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拿起契约。“行,我这就看看,没问题立刻签。”
七十三。
樊惜语顾不得脚上的疼,紧张地看着两人,急忙着想再上前,林世昌再次上前,挡住他去路。“三公子,现在还有机会,只要答应我的条件,我立刻替你解决眼前的事。”说着,手还伸出,想抚碰他的美颜。
樊惜语直觉闪避,一双眼不停看一旁签约买卖的人,在看见兄长和林老板皆在契约上签名后,整个人顿时呆住,李世昌伸出的手也就这么碰上他。
在这之际,突然有人在旁大喊慢着!
除了失神的樊惜语,众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各个表情不一地看着来人。
颜公子!?颜总管!?
走上二楼,颜守恒扫视二楼所有人,最后将目光定在李世昌身上,嘴角隐约带着轻蔑的笑。
看来我这赌注打赢了,我早说这家伙对咱们三公子有所企图,他不相信,现在看来,还是我说的对啊。
樊惜语倒抽口气,冲至他身旁,紧扯住他衣袖。他人来了?还是说,他知道自己跑到这来?
颜守恒安抚地拍拍他的手,目光一转,停在一旁刚签完约的两人身上。看来是已经做好买卖了?
樊冠行不悦地拍桌站起。怎么?又多了爱管闲事的人吗?
不是多管闲事,只是稍微关心问问,毕竟那可是我们家三公子最心心挂念的店铺,若不问清楚,我担心他会吃不好,睡不好。
你们家?樊冠行冷哼了声。都卖出去了,的确变成你们的人。不过我没想到,你们上官家主子竟对男人也有兴趣,这说出去怕是会让花坊里的姑娘心碎难过。
少爷!杨大宝大喊,在旁用力拉住人。
樊惜语再也忍受不了,若这次不揍人表达自己的怒气,岂不等于他接受这说法?
三公子息怒,为他们生气实在不值。颜守恒动手帮忙拉人,安抚地拍拍他的背。
樊惜语止住往前冲的身子,但怒目仍持续瞪视眼前的人。
他的确处在弱势没错,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被卖是他们想出来的卑劣手法,为了就是要将他赶出门,并彻底羞辱他,让他即使离开寻水院,也没脸再管樊家的事。
原本他想,只要布庄能保存下来,只要他们还能好好善待原有的人,用心将布庄经营下去,他可以不去记恨,但现在他改变心意了。说什么都不会顺他们的意,不认他这亲人,行,没关系,他也不认父亲兄长,他唯一视作亲人的就是在天之灵的爷爷,还有樊家的家业。
见他不再冲动,颜守恒看着樊冠行,像是确认般问道你想好了?确定真要把这城里的樊家布庄给卖掉?
樊冠行再冷哼。果然是跑来多管闲事,我就是爱卖布庄如何?等我客栈做起,把布庄全部关掉都不无可能!
樊惜语再抽口气;颜守恒深深一笑,直接伸出手。签约了,钱也给了,真正的买主也该出来了。
真正买主?
樊冠行还不解着,突然,他发现与他签约的林老板属于他们的契约拿到颜守恒面前,交到他手中。
就在这时,楼下再有人走上,脚步声引起他们所有的注意力,纷纷转头看去,除了颜守恒及林老板,其他的皆露出愕然神情。
知道有人要卖,但又不可能直接卖给我,所以只好用这不太光明的手法。不过,对象是他,也就没必要所谓光不光明了。上官杰不疾不徐地走至颜守恒身旁,拿过他递上的契约。
樊惜语瞪大眼,是惊愕,也是不敢相信。
七十四。
他是真正的买主?是他买下了樊家布庄?
突然,他为了自己一早特地找他借钱的举动而感到愚蠢,虽然没借到,人更没碰上,但她仍为此而感到可笑。
想当初,他为了让布庄的进货能够不被缩减,特地前去恳求赵老板别把布卖给别人,还说愿意替他出面拒绝这桩生意,这不过才相隔几个月的时间,现在却变成他努力经营的布庄被转手卖掉,且买的还是他曾拒绝的对象。
无论两人现在的关系有无一些事而改变,这对他来说都是难以忍受的羞辱。如果在被卖进寻水院时没被他救出,如果没和他在一起,没听信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如果没撞见他和那女人搂抱在一起……
咬紧牙根,他抓住身旁的杨大宝,抓着人直接就往楼下冲。
他什么也不再管了,感情和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与他再无任何关系了。
“惜语!”上官杰一把拉住他。“你去哪里?”
樊惜语不看他也不做任何回应,甩开他抓住自己的手,再次离开。
“惜语!”将手上的东西塞给颜守恒,他连忙追上前。
杨大宝被拉得一脸疑惑,路上不停转头看他,直到发现他们往另一个毫无相关的地方离开,这才不住地开口“少爷,我们这是要去哪?不回上官家吗?”
[不去了,上官家和我们毫无任何关系,不需要再去到那个地方!]他闷着气,开口说了一连串。
边走之馀,杨大宝没能全部看得懂,皱眉猜道“少爷,我们是不是不回上官家了?”
他点头。抓着人用他最快的速度离开。
不回去?那他们能去哪?
杨大宝不停想着,再想起刚才在客栈的情景,的确,再回去只会让少爷更加难过,只是……他们似乎没有能去的地方。
突然,他想起他唯一还在的亲人,停下脚步地把人拉住。“少爷,如果你不嫌弃,我带你回我的家乡好吗?我母亲还在那,所以有我们自己的房子住。虽然比不上樊家和上官家,但能遮风避雨,也能好好的睡上一觉,而且我身上还存有些银子,都是你以前给我的,够咱们度过一段时间,回去后我还会再找份活,一定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一股难过的感觉自心里涌上,樊惜语忍住鼻尖的酸意,让泪水流在眼眶中,激动地看着他。
还以为只需帮爷爷管好布庄,就能间接代表他的能力,可现在看来,只要离开爷爷为他造好的庇护网,他就变成个一无是处的人,甚至还得要人养。
忍住难过的情绪,他点点活,开口道[我也去找活来做,一起赚钱养你娘亲。]“少爷……”杨大宝有些激动,正想附和地点头,不料,突然冒出的强大力气将他给推到一旁,原本所站的位置被人取而代之。
“走,跟我回去!”上官杰抓住他手腕,什么也不顾地直接拖着他走。
[放开!]他努力张嘴大喊,可无奈他喊不出声音,只能用手捶打来表示他的抗拒。
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系,也不想看见和他有关的任何事物,包过那女人,快让他离开!
“够了!”上官杰转头怒骂,脸上尽是从未显现过的愤怒面容,恼怒地瞪视他。“你若再抵抗,就别怪我一路把你扛回去。”
那怒颜让他瞬间呆愣了下,看着他一会,没再捶打,但下意识地想把手给缩回。
他一动,抓住他的手立刻放开,转移目标地放在他腰上,下一刻,整个人天旋地转,被人头上脚下地扛在肩上。
“这可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说完,不顾众人目光,大剌剌地把人扛回上官家。
七十五。
被扛在肩上的滋味实在很不好受,倒挂着身躯除了无法抵抗,最惨的是他连呼救都没办法,只能不停用手捶打眼前宽阔的背,手口并用地想让抓他的人能因为疼痛而将他放开。
上官杰紧抱住他试图乱踢的双腿,咬牙忍住痛感,经过还算不短的路,总算把人带回。
一进府邸,一如在街上般引来不少人的侧目,在这时,杨大宝终于鼓起勇气,直接冲至上官杰面前,将人拦下。
“上官公子,请您别这么对待我家少爷,他……”
“滚!”上官杰怒目扫过他,不想多说任何废话地将人直接推到一旁。
“公子——”杨大宝再次上前,可这次还没动作,就被另一人给拉离好几步,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少爷被带走。
“让他们两人去谈吧。”颜守恒道,与他同样地目送人离去的背影。
杨大宝不安地看着,很想再追上前,但又有所顾虑。
“怎么?你不信任上官少爷吗?”
他一愣,连忙转头否认。“我怎可能不信任上官公子,只是……我不知道少爷是不是想留下……”
“留不留就交给上官少爷吧,他会去处理的。”
杨大宝仍紧皱双眉。就因为顾虑上官公子,少爷才动了离开的念头,现在反交给他处理,岂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再看着,人转往卧房的方向,他这才打消阻拦的念头,但仍无法放心。
上官杰持续对一旁投射而来的目光视而不见,一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毫不客气地踢开房门,用力关上后,将人直接扔在床上,不给人机会地紧扣住他的双手,压制他所有行动。
“这就是你的处事方式?碰上不如你意的,就立刻掉头离开?”
樊惜语含泪的眼直瞪视他,很想骂他是个小人,可又想自己说的话他不一定看得懂,就又忍下什么也不说。
还以为他是真心想帮自己,让自己有机会重整樊家布庄,可没想到他竟没告诉自己他要买下布庄的事,若不是自己特地前去,只怕永远都不知道。
他气恼地撇过头,不想理会地生着闷气,已经不想再管任何与他有关的事。
“惜语。”上官杰不放过他地扳过他的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若是气恼我买下樊家布庄,大可直接说,不需要用这种方式离开。”
头无法转动,他直接别过眼,持续的不看人。
就算自己说出在意他买下布庄,他就会打消念头吗?
上官杰凝视他一会,放开抓住他下颚的手,放软语调道“是我瞒你在先,也不怪你会这么气恼我。没错,我很早就知道你兄长打算卖布庄的事,在他提出卖酒给他的要求后,我就开始派人跟踪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也因如此,我才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他要卖布庄的事。”
樊惜语转回视线,恼怒地瞪视他。所以他早就知道了?还故意对他说些想帮助他的话,摆明给他难堪?
上官杰一看就明白他眼里的怒意,不悦的情绪也像被挑起般,咬牙怒斥“我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堪吗?一个记得前恨,想尽办法报复的人吗?”
怒目再瞪视他。难道不是吗?
上官杰自嘲一笑,放开抓住他的手,坐直身子,双手环胸地回看他。“你爱怎么想都行,但否认不了我帮过你的事实,若我没记错,你可是欠我不小的恩情,你想过怎么还吗?别忘了,你说过会还我。”
七十六。
还?他不是不在意谁欠谁吗?怎么现在却主动要他还?而且还在这个时候?
樊惜语半撑起身子,拉开和他的距离,不情愿的眼神直视他。
[你想要什么?]他开口问。
他身无分文,这时找他讨恩情,若不是想让他难看,那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目的。
上官杰看出他的询问,也看出他的刻意闪避,不再逼迫他地耸肩淡声回问“我要什么?这种事你该比谁都清楚才对。”
他咬了咬牙,不住的面露恼怒神情。他知道什么了?
从碰上他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逼自己来接受,什么恩情也是他强迫自己接受,根本不是在心甘情愿下,现在却反过来问他,难道真要他用一辈子来赔偿?
代价太大了,而且他早下了决定,只要一有别人介入他们间,他会立刻毫不犹豫离开,现在就碰上这情形,即使没有他买布庄一事,也改变不了他坚决离开的心。
不过,他是该还些恩情,只是……眼下能还的方式只有一种,而他想要自己,或许……
手下意识地摸上颈项上的暗扣,还没动作,上官杰已先拉下他的手。
“你想用身体来还?这可还不清,而且我一点也不稀罕。”
他一愣,转眼怒瞪视他,眼里还带着抹羞愧。
如果不稀罕,当初又为什么强要他?
上官杰俯身逼近他,手直接指着他胸膛。“身体我不稀罕,我要的是你的心,要你能真心真意的喜欢我,就像我对你一样。”
樊惜语心蓦地一紧,别过头避开所有视线,不想再听这些哄人的话,今早看到的就足以表达所有一切。
等不到他的理会,上官杰暗叹口气,低声道“为了你,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低头从衣襟内拿出一只巴掌大的玉佩吊饰秀在他面前,上面清楚写着樊一字。“我一直记着你玉佩被偷走的事,心想若有机会,定要用同样的法子帮你把东西拿回。幸好,这样的机会不太难找,很轻易就能把东西偷来,也无须担心会怀疑到我头上。没人会信我上官杰当贼去偷东西。”
樊惜语一愣,转回头,愕然且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翠绿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