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在闹哪样？
他好像没有说很重的话吧？还是因为他的自尊心太强了？
唉……当初他怎么就一时脑抽收了这么个小混蛋……
拿起桌上的书，翻了几页，突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该不会是……他不识字吧……
十一岁就流落街头，或者更早，不识字其实也很正常。
无奈地摇了摇头，许忱转身快步走出房间，追了上去。
等他追上林然的时候，对方正对着一棵树拳打脚踢。
看到许忱过来后，林然狠狠地瞪着他，眼眶里充斥着可疑的液体，语气却仍旧是凶恶“你又过来干嘛！嘲笑我？！”
其实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很坚强很倔强的人，心里往往是最脆弱的，何况林然说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他用凶恶的外表掩饰内心的脆弱，那是因为他所处的环境要求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没人会关心他在乎他。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就比同年人更加敏感。
看着他强忍着泪水的样子，许忱在心里内疚得要命，走到他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头发，放柔了声音“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不知道你不识字，这样吧，那本书你先别看了，从明天起我教你认字，好不好？”
林然愣愣地看着那双异常温柔的眼眸，泪水难以抑制地滑落，死死咬住嘴唇才没哭出声来。
为什么会想哭呢？他曾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不能哭，因为只有软弱无能的人才会哭。
可是，在那人温柔的目光中，他却无法再去压抑自己。
许忱叹气，轻轻帮他擦去泪水，将他抱在怀里“哭吧。”
林然紧绷的表情慢慢松懈下来，缓缓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泪水一点点染湿衣领。
等到平静下来以后，林然静静地靠在他肩上，心里暖暖的，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有些舍不得松手。
“哭出来心里是不是好多了？”
林然没有回答，抬起眼睛偷偷观察他的侧脸，在看到许忱看向自己时，又迅速移开视线。
看他没什么事了，许忱松开他站起来，拉过他的手“去洗把脸吧。”
没走几步又被扯住，回头看了眼还停在原地的林然，许忱疑惑道“怎么不走？”
“走不动。”林然低头盯着脚下的地。
即使知道他在说谎，许忱还是无奈地笑了笑，在他面前蹲下“上来吧。”
林然快速爬上他的背，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嘴角微微上翘，在他耳边小声道“师父。”
许忱愣了一下，随即微笑，背着他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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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欣慰林然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他，可是……一下子就变得这么粘人他也受不了啊喂！
“为什么不去自己房间睡？”许忱看着赖着不走的某只，一脸纠结。
“一个人睡不着。”林然向章鱼一样缠着被子坐在床上。
那你之前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许忱抚额，认命地坐到床边“好吧。”
看到许忱脱掉鞋子打算睡觉，洛寒也跟着跳上床，可是他才刚碰到床板就被人踹了下去。
……
“你在做什么？”许忱看着洛寒像雪球一样在地上滚了一圈，皱眉。
“我讨厌带毛的东西。”林然答得理所当然。
许忱嘴角一抽，走过去将洛寒抱了起来，走出房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林然垂眸，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关节发白。
许忱再次进屋时，看到林然背对着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么快就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脱掉外套，在床上躺下，伸手去扯被子。
扯不动……
再扯。
还是扯不动……
好吧，他明白了，这货根本没睡着。
“别闹了。”许忱推了推他的肩。
被子一下子松开，许忱满意地拉过一半的被子，刚想盖上，却发现被面上湿湿的。
卧槽！该不会是口水什么的吧，好恶心……
直到看到对方微微抖动的肩膀才发现哪里不对。
不是吧，又哭了？！这尼玛是玻璃心还是怎样啊！不就跟他抢了个被子至于吗！
可他偏偏又是那种最害怕别人哭的人，尤其是小孩子。
伸手翻过林然的肩，果然看到他又是一副咬着嘴巴泫然欲泣的模样。
“这又是怎么了？”许忱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问。
林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别走。”
“走去哪里？我没说要走啊。”许忱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你不是不喜欢小寒吗，我带他去隔壁房间睡。”终于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了，许忱拥住他，轻轻拍打他的背，解释道。
林然把头搁在他的肩上，静静地享受他温柔的动作，眼中划过一丝得逞的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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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早晨，窗外枝头停着数只麻雀，看着屋内的一长一少。
年长的看面相不过二十七八，身穿纯白色的宽松道袍，五官清俊，墨色长发用发带简单地束于脑后，风吹过，卷起额前散落的发丝，衣袂飞扬，竟生出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年少的则是穿着普通的蓝色衣衫，皮肤偏白，相貌也偏于阴柔，好在眉间的坚毅冲淡了这份阴柔。他的发型与年长的男子如出一辙，也是随意地束起，其中的原因大概只有他们二人自己知晓。
“首先是拿毛笔的姿势，身体要坐正，手臂自然张开……”许忱一边说一边调整林然的坐姿。
他努力回忆着当初如笙是如何教他写字的，还好他的记忆里不算差，还记得大部分的内容。
“然后是执笔，先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笔杆，无名指指甲与皮肉相连之处抵住笔杆，小指抵住无名指，然后手掌竖直，掌心虚空，毛笔始终垂直于纸面……”
他拿起笔做了个示范，然后将笔递到林然面前“你来试试。”
林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接过毛笔，做了个不太标准的姿势。
许忱微微皱眉思索了一下，伸手帮他把不正确的地方修正过来。
等到姿势练得差不多了，许忱拿过宣纸，铺好，提笔写下一个“林”字“这是林。”
说实话，许忱的字绝对不算好看，只能算是勉强看过得去。
可是在林然眼里，这个字却胜过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字，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字是他亲手写的，还因为这是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字，是他们共同的姓。
林然拿过毛笔，歪歪扭扭地在旁边临摹下那个字，皱眉，好丑……
抬头看了看许忱，果然看见他在捂着嘴忍笑，脸上瞬间浮起一层红晕，低头愤愤地盯着纸面上的字猛看。
看着林然快要恼羞成怒的样子，许忱咳嗽了一下，走到他背后，覆上他的右手，带动着他慢慢在纸上写下那个字。
感受着手背上温热的触感，林然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几分，突然不再觉得字写的丑是件坏事。
其实林然的学习能力很强，但是为了更多地与那人接触，他常常会故意装着不会写，而许忱当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会觉得林然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从小就受到“有比较才有进步”的教育，所以许忱习惯性地学着中学老师的口吻说道“你真该学学你大师兄，他可是一学就会了。”当然，他根本不确定赵小飞是不是真的一学就会。
可是这句话在林然听来却是那么刺耳，心想着就赵小飞那个蠢货也配跟他比，脸上的神情却突然认真起来。
看着林然进步飞快，许忱把功劳都归到赵小飞身上，看来这个方法以后可以常用。
每天除了练字认字以外，他还要给林然讲解修真的基础。
林然的体质很普通，但是却凭着极高的悟性在短短一个月内达到了练气九级，成功踏入修真门槛，达到筑基期。
“恭喜。”看着林然仰着头难得像个孩子似的渴望得到他夸奖的样子，许忱不忍心打击他，摸了摸他的头微笑道。
“师父，你说达到筑基期就教我剑法的，什么时候可以学？”林然一脸期待地看着许忱。
对于林然性格的转变，许忱甚是欣慰，那种感觉就像是驯服了一头野兽，却不知道这头野兽不过是在他面前压制住了他的本性。
“先别急，我带你去个地方。”
要学习剑法首先得挑一把顺手的剑，然后根据剑本身的特点选一套适合的剑法。
许忱带林然去的是放置了林川多年来收集的宝物的密室，可是那些剑林然却一把也看不上，倒是看中了一个墨绿色的玉铃铛。
许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没想到这货也有一颗少女心。
“喜欢就拿着吧。”一个铃铛而已，应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林然一脸愉悦地将铃铛挂在腰间，真像是把它当成宝贝了。
“这里的剑你真的一把也看不上？”许忱皱着眉头不知该怎么解决剑的问题。
“其实……我已经看中了一把，只不过不在这里。”林然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那是在哪里？”千万别告诉他是看中了别人的剑。
“就在我之前住的屋子的墙上。”林然一边说一边直直地盯着许忱的眼睛，想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许忱松了口气“这样啊……那把剑的主人应该不会回来了，你就先用着吧。”
那把剑本是刘子熙的佩剑，名叫“飞霜”，他飞升后并未带走，林川将它保存起来，常常睹剑思人。
带着林然出了密室，然后去刘子熙的住处取过飞霜剑，他们再次来到林子里。
“我先演示一遍，你要好好观察。”许忱说着拔出自己的佩剑，走向空地。
白色身影轻盈地在平地上移动，衣带飘飞，手中的剑伴着淡淡的蓝光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剑花，带起脚下的落叶。没有过多的花样的剑法，干净利落却又不失美感。
静静地看着那个飞扬的身影，林然眼中染上一层痴迷，直到对方停下动作，他才收起过分流露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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