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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卖狗粮夫夫的发家日常 完结+番外 第13节

作者:未妆 字数:20826 更新:2021-12-30 11:06:02

    江宁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第二日,江宁照例去酒楼时,刚进大堂,丁余便冲他挤了挤眼,小声道“掌柜的,三少爷来了,正在里间喝茶。”

    江宁微微一怔,便道了声知道了,转身去了大堂里间。

    果然见着沈玄清坐在里面喝茶,这还是他接管就酒楼之后第一次见到沈玄清,两个月不见,他仍旧没有什么变化,江宁走上前去,道“三少爷今日怎么来了”

    沈玄清笑了笑,放下茶杯,道“看你将酒楼经营得如此好,我便知当初没有看错人。”

    江宁客气道“三少爷谬赞了。”

    沈玄清顿了顿,站起身来,道“你在这酒楼做事,可还适应”

    江宁点点头,谦虚回道“还不错,大家做活计都很勤快,并不需要我出什么力气。”

    沈玄清闻言,笑了起来“在我面前不必自谦,酒楼当初是个什么局面,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你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好了。”

    江宁微微一笑,问道“不知三少爷帮我查的事情,可有下落了”

    沈玄清道“确实是有了些许线索,”他说着,从袖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囊来,交给江宁道“这种事情,调查起来确实困难重重,再加之我的能力毕竟有限,能查到的也不多,希望能帮到你的忙。”

    江宁接了那个锦囊,道了谢,又有点踟蹰地问道“另外”

    沈玄清知道他想问什么,便道“商行伙计昨日传话回来,人已经过了莱州,再过半个多月,就该到沙河关了,你不必担心。”

    江宁问的自然是韩致远的消息,听到这话,心中轻松了一口气,他闭了闭眼,对沈玄清拱手道“多谢三少爷了。”

    沈玄清望了他片刻,之后点点头,笑道“这是我当初答应你的事情,何必如此客气”

    江宁轻声一笑,沈玄清想了想,又试探着问道“他若是到了沙河关之后,你又作何打算”

    江宁不语,沈玄清见他不答话,心里微微叹息,转开话题道“其实我此番前来,确实还有一桩事情需要你帮忙。”

    江宁道“三少爷但说无妨。”

    沈玄清道“沈家在崇阳有百亩良田,如今又到了该收租子的时候了,这种事情从前都是我大兄在做,但是不知怎么,他不愿意再接手这个差事了,便推给了我,只是我这边有事情在身,无法走开,想来想去,还是只有你能托付了。”

    江宁略一思索,便应了下来。

    沈玄清又道“此番有李掌事与你一同前去,若是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尽可以问他。”他顿了顿,又道“李掌事在我父亲手下做事已经有许多年了,为人也十分公正,想来不会刁难你的。”

    收租时间是在九月份,眼看着时间略显紧迫,过了几日,江宁交代了酒坊和酒楼的一应事宜之后,留了一封书信给师天华,便跟着李掌事一同踏上去往崇阳的路了。

    因为运河被封,江宁一行人只能走陆路,往南走了几乎整整一个月,才终于到了崇阳的地界。

    人困马乏,到了崇阳城,已是傍晚,寻了一个客栈投宿,休整一晚上,第二日清早,李掌事便来知会江宁,该去收租了。

    江宁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与李掌事一同去往沈家的地头收租。

    时值九月,正是收获的季节,良田中到处都是农人在忙着收割作物,江宁一行人到了田边,看了看,向田中一位劳作的农人道“老伯,叨扰了。”

    那位农人直起身来,眯着眼望向他们,迟疑道“你们是”

    江宁道“我们是沈家的人,过来收今年的租子,老伯能否告知里正家在何处”

    农人打量了他们一会,皱着眉道“收租子半个月前不是刚收过怎么今日又来收了”

    已经收过了江宁转头与李掌事对视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江宁略一思索,向农人道“我们今年是头一回来,不知你们半个月前是向谁交的租子”

    农人抬头看了看高悬的烈阳,抹了一把汗,道“是一位姓王的人,”他答了这句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带着点警惕地看着众人,道“交租的凭条我们大家伙都好好保存着呢,你们莫不是想收两回”

    江宁微微一笑,拱了手,温和道“老伯多虑,许是我们这里弄错了,不知里正家在何处”

    农人狐疑地看了看他,然后指了一个方向“喏,往前直行,过了桥,左转第三家,有一颗柿子树的那一户院子。”

    江宁抬眼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一座桥,遂向老伯道了谢,与李掌事一同过去了。

    路上,江宁沉默了一会,开口问道“李掌事,这租子,一年收几次”

    李弘化眯着眼,看了看远处,回道“一年收两次,四月收一次,九月收一次,从前都是大少爷派人来的,不知道今年是出了什么岔子。”

    江宁微微颔首,也不再多说,几句话间,一行人便到了那里正的院门口。

    院子里有一个高大的柿子树,上面挂满了青黄色的柿子,沉甸甸的,把枝丫都压了下来,树下有一个小女孩在玩耍,见了一群陌生人,有些怯生生地站起来,躲到树后面去了。

    过了一会,探出半张小脸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们,江宁冲她微微一笑“你爹娘在家吗”

    小女孩想了想,鼓起勇气问道“在家,你们是谁”

    第58章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囡囡,跟谁说话呢”

    小女孩应了一声,尔后稚声稚气地喊道“爹有好多人找你”

    过了片刻,屋内走出来一个高壮的男人“谁找我”

    男人见了江宁与李掌事一行人,略微一怔,疑惑道“你们是”

    江宁冲他拱了拱手“在下江宁,请问你是这甘棠村的里正吗”

    男人点了点头,神情中的疑惑仍未散去“我是,你们有什么事吗”

    “不知可否进屋一叙”

    男人抱起小女孩,道“自然可以。”他说着,将一行人让进了院子。

    坐下后,李掌事这才开口道明来意“我们是沈家的人,受东家嘱咐,本是来收下半年的地租,不过刚刚听说,你们已经交过租子了”

    听了这话,里正表现得十分诧异“沈家沈家不是将这田地已经卖出去了么”

    卖出去了江宁若有所思,李掌事却是一皱眉,语气放沉了“何时卖出去的我们东家竟然没有收到消息。”

    “你们不知道”里正放下小女孩,让她自己去玩,这才答道“大约有一年多了。”他说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什么,道“你们等等。”说完便匆匆进了屋子。

    等他出来时,手中拿了一个小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是一小叠泛黄的纸,都是交租的凭条,李掌事立刻取来仔细验看,里正解释道“下面的那些都是往年交给沈家的,上面这三张都是交给王家的。”

    他说着,拿起那三张来,对着日头看了看,点头肯定地道“不错,去年开春后,沈家与王家便一同派人过来了,沈家收了两个月的租之后,亲口对我们说,这些地已经卖给了王家,地契写得清清楚楚,还盖了官印的。”

    李掌事将那三张凭条看了半天,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然后递给江宁,道“你也看看。”

    江宁微微颔首,接过那四张凭条,一一查看,其中有一张上面写得很清楚,地主人换成王家,日后交租也都交给王家,租子明细列得清清楚楚,白字黑字,分别盖了地主人的章,沈家的章,还有官府官印,以及里正的指印,证明这张纸确实是真的。

    江宁盯着那几个印章,看了半天,又用手指在印章上摩挲了一下,忍不住笑了,眉眼微弯,看上去十分愉快,李掌事不由侧目“江掌事”

    江宁莞尔“李掌事看这上面的印章,是不是真的”

    李掌事深深皱眉“就因为是真的,我才头疼。”

    江宁放下凭条“何解”

    李掌事道“沈家的印章是真,官府的印章也是真,并没有造假。”

    江宁伸手抚了一下凭条的折痕,道“另一枚王家的印章呢”

    “他们家的印章,自然不会有假,大少爷此举真是”李掌事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道“我们得回去了。”

    江宁把凭条交还给里正,又道了谢,一行人无功而返,路上,李掌事找到江宁,提议下午再去其他的村子看看,江宁自然没有异议。

    按照李掌事的说法,沈家在崇阳的一百顷田地,一共租给了四个村子,一行人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这几个村子全部访遍,回程的时候,已是月明星稀了。

    李掌事背着一双手,闷头往前走,脸色黑如锅底,眉头深皱,江宁走在他身后,过了一会,忽然见他回头来问“你觉得三少爷如何”

    江宁微微一怔,还未答话,他便摆了摆手,叹气道“我问你这个做什么罢了,就当我没问过吧。”

    一行人踏着月色,回到客栈,李掌事看来是被气得狠了,连晚饭都没用,草草叮嘱了众人几句,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一早,江宁起来时,到了大堂,便见李掌事从外面进来了,满脸压抑不住的怒容,眉头都在抽动着,像是极力忍住暴怒。

    他看到江宁,便过来道“江掌事,我们今日出发回越州。”

    江宁讶异“这么快”

    李掌事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愿多言,只是道“不错,既然事情办不成,还是早早回去禀明家主的好。”

    听他这样说,江宁自然没有什么异议,点头应下了,李掌事这才走开。

    过了一会,江宁便见他从楼上匆匆下来,取了一封书信,交给一名随从,叮嘱了什么,那随从连连点头,应下之后,往后院去了。

    随从给马喂了草,饮了水,便牵着它往后门走去,刚一出门,便见江宁站在外面,向他含笑道“李掌事吩咐你先回去”

    那随从听了,怔了片刻,才连忙点头“是的,车队脚程慢,李掌事说事情紧急,便让我先回去送信。”

    江宁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道“既然如此,我这里也有一封信要请你帮忙送了。”

    随从见了,有点犹豫“这”

    江宁道“你放心,这信是送给三少爷的。”

    听了这话,那随从顿时放下心来,爽快答应了,接了江宁的书信,牵着马出了院门,一路顺着巷子走了。

    江宁又站了一会,这才离去。

    到了午时,李掌事带着众人又启程回去了,车队一路往北,行了十来日,到了一个小村庄旁边,暂时停歇片刻,人困马乏之际,众人去后面的车上喝水,一看之下,装水的桶都是空的,一滴水都没有了,这一带又都是森林高山,连一条河都没有见到,马渴得不行,更不要说人了。

    李掌事将整理日用物资的随从骂了个狗血淋头,骂了半天,愈发得口干舌燥。

    九月金秋,天气还炎热得很,空气又干燥,江宁微微眯起眼看了看不远处,制止了正在发飙的李掌事,开口道“这里有个村子,想来水井应该是有一个的,我带几个伙计过去看看吧。”

    李掌事想了想,点头同意了,江宁点了几个随从,让他们拎上水桶,往村子走去,没走几步,便见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童蹲在路边玩耍,他走过去问道“小孩,这附近可有水井”

    小男孩抬头看了看他,又打量了随从们一番,这才道“你们要喝水”

    江宁点点头,道“你们村子里有水井吗”

    小男孩站起身来,道“没有,村子里的水都需要去十里地外挑。”

    十里地,那也太远了,江宁正犹疑间,那小孩开口继续道“我可以卖给你们水,你们需要吗”

    他的口气十分老成,江宁听得忍不住一笑,小男孩见江宁不说话,便又蹲下身去,不再搭理他了。

    江宁笑着道“你有多少水可以卖给我们作价几何”

    小男孩听了这话,抬头道“够你们所有人喝,饮马都绰绰有余了,八十文钱一桶。”

    八十文钱一桶水,确实有点贵了,几个随从都露出看傻子似的表情来,其中一个开口道“江掌事,别听这小孩瞎糊弄,便是神仙水也没有这样贵的,这村子里一定有水井,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宁还未来得及回答,那小男孩便哼道“你若是能在这村子方圆十里之内,找到水源,我便倒赔你八十文。”

    他顿了顿,又对江宁道“水是八十文钱一桶,我另送你们喂马的干草,不要钱。”

    江宁略一思索,答应道“那便依你所言,水在哪里”

    “我家里。”小男孩站起身便走,江宁跟了上去。

    几个随从皆是一怔,随即开口想劝,江宁笑着阻止了,道“眼下的情况,若是一直没有饮水,人困马乏,反而会耽搁进度,八十文钱而已,便由我出了。”

    那几个随从原本是担心买了水回去,要受李掌事的骂,如今见江宁自己一人包揽了下来,自然十分欢喜,拎着木桶,随着那小男孩一起走了。

    到了村口,一群小孩正在那里玩耍,见了陌生人来,也都不害怕,看稀奇事物一般围拢过来,跟一群小尾巴似的,缀在他们身后,一路跟到了小男孩家的院子门口。

    等看到那个院子时,江宁心中微微惊讶,又看了看前面领路的小男孩,忍不住道“这是你家”

    不怪江宁如此问,因为那个院子实在是太破旧了,篱笆歪歪扭扭地插在泥地里,院子的门松松垮垮地挂着,仿佛一碰就要倒下似的,再看那屋子,实在不像是能住人的模样。

    小男孩熟练地搬开院门,镇定自若地进了院子,又站在一旁,等着江宁一行人陆续进来之后,道“自然是我家。”

    他说完,带着他们进了那间看似快要倒塌的屋子,江宁倒是镇静地跟着他进去了,后面几个随从仰头看着几乎摇摇欲坠的屋檐,迟疑地不敢迈步子。

    小男孩也不在意,指着屋内墙角的一大缸水,对江宁道“都在这里了,你们量一量,一共有多少,都卖给你们。”

    江宁看了看,有阳光从头顶的瓦片缝隙漏了进来,落在盛满水的大缸中,洒下一个个圆圆的小亮斑,借着这一点亮光,可以看到,缸中的水确实是清澈见底,十分干净的。

    小男孩这时忽然又道“我不收你的钱,水白送给你,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第59章

    江宁听他这商量的口吻,小大人一般,有趣得很,便笑着答道“你有什么事情,先说来听一听,我再作考虑。”

    那小孩也不支吾,很是干脆直接地问道“你们是要去哪里往北边去吗”

    江宁点点头“不错,我们要回越州去。”

    小孩听了,又问道“你们商队还招人手吗你看我如何”

    听了这话,江宁总算是知道他的目的了,于是有点忍俊不禁地道“抱歉,我们商队眼下不招人手。”

    小孩微微抿起唇,垂头沉默片刻,又问道“那你们能捎我一程吗带我一起去越州”

    江宁有点讶异了,看着他道“你一个人”

    小孩点头,坦然道“我爹娘早几年前就不在了,我也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种地,你能带我走吗”

    他说着,一双眼中带出些许希冀来,望着江宁,又道“只要你管饭,我不要工钱的。”

    江宁看了看这只有他腰高的小男孩,借着漏下来的阳光,仔细打量之下,便能看出他整个人瘦得不正常,脸色微黄,瘦骨伶仃,身形较同龄的孩子要高上些许,但是显得更瘦了,好似一根细细的麻杆儿,头发看似是最近特意梳理过的,抓了一个笨拙的发髻,歪盘在头上。

    江宁的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他这才发现,小孩身上这套看似整洁的衣服,实际上是非常不合身的,袖口和腰身处被刻意绑了起来,显得不那么松垮了,但是走近一看,简直就像直接披了一个麻袋在身上一般。

    江宁道“你问过几个商队”

    小孩一怔,微微歪着头,想了想,这才答道“你们是第四个了,路过这里的商队都不多,运气好的话,一个多月便来一次,运气差,三四个月才来。”

    闻言,江宁略一思索,道“我们稍作休整之后便会出发,你若是愿意来,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小孩面色乍惊乍喜,估计也没料到江宁真的会答应他,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之后,才故作镇定地道“好,我现在就去。”

    他转身就走,江宁叫住“之前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回过头来,语气中还带着些许雀跃,道“我姓常,名修之。”

    江宁点点头,小孩便转身走了几步,终于还是没忍住,一蹦一蹦地跑出了屋子。

    江宁等人带着水回到商队时,李掌事便发现多了一个小豆丁,他诧异地问江宁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跟着一起过来了”

    江宁低声向他解释几句,李掌事回头看了看那座小村庄,微微皱眉,又问道“这小孩说得是否属实你确认过了”

    江宁颔首“我方才已经向村里其他人家打听过了,他父母早亡,家中如今就只剩他一人了。”

    李掌事听了这话,也不再多问,只是道一句“你做主便是。”

    江宁遂道了谢,将常修之叫来,向他叮嘱几句,便将他安排在了车队后方。

    稍作休整之后,车队再次启程,一路往北,行了一个月,风尘仆仆,总算是又回到了越州城,众人望着那熟悉的城门,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想赶紧回家,痛痛快快地休息一场,这样的长途跋涉,就算是铁人也吃不消。

    天色已晚,众人皆尽散去,李掌事回了沈府,江宁望了望小豆丁常修之,一时间也没想好如何安排,便将他带了回家。

    江宁一面开锁进了院子,一面道“今日在我这里歇一晚,明日我再做安排。”

    常修之自然没有意见,他略微好奇地打量着小院子,乖巧地点头应了,江宁见他话不多,松了一口气,草草做了几个菜,两人趁着微弱的天光吃了,江宁把隔壁房间腾了出来,给他打了一个地铺,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江宁便将常修之带去了酒楼,把人交给王石头,吩咐私下道“从今日起,他便在酒楼做事了,你看一看怎么安排,让他做一些轻松的杂活。”

    王石头憨憨一笑,立刻应了下来,将常修之带到后院去了。

    江宁在酒楼里看了看,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酒楼的日常运行还是有条不紊的,又叫了丁余和几个伙计来问了问情况,也没有发生什么大问题,江宁便让他们各自做事去了。

    尔后丁余站在原地想了想,对江宁道“掌柜,你让我转交的那一封书信我已经送到了。”

    “书信”江宁一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道“师公子可说了什么”

    丁余回道“师公子说他还要在越州逗留一些日子,等你回来的时候,记得派人去知会他一声。”

    江宁想了想,说了一个地址,对丁余道“你便帮忙过去说一声吧,不过我这几日会有些忙,你也一并告知他。”

    丁余听完之后,忍不住砸了咂舌,道“那位师公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历”

    江宁笑而不语,道“你只管去便是。”

    丁余便笑着应下,转身出酒楼往城东去了,江宁在原地站了一会,回了账房间,王账房已经将新的账本送来了,虽然花费的时间有点长,但是对于江宁来说,不管是重新做的账,还是原本就有的账,他的目的达到了便好。

    当账房门被敲响时,江宁正在核对账册,他一边在纸上快速地写算式,一边道“请进。”

    门被推开来,传来沈玄清的声音“江宁。”

    江宁抬起头来,神情微微诧异“三少爷怎么来了”

    沈玄清一笑,走到书桌前,看了看摆了一桌子的账册,道“在算账”

    江宁点点头,站起身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月初我人不在酒楼,这些账总是要核对一下的,以免出了岔子,三少爷可要看一看”

    沈玄清笑着摆手“不必,你做事,我自然是放一万个心的。”

    江宁笑而不语,沈玄清顿了顿,想要开口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停下来了,神情颇有些凝重,江宁继续在书案后坐定,拿起毛笔来,口中笑道“那就多谢三少爷对我这般看重了。”

    沈玄清听了,略微一笑,其中带了些许的犹疑,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了一口气,在江宁身边站定,看他在宣纸上快速地演算,画一些自己看不懂的线条,不由好奇道“这是什么”

    江宁笔下不停,口中答道“是一种算账的方法,比算盘要快许多,并且要更加准确。”他心中想,古人现在大约是无法理解乘法口诀和方程式的吧就像他永远分不清算盘珠子到底是怎么算数的一样

    沈玄清站在一旁,看了半天,仍旧是一头雾水,最后也放弃去看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了,他低头看了看江宁沉静的面容,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事情想与你说的。”

    “哦”江宁心想,总算到正题了,放下笔来,抬起头道“三少爷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沈玄清面色颇有些难色,最后叹了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面有不忍地道“我想你还是自己看一看吧。”

    江宁见他如此形态,心中突然一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盯着那一封已经启了火漆的信,看了一会,然后伸手接了过来,放在手中翻来覆去了好一会,直到把信封的边角都摩挲得翘了起来,这才惊觉,慢慢地将信拆开来。

    里面是薄薄的一页纸,上面写着寥寥几句话,一眼便能看完,江宁却来来回回看了许久,像是要把那几个字一个个拆散了嚼碎了,咽下肚去一般。

    最后,他平静地把纸页折好,问道“这信是什么时候寄到的”

    沈玄清望着他无甚表情的面孔,顿了片刻,才答道“七日前,不过那时你人在崇阳,是以没有及时知会你。”

    江宁微微颔首,很冷静地道“有劳三少爷费心了。”

    沈玄清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道“你若是需要,我可以”

    江宁不待他把话说完,便站起身来,婉拒道“多谢三少爷了,只是总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做的,旁人无法代劳。”

    沈玄清还要说话,门外忽然传来沈振的声音,带着急切“少爷出事了”

    沈玄清眉头微微一皱,过去开了门,问道“怎么了”

    沈振压低声音,快速道“是大少爷,他刚刚将之前压在手中的地契房契店铺,一并取了出来,拿到当铺去了老爷如今卧病在床,李掌事都没能拦住他您赶紧回去吧”

    第60章

    沈玄清走后,江宁合上了门,窗外秋风乍起,穿堂而过,将书案上那一页薄薄的纸掀了起来,在空中打了滚,轻飘飘得像一只蝴蝶一般,翩然投入了窗前的小池塘中,点点秋雨毫无预兆地淅沥落下,打在那页宣纸上,泅出淡淡的墨痕,上面依稀透出几个字来,隐约尚能分辨,沙河关,袭,死伤惨重,远下落未明,恐已,不测。

    江宁看着那宣纸飘摇着缓缓沉入水中,眸光沉静得仿佛那泅开的墨痕一般,又好似隐隐带着山雨欲来的气势

    第二日清早,江宁安排好酒楼事宜后,便去了张公处,他一去,张公自然欢喜,取锅煮茶,好一通忙活,茶煮好了,张公问道“大红袍,喝是不喝”

    江宁垂眸看了看那白瓷小碗,颔首“有劳张公。”

    张公一边倒茶,一边随口问“你心中有事”

    江宁沉默不语,张公也不在意,分好了茶,过了一会才道“心中有事才好,人生在世几十载,心中没有事的,都已经入了黄土了。”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看江宁,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你近来忧虑过重啊。”

    江宁端起茶来,慢慢地一口口喝尽了,张公望着他那副神态,愁得眉毛都要白了,劝道“我这是茶,不是酒啊,酒可以解忧,茶如何解”

    他说到这里,又担心江宁真的去喝酒,忙改口道“罢了罢了,你还是喝茶吧,老头我这里别的没有,茶管够,你便是喝上十天半个月不喘气,也是没有问题的。”

    听张公这样说,江宁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张公一脸惨不忍睹“你还是别笑了,老头看着心里酸得很,这把年纪了,你就好好的,别折磨我了。”

    江宁这回是真笑了,他放下茶碗,道“张公多虑了,我岂是只会怨天尤人的人”

    张公见他说这话时,神态中透出一股持重的坚毅,这才放下心来,苦口婆心道“凡事看开一点,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我这把年纪尚能这样想,何况是你们年轻人”

    江宁微微一笑“我正是在等着苦尽甘来之日,总会有那一天的,”他伸手端起煮茶的小锅,给张公倒茶,口中道“让张公忧心,是我不对,给张公赔个不是了。”

    张公见他神态如常,松了一口气,欣然道“再煮一锅,你来煮。”

    下午江宁又去了余年酒坊,院子里没有人,耳房中倒是传来陈念寅的声音,江宁走了进去,正见着陈老翁从屋里出来。

    两人打个照面,陈老翁先是一愣,尔后道“原来是你来了。”他说着,转身又进了屋子,口中道“正好,今日酒曲已经制好了,你来看一看。”

    江宁随着他进了屋子,里面很闷,如今又是炎炎夏日,屋子里的温度至少比外面高了十度,鼻尖充斥着酒曲特有的香气。

    陈念寅见他进来,忙道“掌柜,你来了”

    江宁点头,微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陈念寅笑着摆了摆手“分内之事罢了。”

    “酒曲如何了”

    陈念寅道“这里太热,我们出去说,”他转头又对陈老翁劝道“爷爷,你也出去吧,太热了。”

    陈老翁擦了一把汗,轻哼了一声,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江宁一同出了曲房,两人在大堂坐定,江宁取了两杯冷茶来,递给陈老翁道“陈公辛苦了。”

    陈老翁接了茶,一饮而尽,尔后才道“这算什么我从前在曲房一呆便是好几日,吃饭睡觉都守着”

    陈念寅正从门里出来,听见这话,连忙应声道“是是,爷爷你宝刀未老,更胜当年,高人一向都不常出手,你就让孙儿我一个人干了吧。”

    陈老翁听了这话,笑骂道“就你能说。”

    陈念寅一笑,将手中的簸箕放在桌上,对江宁道“酒曲都在这里了,掌柜看一看吧。”

    江宁仔细看了看簸箕中那些酒曲,都是扁长形状的,与记忆中的圆乎乎的样子相去甚远,他伸手拿起其中一个,掰下来一块,碾了碾,灰白泛黄的粉末簌簌而落,凑到鼻尖闻了闻,江宁将手中的酒曲放到一边“这个不对。”

    陈念寅与陈老翁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验看方法,江宁也不解释,毕竟解释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他曾经尝过酒曲的味道,是的,因为酒曲长得圆乎乎白胖胖的,有点像一种饼,他幼时曾经拿起来啃过两口,甚至啃掉了正在换的牙,当时那个味道,真是让他终身难忘

    江宁翻看了一遍之后,只留了三个酒曲下来,其余的都放到一边,陈念寅忍不住道“掌柜,这些都不行”

    江宁摇头道“味道不对。”

    陈念寅与陈老翁更是一头雾水,江宁拿起留下来的其中一个,掰下了一点,看了看,陈念寅甚至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见江宁把那点酒曲放到嘴里去了,还嚼了嚼。

    过了片刻,他面无表情地将那块酒曲扔开“这个不对。”

    陈念寅“”

    “这个也不对。”江宁端起冷茶来,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拿起最后一块酒曲,打量了一会,这块酒曲的颜色和气味都是最接近的,他忽然问道“陈公,这是放了豌豆的那一份吗”

    陈公接过去看了看,点头道“不错。”

    江宁望着那块灰白色中泛着浅黄的酒曲,心中有一种预感,就是这个了,他掰下一小块来,放进嘴里仔细地嚼了嚼,眉头微皱,过了片刻,才道“就是这个了。”

    陈念寅与陈老翁的眼睛顿时一亮,陈念寅有点激动地道“这么说,可以酿酒了”

    江宁点点头,道“取上好的稻谷来,将酒曲拌进去,封好之后,发酵十日,便可以了。”

    “十日”陈念寅一愣,有点惊讶道“十日便可以了”

    江宁道“十日便可。”

    见他说得这样肯定,陈念寅和陈老翁心中纵然有疑惑,但是也没有再提出来了,在他们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只有能酿出好酒来就行了。

    十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算是在三人忐忑的等待之中慢慢地滑过去了,等到第十日一早,江宁先去了一趟木匠坊,取了定做的酿酒器具,这才带着人到了醉来坊。

    陈念寅和陈老翁比他还着急,等他到了的时候,两人正围在一个巨大的陶瓮旁边,弯腰企图从缝隙中往里面看。

    陈老翁抽了抽鼻子,皱眉道“没有酒味儿啊。”

    陈念寅正想说话,转头便见江宁进来了,赶紧闭嘴,道“掌柜来了。”

    江宁点点头,问他道“有没有大锅”

    陈念寅一愣,又看了看他身后送器具的伙计,这才道“有、有。”

    他说着,领着那两个伙计进了屋子,有点呆地看着伙计们快手快脚地组装好一个奇形怪状的木质大桶,然而便告辞离去了。

    江宁进了屋子来,陈念寅一头雾水地问道“掌柜,这是个什么东西”

    江宁笑了笑,答道“酿酒用的。”

    他说着,便与陈念寅一同将拌好酒曲、发酵完毕的谷子抬了进来,最上面的一层盖子揭开,中间铺了一层麻布,底下塞了许多干燥的茅草,只是如今茅草已经被酒气熏得潮湿了,最下面还是一层盖子,密封得严严实实。

    盖子完全被打开后,一股浓浓的酒气立时扑面而来,江宁转身看了看,取来一个干净的瓢来,对陈念寅道“将这些谷物都倒进大桶里。”

    陈念寅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只得如实照做,陈老翁跟前跟后,总没找到插手的机会,最后气哼哼地烧火去了。

    所有的谷物都装进去大桶之后,江宁便让陈念寅取来干净的麻布,浸湿之后,将木桶的缝隙都塞好。

    最后江宁取来一个小陶瓮,放在木桶旁一个支出来的空心竹管下。

    陈念寅有点狐疑地盯着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忍不住问道“这就可以了”

    江宁一笑,道“且等一等。”

    锅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水雾缭绕而起,渐渐地充满了整间耳房,三人安静地等待着,三双眼睛都紧紧盯着那个小小的竹管看。

    直到陈念寅忽然大喊一声“快看,有水出来了”

    青翠色的竹管被削尖了头部,最顶端果然渗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来,晃了晃落入陶瓮中,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响,像是落在了三人的耳膜上。

    陈老翁立刻凑过去,盯着那竹管上的水滴看了半天,才对江宁道“这就是你说的,烈性的酒”

    江宁微笑颔首,道“陈公若是不信,尽可以试一试。”

    此时一股酒香气渐渐地弥漫开来,在空气中缭绕不去,陈老翁闻言,取来一个小小的酒碗,接了几滴酒水,尝了尝,他的眉头先是一皱,尔后慢慢松开,最后弯了起来。

    “好酒入口浓烈,余香不散,”陈老翁望着酒碗中清澈的酒水,忍不住喟叹一声“想我酿酒数十载,竟然第一次喝到这样的酒,此生无憾了”

    他说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圈竟然渐渐有些泛红了,将那酒碗递给陈念寅,道“念寅,你也来尝一尝。”

    陈念寅就等着这句话了,迫不及待地接过酒碗,喝了一口,回味半天,这才道“这酒好浓。”他唏嘘一会,对江宁道“可算是知道掌柜当初为何看不上我们家的酒了,若是尝过这样的酒,只怕觉得其他的酒难以入口吧。”

    江宁望着那青翠色的小竹管,此时酒水已经由滴滴水珠变为了一条水线,落入了陶瓮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老翁感叹了一会,问江宁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江宁回过神来,看了看那清澈的酒液,顿了一会,才答道“此酒名为远志。”

    “好名字啊”陈老翁语气有点激动地道,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清澈的酒水,片刻都舍不得移开。

    江宁面色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才道“这酒刚酿出来的时候还不算上乘,须得放上十来日,那个时候,才算是最好的酒了。”

    陈老翁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江宁又道“不过,稍后我要先取走一壶。”

    闻言,两人都表示没问题,等酒水出得差不多了,陈念寅便找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酒坛子来,装了满满一坛子,递给江宁。

    江宁接了,临走时,又对两人道“此种酿酒方式暂时不要向他人提起。”

    陈念寅两人自然是应下了。

    江宁带着那一坛子酒去了酒楼,正巧碰见师天华从酒楼里出来,两厢打个照面,师天华惊喜道“我还道今日又白来了一趟。”

    江宁微微一笑,冲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坛子,道“容慜好运气,我今日正巧带了一壶酒来。”

    师天华眼睛登时一亮,忙道“好极,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开怀畅饮一番”

    两人在二楼坐定,江宁把酒坛揭开,一股浓浓的酒香扑面而来,师天华倒吸了一口凉气,嗅着那浓浓的酒香,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是什么酒我竟从未喝过。”

    江宁微笑不语,酒坛倾倒,清澈如水的酒液汩汩流出,倒了满满一杯,他才停了手,抬起眼道“你的酒量一向很好,先试试看,这酒你能喝几杯。”

    师天华自得一笑,端起那酒杯,打量了片刻,啧啧称奇,不由问道“我喝过许多酒,还真没见过这样清澈的酒水,这是用何种方式酿成的”

    江宁仍旧是笑,师天华见了,这才意识到什么,惊呼道“这酒莫不是你酿的”

    江宁点点头,示意道“尝尝,这是头一盅。”

    师天华顿时大喜,乐滋滋地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他说着,端起那酒杯喝了一口,酒入喉中,顺着食道滑了下去,刺激得人几乎要打哆嗦,尔后一股浓烈的灼烧感从胸口一路爬了上来,伴随着浓浓的酒香气。

    师天华微微阖着眼,仔仔细细地品味了半晌,这才睁开眼来,神色惊喜“好酒”

    江宁微微一笑“这酒如何”

    师天华赞不绝口“入口浓烈,后劲十足,酒香悠长,绵绵不绝,尤其是其烈性,更胜于寻常酒水的十倍不止好酒”

    他夸赞完之后,又道“只是余味稍有生涩,然而瑕不掩瑜,这酒叫什么名字”

    江宁笑着回道“此酒名为远志。”

    “好酒,好名字”师天华说着,又将杯中剩余的酒水仔仔细细地品完,神色十分满足,这才对江宁道“这酒还有得卖吗”

    江宁笑了一下,答道“酒自然是有,不过眼下怕是卖不了,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再送你一坛便是。”

    师天华顿时大喜过望,拱手笑道“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了。”

    江宁微笑“不必客气。”他说着,伸手又替师天华斟满酒,口中道“说来我还有一样事情想请容慜你帮忙。”

    闻言,师天华爽快道“江兄有事,但说无妨,若是我能帮得上忙,尽管说便是。”

    江宁取出一封书信来,笑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这里有一封书信,想请容慜帮忙带给知州大人。”

    师天华微微挑眉“我舅舅”

    江宁颔首“不错。”

    师天华诧异不已,尔后才接了书信,放在手中掂了掂,挺沉的,不像是普通的信件,他稍微迟疑了一下,但是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声。

    江宁见他这般表情,坦然道“此事说来话长,过几日你便知道了,”他顿了顿,又道“若是容慜信我,还请千万将信带到知州大人手上,我先在这里多谢你了。”

    师天华喝了一口酒,笑着将信收好,对江宁道“你我之间,还需要这般客气不成我自然是信你的,来,继续喝酒。”

    他说着,端起酒杯,与江宁碰了杯,两人一边喝酒,一边聊起旁的话题来。

    这一喝便又是一下午,直到夜幕降临,酒楼打烊了,师天华这才离开酒楼,以他平日的酒量,今天走路竟然也开始飘飘然起来,婉拒了江宁相送的提议之后,他愉快地哼着小曲儿,一路往城东去了。

    江宁站在福运酒楼的门口,望着师天华月白色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昏暗的夜色中,他的侧脸在酒楼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平静。

    过了一会,外面过来一个人,少年模样,是许久未见的沈振,他朝江宁行了一个礼,低声问道“江掌柜,少爷遣我来问问,事情怎么样了”

    江宁垂眸,淡声答道“再等一等。”

    沈振有点急了,压低声音快速道“大少爷已经被关在祠堂里了,老爷还在床上躺着,眼下府中最大的就是大夫人了,她闹腾得厉害,少爷不好出手,你这里还需要多久”

    江宁看了看他,眸光在明灭不定的烛光中微微闪烁了一下,冷静地回道“顶多三日。”

    沈振得了明确的回答,松了一口气,又咬紧牙关道“好,那我先回了。”

    他说完,又朝江宁行了一礼,匆匆转过街角,往城南方向去了。

    不远处有乌鸦呱呱地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江宁在门口站了一会,丁余探出头来,好奇道“掌柜的今日怎的这样晚酒楼都要打烊了。”

    江宁简短地应了一声,慢慢地顺着街角走远了,丁余望着他清瘦修长的背影,无端竟觉得那背影在昏暗的夜色中透出几分寂寥和萧瑟来。

    他嘀咕自己一句“眼花了吧”说着便把酒楼大门吱呀合上了。

    夜风吹拂,带着夏日的些许热气,扑在面上,十分舒服,师天华半眯着眼睛慢慢地走在路上,过了一会,风又转凉了,酒意散去,他的闹哄哄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好在这酒醒得及时,他停住继续往前的脚步,往左转个方向,便见着了自家舅舅的宅邸,抬脚进了府,门房赶紧过来道“表少爷回来了。”

    师天华懒懒地应了一声,随口问道“我舅舅今日回府了不曾”

    门房答道“刚刚回了。”

    师天华摆摆手,示意知道了,转过影壁,径自往花厅方向去了。

    走了这么久,脚步还是有点轻飘飘的,他进了花厅之后,没见着人,又转身去了书房,在门外隐约听见屋子里传来人声。

    师天华在门口吹了一会风,再撩起衣袖闻了闻,确认自己一身酒气都没了之后,这才伸手敲起了门。

    屋子里的人声顿了一会,一个中年男人稳重的声音传来“谁”

    师天华答道“舅舅,是我。”

    “进来。”

    师天华遂推门进去,书案旁的烛光微晃,知州林奕英正与下属官员说话,口中道“朝廷公文已经发下来了,此事一定要严查,你差几个人去暗访一番,若是发现有问题的,只管一一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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