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雨峰拔出剑,才对冉郁道“你要是怕就躲在我身后。”
“我才不怕!”冉郁说,“别小看我。”
“好!”骆雨峰的语气猛然间变得很严肃,“冉郁,这是真正的战斗,我们没有任何优势。不管身边任何人倒下,你都不能分心,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明白了吗?”
“明白!”这不是在开玩笑,冉郁郑重地点头。
“你身后是那些安阳的百姓,哪怕是死也不能退后一步。”骆雨峰问,“现在有没有觉得后悔。”
冉郁想了想,决然地道“没有!”
骆雨峰又笑了,好像很欣慰,摸了摸冉郁的头。
鄢支人已经撞破了门,战斗终于开始了,县尉沉默着首先冲了出去,这时候他是官,首当其冲也是应该的。
骆雨峰提着剑,左劈右刺,刚开始他还能顾着冉郁,杀到最后,他们已经被鄢支人逐步切割开包围,骆雨峰近不了冉郁的身。
鄢支首领——那个铜面人,刚开始并未参战,在自己的军队队控制住局势后,才慢悠悠提着刀,来到骆雨峰面前。骆雨峰身前的鄢支人主动分开条道路,看来这人是要跟骆雨峰决战。
“我本想放你一条生路!”铜面人的声音也是扭曲的,可能是用假音在说话,这个人骆雨峰觉得自己肯定见过,“可你好不识趣!”
黑衣人挥了挥手,鄢支人押着林叔过来,让他跪在首领面前。
“林叔?”骆雨峰盯着那名首领毫无表情的铜面具道,“你,你就是林叔的儿子?安阳的内应?”
“儿子?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也不知他是从那冒出来的。我只是利用他罢了,利用他杀掉你这个好管闲事的家伙,你不是要查出我是谁嘛,哈哈,被自己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滋味?”
“他是你的父亲,他再不好,也是你的父亲,何况他都已经想补偿你了!你为什么要去伤害一个老人家!”骆雨峰道。
“我可不管他有没有受伤害,姓骆的,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我跟你是一辈子的敌人。”铜面人说完,便下令手下,“杀了他,私自向敌人通报消息,在我鄢支是死罪。”
他这是要杀林骛,畜生!骆雨峰冲上去想救林骛,让铜面人用刀挡下,二人一马战在一处,骆雨峰剑法虽然精妙,但他想去救人有些分心,两人暂时难分胜负。
“骆雨峰!”冉郁想冲过去,可他杀死个鄢支人,就有三个围上来,跟本分不开身,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身边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下,败势已经很明显了,他们今天不会都要死在这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查错别字吧,汗,加班了,刚回来,码了一千个字,结果就想去睡了。
激战鄢支(八)
要真打,铜面人不一定是骆雨峰的对手。但骆雨峰有些许急于求胜,又顾虑林叔,怕会害他膝下无子。高手过招,最怕心有杂念。这就让铜面人找到了机会,三番几次的杀着,骆雨峰这里的情况就有些危险。
冉郁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们现在正被慢慢分割包围,却没有人后退,因为也不能后退,今天或许真的要交待在这了吧。冉郁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希望死前能有机会对骆雨峰一句,自己并不讨厌他,其实也有可能是喜欢他的。
这边正打得不可开交,忽然有几十名身着平民服饰的人闯入战斗。冉郁和县尉都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可他们战力却极强,而且看上去是练过的,武艺精熟,不像是普通百姓或兵卒。他们二话不说见着鄢支人就砍,有个玄衣青年更是直扑铜面人而来,二对一,铜面人渐渐不支。这些武林高手的出现不但搅乱了鄢支人攻势,也助长了我方的气势。突然间形势竟然就逆转了。
铜面人见情况不好,让手下吹响螺号求援,久久没有动静。铜面人虚晃一招后,拔马回头就撤。头领走了,余下的鄢支人也不打了,溃败而去。
“穷寇莫追!”县尉下令道,其实也没人去追,累得根本就走不动,见鄢支人走了全趴下喘气。
骆雨峰来到冉郁面前,帮他擦掉脸上的血迹。冉郁冲他微微一笑,他便好像也很高兴的样子。
铜面人貌似心有不甘,跑了没多久竟然又折了回来。大家刚刚松懈下来,一是没想到有人还会折回来,都没准备,二是实再累了,反应变慢,都没动。这次铜面人手上拿着把弓,瞄准骆雨峰,略作迟疑后,箭头偏了偏,瞄向了冉郁。骆雨峰微微皱眉,这位不是善主。还没待他细想,离弦之箭就直奔冉郁而去。骆雨峰猛得推开冉郁,自己再想躲来不及了,被射中臂膀,青了一块。铜面人见得手,这才又掉转马头回去。
“有毒!”冉郁伸手就想拔剑,被骆雨峰制止。
“没事,我会小心的。”冉郁自信的看着骆雨峰,骆雨峰把头转过去,算是同意了。冉郁一使力,箭□了,没出多少血,这血还是黑色的。
这时前来支援他们的玄衣青年从怀中拿出瓶药,交给冉郁说“这药暂时能压制毒性。”
“多谢。”县尉抱拳向前来增援的诸位行礼,“不知诸位从何而来,将来我一定上门拜谢。”
玄衣青年似是首领,他笑盈盈地回礼说“大人不必客气。在下习远,我等都是常年在柴门游怠的游侠,这次也是奉了柴门郡尉之命前来安阳,不敢居功。”
“你们从柴门来的?”骆雨峰稍显激动问,“柴门郡尉柳大人还好吗?”
“你认得柳大人!”习远道,“大人本想亲领兵来安阳,但苦于大王迟迟不下令,各路兵马不敢擅动,大人才托我们前来。没想到等我们到这,安阳已经被焚。”
县尉叹了口气道“还是要多谢各位相助,今日若没有你们,安阳百姓危矣。”
“百姓,说道百姓。”习远指着县尉身后说,“我让他们退回来了。”
县尉朝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远方有大队人缓缓移动着。他即诧异又恼怒地问“为什么让他们回来?你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嘛,鄢支人可能会再杀回来!”
“大人息怒,实不相瞒。我们到安阳后,见安阳被焚,便转道去了汉广,未曾想汉广也被攻下。我们受汉广郡尉所托,带了部份百姓出逃,道路不熟所以迷路,竟来到了泉州。泉州县令死活不肯开城门,我们无处安身,正在发愁。要不是今日见到向老大带着安阳百姓路过,我们也不会找到这,更救不了你们。即无处可去,不如先都呆在这里,好歹比在路边好吧。”习远解释道。
泉州县令不肯开城门,那确是去了也没用,在外面更危险。县尉便没有再坚持,大家重又回到了据点。
习远在帮骆雨峰检查伤口,冉郁在一旁紧张地问“没事吧?”
“不清楚是什么毒物,不过我那药是家传的,外用暂时压制毒性没有问题。”习远轻快地说,冉郁也就放心了些。
“可我怎么觉得手很麻,提不起来?”骆雨峰说。
“老兄,你毕竟是中毒,要求也不要太高了!”习远拍拍骆雨峰的肩说,看来这个青年是个自来熟,“对了,你怎么认识柴门那只狼的?”
骆雨峰一副不明白他说什么的样子。
“哎呀,就是那姓柳的!”习远问。
“哦,我……以前家居柴门,最近几年才迁到安阳的。”骆雨峰回答。
“咦,我记得柴门有个骆家,据说家世挺显赫,光他们家那门楼就快赶上县衙的了。你也姓骆的,不会和他们有关吧?”习远脱口而出道。
“那种高门深院的人家,我等平民百姓如何高攀得上,你开玩笑了,姓骆的人家有好几户呢。”冉郁看着骆雨峰,听他们说话,骆雨峰的声音虽然很平静,但眼神有些闪烁,像有隐藏了些什么。
“哈哈,这倒也是!出身在这种人家,干嘛还跑这来,还差点送命。”习远并没有深究,说完便走了。看他对柴门似是并不熟悉,骆雨峰也悄悄松了口气后,瞟了眼冉郁,他好像没注意意到。
因为受伤,骆雨峰太太平平休息,守夜巡逻都用不上他。
“又要你照顾我了!”骆雨峰笑着对冉郁说。
冉郁没回话,不知道这仗要打到何时,他在担心骆雨那胳膊会不会废了。
晚上,县尉在询问习远关于汉广的事,他想不通,为什么汉广会一夜之时就被攻占。
“嗯,鄢支人手下有几个怪人,全身黑的发亮,刀剑斧钺砍上去都没用。”习远说,“我们没有一点准备,所以才会败的那么快。”
向易听到,忙插嘴道“我见过这些怪家伙,刀砍不进,确实相当骇人!”
“有这样的异人,他们攻安阳时为什么不用?”县尉疑惑地说。
大家都想不明白是为什么,只能沉默。但基本上知道,这些黑家伙,下次要是再遇见,得小心些。
鄢支人没再回来过,因为他们打到了长乐城下,因为大王终于如梦初醒般下令勤王,各地部队得以放开了手脚赶往都城。长乐城城墙又高又坚固,久攻不下,再不退就得被各地勤王大军包围。鄢支人见好就收,临走还不忘在沿海又抢了围。
战事平息,习远向大家告别,带着汉广的百姓返回故乡。大伙也终于都回到了安阳,家园被焚,一片萧条,所有的都要重新开始。冉郁架着骆雨峰回到家,意外的是房子倒还完整,还能住。
安阳县令大火烧城时就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上头派来的新县令带来了王命,重建安阳是肯定的,最主要的还有,大王身体不佳,但为抚慰百姓,派太子来代天巡狩。冉郁嗤鼻,大家伙重建家园还来不及,这时候太子来凑什么热闹,又帮不了忙。
“样子还是要摆的!”骆雨峰把送来的文书扔下,叹息道。
“上面那些个人,也就只会摆样子,死了那么多人,就这么算了!”冉郁对此颇有微词。
“小家伙,为官之事,可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
冉郁瞟了骆雨峰一眼,道“好像你做过官似的。”
骆雨峰干咳几声,转开头不再说话。他的手被包成了棕子,怎么放都不合适。看到他露出副无可奈何,搞不定的样子,冉郁就想笑。说到骆雨峰的手,大夫也不知道他中了什么毒,无法对症下药,所以他的手总不见好。
“别担心没事。”骆雨峰无事般的安慰冉郁。
冉郁盯着骆雨峰的手臂猛看,嘴上却说:“我才不担心。”
骆雨峰的手不方便,让冉郁代为写信,他将小石头母亲还有一些安阳百姓用船运到了柴门,现在可以接他们回来了。
“哎,要是再多几艘船就好了,就能多救些人了。”冉郁叹息说。这几天才发觉,安阳城空了近一半,这么多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你已经尽力了,要不是你们半路折回,光凭我们几个,现在安阳的人数肯定还要少一半。”
“真的?”冉郁看着骆雨峰,不敢相信的问。
骆雨峰坚定的点点头,冉郁突然就笑了,如春水般荡漾开去的微笑。骆雨峰看得微微有些发愣,直觉告诉他有些事应该现在说,可话到嘴边每每就被他咽下去。
“你在发什么呆,后面写什么啊?”
冉郁的声音把骆雨峰惊醒,好一会他才说“……没了,就这样吧……明天派人快马送到柴门去,小石头一家就能团聚了。”
冉郁正在把信用泥封起来,向易碰的声大力将门踢开。
“姓骆的,现在仗都打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去救辰月!”
骆雨峰摇头“他在鄢支人手上,我救不了他!”
向易一把揪住骆雨峰的衣领,大吼“什么,这时候你跟我说什么混蛋话,用完了你就甩脸不认了!”
骆雨峰示意向易把手拿开,他快说不上话了。
“向大哥,你放开他!”冉郁也站起来去拉架,真掐成死驼骆那就大大地不好了。
向易看在冉郁的面子上放开手,骆雨峰喘了口气道“我真没办法,我就是个商人,总不能拿钱去买吧。不过我知道有个人有办法,但这人住得有点远,你记得不要冲动,乖乖呆在我这里。”
向易斜眼瞪着骆雨峰,不信。
“真的!”骆雨峰发暂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敢骗你。”
“好,那个人是谁?”向易问。
“辰月的叔叔,他住在都城长乐。”
“干嘛的?”
“他老人家官居九卿——治粟内史。”
“什么?!一个管粮的,也能管到鄢支日蚀王?”向易嗤了声。
“怎么着,看不起管粮的?”骆雨峰不屑地道“我就不信是个人能不吃东西!还有别忘了,本朝上上下下各位大人过冬的冬粮也是他管的。他或许是管不着鄢支的日蚀王,但能在三公面前说上话。让他们去办,这事不是要方便些,还是你向老大觉得自己比三公更能耐。”
向易想了想,傻笑起来说“是嘛,还有这事,没想到辰月家世倒是挺好的。”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骆雨峰摸摸脖子,“这事要我办容易,你向易可得乖乖呆在这,哪也不许去。”
“行行,我不去,你赶紧赶紧。”向易光想着要救辰月,也不细想满口答应着。
“磨墨吧,再写一封,不过这次我亲自写。”骆雨峰走到冉郁身边,突然压低声音对他说,“好好看着向易,别让他跑了。”
“怎么。”冉郁还不明白。
“这件事除了写封信,我跟本帮不上忙。辰月让向易来找我,是要我看着他不让他乱跑,怕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