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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我抱紧自己本体 第10节

作者:飞白之白 字数:20417 更新:2021-12-30 14:22:42

    “侯成珏终究也只是一个常年在外的镇北将军罢了。”

    “我这一生,唯一的执念不过是千重,她能安稳一世我也此生无憾。”

    桃花开的正艳的时候,京城右禁军京卫都统递了辞官折子,皇上当场就准了,消了官职收回官服官印。

    花府是花家上一辈先皇赐下的府邸,当做花家的私宅不算官邸,也就不用回收,只是将一些彰显官阶的建筑和纹饰改了改。

    千繁打发了花府一众奴仆,只留下几个洒扫的婆子。福生不愿走,千繁就把人送到池府,让他照顾千重。

    听说千繁辞了官要游山玩水,千重最开始也是反对的,不愿千繁这样几近凄凉的外出离去,拧不过千繁后生了几天闷气,最后却还是在千繁背着包裹骑着马出城门的时候让池府备了车追过去。

    答应了千重每月来信一封、肚里的孩子出生后必归来的要求后,千繁给池闲风使了个眼神,池闲风点点头表示自己会搞定所有的信笺,这才摸了摸千重的头发,向她道别。

    出了城千繁并没有走多远,对身后追来的气息千繁也毫不在意。既然半月春可解,那么自然也得有人确定他确实活不过半月才行不是吗

    而事实上,千繁也没打算活半月,出了城直奔一处竹林。

    竹林里,侯成珏生了堆火在烤竹笋。

    按理说过了年他就该回边关去了,不过他既是应召回京,今上不下旨让他滚回去他也乐得赖在京城。

    听到林外马蹄嘚嘚,不一会竹林间的青石板路上就走进来一抹艳红的身影。

    骑着大白马,马背上的青年身形单薄,一声红衣却艳的要命,强烈的对比让侯成珏愣了一下。

    一阵风吹过,竹林飒飒作响,却没有一片竹叶被吹下,只有红色锦衣在风中飘摇,马背上的青年也看到了他,清减的面容柔和几分。

    侯成珏忽然就咧嘴笑了,有种莫名的感觉让他整个心都被充盈起来,整个人都舒坦极了。

    “从一快来,我烤了好东西”侯成珏站起来,挥了挥手中差不多火候的竹笋。

    千繁嗤笑一声,勒住马,利落的翻身下马,去烤竹笋“不过一根笋子,就好东西了有酒没”

    “哈哈哈自然不能少了酒”侯成珏揽着人肩将人往不远处的竹屋带,“走,哥哥存了十坛好酒,搬出来边吃边喝。”

    竹林,烤笋,美酒。

    心中一事不揣,只管吃吃喝喝,自千繁来到这个世界,这是他觉得最轻松的时候。

    然而再轻松他的时光也已经走上了倒计时。

    三坛酒下肚,千繁已是微醺。

    进了这具身体千繁才意识到酒量这个词的意义,在此之前,酒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味道不错的饮品,喝再多他也无法理解那种借酒消愁酒后吐真心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从一,你酒量不行啊,越喝越易醉。”侯成珏已经喝了四坛酒,脸上没有一丝红晕,他大手拍上千繁的肩头,调侃道,“跟个姑娘似的,越长越秀气。”

    喝多了酒的人大多数都和平时有些差别,千繁微醺之后就显得柔和许多,他朝侯成珏笑了笑,一时间仿若桃李大开,艳丽而又繁华。

    侯成珏一下子就看愣了,支支吾吾着。

    “从从一”

    然后千繁就一脚踹过去了,猝不及防的侯成珏直接被踹翻了跟头,提着的半坛子酒全洒在地上,倒是啃了半截的烤笋还紧紧握着。

    “啧,不如郑长青机敏。”千繁嘲讽的瞥了对方一眼。

    侯成珏“”

    “郑长青是谁”侯成珏不乐意了,“能和本将比”

    千繁愣了一下。提起郑长青完全是他无意识的,就是想着这一踹郑长青肯定躲得过,说不定还会反手给他来一后脑勺。然而被别人再度提出来他却不知如何作答了,只好摇摇头。

    “算了,不说就不说。”侯成珏麻溜的爬起来,重新开了一坛酒灌了一口,又啃了一口笋子,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沉默起来。

    一时间,除了风吹竹林的飒飒声,一片静谧。

    千繁却是受不住这种静谧,笋子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望着侯成珏道“侯成珏,等我死了,帮我送个东西给千重。”

    侯成珏正要拿酒的手一顿,他忽然感觉眼睛有点酸涩,使劲眨了几下才道“给小重儿我没有”

    “没有,没有多的。”千繁却是一脸认真,“不过可以给你其他的。”说着,千繁随手摘了几片竹叶,双手翻转间不一会就变了一只竹蚱蜢,然后又摘了几片竹叶不一会又是一只竹蝴蝶。

    侯成珏喝着酒看千繁不停的编者竹叶,没多久身边就是一堆竹制的小玩意,蜻蜓小鸟青蛙狐狸什么都有,他看着看着却感觉眼睛火辣辣的似乎有什么要流出来,连忙转过头去。

    “多大的人了,还欢喜的哭了,放心这些都是给你的。”千繁撇撇嘴对侯成珏的小气表示鄙夷。

    “够了啊,我哪是那么容易哄的人几个小玩意就哭”这样说着,侯成珏却还是一个不落的将这些小玩意收进怀里,顿时觉得揣着这些小玩意的地方一片火热。“带什么东西给小重儿”

    千繁掏出一只雪白的瓷瓶,只有拇指大小,瓶口点着一尾红色锦鲤,十分灵动,活了一般。

    他将瓷瓶交给侯成珏“让千重拿到后就服下。”

    侯成珏结果瓷瓶,却见千繁瓷瓶离手后面上马上白了几分,身子晃了晃就朝他倒过来,侯成珏忙不迭的将人接住“从一”

    “我没事。”千繁这样说着,却不从侯成珏身上起来。那瓷瓶里装着他抽离的灵气凝聚的丹丸,这具身体的性命差不多就靠那些灵气撑着,一离体他也就活不了多久了,因此他才不敢亲自交给千重,现在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说着没事却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侯成珏低头看着腿上的青年,苍白的脸色简直比之前遇刺重伤又大病一场的时候还要可怕,呼吸微弱极了,仿佛他动一下就能震断了对方的生机一样。

    “从一”

    “别吵,让我睡会。”

    “”

    “”

    “从一”

    “”

    “从一”

    “”

    “”

    他侯成珏从来都是一个懦夫

    少年慕艾,别家少年都盯着花花绿绿的小姑娘看,他却总是偷偷打量花家的小少爷,红衣粉面的小童可爱极了。

    后来,他怕了,跟他爹请命去了边关,一去就是七年。

    七年后他21岁,领着将军的头衔回来了,看到十五岁的他,跟着禁军在京城巡逻,明明稚嫩的不行却一脸严肃,让他不禁笑出声来,却触动了不知埋了多久的执念。

    他放纵自己与他接触,两人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只是他到底在边关磨砺了许久,铁血男儿的英姿让小从一羡慕不已,回头就跟自己父亲说要去边关,然后被臭骂了一顿,还是他去哄的。

    那是他记忆里最开心的日子了。

    新皇即为那年,花家夫妇意外死亡,小重儿伤心欲绝,本就虚弱的身子几乎保不住了。他帮衬着,侯府也帮衬着。

    他亲眼看着这个还不太成熟的花家小少爷如何变得成熟起来,接管右禁军京卫都统一职,开始在皇上和丞相之间艰苦求生,他不时迸发出的光彩几乎闪了他的眼,乱了他的心。

    于是他又逃了,再次去了边关,只除了每年的休沐回来偷偷看他几眼,一直到数个月前一旨诏书将他调回京城。

    皇丞相争五年多,最终的结局却仿佛一场闹剧。

    所有人几乎都在章丞相的算计之中,死了一群或是倚老卖老的先皇臣子或是心有不轨的官员。

    唯一一个不该死的确实他心心念念了许久许久的人。

    如今皇位稳固、朝廷清明,边关也安宁无事。

    只是他一直相见的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从一”

    “从一,说好的烤笋,终于是给你烤了”

    “我侯成珏他妈就是一个懦夫”

    作者有话要说  朝堂卷完结。

    顺便说一下,侯成珏不是家攻﹏╰

    家攻此卷未出,下一卷估计也不会出了 ̄ ̄

    下卷预告诸侯争霸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三国鼎立才有好戏不是

    下卷好基友,一名江听蝉,一名薛玉寒。

    就是名字控,就是爱基友,就是任性嘿

    、第一章  遇险

    再入轮回,还没睁开眼,对危险的敏锐感应就让千繁心中一悸,就地打了个滚,耳边一声铿锵,如同铁石相撞。

    浑身上下疼的厉害,也没什么力气,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的,勉强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见一击不成,再度抬起刀朝自己砍过来。

    千繁瞳孔骤缩,身子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扭,只听到一声让人牙酸的咔嗤,千繁狠狠拧起眉头,抽了一口气他感觉腰都要给拧断了,不过这一扭也避过了黑衣人砍来的一刀。

    眼睛一扫,千繁发现自己的手脚细小,视角也不太对劲,很明显这具身体的原主年龄不大,有没有十岁都难说。

    忍住身体不适,千繁一脚命中蒙面人命根子,只觉得自己脚脖子也差点废了,看来这具身子真是脆弱的厉害,比前一世的肉体凡胎还不如,若是强行召唤本体,恐怕还未召出这具身体就要被碾碎了。

    蒙面人全身一抖惨叫一声,千繁趁机将他手中的刀刃夺过来,反手劈下,避开骨头从柔软的腹部将蒙面人劈成两截。千繁向后一滚避开七零八落流出来的内脏。

    “少爷小噗嗤”

    身后传来焦急的叫喊,还未说完只闻得刀剑入体的闷响,那年轻的声音戛然而止,很显然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感觉到一个凌乱的气息朝自己倒过来,千繁想也不想借用扭身的力道踹出去,而脚下的力道让千繁稍稍诧异了一下,还来不及看清被自己踹出去的是什么,就见一把大刀朝自己砍下来,千繁眸子一冷。

    力气拼不过,躲开也来不及了,血腥和尸骨堆积出来的煞气一瞬间从他眸子里爆发出来,他漆黑的眼珠子越过大刀直直对上那人蒙着面露出的眼睛。

    黑衣蒙面人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亘古凶兽盯着,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冷汗唰得冒了一身,一时间动弹不得,整个人就这劈砍的姿势直直倒下去,然后身侧斜刺出一把剑将他捅个对穿,给掀到一边去了。

    哇的吐出一口血,千繁散了眼中的煞气,看向持刀的人,那是个青衣侍卫,浑身浴血,而这时一柄大刀从他身后劈下,从肩膀滑到腰间,鲜血喷涌而出,那人嘴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倒下了。

    这是生死相争的时候,稍不注意就将迎来死亡。

    身上无力,脑子里也跟几百根针刺一样疼的要命,不用看千繁就知道自己脸色肯定也苍白得很。

    抬眼四望,古道、荒桥,了无人烟,只能影影绰绰能看到天边的城镇。四五个青衣侍卫提剑抵挡着,每个都收了不轻的上,一个已经断了一臂,齐根砍断的,肩膀处还不停的流着血。

    七八个黑衣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大刀舞的虎虎生威,虽然也挂了彩可状态明显比那些青衣侍卫好很多。

    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地尸体,有黑衣蒙面人的,也有青衣侍卫的,还有一些蓝衣黄腰带的,和他衣着一样,应当是原身的人,不过都死了,无一存活。

    一个蒙面人突破侍卫的防线朝千繁突过来,目标却不是千繁,而是千繁不远处一个披着棕色斗篷的男孩。

    那孩子年龄不大,不足十岁,穿着浅紫色的夹袄,紧紧裹着斗篷,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没有虽说有着惊慌却并无害怕这是一个没吃过什么苦却绝对见识过大场面的富足人家出来的公子。

    见一个蒙面人突破了侍卫要朝自己下手,那孩子咬咬牙突然站起来朝千繁这边扑过来,用还稚嫩的声音快速道“救我,等逃过这一劫,我许你一诺。”

    显然他看到了之前千繁将一个黑衣人劈成两截的场面,在他心中现在只有眼前这小孩能帮上他的忙,哪怕这小孩看起来比他都瘦弱。

    千繁并不是无脑热血的,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遇难就冲上前,更别说他此时状态也不好;但同时千繁也并不冷血,他也会对他人的求援伸出援手,就因为莫名其妙的顺眼。

    神魔和其他生灵最大的不同就是随心所欲,思所及身所至。

    而现在,对方的动作分明是将危险引导千繁身上,千繁也没有产生诸如怨恨愤怒之类的情绪,他就是心中蓦的一动,然后伸脚将对方踹到自己身后,手中夺过来的大刀压低扫了出去,将冲过来的黑衣人双腿自膝盖处砍断。

    黑衣人闷哼一声,扑倒地上,还没回过神,就见一个瘦弱的身影闪现在自己面前,手腕一麻大刀被夺走,然后脖子一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青衣侍卫还在同黑衣人拼杀着,被护起来的小圈子里,千繁踉跄的退后几步坐到地上,精铁锻造的大刀哐当掉了下去。

    他半张着嘴穿着粗气,而血就跟不要钱似的涌出来,顺着嘴角流道脖子里,破破烂烂的蓝衣马上被浸了一大片。

    “你怎么样”

    斗篷男孩连忙过来扶着千繁,掏出一块帕子想给千繁擦擦,但是却无从下手,这人一口一口呕着血根本来不及擦,斗篷男孩抿着的唇紧的泛白。

    “你坚持住,我的侍卫很快就会将那些人杀掉,我送你去看大夫。”

    被对方扶住后千繁才发现对方甚至比自己还瘦小一些,听了他的话不禁撇撇嘴,缓了口气终于没再吐血,然而开口就是一股血腥气扑过去。

    “首先他们得把那些人杀掉。”

    千繁看了眼不远处的拼杀,青衣侍卫已经死的只剩下三个了,一个断了胳膊,一个腰间破了条大口子,一个摇摇晃晃马上就要倒下的样子;而黑衣人还有五个,状态也都比青衣侍卫要好。

    斗篷男孩顺着千繁的视线望过去,眼中出现一抹慌乱,马上又镇定下来,他捏紧拳头道“他们会杀掉那些人了”

    仿佛是回应斗篷男孩的话,三个青衣侍卫大喝一声提着剑不要命的朝黑衣人扑过去,一阵缠斗后八个人只剩一个还站着,是一个黑衣人,他腹部被刺了一刀,却不很深,还能自由活动。

    黑衣人冷笑一声,举着刀朝千繁两人走过来。

    “刀出魂断,下了地府记得是我刀魂楼收了你的命”

    斗篷男孩仿佛被黑衣人的嚣张刺激到了,他咬咬牙抱起身边跌落的大刀指着黑衣人道“是何人买我的命。”

    黑衣人不答,只是加快脚步朝男孩扑过去。千繁脸色一变,伸手去拉男孩,居然被他扭身躲开了,而他自己也因为突然的动作震的又开始不停呕血。

    “躲开”千繁死死盯住男孩,而男孩这时这时却仿佛被激出了戾气,一言不发只是抱着大刀就朝黑衣人撞过去。

    千繁顾不上呕血的身子,拼命榨出一丝极细的灵气朝黑衣人打过去,灵气刚出体他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只听得身侧划过的破空声和黑衣人的闷哼。

    对千繁来说此次轮回比哪一次都要凶险。

    且不说世界法则对神神鬼鬼一世比一世来的苛严,千繁的本体本就处于被邪气侵蚀被雷罚之息封印的状态。

    轮回第一世,邪气最旺,自从被血魔老祖曼天青引出了邪气之后,邪气就一直处处蠢蠢欲动的状态,他稍有不适就爆发出来,让他多次受到反噬。

    最后还被曼天青和昭华强行变回本体破开丹珠,那次几乎让他被压制的本源之力耗掉大半,之后数千年的静养也没恢复过来。

    第二世已是末法后世,灵法的限制大大增强,而他因郑长青也多次使用灵法,最后本体上都出了裂缝,这是极大的伤害,甚至比第一世还要大。

    而第三世的法则对灵气这种东西几乎是完全排斥的,本体受损本源之力又未能补给,而在这种状态下他还坚持压榨出灵气给千重调养身子,临走前还抽点出一丝本源赠与千重,就怕她和她肚里的孩子有什么变故。

    这一世世的伤害堆积起来,到这一世千繁几乎是强弩之末,意识刚刚清醒就又遇到这么惊险的场面,不得不奋力拼杀,并且再度使用了被法则所拒绝的灵力,终于是再也撑不住昏了过去。

    这一昏也不知昏了多久,似乎有再也醒不过来的架势。潜意识里千繁知道自己虚弱的很,再不醒过来补充能量他或许就真要虚弱死了,那样就只能再度轮回,而彼时又是怎么光景会不会比这更好千繁还真说不准。

    千繁想睁开眼,只是眼皮子沉重的不得了,怎么挣扎都挣不开。

    忽然,千繁察觉到自己被人扶起来,有什么贴到自己唇上,清凉的液体流进嘴里,他本能的下咽着,一口又一口,不知过了多久再没有水送入之后,他不满的哼了声,再度陷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基情,就要从小培养哎嘿嘿

    两个好基友,一个叫江听蝉,一个叫薛玉寒,小可爱们猜猜看,斗篷男孩叫什么

    、第二章 结义

    还没睁开眼,千繁就敏锐的察觉到身下的颠簸,而身侧还有两个呼吸。

    然而不等他警惕起来,浑身上哪哪都疼的感觉让他不禁轻声抽气,惊动了身侧的人,一个耳熟的童音传来过来。

    “你醒了”

    千繁睁开眼,凑到他身前的正是之前那个斗篷男孩,只是他斗篷下一看就精贵的夹袄换成了一件灰扑扑的薄袄,若不是白嫩的脸蛋简直就像路边的乞儿一般。

    那孩子身边还有一个男孩,比他俩都显得大,约莫十二三岁,同样穿的灰扑扑的,背着一张有他半人高的弓腰间挂着个箭篓子,那一双锐利的不像话的眼睛显示出他同样不是什么路边讨食的。

    不用看,千繁就知道自己恐怕和两人差不多模样,躺在一辆骡车上面,一晃一晃的让他有些难受。

    千繁轻咳一声,嘴角咳出一丝血迹,他没在意的舔干净,稍大的男孩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咳咳,我们要去哪里”

    因为没有原身记忆,不说斗篷男孩的身份,连原身的身份千繁都不知道,不过这对千繁来说并无妨碍,猜也能猜出几分。

    男孩无外乎什么权势富贵人家的小公子,一路被追杀,那伙死光了的和原身同样蓝衣黄腰带装扮的人应该是男孩他们请的帮手之类的,那么一大伙人,现在就剩那男孩和他两个了。

    而这个现在跟他们在一起的男孩应当就是他昏迷后出现的,他可还记得他昏迷前身侧一闪而逝的箭矢的破空声。

    “找个偏一些的城镇,给你买伤药。”

    年级稍大的男孩将一个水囊解下递给千繁,千繁挣扎着起身被斗篷男孩制止了,然后他不甚熟练的将千繁扶到自己怀里打开水囊给千繁喂了点水。

    “你伤的很重,不要乱动。”

    千繁瞄了眼身后那比自己还有瘦弱的男孩,撇撇嘴什么都没说。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韩玉,那边那个叫江重扇,前天他躲在那个断桥下,射出一箭正好中了那个黑衣人的喉咙。”斗篷男孩也就是韩玉说到这里,身子微僵,似乎还心有余悸,“若不是那箭,恐怕我”

    江重扇看起来有些严肃的脸柔和了一下,露出一下笑,明明是还破破烂烂的打扮,却仿佛清风拂过,让人心中无端静了几分。

    千繁点点头,道了声谢,脸上没什么表情,眼中也没透露出半点情绪,可他却看出来了,这两个孩子,都不简单。

    至于自己打出的那丝灵气不说有没有用,有了那支箭的功劳,这两个孩子肯定是察觉不到的。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韩玉小心将千繁放下,“之前同行了一路,我们还没说过话。”

    “千繁,”千繁闭上眼睛,放满了呼吸,“花千繁。”

    看出了千繁目前状态不佳,韩玉贴心的没在打扰,往边上挪了挪,给千繁足够的地方休息,毕竟是为了救他才受得真么重的伤,骨折、擦伤、扭伤加刀伤,全身几乎没一块地方是好的。

    这是天下合久必分的分之时期,如今正值乱世,前帝国分裂成诸多小国,其中以齐、梁、越三国为大,三足鼎立。

    齐国处北,兵强马壮;粱国处南,丰衣足食,富足风流;越国居中,身负前朝皇家血脉,是为正统,然而各方面却相对平庸,是三国里最弱的一个。

    那么再这样一个战乱连连无一日安宁的时代,三个最大也不过十一二的孩子要如何生存

    原身是一个镖师的孩子,前些天的出镖镖师全军覆没千繁也就无家可归了。而韩玉和江重扇两人除了名字从未提起过自己的身份,他们不说千繁便也不问,毕竟他也不在乎这种东西。

    对千繁来说,一世世轮回消解邪气并不需要他主动去做什么事,只要活着世界就能缓缓将他本体携带的部分邪气吸收掉,代价就是他将被世界法则和因果约束。

    那么每当到达一个新世界,除了活着千繁其实是没有任何目标的,因此干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只是本体为兵本性放在那里,不甘寂寞的性子让他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也很乐意参与进去虽然没多少人能从他那张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来罢了。

    若是没有韩玉和江重扇,这乱世千繁也许就随便找一把剑,然后仗剑天涯转悠到哪里就是哪里,然后被别人主动邀请组队,若他不讨厌对方也就认了,然后跟着对方行事,知道这一世生命终结。

    说起来,似乎自从入了轮回之后他就从来没活太久,只有自己身边的人一死,他跟着就死了,也就松入风有合体期修为活了数千载他也陪了他数千载

    眨眨眼忘掉这糟心的破事,千繁猫着腰躲在草丛里,手里握着一根脏兮兮的麻绳,他看了下马路对面的草丛,韩玉忽然抬起头朝他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灿烂极了。

    他手中握着绳子的另一端,两人绳子相连的部分横过马路,上面盖了一层土,很明显的伪装,但是注意力不在脚下的快速奔跑的人确实很难发觉的。

    “臭小子,把爷爷的钱袋还回来”

    杂乱的脚步很快传过来,夹杂着气急的喝骂,千繁屏住呼吸再度压低了身子,眯着眼睛看过去。

    三人中年级稍大的江重扇捂着一个鼓鼓的钱袋哼哧哼哧的跑过来,后面追着一个个子不高的胖男人。胖男人手中还舞着把砍刀,看着凶神恶煞的。

    眨眼间江重扇就跑过了两人埋伏的地方,胖男人捂着刀追上去,千繁和韩玉对视一眼,同时拉进手中的麻绳,嗡的一声埋在地上的麻绳绷起来。

    “啊噗通”胖男人只顾着追着偷自己钱袋的小子,哪还注意到脚下当即被弹起来的绳子绊倒,扑倒地上的大块头砸起一片灰尘。

    “咳咳”韩玉嫌弃的挥了挥扬起来的土渣子,麻利的抽回绳子朝前方的江重扇跑去,千繁拾起自己身边的弓箭也跟了上去。

    “臭小子你还有同伙看爷爷不砍死你们”胖男子爬起来后显得更愤怒了,抓着刀就朝跑在最后头的千繁掷过去。

    就算重头再来千繁身手却还在,看见刀射过来不仅不避让,反而缓了几步伸手去捞,一下子就将刀握到手里。他回过头朝目瞪口呆的胖男子弯了弯嘴角,“谢了。”

    “卧槽”胖男子一个踉跄,回过神就看见那三个机灵的跟泥鳅似的孩子钻进草丛跑没了影。

    镇外偏僻处有一颗茂密的老树,叶子重重叠叠将树干遮的严严实实的,而这里就是这段时间千繁三人的歇脚的地方。

    树干上头,最后蹿上去的千繁将弓箭递给江重扇,砍刀直接丢在树干上。

    韩玉瞥了眼砍刀,“都卷口了,最多买二十文,”他顿了顿,在鼻子前扇了扇,然后将砍刀踢下去,“一股子肉腥味。”

    千繁默默将手背在身后在树干上蹭了蹭,让江重扇二人笑开了。

    “放心,不嫌弃你。”韩玉将千繁的手拽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将千繁的手擦干净。

    江重扇无奈而瞥了眼两人,三年的时光让他比之前更加清俊,哪怕如今衣着朴素也掩饰不了那雅如兰清如月的气质。

    他背着弓箭,摇了摇手中一直攥得紧紧的钱袋,道“至少有七八两碎银子,够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买香烛,北边那些桃树开的正艳呢。”韩玉的眼里面亮了三分。

    江重扇笑着点点头,见到千繁还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伸手扯了下他高高扎起的马尾,“小千繁不高兴”

    被对方拽了下头发,千繁立马就瞪过去了,只是眼中没有一丝凶狠,他动动唇吐出两个字“高兴。”

    他们相遇已经三年了,最开始的那架骡车早就换了几两银子买了伤药和一些食物。

    三年里,三个人一起流浪一起在各个郡国辗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遇到过不怀好意的人打劫,也遇到过不知来路的追杀,没有人选择抛去他人自己逃命;也遇到过好人心收养,然而得知并不是将他们仨同时收养时也是毫不犹豫的拒绝。

    三年来,三个人都有了大大小小的变化。江重扇的一手弓箭术越发高超,说是百步穿杨也不为过,作为三人中年龄最大的人对千繁和韩玉也多有照顾,

    韩玉聪慧伶俐,鬼点子最多,遇到事总是能想出各种各样对千繁来说是匪夷所思的主意。

    而千繁好吧,他从始至终都很少显露出什么情绪,而一旦笑起来几乎能让江重扇和韩玉二人调侃半天。

    他唯一的变化就是身体越来越好了,手脚功夫也越来越好了,一柄铁匠铺子偷出来的劣等剑在三人遇险的时候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千繁以为,这一世他就会和两人这么流浪下去,在三国各君县辗转,直到两人都死了,他也就离开了。

    然而前天夜里,三人靠在树干上,相互依偎着,盖着一条毯子数星星的时候,韩玉忽然开口了。

    “我总觉得,我的一生不该就这么狼狈。”

    “居无定所,穿着最劣质的衣服,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想要什么只能去偷去骗去抢,有时候还得应对凶险的追杀”

    “为什么有的人可以华服美食,出则拥簇而行,想要什么动动嘴就行了呢”

    “我明明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啊。”

    少年还带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夜色下清幽极了,呢喃在耳边几乎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千繁不为所动,因为对他来说只有自己开心什么生活都好,而和两人在一起的日子他很开心,哪怕是去偷去抢去骗这些常人所不齿的行为他都觉得很有意思。

    然而他却也感觉到,江重扇的呼吸随着韩玉的话变得沉重他也动心了,或者说,那也是他的心声。

    从这时候起,千繁就知道,他们三人已经面临着分别了。

    韩玉说,在一起三年总不能什么都没留下就分手。

    江重扇说,如今桃花正艳,桃园结义不是很好吗

    于是他们干了最后一票,去偷了一个屠户的钱袋,然后去买了香烛纸钱。

    第二日一早,三人在桃园摆好了香烛,跪在一颗繁华的桃花树前,指天誓地说着结为兄弟侠肝义胆两肋插刀永不背叛的宣言,然后划破了手腕将血滴在一只装了半碗酒的碗里,一人一口喝了个干净。

    “一块玉摔了三块也太寒碜了些,日后相见大哥我给两位弟弟换个好东西。”

    “哼,今日就算了,下次再见咱俩谁高谁就是兄,谁矮谁就是弟,千繁你到时候可别耍赖。”

    风吹起高高的马尾,缠上一簇桃花。

    细碎的桃花瓣落了千繁一身,头上、肩上、臂弯里。

    晨光中,一南一北离开的两人的背影似乎都被柔化到了模糊的地步。

    再次相见,又会在多少年以后,又是何种光景呢

    千繁忽然就有些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词叫物是人非。

    再聚首总会让人感慨万千的。

    长大后的韩玉和江重扇又会是个什么样

    小千繁的一人流浪又会是个什么光景

    、第三章 话当年

    年关,小镇上下了一层薄薄的雪。

    在这战火不断的时代,年关是国唯一一个禁止开战的时期,难得的和平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出几分笑容。

    青年收拾出来一个鼓囊囊的碎花包袱硬塞给千繁,他的老母拄着拐杖笑吟吟的在一旁望着。

    “这些你拿着,里面装了一些碎银子,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阿娘蒸的白面馒头,可好吃了。”

    青年名叫兮垣,同千繁一样是越太子时的门客,趁着年关回老家陪老母过年,正好千繁无去处,就叫上一起了。

    千繁双手接过包袱,对兮垣点点头,然后掏出一只拇指大的鲤鱼桃木雕,郑重的交到老人手里。

    “这些日子麻烦阿婆了,这只坠子就当是千繁的心意,千万不要推脱。”

    老人乐呵呵的手下鲤鱼坠子,干瘦的手盖到千繁细嫩的手上面拍了拍“说什么麻烦,垣小子第一次带友人回来,阿婆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阿娘,我这不是怕带回来的人太多让你累住了嘛”在自家老母身边,兮垣就像个半大孩子一样,惹得老人笑完了眼。

    “既然千繁你有约,那我就不留你了,记得初七前赶回来,咱们一起返回太子府知道吗”

    千繁点点头,最后再望了眼老人转身朝城门走去。

    自与韩玉、江重扇两人结拜分离,如今已经过了七年。

    前三年,千繁一人一剑从南走到北,见识了粱国的山明水秀富足风流,也见识了齐国的丰茂草野直爽劲干,还见识了越国传承自前朝的雍容华贵。

    后来千繁遇到一个游医,游医说千繁有医者天赋带着他行走乡里,走到越国一处发了瘟疫的县城的时候,游医解了瘟疫让越太子时拜为上宾。

    游医年纪大了,无力再旅途奔波就在越太子府落了脚,千繁也就跟着他进了越太子府,与府上的兮垣多次相谈后让兮垣惊为天人,推荐给太子时。

    于是千繁就成了太子时的门客,在政事上、军事上、民事上帮着出谋划策,一晃四年过去了,居然还让千繁混出个鬼才军师的名头。

    大年三十那晚,吃了年夜饭守岁的时候,窗外有翅膀扇动的声音,千繁出去一瞧,是一只信鹰。

    那信鹰是江重扇豢养的,有两只,专门用来和千繁以及韩玉通信使用。

    打开鹰爪上的信笺,俊逸刚劲的字迹写着一行字正月初三桃花岭见。

    桃花岭就是当初他们结拜时的那片桃园,那地方原先是一个小郡国的领地,两年前让越太子时拿下了,如今算是越国的领地。

    辞了兮垣,千繁一路时而步行时而蹭一下顺路的牛车,在初二中午就到了桃花岭旁的三石镇,找了家客栈住下,正热饭热菜吃着,就察觉背后有人靠近,下意识的伸手一挡,正好挡住一只精瘦的手臂。

    “半年未见,小千繁还是这般警惕啊。”

    来人一身宝蓝色的薄袄子,身上裹着件灰狐裘,眉目英挺,冷厉的眸子如今漾出几分笑意,让整张棱角分明的脸都柔和不少。

    这人,便是当初的韩玉,若不是亲眼看见,千繁简直不敢相信当初那个娇嫩的男孩居然能长得这么锐利,一般人望一眼就觉得身上发寒。

    千繁紧绷的身子送了下了,也没有放下筷子只是招呼小二再添一双碗筷,一直毫无波动的眼中也多了几分暖意,这是他在这世上最先遇到的友人啊。

    七年,足够一个人由街头一文不名的混混成长成气势十足的青年,财富、权势、地位,当初在荒野月夜下说出的期许韩玉如今都有了,只是他已经不再名韩玉了。

    十年前齐王侧妃被指控与侍卫通奸,齐王下令处死齐王侧妃,侧妃生下的一双儿女也难逃一死。

    齐王侧妃的弟弟拼死救出了自己年仅九岁的外甥薛玉寒,外甥女薛玉燕却没得及救下。

    薛玉寒,去掉姓氏,将名字反过来取谐音可不就是韩玉嘛。

    那个被追杀的娇嫩的小公子本该是齐王宫享尽荣华富贵的齐王子,所以他们时不时就会面临追杀,所以见识过权势富贵的韩玉不满足仅仅成为韩玉而已。

    桃园结义一别,韩玉便改回了薛玉寒的名字,谋划了四年为自己的娘亲平反重新踏入齐王宫,然后步步为营从一个其貌不扬的失宠王子成长为齐太子,然后于一年前暗杀了齐王坐上了王位。

    自此,血仇得报,整个齐国再也没什么能压制薛玉寒,而诸国争霸的舞台也迎来了这位年轻的铁血狠厉的新王。

    韩玉或者说薛玉寒,他大大方方的坐上桌子,也没动新上的碗筷,只是抱着胸看着身边人一口一口吃着饭菜。

    他眯起眼,狭长的眼缝里透出几分调侃“越太子少了你吃食吗不若跟我回齐国,保管好饭好菜佳酒美酿。”

    他的声音如同一片清冽的寒潭,听着就有几分沁骨的寒意,话里带着嘲讽,尾音却总是往上挑,让人心颤的同时又忍不住凝神去听。

    千繁顿了顿,放下筷子,望着那棱角分明的面容认真的摇头。

    “江听蝉不会许的。”

    没错,当初的江重扇如今也不叫江重扇了,他的名字是江听蝉。

    江听蝉的老爹是粱国的三品外官,回京述职时遭到仇家截杀,江听蝉在家仆的掩护下逃走了,隐姓埋名一路流亡,遇到千繁二人也就顺势同行。

    三人分离后他便加入了粱国边关军,从一名小卒爬到如今镇国大将的地位,如今提起三国精兵猛将,谁不赞叹句粱国的银甲大将军江听蝉

    虫单蝉,照样是取了个谐音江听蝉就成了江重扇。

    当初桃园结义,说着结为兄弟侠肝义胆,然而三人中却有两人都只是用的化名而已。

    后来江听蝉和薛玉寒混出名头了,找到了几乎和小时候一样没什么改变的千繁,三人再聚首的时候,千繁沉默了许久,久到两人几乎都要以为千繁要跟他们绝交的时候,千繁叹了口气,终于是喝下了两人敬的酒。

    对千繁来说,他相交的是人不是名字,纵使得知两人一直对自己有所隐瞒他心中也有不快,却还是能理解二人的,毕竟对他们来说,原本的名字和身份就意味着无尽的麻烦和灾难。

    得知千繁成了越太子时的门客,江听蝉和薛玉寒也曾提起过让千繁来帮自己,只是两人分属不同国家,千繁也不好偏颇哪一位,于是就谁也不选,还是当自己的越太子门客。

    “他许不许与我何干”薛玉寒伸出手敲了敲桌子,机灵的店小二凑上来问有什么吩咐,薛玉寒让对方上一坛酒来,打赏了一块碎银子小二就眉开眼笑的下去了。

    倒了一海碗酒,薛玉寒咕噜咕噜几口喝掉,大气的一抹嘴巴,朝千繁哈了口气,一股子酒味让千繁拧了拧眉。

    “当初不是说好侠肝义胆两肋插刀吗如今咱们仨一人归了一处,迟早兵戎相见,还结个什么兄弟”

    “世事难料。”千繁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口菜,放进嘴里就皱起眉头,干脆放下筷子伸手去够酒坛。

    薛玉寒笑了笑,浅浅勾起的嘴角笑得薄凉极了,他拎着酒坛挪了挪没让千繁碰到,眯着眼说“那你是想日后用你的剑来戳我的心窝”

    千繁伸出的手顿住了,他抿抿唇站起来,侧过身朝楼上房间走去。

    “我不会。”

    我在乎的只有你二人,哪怕日后战场相见,我宁肯拂了太子时的意也不会与你二人为敌。

    饭桌上,薛玉寒望着甩袖离去的人,闭上眼掩住眼里的寒光,嘴角那凉薄的笑却多了几分温度。

    第二日,千繁两人像是没发生过昨天的事一般和和乐乐的去买了一架骡车,车上放满了采购的美酒和食材和一些锅碗瓢盆等物,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骡车上,慢悠悠的往桃花岭赶。

    到了地,大片的桃花树如今还光秃秃的,着实荒凉,出了还未化完的薄雪,什么景色也没有。

    千繁熟练的把厚实的毛毡往地上一铺,给两个火炉燃上炭,温上酒,在桃枝上收集了几捧雪放到小锅里煮上,再将食材一样样摆出来。

    薛玉寒啧了声,从怀里掏出匕首,将食材削削切切一股脑的丢尽锅里。

    千繁“”

    薛玉寒挑眉“有本事你来。”

    千繁“”

    在锅里的水沸腾前,薛玉寒和千繁对视一眼将食材捞上来放在感觉的盘子里。

    千繁木着脸说“等江听蝉来了煮吧。”

    薛玉寒点头赞同“咱们先喝酒就好。”

    时至午上,千繁两人喝着酒偶尔聊聊天,酒坛已经空了四五坛了,桃花岭外终于出现一人骑着马疾驰而来。

    高大的白马上,清俊的男子眉眼含笑。到了两人跟前扯住缰绳,马蹄扬起嘶鸣了一声。男子翻身下马,目光掠过薛玉寒,定格在千繁身上。

    “我来了。”

    犹如幽谷的一支兰,山岗的一轮月,清寂孤冷,并不难以接近却让人不忍接近。

    千繁的眼睛亮了亮,站起来指了指一旁晾了许久的食材,“等着你呢。”

    没有久别重逢的陌生,仿佛一直和对方在一起,此时不过是随口的一句家常。

    江听蝉无奈的笑笑,认命的栓了马,抓了把雪擦擦手去挑拣食材。

    “谁把这鱼给切段的割成片才好下锅烫熟啊。”

    薛玉寒搁下酒碗扭头哼了一声。

    厨艺这东西还是需要天赋的,比如江听蝉,不过一刻钟,锅里沸腾起来之后,将肥肉和一些作料下了锅,没多久就是一阵扑鼻的香气。千繁动动鼻子,将一颗小白菜丢进锅里。

    “我们的大将军总算有点用处。”自从两人身份对立了之后薛玉寒就看江听蝉不顺眼了,三人的聚会两人从来是针尖对麦芒,不挤兑一句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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