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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卖狗粮夫夫的发家日常 完结+番外 第5节

作者:未妆 字数:23047 更新:2021-12-30 11:05:56

    只有韩致远不太开心,自从那天晚上跟江宁谈过之后,再见到沈玄清时,总觉得那人与江宁交谈时,笑起来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做出来的动作,无一不像是在撩骚和暗示,这个死基佬

    可恨江宁这个愚蠢的直男竟然什么都看不出来,韩致远郁闷不已,他或许忘了有这么一个说法,心中有佛,看什么都是佛,心中有那什么,看什么都是那什么。

    商队在渔阳城遣散了短工之后,也没有再多做逗留,再次启程时,车队已经缩水了接近一半人手,在得到沈玄清的吩咐之后,所有的随从都坐上了马车,于是商队脚程较之前相比,几乎快上了一倍多。

    一路轻车简从,只花了半个月时间便到达了汴州城,因需要与汴州的沈氏药行招呼,又逗留了几日,待一应事务打点妥当之后,便租了一条船,带领商队去往越州。

    在船上,江宁靠着船舷坐着,把手中的工钱数了又数,其实说实话,也没什么好数的,四个碎银子,加起来一共是四两,两个人这一趟的所有工钱了,就这还是沈玄清允诺翻了一倍的结果。

    江宁捏着那么一点银子,发自内心地觉得有点儿少,他对于古代的钱币没有什么认知,但是在韩致远的科普下,以及从其他随从脸上的兴奋的表情中可以得知,这点银子已经很多很多了,足够一个普通人家一年多的开销。

    但是,说真的,太少了,一毛钱逼死英雄汉啊,江宁感叹,韩致远蹲在他旁边,盯着他看了好久,才默默问道“少了”

    江宁叹了一口气,掂量着那点银子,神情若有所思“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啊,一年的开销呢。”

    韩致远想了想,说实话他活了二十多年来,像拮据到这种程度的情况还真是没有过,四两银子,放在古代普通人家,确实能过上一年,但是他们总不能这一年里光靠这点钱吧更何况,越州城内繁华,开销肯定不少,钱肯定是首要解决的问题。

    江宁站起身来,望向茫茫的江河,水上云雾缭绕,九月底已经是深秋了,再过几日就是霜降,江河两岸是重重叠叠的高山,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大船一路顺流而下,载着两人驶向不可预测的未来。

    第21章 看房啦

    到了傍晚,江宁一手拿着个馒头,被韩致远从船舱里拖了出来,他一边笑着,一边还不忘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晕船”

    韩致远脸色苍白,抿了抿唇,道“我没有晕船”

    真是倔强啊,江宁心里忍不住发笑,嘴上故意问“那你拉我出来干什么这里风大得很,我们还是进去吧。”他说着,转身就要往船舱走。

    韩致远一把拖住他,开玩笑,这船上大部分都是货舱,里面堆满了货箱,中间的过道都需要侧着身子走,之前有个胖子错估了自己的体型,硬生生被卡在里面,最后还是被人费了老大的劲才拖出来的,里面拥挤的程度可见一斑他以前只是稍微有点晕船,现在待在那个逼仄的空间,只觉得更晕了。

    但是韩致远自然不会承认这个,于是他找了个看似很靠谱的理由“里面太闷了,空气不流通。”

    江宁三两口吃完了馒头,道“那好吧,我们来聊聊人生。”

    傍晚时船尾的风确实大,吹得江宁直哆嗦,总算能体会到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了,两人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更别提观看江上风景了,最后只好靠在角落,就未来的发展方向展开了一场正式且慎重的对话,然后江宁就发现,这只是他的错觉,韩总只想和稀泥。

    江宁道“到了越州之后怎么打算”

    韩致远盯着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看,嘴里答道“你说呢”

    江宁认真想了想,道“衣食住行,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不知道越州物价怎么样。”

    韩致远聚精会神“嗯应该不便宜。”

    江宁继续道“租个房子,便宜点的那种,我们的钱应该够,至少能撑到明年开春吧”

    韩致远点头“应该可以。”

    江宁面无表情“你能不能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韩致远终于抬起头来,在昏黄的光线中看清了他的面孔,忽然笑了“都听你的啊。”

    这个笑容明亮且灿烂,江宁看了一会,有点虚弱地抚了抚额头,摆手道“算了,我来想。”

    太阳一点点没入山林中,最后消失不见,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船尾的风越发的大了,韩致远半坐着,道“进船舱去吧。”

    江宁努力地抑制着想要发抖的冲动,从牙缝里挤道“你不是晕船”

    “骗你的,”韩致远镇定地站起来,顺便一把拉起他,往货舱走“就是想吹吹风,我连过山车都不晕,怎么会晕船”

    江宁的关注点立刻被拉了过去“你还坐过过山车”

    韩致远“”这个是重点吗

    过了半小时,韩致远为他的嘴硬付出了惨痛而甜蜜的代价。

    江宁有点担忧地看着他惨白惨白的脸色,道“头晕得厉害吗”

    韩致远满头冷汗,一边强撑着摇头,心里一边想,过山车都没这个厉害。

    基本上江宁对他的装逼程度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了,所以并不予理会,只是道“你等会。”

    他说完,站起身四处看了看,货舱里面到处都是货箱,挤挤挨挨的,塞了满满一舱,但是最后好歹让江宁找到了一个极其狭小的缝隙,一掌宽,从他这里能看到货舱壁上有一个紧闭的通风窗口。

    所幸每排货箱之间还留有一点缝隙,江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各种货箱推到一起,留出一条刚好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来。

    江宁累得满头大汗,把通风窗口打开,带着水汽的空气一瞬间涌入船舱,冰冷而清新,江宁只感觉身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凉透了,冻得打了个哆嗦,才过去把韩致远带了过来。

    窗口不大,风涌进来的时候会发出呜呜的声音,呼啸着,让江宁想起了小时候对于北风的各种想象,他蓦地笑了起来,靠在窗口旁边坐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来吧,躺这儿。”

    韩致远靠着货箱,眼神暗沉地望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这句,便依言躺了下来,江宁笑着调侃道“韩总,你要给我涨薪啊,我这大腿二十多年头一回,都献给你啦。”

    韩致远闭着眼,“嗯”了一声,又认真补充道“一定。”

    在船上熬了十天,最后连江宁也快要晕船时,总算到了越州的码头,下船时沈玄清特意找到了两人,问道“上次我提的事情,二位考虑得如何了”

    韩致远不语,江宁想了想,略微踟蹰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在越州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先处理,所以实在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歉意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沈玄清神色有点失望,沉默了一会,还是温和地道“我原本是看中江宁兄的才干,不过既然你们另有他事,想来也只好遗憾了。”

    他说着,又笑道“不过日后你们若是得空可以来沈府找我,一定扫榻相迎。”

    江宁从善如流道“这个自然。”

    韩致远嘴角微微抽动,心道,基佬,你离我们远点

    沈玄清临走时,忽然又问道“你们二人初来乍到,可有住处”

    江宁一愣,还没开口,韩致远立刻道“多谢了,我们自己会有办法的。”

    沈玄清听了,神色意味深长地把两人又看了一遍,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事了。”

    三人又寒暄几句,沈玄清便告辞离去了,韩致远看了江宁一眼,欲言又止。

    江宁看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韩致远摸摸鼻子,道“没事。”

    眼看着天色有点晚,两人便满街溜达,总算找到了一个客栈投宿,江宁摸了摸怀里的银子,忍着肉痛,只开了一间房,关了房门后不由感叹,一个小破客栈,就睡一个晚上也要花掉二十来个铜板。

    韩致远却不太在意,欣然地观察房间,东看西看,古代的客栈十分简陋,也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别的什么都没有,这也算了,但是江宁表示那张床是什么鬼,一坐上去吱嘎乱响,摇摇欲坠,他有点担心半夜会垮掉。

    韩致远拍了拍床,道“你睡里面,我给你垫着,没事的。”

    这话说得十分仗义,江宁很感动,于是当天晚上,韩致远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底下度过的,凌晨时分,他从地上爬起来,镇定地把江宁往床里面推了推,思索片刻,还是把人又抱在怀里,蹭了蹭,叹一口气,又蹭了蹭,最后还是没敢下嘴,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算了,来日方长

    第二日江宁照例熟门熟路地掰开韩致远的手脚,他一动,韩致远就醒了,手背着眼睛,睡意朦胧地道“这么早”

    江宁爬下床,一边穿鞋,一边道“今天要去找房子,不知道要多久,我先去打听一下,你要继续睡吗”

    韩致远伸了懒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道“不睡了,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洗漱好了下楼,客栈会早餐,不那么丰盛,简单的清粥白馒头,江宁一边吃一边笑“这才叫养生,真该叫二十一世纪吃无机蔬菜的人们过来观光一下。”

    韩致远掰馒头,道“对我们来说,在这里温饱才是头等大事。”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需求不同。”

    吃完早餐后,江宁便向跑堂的小哥打听租房的事情,那跑堂的是个伶俐的人,江宁才刚开口,没说几句,他便热忱笑道“二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若是想要在这里租宅子,可以往牙行去,出了客栈往前走,第一个路口左拐便是了。”

    牙行这个词江宁倒是听过,古代的中介,两人又谢了跑堂小哥,便往牙行去了。

    牙行的老板是个中年人,穿着一件鸦青色的衫子,体型微胖,笑起来神色不自觉便带上了商人特有的圆滑之气,他听了江宁两人的来意,便笑眯眯地问道“二位是想要什么样的宅子还请说得明白些,我也好为仔细客官盘算盘算。”

    江宁咳了一声,言简意赅地道“便宜。”

    老板笑容微不可见地一怔,随后便继续笑道“没旁的要求了”

    “没有了。”

    老板颔首,示意明白了,向一旁的伙计道“带这二位客官去城西凉水巷子看看,若是不满意,再去城北徐家巷那一片。”

    小伙计应了,殷勤地向江宁两人道“二位客官请随我来。”

    三人出了牙行便往城西去,越州城内确实繁华,比起当初两人所见的宿州城和渔阳城相比,强得不止一点半点,主街道两旁房屋林立,鳞次栉比,清晨的阳光洒在整齐的青瓦白墙之上,薄薄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有行人三三两两地走过墙下,这一派景象呈现着江南特有的韵味,如同一幅古老的水墨画卷。

    第22章 租房

    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三人才终于到了城西凉水巷子,这一带都是矮矮的民居,一户挨着一户,隔着院墙能听见里面的鸡犬之声,待到了一户人家门前,伙计让两人稍待,便敲门进去了。

    过了片刻,他出来时身后跟了一位青年男子,模样憨厚,向江宁两人打了招呼,便带着他们去隔壁的院子,推开院门,道“这原本是我兄长的屋子,不过他前些年去了外地,近几年回不来,宅子空着也怪可惜的,便托我租赁出去,你们看看。”

    这座宅子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因为闲置太久的缘故,一推屋门,灰尘簌簌而落,呛得江宁连打几个喷嚏,韩致远微微皱眉,青年男子观两人神色,便有些尴尬道“这个确实是许久未打扫了”

    他又担心两人不满意,忙道“不过宅子还是很好的,老宅子了,风水也好,当年特意请大师看过的。”

    风水好不好江宁是不知道,但是这宅子确实如他所说的,挺老了,除去光线不太好之外,其余的他都还挺满意的,接下来就是价格了。

    青年男子犹豫再三,舔了舔嘴唇,有点不好意思地伸出五个手指,声音有点低“兄长说,要半贯一个月。”

    “半贯”江宁有点惊诧,一两银子是一贯,一千个铜板,半贯就是五百个,也就是说他们手中的四两银子只够住半年多

    青年男子见他神态吃惊,一张憨厚的圆脸登时就涨红了,有点紧张地道“是、是有点贵,不过兄长是这样交代的我、我”

    这生意眼看着要谈不下去了,那伙计忙出来打圆场道“既然这屋子不合客官心意,那我再带你们看看别间。”

    韩致远点头“有劳。”

    辞了那青年男子后,三人出了院子,伙计小声埋怨道“上一次来还不是这个价,叫我白来一通。”说着又向两人赔笑“还请二位客官勿要怪罪,此番确实是意外,这价格改了之后,连我也是不知情的。”

    江宁知道他前面那一句是刻意说给他们听的,便也笑着点头,表示理解,伙计放下心来,想了想,又索性带着两人往城北去了。

    又走了半日,待到得城北,已是日上中天了,江宁发现越是城北这一带,行人越多,遂好奇发问,那伙计笑着解释道“二位客官初来乍到,不清楚也是应当的,在这越州城内,城西多布衣,城南多富贵,城东多公府,城北多市贩,这城北乃是市肆聚集之地,人自然是多了。”

    待路过市集时,江宁与韩致远留意一看,果然是车水马龙,人流拥挤,市内挤挤攘攘,人声嘈杂不绝,越州商业果然繁华,比之两人见过的渔阳城市集规模不知大了多少。

    江宁与韩致远停下看了一会,伙计道“每日皆是如此,正因为太过吵闹,这处的房子相对其他地方比较便宜,我带二位客官去看看。”

    这一次伙计介绍的是一家很不错的宅子,院子敞亮,光线好,房子看上去也很结实,江宁大致看了一遍,表示很满意,韩致远又问了价格,房主人竟然只出了四十文的价格,但是要求他们必须住满三年。

    江宁一面考虑,一面推开了屋后门,后院也很宽敞,阳光洒了进来,明晃晃的特别温暖,江宁几乎就要一口答应了,这时,对面的后院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扫了几人一眼,便目不斜视地匆匆走了。

    他走路带风,急急忙忙的,江宁正有些奇怪,随后便见一个女子半倚在院门口,细细地打量他,见他看过去,便掩唇一笑,声音娇媚“好俊的小郎君。”

    说着冲江宁眨了眨眼睛,眼波媚得如春水一般,轻声笑道“小郎君,奴家刚泡了新鲜茶水,小郎君可要过来品尝一番啊”

    韩致远的脸登时就绿了,猛地拉开江宁,把门踹上,冲牙行伙计与房主人勃然大怒道“这房子隔壁住的是暗娼”

    暗娼,就是风尘女子,做的皮肉生意,还是偷偷摸摸的那种,牙行伙计对上韩致远散发的气势不由有点着慌,毕竟哪个知情人会愿意与暗娼为邻的反倒是房主人颇有几分临危不乱,镇定回道“若非如此,这样好的房子,又怎会如此廉价”

    他说得太有道理,江宁简直无言以对,又见韩致远仍旧是怒不可遏,一双眼睛暗沉沉的似乎能喷火,便拉住他,向牙行伙计道“这一间怕是不成了。”

    只好作罢,他们临走时,那房主人还自顾自嘀咕“奇哉怪也,两个大男人,又没带个黄花闺女,住这里怎么不好旁人求还求不来呢。”

    韩致远停下脚步,江宁赶紧拉住他,跟着那牙行伙计走了。

    三人再次路过市集时,牙行伙计停下来冲那市口闲聊的一群人喊道“徐翁”

    连喊三四声,也不见有人应,旁人听见了,帮忙叫道“徐老翁,叫你呐”

    过了一会,一个个子矮矮的老人站起来,眯着眼“谁啊”

    牙行伙计忙招手,那徐翁笑了,道“豆腐今日卖完了,改日请早”说着就要坐回去。

    牙行伙计见了,一急,一路小跑过去,凑着他的耳朵大声道“不是买豆腐您不是有宅子闲置吗”

    那徐翁是个耳背,伙计冲着他的耳朵说了好大一通他才明白,听说有人要看宅子,便十分兴奋,兴冲冲地带着三人就往市集东边走去。

    一路上滔滔不绝地夸自己的房子,直夸上了天,差点没说那房子金砖铺地,白玉做墙了,伙计嘴角抽动,听他说了半天愣是没找到插嘴的机会,最后默默闭了嘴。

    房子与市集相距不远,但是隔了一条河,便要绕远路从桥上过去,位置也偏僻,到了院子跟前,徐翁嘴上的夸赞之语仍旧没有停下来过,江宁打量着,这是一座独立的宅院,面积不小,靠河而建,院子前边是一条小径,看起来还不错。

    然而下一刻院门被推开之后,江宁与韩致远都惊呆了,院子里荒草丛生,满地都是废弃的杂物,窗棂破破烂烂,屋顶也满是窟窿,甚至不如他们之前在小乔庄借宿的民居。

    徐翁一面踢开绊脚的杂物,一面道“你们看看,宅子是近几年新建的,横梁啊泥砖都是大师傅做的,肯定结实住个七八十年都不是问题。”

    江宁与韩致远默然,伙计也尴尬着不知怎么开口,那徐翁见三人都不说话了,愣了一下,还是笑呵呵地道“便宜着呢,好好打扫一番,是间顶顶敞亮的好宅子只要这个数。”

    他说着,伸出干瘦的五根手指来,咧嘴一笑,露出黄牙“五十文”

    江宁看了看,绕过地上的破笸箩烂筛子等杂物,走到屋门前,伸手一推,屋门直接轰然倒下,灰尘四起,他淡然收回手,拍了拍“五十文”

    徐翁嘿嘿一笑“那四十文”

    江宁不说话,等屋子里的灰尘渐渐散去,露出其中的情形来,老旧的桌椅,积了约莫厚厚的一层灰,他拍了拍其中的一张凳子,吧嗒一声,四根凳子腿儿全部散架,原来中间已经被虫蚁驻空了。

    徐翁与他对视一眼,又别开目光“三十文。”

    江宁“伙计”

    徐翁猛地拔高声音,大喊“二十五文”

    江宁淡定道“那就这样吧,每月二十五文。”

    牙行伙计擦了一把汗,殷勤笑道“好叻,我这就去取契本来。”

    三人在宅子里等着,韩致远望了望满是窟窿的屋顶,徐翁见了,搓着手笑道“这个往市集上找几个泥瓦匠弄弄,保准跟新的一样”

    韩致远对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已经完全不再相信了,径自道“有梯子么”

    徐翁像是没听清楚似的,大声道“你说什么”

    韩致远“”还能不能行了

    这老头有意思,跟钱不搭边的事儿他就耳背,江宁忍俊不禁,冲着他的耳朵道“有梯子吗”

    徐翁嘿嘿笑道“有,不过你们得自个儿去搬,”他说着,指了个方向“你们有时间就去我家里搬。”

    又过了一阵子,牙行伙计才去了契本回来,问了江宁二人姓名与公验详细,韩致远淡定地将那两张假公验上的信息报了出来,签字画押,又交付了半年的租子,牙行从中扣取了一部分,这事便算是成了。

    徐翁收了钱,笑眯眯地走了,牙行伙计也笑着寒暄了两人几句,便也离去,留下江宁与韩致远面对这一派荒凉的宅子。

    两人绕着宅子四处查看,院子要清理,桌椅也并不是全坏了,除去被虫蚁蛀空的几张,倒是还剩下三条长椅并一张桌子可以用的,窗棂也要休整一番。

    “倒也不是特别差。”江宁站定,道“徐翁倒是没说谎,房子的年头不长,只是荒废得太久了,休整一下应该很不错。”

    韩致远看了看天色,道“下午就去市集看一看吧,顺便购置一点东西。”

    两人商议之后,便回了客栈,将房间退了。

    第23章 商机

    韩致远待在院子里清理杂物,江宁便带着银钱往市集去了。

    此时正值午时,市集内热闹的很,行人摩肩接踵,小商小贩们高声吆喝着兜售,江宁先转了一圈,大致摸清了店铺的分类和位置,最后找到了专做泥瓦建筑的工坊,向工坊老板说了宅子的大致情况,老板便派了几个匠人跟着他去了。

    等到了宅子门口,一位姓王的老匠人惊诧道“这不是徐老翁的宅子”

    江宁疑惑“是的,可有什么问题”

    那王姓匠人支吾了一下,又有一位张姓的年轻匠人左右看了看,向江宁压低声音道“你们约莫是外地来的,不清楚,这宅子啊,前些年闹鬼,便没人住了。”

    好么,原来这才是这座宅子被荒废的真相,江宁表示很无语,他想了想,还是笑着回道“闹鬼有什么,我与兄长两个大男子,阳气又重,难道还怕这个么”

    那几位匠人见他不以为意,也不再劝告,一群人进了院子,大致看了看需要修补的地方,墙需要修补粉刷,两个窗棂要重做,有一处院墙裂了口子,灶台也塌了一处,屋顶的瓦也要修补,最后合在一起算了算,匠人们给出了价钱,大概要二百四十文左右。

    韩致远想了想,江宁却径自道“你们将院墙,窗棂与灶台修好便是,其他的我们自己来。”

    工匠们也不啰嗦,吆喝一声就开干了,江宁去市集买了粉刷墙的工具原料来,与韩致远一起在院子里捣鼓摆弄,那王姓老匠人看着便笑了,忍不住指点他道“水兑少了,再多放点,不然这墙灰刷上去没等干透就要裂了。”

    江宁听了,笑着道了谢,灰浆调好了,韩致远挽好袖子,拎起木桶,主动请缨道“我来刷。”

    江宁有点怀疑“你会刷这个”

    韩致远一挑眉,笑得特别自信“我的房间就是我动手刷的。”

    好吧,就不吐槽韩总与众不同的爱好了,江宁看他拎着灰浆进了屋子,自己转到后院去,后院里长了一株大槐树,如今叶子也落得稀稀疏疏了,枝干光秃秃的,像是被剃了头一般,颇有些萧索。

    后院的院墙裂了个大口子,从缺口看过去,能看到外边的河水淙淙,院墙下有一口井,幸好井水还没有枯竭,江宁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这样,月租应该还能再少一点才对。

    后院空荡荡的,除了满地落叶也没什么杂物,江宁很快就清扫干净了,将树叶堆在树底下,一边默默念道“化作春泥更护花,天然肥料呢,在二十一世纪可是要花钱买的,槐树大哥你慢慢消受吧。”

    正在江宁自言自语的时候,屋子里忽然传来一声稀里哗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纷纷掉落下来,紧接着传来一位匠人的声音,有些紧张地道“实在对不住,眼睛没事吧”

    江宁心中一紧,赶紧扔下扫帚就推门进去,只见灰浆淌得满地都是,韩致远捂着一只眼睛,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江宁皱着眉,把他的手拉开一看,眼睛紧闭着,睫毛因为疼痛而簌簌抖动。

    一旁的匠人十分抱歉地道“方才没当心碰着他了,真是对不住。”

    江宁不语,从行李中取了布巾弄湿了,给韩致远擦了擦眼睛,低声道“能睁开吗”

    韩致远皱了皱眉,慢慢地睁开眼睛,红红的有点像兔子,看起来特别可怜,他眨了眨眼,平静道“没事,只是进了点灰而已,不太疼。”

    江宁拎起倒在地上的木桶,道“还是我来吧。”

    韩致远坚决不同意,两人争执了一番,韩致远退步道“那我给你打下手。”

    江宁“”拎个灰浆桶而已,也能玩得这么开心

    于是两人一人一个刷子,你一下我一下,刷了半个下午,总算是把墙刷完了,又把屋子里的杂物都收拾出来,一共四间屋子,打扫干净之后,能用的都留下,实在不行就只能扔掉了。

    最后两人就一张断了腿的床起了争执,江宁道“这张床只是断了一条腿,修修还是可以继续用的,我觉得没必要扔掉,再买的话难道不用花钱”

    韩致远不同意,抱着手臂靠墙,一面据理力争“这床都破成这样了,根本没法睡,放在房间里太占地方了。”

    江宁索性道“不行,要不然你睡隔壁那张,我睡这个。”

    韩致远更不能同意了,江宁又说不让我睡,那就你睡,韩致远继续坚决反对,两人呱唧呱唧吵了半天,江宁坚持不肯让步,韩致远眼看吵不过他,顿时急中生智,飞起一脚踹在床脚上,只听吱嘎吱嘎几声,那张大木床轰然倒下,毅然以自己残破的身躯结束了这场硝烟弥漫的战斗。

    江宁眼睁睁地看着惨剧酿成,挽救不急“”

    于是最后以韩致远大获全胜告终,收拾好了之后,两人一看,原来家徒四壁也就是这个感觉了,估计连贼都不想光顾吧。

    院子里的荒草清理完毕的时候,那些匠人们也都结束了修葺工作,叮嘱了江宁一些注意事项之后,江宁给他们结了工钱,一共一百一十文,这还是砍了价的结果。

    送走匠人们,眼看着天黑了,江宁一进屋,忽然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屋顶的窟窿眼还没有堵上

    于是当天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又是看了一晚上的星星,韩总表示,是挺浪漫的,今天那一脚踹得是再明智也没有了,就是风有点大,地板太凉

    第二天一早,江宁与韩致远就去了一趟市集,买了不少瓦片,顺便又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想上房修葺屋顶就得要梯子,江宁又想起了徐翁。

    两人又去徐翁家借梯子,路过一大片良田,里面种满了高粱,一串串高粱穗红红的,茎干高挑,十分茂盛,在晨风中摆动,青绿色的叶子边缘泛着黄,空气中满是植物特有的清香,人走在中间的小径上,几乎要被淹没了一般。

    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走出高粱地,一座小小的村子便出现在两人眼前,徐翁正坐在磨盘旁晒太阳,江宁近前去叫了他半天,他才眯起眼来,脸上的皱纹笑开了“来得这样早”

    他指了指檐下的梯子,道“自己搬,用完了就送过来。”

    两人道了谢,就将梯子抬走了,待回到宅子,已是日上中天,放下梯子,江宁这才发现梯子上挂了不少高粱穗,幸好没人看见,他赶紧把那些穗子扯下来,向韩致远道“先把房顶的碎瓦清理一下,再放新的。”

    在这种事情上,两人又都是新手,忙活了半天,差点把屋顶折腾塌了,这才总算修理完毕,江宁坐在门槛上,叹了一口气,这宅子终于也算是像模像样能住人了。

    韩致远坐在台阶上,把玩着那几根高粱穗子,忽然道“高粱都这么轻吗不像稻谷那么有分量”

    江宁看了看,拿过来几根道“说起来我们家以前也种过这个,不过没有多少人喜欢吃,在古代的话,高粱应该算是主食的一种了吧。”

    他掂了掂那高粱穗子,嘀咕“确实有点奇怪,怎么这么轻剥了壳还剩什么”他说着,又动手剥了一点,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都是瘪的。

    韩致远也摊开手给他看,道“应该是被虫子吃了。”

    他掌心有几根被折断的茎干,里面都被虫子蛀空了,江宁立刻捡起地上的其他高粱穗子,剥开一看,全部都是这样,其中的高粱已经被虫子吃光了,只留下外面光鲜亮丽的茎干和穗壳。

    江宁若有所思,慢慢地道“刚才我们一共走了好几里地的高粱,没道理全部都是这样啊。除非”

    他与韩致远对视一眼,除非所有的高粱地都被这种虫子扫荡过了,想到这里,两人立刻又去了高粱地查看,每隔几步便去仔细地摸一摸高粱穗,发现其中都是干瘪瘪的,没什么分量,可见里面的果实确实都被虫子吃光了,最后由于两人因为逗留太久,路过的农人差点以为他们是偷高粱的

    江宁与韩致远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两人回了宅子商议片刻,决定吃过午饭后去市集看一看,调查一下市场情况。

    草草解决了午饭,他们便一同出了门,等到市集,找各家粮铺问价格,最后发现,高粱的价格低得令人发指,价格最高的那一家才卖五文钱一升,最低的甚至是三文钱一升。

    江宁故作随意地问了价格如此低廉的原因,几乎所有粮铺都认为,今年高粱收成都很好,用不了几日,新的高粱就要上市了,谁还愿意买陈年的高粱都巴不得赶在这之前将库存高粱全部卖出去,甚至有一家掌柜表示,若是有人愿意大量收购,价钱还可以有商量的余地。

    两人立刻有了主意,江宁去了木匠坊,请匠人打造了几个大型谷仓,砍了半天的价,总算才只花了二百八十文,然而问题来了,他们现在手头只剩下三两银子并四百一十文钱,这点本钱想要大量囤粮显然是不够的。

    江宁发起了愁,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第24章 壁咚

    江宁拿着毛笔仔细地一条条做预算,最后发现,不管他怎么缩减成本,甚至连砍价都包含在内了,他们手里那点银子只够塞个牙缝,真的只是塞牙缝而已

    江宁正发愁间,韩致远回来了,一把推开半掩的门,从怀里拎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二话不说,直接放到江宁面前,挑眉道“你数数,够不够”

    江宁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打开那个袋子,然后猛地合上,一双眼睛因为吃惊而瞪圆了“这么多,你干什么去了”

    韩致远坐下,对他的反应颇有些不满,道“本钱有了,你不高兴吗”

    江宁哭笑不得“高兴是高兴,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

    “山人自有妙计。”韩致远笑而不语,一双修长的眉目透出意味深长的光来。

    江宁“”真是一秒钟都不放过装逼,韩总你手上那副小叶紫檀的手串现在在哪家当铺

    江宁数了数布袋里的银子,一共三十八两,在古代来说这算是一笔巨款了,他们一秒钟从贫农向富农靠拢,这种感觉不要太爽,看来韩总在关键时刻总是十分给力的,刚好填补了江宁的预算大坑。

    资金到位了,江宁便放下心来,现在就等粮仓做好,就可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接下来两天里,江宁与韩致远偶尔会抽空去市集里看看,更多时候是在布置他们的新居,添置一些日常用品,锅碗瓢盆之类的。

    待到第四日,木匠工坊派了伙计来通知,粮仓终于做好了,随时可以运过来,两人去看了看成品,工匠的手艺确实是好,用的是好木料,出的是精细活,木板之间拼凑起来,中间连缝都看不见了,江宁表示很满意,爽快地付了工钱,工坊伙计将粮仓给他们拉回了宅子,顺便还全部拼凑完毕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次日一早,江宁便与韩致远一道去了万记粮铺,至于为什么,当然因为他们家的价格开得最低,掌柜为人也十分实在,当天便收购了万记粮铺里所有的库存高粱,一共六十余石,还抹去了零头,以古代的计量单位来算,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石,按照江宁开出的两文钱一升的价格,一共花费了十二两银子。

    至于人力,以江宁现在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儿花的性子,自然是不肯出这个钱的,跟粮铺掌柜稍微提了提,掌柜是个爽快人,欣然同意,吩咐了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小半日功夫便将高粱米给他们搬了回去。

    韩致远回到家,便见江宁正盘坐在院子里的长凳上,手里拿着石子在地上比划什么,他走过来看了看,在一旁坐下,道“还有什么问题”

    江宁蹭了蹭地面的沙土,道“没什么,我算一下最大利润与最小利润之间的差距。”

    “结果呢”

    江宁一笑,扔了小石子,站起来伸个懒腰“稳赚不赔啊,除非到时候有大量的粮食涌入越州市场,不过那种概率是很小的,毕竟光一个越州城就这么大了,更不要说周边的州府县镇。”

    韩致远却盯着他的腰线看了一会,点点头道“晚上吃什么”

    江宁“”听了这么优秀的员工汇报你都不表示一下吗你只关心晚上吃什么

    他在心中大肆吐槽完毕,回道“葱油鸡。”说着转身进了屋。

    韩致远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还要提要求“别放姜啊。”

    江宁把葱塞给他,道“剥了。”

    韩致远接过来,坐在小马扎上就开始剥,江宁忽然道“糟了,我好像忘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韩致远抬头“什么事”

    江宁面无表情状“忘了买鸡。”

    韩致远“”

    “你先剥着,我去市集上买。”江宁放下袖子,取了钱出门。

    待到了市集,江宁左看右看,挑了半天,才付了钱,拎着鸡满意地往回走,才走几步,忽然,一个菜篮子倾倒在他面前,伴随着女子的惊呼声响起,江宁的脚一时没收住,啪嗒将那菜踩了个正着。

    他有点尴尬地抬头道歉“对不住”

    那女子掩唇一笑,眼波柔媚“小郎君,真是好巧。”

    江宁“”他微微退了一步,很快恢复了镇定,歉意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对不住,不如在下赔钱与你吧”

    正是他们租房子时见到的那位女子,她轻声一笑“小郎君可是看不起奴家,奴家又不缺这点银钱。”

    江宁想了想,又道“那在下为姑娘重新买过,姑娘看如何”

    女子又笑了,并不答话,只是半掩着樱唇,声音娇柔道“小郎君可唤奴家绮兰,小郎君是哪里人士”

    江宁看了看天色,诚恳道“请姑娘稍待片刻。”

    他说完,便又去市集小摊将踩坏的菜重新买过,回来时正见那女子仍旧站在原地,丝毫不在意旁人看过来的异样神色,江宁走上前去,把菜放进了地上的空篮子,又将篮子还给她,礼貌地道“那么绮兰姑娘,在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说完就要离开,罗绮兰却反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袖子,笑容盈盈“小郎君慢来,奴家方才扭了脚,不知小郎君可否送奴家一程”

    扭了脚还能站这么久,摆明是想纠缠不休了,江宁微微皱眉,将袖子抽了回来,正色道“且不说男女授受不亲,在下又与姑娘并不熟识,怕是会引人误会了姑娘清名,况且拙荆还在家中等我,实在是抱歉了。”

    他说完,便径自走了,没走几步,就看见了韩致远抱着手臂站在前方,脸色黑似锅底,声音里夹杂着怒气“还真是买鸡去了啊。”

    江宁“”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来一句,你听我解释

    他想了想,还是挺诚恳解释了一句“你想多了,我跟她没什么关系。”

    韩致远只是冷笑,哼了一声“谁知道呢”

    话说到这份上,爱信不信,江宁懒得解释,韩致远吃了一肚子枪药,于是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回了家,江宁开始烧开水,韩致远就冷着脸坐在小马扎上,捡起地上还没剥完的葱,继续工作,两人开始了第一次冷战。

    剥了一会葱,韩致远忽然出声,压抑着怒气,道“你要是想逛窑子也不难,听说古代的青楼还是合法的,二十四小时营业,里面的妓女琴棋书画样样齐全,要脸有脸,要内涵有内涵,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还没人告你嫖娼。”

    江宁听他在一边比比,简直懒得理他,这时水开了,自己拎起鸡,掰着鸡脖子左看右看,神色特别严肃,目不斜视,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韩致远憋闷的心里愈发来了火,本想着人去市集这么久,自己还担心他出什么事,屁颠屁颠地跟出来找,没想到人跟一个暗娼聊得可嗨了,那笑得可好看了,还给人家掏钱买菜捡东西

    那些画面只要一想起来,韩致远就觉得心中那股火腾地窜上来脑子,把理智一把给烧没了,尤其是江宁这副在他看来是默认的心虚表情,他气得不行,扔下葱站起来,一把把人推在门上,怒不可遏地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跟人家笑得那么开心,牙都露出来了,你怎么不跟她回家去呢过个夜什么的,我看她对你那热乎劲儿,估计还不用花钱,人家能给你倒贴,你也不怕得病”

    其实说实话他就是在瞎比比,隔那么远他连话都没听清楚,江宁又是背对着他的,哪儿能看到他笑得露出牙

    江宁面无表情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操起手边的菜刀,对准挣扎不休的鸡脖子就是狠狠来了一下,鲜血霎时喷涌而出,他声音特别的冷淡平静“还有什么继续说。”

    韩致远看了看身首异处的鸡,又看了看江宁的脸色,理智终于渐渐回笼,舔了舔嘴唇,声音开始外强中干起来“你还不高兴做错事还不能说了”

    江宁把菜刀“咄”的一下钉在砧板上,扔了鸡,镇定地打水洗手,韩致远在旁边站了会儿,忍不住道“你说话啊。”

    江宁慢条斯理地擦手,转身倒了水,语气仍旧是淡淡,道“说什么”

    他这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又挑动了韩致远那根敏感的神经,他又一把把人堵在了墙角,捏着他的下巴凑过去,表情有点凶地道“江宁,你是不是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江宁抬头看他,一边抓住他的手指往下拽,一边好整以暇地挑眉“就是啊。”然后果然摆出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表情来。

    韩致远听了这话,脑子里的那根神经在江宁的刺激下,最后终于没忍住错乱了,他强势地反手一把将江宁两只手都抓住,往下一压,一只手捏着江宁的后脖颈,凑过去狠狠咬住那张殷红的下唇,使劲亲,暖乎乎的,有点软,刺激得人头皮都发麻了,韩致远的脑子当时就被烧糊,刺啦一下冒起了青烟。

    事后每次江宁回忆起来,就笑得不行,在亲吻这方面,韩总表现得简直像个萌新,就在江宁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以为至少得来个十分钟法式热吻的时候,结果韩致远只会使劲儿嘬人家的下唇,嘬了不到半分钟,江宁就没忍住破功笑了场,把人给推开了,韩致远的脸色当时就黑成锅底。

    第25章 弯货

    是的,江宁是个弯货,从头到尾都是,安全无公害天然弯,否则谁见过哪个直男在每次见到合适的同性时都会给他们打分

    至于韩致远是不是弯的,谁知道呢反正从现在开始就是了,而且到目前为止看来,他还弯得很彻底,跟在江宁身后瞎转悠,寸步不离。

    韩致远在前几天壁咚了江宁还强行亲了人家的时候,心里就做好了可能会被揍一顿的准备,结果没想到才亲了半分钟,就感觉到江宁微微使力推开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韩总,你这样不行啊。”

    说着一把掰住韩致远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舌尖与舌尖相触的火热感觉让韩致远微微一颤,随后激动地缠了上去,亲了一会,甚至无师自通地反攻了回去。

    最后两人都吻得气喘吁吁,江宁把额头顶在韩致远的肩颈旁,听他在自己耳边呼吸急促地喘气,过了一会,韩致远才有点吃味地问道“你跟谁练过”

    江宁呵呵一笑“你还管这个”

    韩致远一手摸上他的脸,压低嗓子道“肯定要管,不管的话你还不得上天”

    “那行。”江宁抬起头来,笑着在他耳廓上亲了一口“那以后你可要看紧了。”

    那个笑容特别好看,韩致远暗骂一声,差点硬了

    事后过了好几日,韩致远才想起来一个问题“你曾经跟我说你是直男”

    江宁正捏着毛笔练字,听到这话,头也不抬地道“我说过这话”

    韩致远肯定道“说过,我记得很清楚。”

    江宁抬头一笑,恍然大悟状“一句话你都记得那么清楚,原来你那个时候就暗恋我了啊”

    韩致远不答,走过去顺手抱住他的腰,才在跟他咬耳朵坦然道“不止是暗恋你,还想上你呢。”

    “”江宁默然道“什么时候的事”

    韩致远语气正经,说着无比流氓的话“很多时候啊,在小乔庄的时候,我们去河里洗澡的时候,摸你背的时候,后来我们挤一个被窝的时候,在船上的时候,刷墙的时候,亲你的时候现在抱你的时候。”

    江宁镇定地搁下毛笔,淡笑着调侃道“最后只会把人堵在墙角嘬嘴巴。”

    韩致远“”这个打击来得猝不及防,他有点恼羞成怒地掰过江宁,又狠狠地吻了上去,把那张可恶的嘴堵上。

    忘了说,韩致远自从学会了这个技能之后,时不时就要拉着江宁练习,最后因为次数太实在是频繁了,然后被江宁戏称为,接吻狂魔。

    亲完了之后,江宁笑着地把毛笔塞到他手里,意有所指地叮嘱着“没事的时候好好学习,别想太多,免得到时候废了。”

    韩致远砸吧了一下嘴,一边回味着,一边开始照着字帖瞎比划。

    过了一会,江宁看他写得十分认真,便走过来道“你写的什么”

    “繁体字啊。”韩致远拎着毛笔理所当然地道。

    这么勤奋江宁遂仔细看了看,顿时满头黑线,将那张写满了不可描述的内容的宣纸扯了过来,团吧团吧扔出了窗外,警告道“再写这种东西就把你叉出去,好好写”

    韩致远望着他走远了,便把毛笔往嘴里一叼,撑着桌子跳出了窗,把纸团捡了起来,展开看了看里面那些应该被扫黄打非小组严查的内容,然后塞回了书桌与窗台之间的缝里,准备留着下次再回味。

    从那天起,韩致远每隔几天就会偷偷摸摸地在书桌缝里塞上一张纸,直到很久以后才被江宁发现。

    过了十几日,眼看着就到了十月下旬,高粱的收成季节,果然如江宁与韩致远所料,越州城周边田地的高粱尽数遭了虫害,颗粒无收,一时间,市集上各个粮铺都不约而同地将高粱抬高了价格,由原本的三四文钱一升提到了十八文钱一升,市场顿时一片混乱。

    而江宁与韩致远却仍然没有出手的意思,原因很简单,现在价格一时间确实上涨了,但是当初由于资金问题,他们只是购进了大批的高粱用以囤货,并没有垄断市场,所以各个粮铺还有不少库存高粱,大家都想趁着在价格上涨的时候抛售出去,将市场一下子就填了个虚饱,接下来说不定还能产生恶性的压价竞争,所以两人讨论之后,都觉得目前不是脱手的最好时机,决定先观望一阵子。

    此后的半个多月,两人每日都去市集调查粮价,上午一趟,下午一趟,不厌其烦地做调查和统计,发现果然不出他们所料,在高粱价格拔高后的第十二天,开始有粮铺耐不住了,暗搓搓地下调了价格,希望借此招徕顾客,然而就在一天之内,几乎所有的粮铺都跟着下调了价格,打起了价格战,市场再次混乱不堪。

    直到高粱价格跌到了七文钱,才逐渐稳定下来,各家粮铺的库存高粱也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同时市场也出现了第二次饱和,江宁与韩致远又商议了很久,还是没有脱手,此时已经进入了十一月下旬,深冬之际。

    越州属于偏江南地区,特别湿冷,早早就飘起了小小的雪花,天黑的很早,韩致远大步走在街上,两旁的店铺都点起了门口的灯笼,昏黄的光晕透过薄薄的灯笼纸,落在他的面容上,在黑暗的夜色中勾勒出流畅优美的线条,如同刀刻斧凿一般。

    韩致远的步伐迈得很快很稳,他一直平视着前方,直到看到一盏小小的灯笼,亮起微微的烛光,映在提着灯笼的青年的手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芒,他情不自禁地勾起一个笑容,心一下子就平静下来,像是被什么物事暖暖地熨帖着,在这寒冬腊月之际,连指尖的血液都开始滚烫起来。

    他向来人紧走几步,笑道“怎么出来了不是说让你别来这里”

    提灯笼的青年笑起来十分温和,正是江宁,回道“路太黑,桥上不好走。”

    韩致远接过灯笼,又拿起他的手,握在手心,暖了暖,才道“先回去。”

    两人正要离开,这时,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小小的黑影,一把抱住了韩致远的大腿,伴随着女童的呼喊“爹”

    江宁“”

    韩致远“”

    江宁抱着双臂,下巴朝那小女孩的方向扬了扬“说说,你什么时候有了个四五岁大的女儿了”

    韩致远登时就懵了,他忙抓住江宁的手臂,情急之下,话都开始结结巴巴起来,道“我、我不知道啊,你信我。”

    小女孩委屈地抬起头来“爹爹,你昨天还抱着小碗儿吃糖葫芦呢,还给小碗儿骑大马,你怎么不认得小碗儿了啊嘤嘤嘤”说完就腾出一只手来抹眼泪,另一只手还死死地拽住韩致远的衣服不放。

    江宁笑而不语,韩致远索性拎起灯笼照着小女孩的脸,试图掰开她的手,嘴里一边辩解道“小朋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爹。”

    小女孩仍旧嘤嘤嘤抹眼泪,抬起头来又看了他一眼,顿时伤心得不行,哭得直打嗝“明明就是嘤嘤嘤爹爹不要小碗儿了吗嘤嘤嘤”

    韩致远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有理说不清,只好闭了嘴,可怜兮兮地看向江宁,一脸求饶状,江宁瞅他那样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

    见他笑了,韩致远才放松下来,嘴上又开始犯贱“说要生也是从你肚子里出来啊,你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是我女儿。”

    江宁简直懒得理他,在那小女孩面前蹲下来,轻声哄道“小碗儿的家住在哪里叔叔送你回家好吗”

    小女孩一边打嗝,一边瘪着嘴回答“娘说,在、嗝、我家在南边儿。”

    南边,江宁抬起头与韩致远对视了一眼,城南多公府,看来这小女孩家里应该也是有点背景,刚刚没细看,现在看来,小女孩身上穿戴的,都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的起的。

    有了线索之后,江宁便继续温声道“跟叔叔说说,小碗儿大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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