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云垂眸看了他一眼,倏地站起身,负手走下台阶,道其实,你想继续在这任官也不是不行,但就如你所定下的规矩一般,想留,就得付出些代价。
县太爷先是一怔,在确定似乎有转圜的余地后,黯淡的神情也顿时一亮。
他连忙再低下头,不停磕着。微臣想继续留任,无论是要付出什么代价,微臣绝无异议!
闻言,尉迟云眼中闪过诡谲的光,轻笑出声,一扫严肃的态度,缓和道就拿你出租的那块农田地吧,朕要了那块地,给地后,一切好说。
地!?
脑中想起祖先留下来的唯一一块田地。先前有人愿出高价来承租,为了多赚钱,他使了些手段把承租地契给拿回,但……才刚转租出去,怎么给?
这……他结巴着,怯怯道但是……但是那块地微臣才刚租给别人……
那可是你的事,想再继续任官,就得交出那块地,你好好的考虑考虑。语毕,尉迟云便朝一旁的魏清定使了眼色。
接收到暗示的目光,魏清定不疾不徐地收起审案记录本及帐本一并带走。
为了不浪费时间,尉迟云决定再加重话语。给了地,或许能考虑不将你移送刑部,要知道你这几年所作的事,足以让你在牢中度过剩余的日子。
这话吓得县太爷又是不断的猛磕头,还想朝尉迟云的方向爬去,只是才一有动作,就让魏清定给阻挡住。
眼见人就要离开,县太爷急忙再道好!好!我给!我给!半爬起身,朝躲在角落的男子大喊师爷,快去后书房拿地契!
被唤为师爷的人似乎尚未从惊吓中清醒,仍持续畏缩在官差身后,直到县太爷又朝他喊了一次,才如逃难般跑进后书房。
没一会儿,师爷已捧着地契回到公堂,樊易情上前接过,或许是从未见过大官,在交出去的那一刻,师爷双腿发软的跌跪在地,想逃跑却又力不从心。
达到最终目标,尉迟云也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掩去愉悦的情绪,他寒着脸朝官差喝道来人!将此人押进牢里,听候发落!
来不及嘶吼、呐喊,在县太爷回过神,想张口求饶的刹那,就已被拖至后方的牢房去。
皇上!您说给地能了事的!一丝嘶吼从远处传出,带着不甘及怨气。
带着淡笑,尉迟云看了眼身旁的人,道朕有这么说吗?
樊易情与魏清定皆有默契地摇摇头,否认这件事。
离去前,他不忘再下了个命令。太尉,传朕口谕,将此人交给刑部严加查办。
是!
步出衙门,樊易情缓缓走至他身旁,嘴角一抹诡谲的笑,挑眉道皇上,这一招……可真狠。
狠?尉迟云蓦地邪魅一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朕还认为,这样的责罚算轻了。刑部至少会念在他为官多年的分上,将他终身监禁在牢狱里,但怎么比,也比不上他所犯的错。
尉迟云低头看了眼拿到手的地契,转交给魏清定。试着找到那农夫,把这地契交给他。
是。
静坐在床上,凌玄手拿着小纸条肩上停着替他送信的小白鸽。
看完信,他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脸上更带着抹苦笑。你看……我挨骂了……师伯说我是个专惹麻烦的人……说着,还把信移给肩上的小白看。
这信和以往所收到的大有不同,里头不再是简短几个字,有关心,但也有责骂的话。似乎察觉到他的无奈,鸽子展翅飞跳到他面前,停在他手上,以头磨蹭他的手掌。
凌玄见状,忍不住轻笑出声,才将它放回肩上,打算出去散散心。
在房内闷了好几天,本想出去透气却直让某人给拦住,说什么伤口还没完全复原,若因乱动而不小心加重伤势,那可就糟糕了。
就为了这句话,害得他只能偶尔下床在房内走走,其余的地方根本去不了,此刻正好趁某人不在,偷偷去前院晃晃也行。
其实……他的伤口已不怎么疼了,只是那一剑刺得深,要完全好还需花些时间。
他缓慢地走至前院,才在凉亭内坐下,他的师兄弟也全来这找他。
小玄,你怎么跑出来了?
看着三人,凌玄露出抹浅笑。觉得闷,才出来走走。
可你现在的情形能出来吗?凌允急忙在他身旁坐下,面色忧心地看着他。
可以的,我好很多了。他安抚地淡笑道。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从腰间拿出收到的纸条递给凌允。你瞧,师伯写来的信。说我是个专惹麻烦的人。
凌允好奇的接过纸条,信里虽小小的念了一下,但也问了他的身体状况,只是在看到最后一段话时,他忽地面露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语毕,还纳闷地转头看凌玄。
凌玄侧过头看了眼凌允手中的纸条,无奈地笑了笑。可能是要我别想太多吧。
他也不懂为何会加上那句话,更不懂那句放宽心等着,花些时间就能得到答案,这话他怎么也不明白,再说他一直是很宽心的在过日子啊。
凌允再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才收起纸条帮他放回腰间的暗袋,并扬起一抹贼笑。虽不知道师伯想说的是什么,但……或许可以把他骂你的话写给师父看。届时,师伯肯定是追在师父后面跑,不停的求着原谅,那画面怎么想怎么有趣。
他的话,不只让凌玄扬起苦笑,就连凌衍、南宫雪也蹙眉无奈的淡笑回应。
凌玄其实不是这么在意师伯责骂他的话,就某方面来说,他的确是个爱惹麻烦的家伙,也因为此,凌允和凌衍才会被找来这里,换个角度想,对他还不算太坏,虽然他也受不少伤。
闲聊的同时,一旁突然出现的人引起凉亭内四人的注意力,往旁望去,外出的尉迟云和樊易情正朝此处走来。
你们全在这?走进凉亭,尉迟云直接在凌玄身旁落坐,手更习惯性地搂住他,担忧问道你怎么没在房间休息?
凌玄再展一贯的淡笑。觉得闷,出来走走。
可你现在尚未复原,出来不太好吧?
不会的,只是出来走走,没什么大碍。见他被重复问着,南宫雪主动替他解释。
说来讽刺,凌玄的伤虽拜叶锦所赐,但也庆幸他出剑出得快,没让凌玄动用太多内力来和他比划,否则伤势将有可能变得更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