏糊。

    他隐隐约约觉得哪里很奇怪,但是抓不住那个念头,只是脸上微微发热。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沈寄站在床边,忽地脸色一变“师兄,这是什么”

    他转过身,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徐南柯,刚才还满脸笑意,此时已经面若冰霜,变脸速度可谓非常之快,手上举着一把不长不短的青笛,正是谢长襟当晚吹的那一把。

    这笛子原先是徐南柯的,既然要招魂,自然要用沾染了他气息的东西来招。找到徐南柯后,谢长襟便将这笛子还给了他,也算是物归原主,没想到被沈寄发现

    只是,谢长襟吹笛子招魂那夜,沈寄根本不在场,他为何见过再加上之前总是有莫名奇妙被人凝视的感觉。徐南柯脑子里数百个念头瞬间涌来,脸色也变了变。

    沈寄盯着徐南柯,脸上神情非常难看,走近了一步,死死盯着他,忽而愤愤道“师兄,当日我问你,如果中毒的是我,你是否也会救我,你是怎么回答的,你犹豫了,你为何犹豫难不成在师兄心里,我还没有他重要难不成师兄移情别恋了不成”

    与此同时,徐南柯也脱口而出道“沈寄,你一直在监视我”

    两人话同时道出,双方同时脸色一变,顿时气氛陡然僵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第二更了哈。明天双更。

    放心啦,徐南柯不会计较沈寄一直偷窥他的。他心很大。

    、第32章 九死不悔一

    徐南柯早该想到了,一切都有蛛丝马迹可以追寻, 那日在试炼峰洗澡时, 莫名奇妙增长的积分, 还有, 沈寄是沈若云的儿子, 除了他,还有谁可能得到追银凤的传承。但他就是没想到,沈寄居然会把这种东西用到自己身上。

    利用这种神器做这个, 这不叫胸无大志还叫什么

    他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莫名想到, 这几年以来, 难不成沈寄都知道他就是那个悄悄和他传递小纸条的人知道他在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知道他把明忍明矾两人揍了几顿知道他半夜总是偷偷溜进他的房间

    这些年来居然还一脸无辜,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伪装成一朵小白花,实际上内里还是黑的吧, 这演技的精湛程度都已经超出百花奖的范围了好吗

    有什么比你精分了结果对方一直都知道你在精分开小号更尴尬的事情吗

    徐南柯面如死灰,感觉一世英名都崩塌了。

    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一直不说话, 沈寄方才愤怒的勇气都没了, 站在原地,脸色变来变去。沉默片刻后, 不安地动了动嘴唇, 脸上也出现几分慌乱的神色“师兄, 我可以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声音也讨好似的降了个八度, 软和下来。

    他黑眸里泛着一层浅浅水光,轻飘飘地瞅着徐南柯,似是十分委屈的模样。

    徐南柯现在都知道他丫这全是装出来的了,还能信吗

    “这个先不提。”徐南柯深吸了口气,坐到桌边将茶水一口饮尽,还觉得心头莫名燥热没有消散,片刻后将茶杯重重放下,道“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不敢直视沈寄的眼睛。

    沈寄见他不再质问追银凤的事情,顿时松了一口气,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湿漉漉的,颇有几分幽怨。

    他坐得笔直,手脚都规规矩矩地摆放着,活像被谁糟蹋了,小声道“我以为师兄知道的。”

    说罢咬了咬下唇,脸上还有几分可疑的绯红。

    我到底知道什么啊我根本不知道我知道什么,可能只有鬼知道

    外面分明天寒地冻,可徐南柯觉得空气更加燥热了,这种燥热来源于沈寄的视线,明明距离很远,偏偏觉得对方的呼吸都落到了自己脸上,几分加重,几分急促,让他整个人的头皮都炸开了,浑身汗毛竖起来。

    这时候那种捉摸不透的念头隐隐约约变得清晰,好像什么浮出了水面。

    徐南柯眉头跳了跳,下意识地开口“你认为,我知道些什么”

    沈寄也怔了一下“师兄,你是认真的”

    两人仿佛打哑谜一般,谁也不敢轻易开口说出那个词。

    徐南柯深吸了口气“不如你来告诉我,我到底知道什么。”

    沈寄却以为这句话又是一种调戏,他顿时呼吸有些急促,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有些难以启齿地道“隐瞒追银凤这件事,的确是我不对,但我早就知道了师兄的心意,我也早就决定接受了”顿了顿,他又有些幽怨地道“只是师兄,做人应当一心一意,不可脚踏两条船”

    他以为他和师兄早就两情相悦,只是没有说破罢了。

    徐南柯宛若被五雷轰顶,头皮都被炸麻了,面色忽青忽白,僵硬成一块铁板。

    移情别恋

    一心一意

    脚踏两只船

    他的心意

    沈寄还在羞涩地低声说些什么。

    徐南柯头皮发紧,打断了他的话,艰难地开口“沈小寄,你是不是误会了些什么”

    闻言,沈寄懵了“误会”

    徐南柯道“你以为我帮你那些,是喜欢你,是不是”

    沈寄懵懵的“哦。”

    他像是猛地被夺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又像是猛然被打了一耳光,分不清东西南北,茫然地看了看徐南柯,又看了看窗子,又落到床上,试图找到方向。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脑中一片空白,想不起刚才说了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一瞬间如坠谷底。

    “误会什么师兄说清楚。”他呆滞地问,眼神却仓惶地落到徐南柯脸上。

    徐南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他不想去听懂罢了。

    而徐南柯此时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仓促地避开了沈寄的视线。

    他此时也后知后觉地领悟了,原来这几年来沈寄出格的黏糊,并非他所以为的那样,只是简单的师兄弟之间的依赖。原来每一个笑容,每一个亲昵的动作底下,竟然都隐藏着天大的误会。

    徐南柯浑身僵硬得不行,血液全都倒流,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窘迫,他无法开口,无法亲口将这个误会解开。沈寄出生之日起,便没有人愿意握着他的手,温柔地欢迎他来到这个世上,现在又误以为他喜欢他,所以才满心欢喜,所以才开始对他敞开心扉,若是此时断言拒绝,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沈寄已经明白些什么了。

    师兄越是神色隐晦,久久不言,害怕伤害他,他心中就越是惶恐。仿佛揭开了什么真相,接下来要面对的是鲜血淋漓一样。

    片刻后,沈寄低低笑起来,轻轻开口“师兄,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徐南柯慌乱地拿起茶杯,手心里全是汗,凑在唇下,茶水却半天都灌不进嘴里。喉咙发紧,手指发紧,他一时片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沈寄勉强笑着,又不依不饶地道“师兄,不要和我开玩笑。”

    几乎是央求。

    外面大雪纷飞,屋内炭火挣扎了几下,也彻底熄灭了。

    沈寄眸子一直暗淡下去,片刻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死灰复燃地出现了半点光亮,仿佛卷土重来的死火山,为徐南柯找到了什么借口一般,他声音中有几分不可察觉地颤抖,道“师兄还画了我的画像。”

    他夹杂着鼻音,有些哭腔,道“师兄不要欺负我了,我会当真的。”

    “我不开心,师兄。”

    回答他的只有纷纷扬扬的大雪声。

    徐南柯眉头神经质地跳了一下,顿时脸色难堪起来,沈寄居然看到了那幅画像,怪不得会误会。他此时整个人都有些哭笑不得,不知如何解释,只好一直沉默。

    随着他的沉默,沈寄眸子里的最后一点火光也熄灭了,逐渐恢复死寂。他脸色惨白,嘴唇动了动,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秒钟后,他手里的绛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空气一片死寂。

    片刻后,沈寄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屋子。留下徐南柯一个人,待在快要把人逼疯的逼厥空气里。他烦躁地将茶杯凑到嘴边,手却一直在抖,喉咙干燥,根本喝不上一口水,几秒后,“砰”地一声将茶杯扔了出去,砸在门框上,四分五裂。

    他揉了揉眉心。

    沈寄仓惶地走出院落,茫茫大雪中,天地一片,他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忽而捂住心口,哇地吐出一口血来,身体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徐南柯在屋子里不知道呆坐了多久,原本打算今日就和沈寄一起回到清元派中,谁知又出了这等幺蛾子。他心绪一片混乱,仿佛如临大敌,遇上了一生中最艰难的事情。天色也渐渐暗下来,沈寄出去后一直没回来,他也像一块石头一样坐在原处,冷风灌进来,吹了个透心凉。

    徐南柯脸色变幻莫测,他喃喃道“沈寄怎么会误会我喜欢他呢”

    他从来没往这个方向想虽说修行的道侣中多的是两个男人,但原剧情里沈寄本应该对徐灵发生感情啊,错就错在他始终跳不出原剧情的这个狭隘设定,分明在他的蝴蝶翅膀下,原剧情的痕迹几乎已经消失不见了

    啊啊啊啊啊啊他要疯了

    没有人回答,片刻后系统不甘寂寞地道“现在问题已经不是是否误会了,问题在于,检测到他对你的好感度超过了系统上限100,已经爆表了,在系统里把这个程度定义为,毁天灭地。”

    徐南柯“”

    他脸色更加白了。

    他站起身,在房中踱来踱去,片刻后捡起沈寄掉在地上的绛云剑,用袖子擦拭着,心底里如同外面的大雪般,一片茫然。说起来,沈寄一直将这把剑视若珍宝,从不离手,几乎睡觉都是抱在怀里的。

    徐南柯也并非谢长襟所说的那样,完全没心没肺,人非草木,沈寄这几年对他的好他一直记挂在心底,否则此时也不会这样难过了,只是他完全理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想法,他喜欢沈寄吗徐南柯没有经历过情爱,他此时只能脑子一片空白。

    他站在屋檐下,沈寄已经不见踪影。

    他又惶惶然地绕回屋中,将绛云放在桌上,视线落到沈寄已经收拾好的包袱上。沈寄有个习惯,无论扎什么结都会扎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此时也不例外,他的乾坤囊就放在包袱里,徐南柯伸手一拿,乾坤囊已入手中,竟然完全没有对他设防。

    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之前,徐南柯已经将沈寄的乾坤囊打开了,他此时心里茫然一片,只能麻木地做些无意义的事情。乾坤囊中没有多少东西,除了两人平时的衣物,便是一些干粮,还有一个用禁制封住的小盒子。

    徐南柯此时修为恢复,用手指轻轻一弹,那禁制便破开了。

    雕花小盒子弹开,风一吹,洋洋洒洒几百张小纸条掉出来,竟然是这些年沈寄与他的一日一封信,都被他将边角按平,仔细地收拾在盒子里,按照日期一张一张叠好。

    徐南柯心头发紧,盒子底下还有一本不厚不薄的清元派心法,被风吹得几页翻飞,其中密密麻麻地记载了些蝇头小字。徐南柯觉得心脏被一只手给攥紧了,他翻开其中一页。

    “今日师兄没有回来。”是他与玄清一起下山办事的时候。

    “今日师兄去了玄六那里,足足四个时辰。”是他跑到玄六山上斗鸡的时候。

    “竹笋炒肉一、黄花焖肉五、红烧肉八”一开始徐南柯不明白这密密麻麻记载的是什么,木然地想了一会儿,才想到这应该是记下了他当日夹过的筷子数,怪不得他每次喜欢吃哪道菜,第二日沈寄必定会将那道菜多做一些。

    “今日师兄心血来潮,要去落霞坡放风筝,但没有去。”是了,他本来和沈寄说要去放风筝,最后又懒得动弹,于是失约了。这样的事情倒是不计其数了。

    徐南柯嘴角变得苦涩,眼睫毛轻轻颤动,感觉有什么在心里埋了许久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他又翻到心法的第一页,发现第一页上的日期正是他与沈寄在试炼地中,他后背中了箭伤的那一日。沈寄写道“九死不悔。”

    久久站立原地,天色一直暗下来,徐南柯将掉在地上的纸条捡起来,和心法一起放进了原先的盒子里,然后又放回了沈寄的乾坤囊里。心头万般情绪,不知从何而起。

    片刻后,系统忽然道“天呐,宿主你很危险呐检测到你对他的好感度是85,系统把这个层次定义为,日久生情。”

    徐南柯“”

    不要开他玩笑了好吗,他怎么会对沈寄日、久、生、情

    徐南柯抹了把脸,突然跑出屋子里,追了出去,找寻着沈寄的踪迹,不过大雪太深,已经将脚印覆盖了。好吧,就算是日久生情,他也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寄我不开心,师兄。qaq

    今天是周日,早点更新,待会儿九点有第二更,宝宝我来修一下就发。qaq

    就有的时候会偶尔忽略一两条留言,没有回复,那肯定是因为晋江抽了,我的后台没办法回复,所以各位大佬们要知道,绝对不是我不回复

    、第33章 九死不悔二

    徐南柯跃过屋檐,一连飞过几片树林, 在整个药王谷四处寻找, 月色逐渐朦胧, 泛起了一层毛边, 照在雪地上, 宛如反光。他没有找到沈寄,四处都找不到。此时药王谷中四处是结界,他的神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沈寄好像就这样消失在了茫茫天地之间一样, 不见踪迹。

    徐南柯在屋顶上停下来, 手心一抹清冷月光, 周围没有了沈寄的身影, 显得格外冷寂。他这才发现, 若是沈寄不在,没有人会为他多披一件大氅, 也没有人会为他留一路回去的烛光。

    月色将他形单影只的身形落下来,他干脆在屋檐上盘腿坐了下来, 有片刻的恍惚。

    这几年沈寄一直跟在他身前忙前忙后, 像只不停旋转的小陀螺一样,将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那人在身边的时候, 不觉得有什么, 一旦不在了, 才发现心里的慌乱。他应该早就生情了才对,只不过无从发觉。

    只是,徐南柯到底觉得对不起沈寄。他一向认为,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若是有人对他好,他必定尽数报答。若是有人喜欢他十分,他也应该十分地喜欢回去才对。可现在很显然,他对沈寄,远远及不上沈寄对他。

    他又想起来沈寄前几日说,他要是喜欢一个人,便只求一生一世,这一辈子,下一辈子,都看不进去别人一眼了。

    徐南柯叹了口气,不知道拿这个死心眼的孩子怎么办。他现在还不能全然理清楚自己的思绪,但只想快点找到沈寄,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怎么办,他却还没想好。

    但这一夜,他将整个药王谷都翻过来了,也没能找到沈寄。

    徐南柯只觉得百爪挠心,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叫做思念。他生平竟然第一次思念一个人。

    徐南柯回到原先的茅屋里,门也不关,就等着沈寄回来,但他在寒风中坐了一整夜,沈寄却一直没有回来。

    到了第二日,天亮了,他才站起来洗了把脸。这时,外面发出一声轻轻响动,接着是熟悉的声音“第二日了,我们该启程了。”

    徐南柯顿时心头一喜,忙不迭冲出去,只见沈寄牵着两匹马站在院子里,少年身形挺拔如松,面上清俊如雪,还是昨日那个人,却和昨日变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沈寄眼眶隐隐还发着红,视线却淡淡地落在徐南柯身上,仿佛昨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这反倒令徐南柯冲上喉咙的几句焦急的责怪被强行咽了下去。

    徐南柯走到他身边,按捺住心里的几分焦躁不安,佯作不经意地问“你昨夜去哪里了”

    沈寄淡淡道“你既然不喜欢我,还管我去哪里了干什么”

    徐南柯顿时噎住。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沈寄,而沈寄没有看他一眼,走进房中,将行李收拾出来,往马背上一扔,还是那样一副清冷的神情,道“走吧。”

    徐南柯这才意识到,沈寄先前一口一个“师兄”,而现在说了三句话,竟然没有一句带了“师兄”两个字。他不会是生什么病了吧。

    两人就这样离开了药王谷,江诗河将双手笼在袖子里,并未出来相送,只是站在树梢上,感慨地看着这偌大的药王谷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徐南柯知道沈寄心里难受、有气,因此一路上时不时看他一眼,可沈寄从头到尾都对他的视线视若无睹,只是专心骑马,专心寻路。

    他知道昨天那件事,沈寄铁定受了刺激,抱着假的温情沉溺了这么多年,肯定以为自己是个骗子。于是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好好说说,但沈寄一直这样,反倒叫他如鲠在喉,无法说出口。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擅言辞的人,于是有些话憋了一路,被他从嘴巴咽回了喉咙里,又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只是对着沈寄看多了,就越发觉得沈寄不对劲。

    比如说,他原本非常喜欢清元派的校服,来的一路上也一直两套校服替换,可现在竟然换了一身新的白色长袍,上面不绣半点针脚,不知道是不是白衣如雪的缘故,令他整个人的气质陡然变化。

    用布条绾起来的长发此时也半披下,与往日截然不同。

    他往日看向徐南柯时,脸上总多多少少带着轻浅的笑意,透着几分柔和,偶尔撒娇,也是带着几分少年意气。往日气质锋利峻拔,却又添了几分柔和。

    可现在就好像出鞘的剑一样,浑身上下只写了几个冷意。天寒地冻,倒是令徐南柯想起三师兄谢长襟来。

    他策着马,不远不近地跟在沈寄身后,见他身上背着绛云剑,却并不像往日那样紧紧拿在手里,不由得眉头跳了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两人这么一路沉默着,直到回到了赌城,沈寄将从药王谷中带出来的最后一昧药,交给了无凛。

    无凛耗尽了一生修为,此时已经穷弩之末,眼睛里却闪过燎原的野火。

    他没有理会二人,转身便离开了,匆匆去炼制自己的最后一昧药。

    徐南柯和沈寄二人离开扬州城的城墙时,朝远处看去,如同被冰封的扬州城似乎也活过来了几分一般,万里堆雪,西风吹来,隐隐有绿色从土里生长出来。

    此时无凛的威压已经小了许多,虽然赌城照样混乱、鱼龙混杂,但城中也回来了些百姓。一切都要逐渐恢复正常了。

    二人从城中出来,远远就听见驿站茶馆里有人吆喝说书,说的是孤鹜山三弟子谢长襟连连夺得赌城十几次头牌后,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引无数美女竞折腰,不知是否赌到了想要的宝物。又说他近些年四处奔波,不知道是在寻找什么,杀人的次数也少了些,或许孤鹜山的恶名迟早会淡去。

    徐南柯多听了几句,旁边的马就忽然惊叫一声,沈寄策马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神情波澜不惊道“天快黑了,走吧。”

    这一路上,他除了这几句话,就没有别的话。

    徐南柯忍不住策马追上前去,问“沈寄,你究竟怎么了,我有话对你说。”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沈寄却迅速堵住了他的话,神情隐隐激动几分,呼吸急促了一下,片刻后强忍着镇定下来。

    落日余晖照在他脸上,有种异样的夺人心魄,然而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漆黑。他低声道“不要说了。”

    隐隐带着几分哀求之意。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徐南柯气笑了。

    “那你要说什么”沈寄反问道,他低垂着睫毛,看不清眸中所有情绪,只是持着缰绳的手指瞬间捏紧。

    徐南柯咬了咬牙,半天说不出话来,总觉得此时不是个好说话的时机,磨蹭半天,他问“你为何换了身衣服,穿成这样”

    沈寄像是最后一点期待也消散了般,嘴角勾起一个古怪的弧度,淡淡地问“难道你不喜欢么”

    “我”徐南柯一脸莫名奇妙,张口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沈寄定定地看着他,随后别开头,像是怕他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一样,纵马就驰出去几里开外。

    徐南柯忍无可忍地追上去,边追边喊道“沈小寄,我错啦你快停下来”

    真是老脸都丢光了,官道两边的麻雀都在嘲笑他。

    但沈寄一直没停下来。

    他一直追着沈寄,马匹在路上飞驰,居然几日之后就到了清元派的范围内。一路上倒是经过了不少繁华的城镇,此时正逢春,到处热闹喧哗,徐南柯原本计划和沈寄在客栈逗留几日,玩些好玩的,看些好看的,可他现在也没心思弄这些有的没的了。

    他心绪烦躁,几日以来,连修炼都懒得修炼了,每天看着沈寄骑着马在前面飞驰,想要张口对他说话,但沈寄都不听。

    好不容易这日,两个人在山脚下寻了处溪边坐下来,休憩片刻。

    徐南柯见这几日沈寄不仅不说话,也没吃什么东西,也没喝什么水。又想起以前都是他照顾自己,眼珠子瞟了瞟,便大发慈悲地跑到山间去打了些野味,烤好了,还细心地将肥美的兔子腿递到沈寄面前,晃了晃,笑道“沈小寄,求和解。”

    沈寄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蹲在溪边洗着手,缓缓道“我已经不吃兔子了。”

    徐南柯顿时僵硬在原地。

    半晌后,手里烤好的兔子腿也掉在地上,沾了灰尘。

    他现在知道沈寄这一路上的怪异感从何而来了,顿时心尖上抖了抖,无法言喻的感情从心底涌起,喉咙里宛如塞了一团棉花,又干又痒。有些愤怒,又有些心疼,最后混杂成难解的情绪。

    他死死盯着沈寄,半晌没有说话。

    片刻后,沈寄站了起来,徐南柯在他背后张了张嘴巴,可半天没能发出声音,捏了捏拳头,嘴里终于沉沉道“沈寄,你站住,我有话要说。”

    沈寄没有站住,徐南柯便道“你现在不站住,你以后别指望我叫你了。”

    沈寄脚步终于顿住,却仍然没有回头,他站在那里等了片刻。

    徐南柯抓耳捞腮,斟酌词藻,仍然半天没能说出口,于是沈寄肩头似乎微微颤了颤,便继续拖着脚步走开,背影里透着有几分失望。

    见他又要走,徐南柯咬牙切齿,却又不忍心责骂,深吸一口气,声音有几分苦涩道“你何必如此,谁让你模仿谢长襟了”他心慌意乱,手中的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扔了。

    剑掉进了溪水里,顺流而下,真气将水珠激荡起,淋湿两个人的头顶,顺着沈寄的耳朵尖淌下来。

    沈寄仍然没有回头,片刻后,声音低低道“师兄,你不喜欢我便算了,难道尝试的机会也不给我了么”

    徐南柯气笑了,道“你到底要尝试什么我不喜欢他,半点也不。”

    听了这话,沈寄猛然转过头来,漆黑眸子里有几分死灰复燃,眼眶通红道“你不喜欢他,那你喜欢谁”

    水珠顺着他乌黑的睫毛淌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沈寄师兄总是需要刺激,才能鞭策他一步步往前走qaq

    接下来要甜一会儿,弄一个小副本,我们就直接进入小黑屋吧

    、第34章 九死不悔三

    山间一片寂静,微风轻轻拂动。

    “我”徐南柯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头顶, 沈寄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好像都在他眼前放大了一般, 失望、心灰意冷、希冀、急切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令徐南柯心里揪紧, 又酸又涨、又怜又惜, 却更加唇口难开。

    他一向对沈寄看得很重,想要给他最好的,但是此时他对沈寄的感情或许还不及沈寄对他的万分之一, 这样岂不是委屈了沈寄他也并不是什么犹豫退缩之人, 发现自己的感情后, 便会毫不犹豫地去面对, 但是这领悟来得太过突然, 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猛地一揭开这层面纱,让徐南柯心慌意乱, 不知所措。他正是因为想要认真对待,所以才愈发难以随便开口。此时他无法对沈寄做出什么承诺, 因为前途未知, 他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回到自己身体。但是在这之前,他知道, 他必须化解这层误会, 否则见沈寄伤心, 他也不会原谅自己。

    血液冲上了头顶,徐南柯浑身僵硬。

    两个人对峙,甚至没有注意到, 两匹马已经挣脱绳子跑掉了。

    沈寄一直固执地等待着,将徐南柯脸上的纠结懊恼尽收眼底

    有犹豫,有纠结,就代表师兄此时举棋不定。若不是心里有自己,以师兄的性格,何至于摇摆不定。

    沈寄窥到了什么,黑漆的眸子一点一点复燃,心中逐渐涌上狂喜。

    他喉咙上下滚动一下,无比紧张,朝着徐南柯走近了一步,面上却依然一片惨白,甚至眼角升腾起一片苍茫雾气,仿佛万分绝望地开口,道“我知道了,师兄,那些话是我说错了,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他话还没说完,徐南柯心头一急,便道“住嘴”这小子怎么回事,把他勾上了居然想甩手走人是不是想同归于尽啊

    沈寄猛地抬起眼睫,委屈万分地盯着他,眼眶还红通通的。

    徐南柯仿佛被逼到了悬崖边上,退无可退,只得开口,叹了口气,咬了咬牙,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模仿任何人,你做你自己便好,你你已经很好了。”

    “师兄的意思是”沈寄心脏乍然狂跳,又逼近了一步,上前来,一双黑眸死死盯着徐南柯。

    万籁俱寂,徐南柯只听得到自己暴动的心跳声。

    他被沈寄炙热的视线盯得浑身不自在,别过头去,挠了半天头,方才面红耳赤,小声道“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沈寄依然不满意,眼睫毛上依然挂着浅浅雾气,盯了徐南柯半晌,片刻后委屈地低下头,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说“我不理解,师兄请明说。”

    徐南柯“”

    平时不是很聪明吗,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就一直要他明说啊,到底为什么啊,他根本说不出口啊他万分想摇着沈寄的肩膀怒吼,你平时那么会脑补,为什么现在就脑补不出来

    沈寄垂着肩膀,又灰心丧气地补了一刀“我明白师兄的意思了,师兄觉得,我很好,但依然不喜欢我,对不对”

    此时在徐南柯眼里,他像只被抛弃了的小奶狗一样,浑身湿哒哒,有气无力,明明眼眶通红还要拼命掩饰徐南柯只想瞬间倒戈。

    他定了定神,理清楚自己凌乱的思绪,道“不对,我沈寄,你给我三天时间。”

    三日之后,他一定会给出一个答案,快刀斩不断乱麻。

    沈寄悲戚地看他一眼,片刻后仿佛心灰意冷地点了点头,小声说“好。”

    正当这时,山间猛然躁动起来,远处山峰上飞过几道白色的影子,灵气从玄清大师兄的上剧烈波动过来,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徐南柯下意识地道“走”

    猛一回过头来,沈寄已经浑身湿漉漉地从溪水里把他的剑给他捡起来了,递到他手上。却咬着唇别开头,委屈巴拉,不愿意看他。

    徐南柯“”

    玄清的山上有一处药浴温泉,是千百年来自然地势形成,只是过于珍贵,一直由玄清守着,清元派中也只有少数亲传弟子和长老们可以进入,相当于半个禁地了。

    此时剧烈的灵气波动便是从那里传来。

    徐南柯和沈寄两个人飞至玄清山上。只见铺天盖地的树木应声而倒,迎面砸来,树上鸟雀齐齐飞起,树木下方花草仿佛遇见了什么毒蛇猛兽一般,瞬间枯萎。整座山上几乎是鸡犬不宁,粗壮的树木和藤蔓伤了好些弟子。

    此时玄清正立于云巅,浑身真气迸发,拼命将这些暴动的树木镇压下来。

    徐南柯跳上去,问“师父和几位长老呢”

    玄清分心看了他一眼,下唇紧绷,道“我一人能够解决,不必惊动师父和掌门。”但话音刚落,他唇角就溢出几丝血来。

    徐南柯了然地看他一眼,知道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原剧情里有个支线情节,清元派上有个十分神秘的人物,名叫周丹青,是执法长老的故人之子,又是木系天灵根,因此上山后一直得到玄清的诸多照拂。因为他体质孱弱,没有参加门派大比,也没有正式修炼,只是在这山上养病而已。

    但他今日身上的病发作,无法抑制体内的灵根,于是这整座山上的树木都暴动起来了。

    玄清与周丹青也相处了几年,应该是有些情谊的,本来周丹青就寄人篱下,弄出了这么些乱子,肯定是要被长老们责骂的。

    玄清不愿意他被责骂,因此竭力用自己真气压制。只是他年纪太轻,资质又不过中上,自然无法以一人之力解决这个难题。

    徐南柯抽出手中的剑,刚要助他一臂之力,就见整座山上暴动的花草树木突然戛然而止,像是遇到什么威力巨大的震慑一般,甚至后退三尺。

    徐南柯向上望去,就见沈寄一人立于云头,长发翻飞,手中绛云插向地面,灵力威逼之下,竟然瞬间将原先的剧烈灵气给弹回去了。

    他衣袖不乱,脸色未变,简简单单地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整座山倏然之间就静了下来,几个倒霉的被砸伤的弟子匆匆互相搀扶着去疗伤。

    沈寄收了剑,站到徐南柯身后。

    玄清吐了一口血,才看了一眼沈寄,诚挚道“沈师弟修为竟然增长得如此之快,实在是佩服,看来你们从赌城离开后,又有奇遇”

    他这是大实话,沈寄现在年纪轻轻,就已经元婴前期,只怕传出去,整个修真界都要沸腾了,只是徐南柯经过短短几日的心路历程,此时有种把他当作珍宝藏起来的微妙心思,所以倒是不太愿意让他的名声传出去。

    “倒没有什么奇遇,就是一大摊子破事。”徐南柯笑了笑。

    玄清道“若有时间,倒是想听你仔细讲一讲,只是我此时还有事情。”

    “上次你与玄六匆匆离开赌城,也是为了这事”徐南柯问道。

    玄清颇有几分不好意思,道“正是,临时丢下师弟二人,我心中有愧。徐师弟,请容我暂时离开。”他脸色略微焦急地往屋中看了一眼,显然是周丹青此时正处于危急关头。

    “我不急,日后再说。”徐南柯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去吧。”

    再度回到这清元派中来,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徐南柯几乎有些认不得自己的屋子了。沈寄不在,整间屋子积满灰尘,没人收拾。

    明忍明矾还在院子里嗑瓜子教训小弟,乍一见他回来,慌得不得了,恨不得用迎接皇帝皇后的架势迎接他和沈寄。徐南柯无心和他们废话,一路上奔波劳累,再加上心情一直处于焦虑复杂当中,于是回到自己房中,闭门倒头就睡。

    浑身疲惫,却毫无睡意。

    月色从门框剪纸中透进来,徐南柯用手背遮住眼睛,心情尚且还在混乱中上下浮沉。

    从小到大,师父告诫他和三师兄二人,情动最是要不得,一旦有了多余的牵挂,便不会再自由,走到哪里,都会多一个包袱。若有一日陷于绝境中,被那人背叛,会生不如死,失去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所以真水道长说,凡事保留三分,可以让别人为你出生入死,你却不能为别人消磨时日。

    可如今。徐南柯全把师父的话当耳边风了,怕是会被真水道长揪着耳朵教训。

    而外面的月色好像也衬着他的心情似的,浮动不停

    徐南柯发现门框上多了一道影子,竟然是有一人在自己门前席地而坐,月光将他的身影照在薄薄门纸上,轮廓分明。

    徐南柯不动声色地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站着,静静地看着沈寄的背影。

    片刻后,沈寄低声道“师兄,我已经将白衣服换下来了,你既然不喜欢,我便不穿。”

    徐南柯没有做声。

    沈寄又道“明日不知道师兄想吃什么,我可以提前做好。”

    徐南柯心想,现在还是刚刚天黑,怎么就已经想着明日的事情了,难不成还能把以后的一生都想好不成。

    沈寄又沉沉道“我给师兄三天时间,师兄一定要想好。”

    他的声音有几分低沉,又有几分清如许,少了平时故意撒娇的黏腻,有的全是成熟与郑重。竟然还隐隐有几分震慑,像是在下通牒一样。

    徐南柯挑眉,有点想笑,不由得问“如果答案你不满意,你要怎样”

    片刻后,沈寄的声音从外面低低地传过来“我不知道,师兄大可以一试。”

    徐南柯“”

    沈寄又平静道“不管怎样,我就是不能没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沈寄我就是不能没有你。

    徐南柯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顶锅盖遁走,两章之内一定会让师兄主动表白,还是那种全世界为你亮灯的大表白

    沈寄会幸福得晕过去的。现在情绪还没积攒到那个时候。

    今天木有双更,因为星期一实在是太丧了。

    、第35章 我喜欢你一

    说好给徐南柯三天时间思考,沈寄便真的说到做到, 这日清晨开始, 就仿佛彻底消失, 不再出现在徐南柯的眼前了。

    徐南柯早上醒来, 不见他推门进来端盆送水。

    徐南柯推门出去, 不见他在院子里修行练剑。

    徐南柯有意无意地在落日峰上转了一圈,也不见他哪怕一片衣袂。

    到了中午和晚上,他让明忍明矾将饭菜送过来, 也不出现。

    这些年徐南柯的胃口被他养叼了, 最喜欢他做的东西, 但是此时倒茶, 茶无味;夹菜, 菜太淡;吃饭,如同嚼蜡。

    看山山没色, 看水水不清,做什么都全无心思。

    徐南柯简直怀疑沈寄是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学会了传说中的欲擒故纵。

    只是这日他有事情, 被上虚真人叫到跟前,在丹药房里炼制一些丹药, 有了事情做, 这才不至于心乱如麻。等应付完上虚真人后, 又去清元派掌门徐长风那里走了一遭,被询问了一些此次下山的情况。

    徐南柯担心在徐真亲爹面前走露马脚,因此不敢久待, 简要回答几句后,便下了清虚山。

    等他走到落日峰山脚下,被一人叫住,玄清负剑走过来,有几分不好意思地道“徐师弟,不知你此时有没有空,可否帮我一个忙。”

    徐南柯此时正需要事情来分自己的心,便想也没想道“何事”不过看了玄清一眼,见他有几分踌躇,徐南柯顿时也知道玄清请求的事情是什么了。

    此时周丹青应当是体内灵根无法压制,就算他是执法长老的故人之子,执法长老也不可能消耗大量修为,为他压制体内灵根,所以方才玄清找了上虚真人,知道若想暂时压住周丹青体内的木系天灵根的暴动,需要几味药。

    果然,玄清极为羞愧道“我记得你四年前在试炼地中寻到了一株断玉钩,不知还在不在向师弟索要东西并非我的本意,日后一定偿还。”

    那断玉钩自然还在,当时徐南柯不过后背中了一箭,觉得忍忍就过去了,自己命贱,不至于用到这么稀罕的东西,便一直收在乾坤囊中。

    徐南柯道“这么客气做什么,你想要的话,你就拿去,不过若是给周丹青用,我就觉得不值得了。”

    听他这么一说,玄清立刻正色道“师弟,你没有见过丹青,不可妄自评断,他非常纯洁、天真,虽然从小恶疾缠身,但一向活泼开朗,从不会被打倒”

    “好了,大师兄,给你便是。”徐南柯眉梢跳了跳,简直不忍卒听。

    玄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微微脸红,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事实如此。”

    徐南柯有点无奈地从乾坤囊中拿出断玉钩,还和四年前一样保存得非常完好,又问“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去极寒地找另外两样东西”

    玄清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我”徐南柯还没说半个字,系统马上在他耳边距离提示有彻底ooc的危险,一旦泄露半点剧情,便会立刻魂飞魄散,这是一开始就与系统约定好的。

    徐南柯闭上了嘴巴,神情微微复杂地看着玄清,只见大师兄满脸诚挚,若说别人纯洁天真、品性高洁,都是分不清真假的,他却是真正能够配得上这几个字的人了。

    他和玄清相处日数并不多,也并非有极深厚的师兄弟情谊,只是此时有种无法改变剧情的无力感,由此联想到沈寄不禁片刻失神,心中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玄清关切地问道“为何叹气,是否和沈师弟发生什么矛盾啦,我见你们前两日回来时眼神全无交流,彼此都不说话。”

    “”徐南柯眉头一跳,心中一咯噔,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道“我和他不理对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难不成我们非要黏黏腻腻地拉着袖子手牵手走回来,你们才觉得正常”

    玄清讶异道“这有什么不正常的,修道中人两个男人结为道侣也并非什么大事,你们的事情整个清元派都早就知晓了,即便你想光明正大与他亲热,大家也不会说些什么。”

    顿了下,他咳了咳,了然道“师弟若想遮掩,倒也是一种情趣。”

    徐南柯“”

    徐南柯“”

    玄清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得见,都能听得懂,怎么拼到一起完全匪夷所思,完全无法理解

    山巅一排乌鸦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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