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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携手 第2节

作者:里斜 字数:23238 更新:2021-12-31 07:14:20

    刚出门就见家丁神色匆匆地赶来,见到跃阳忙开口道“少爷,老爷要您和柳公子去前厅有要事相商。”

    两人闻言赶到的时候,陆家老爷已经脸色很是难看地坐在大厅正坐之上。见跃阳进门便厉声喝道,“畜牲,跪下”

    跃阳先是一愣,然后乖乖地跪下。跟在他身后的柳扶西见状走进大厅匆匆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跃阳,温声向陆横道“不知陆叔叔突然召我们前来有何要事相商”

    陆横先是瞪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脸不知所措的跃阳然后稍微缓和了一下心情,看着柳扶西回答“方家二公子在延城附近被人杀害,尸体在城外一处破庙被发现。”

    “那可查出凶手是谁”柳扶西只觉得不好,但又觉得哪里有诡异。

    陆横已经走到跃阳面前,抬手就要打下去,无奈中途又停住,叹道“我知道肯定是有人害你,你这几天都和扶西在一起。可是你的玉箫呢从我上次把你抓回家中之后就不曾见你带在身上过。”

    跃阳猛得一惊,他这才想起来那天和纨绔公子打完架,自己随身佩戴的玉箫就不见了,因为他爹怕他惹事,所以不给他佩剑,在他十五岁那年送了他一支白玉长萧,自己虽然不太情愿拿作这个当武器,但还是时常带在身边。不过从那天起好像就不见了,自己也没上心,就一直不曾在意。

    “你可知道那是什么箫”陆横的声音明显是在掩盖怒意和一丝怀念,“那是你娘给你留下的东西,名为吟风。你这个畜牲却把它弄丢,居然还是方家人在方家二公子尸旁边发现了它”

    跃阳听到这里已经脸色惨白,他很少想起他娘,脑中关于娘的记忆也少之又少,他只能记得他娘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端庄大方,声音有安抚人心的力量,可是却红颜薄命,在他四岁时候离他和爹而去。

    一直被刻意埋着不去想的记忆被狠狠地挖出来,自己居然还丢了娘遗留给自己的玉箫。跃阳心上泛起一阵苦涩,只感觉眩晕无比。

    陆横看着跃阳神色恍惚,也是无比心疼,可是还是冷声道“你必需亲自去方家一趟,解释清楚,带回玉箫”

    柳扶西在一边看跃阳一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刚想说什么,就见陆横已经转过脸来看向他,脸色仍然凝重无比,只是语气要温和许多“扶西,你老实告诉我,你初到的那天晚上跃阳有没有外出遇见什么人。”

    柳扶西苦笑,看来陆叔叔是已经知道了,改了些细节答道“那天侄儿想要出门转转,跃阳便陪我一起。不想中途走散,跃阳为了找我入一小巷,突然有五六个黑衣人偷袭,险些丧命。”

    “你们当时为何不告诉我”陆横脸色发黑,真是觉得自己要被这两个孩子气死,他本以为柳扶西好歹是心思细腻,居然也这样糊涂。

    “爹,是孩儿的错,孩儿以为这是小事”跃阳虚弱的声音传来,还未说完,就被陆横一声喝断。

    “来人,拿家法”

    、第八章 暗思过往

    因为对妻子的深爱,妻子离世后便把那一份爱意全数注入跃阳身上,所以陆横平日里虽是教子严厉,却向来都是责骂,很少动用家法,跃阳实际上也一直乖巧懂事不曾犯过大错,陆横唯一一次责打跃阳便是在跃阳十二岁那年,有一次跃阳偷偷一个人跑出去玩,结果出城迷了路,被人拐走了一个多月,回来后虽是毫发无伤,但陆横一怒之下抄起家法把跃阳打得皮开肉绽,昏迷一天一夜的事情下人们还是心有余悸的。跃阳是陆家唯一的少爷,又天真开朗,从小就得家里下人喜爱,老管家闻得陆横的怒喝声,托着家法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柳扶西看这阵势,再看老管家手里的那有三根手指粗细的直长的藤条一眼,只见上面还密密地分布着暗色的细刺,知道陆横正在大怒之下,也忙在跃阳身边跪下,替跃阳求情道“陆叔叔,这事是侄儿自作主张,还请陆叔叔不要错怪了跃阳,侄儿一人做事一人当。”

    跃阳并没有看柳扶西,低垂着眼睛,低声说道“爹要打的是我,我的确该打。”

    “跃阳”柳扶西欲言又止。

    陆横从老管家手里接过家法,老管家先是紧握着藤条颤声道“老爷请您三思啊少爷一直体弱,经不起这般责打”

    陆横一把夺过藤条,喝道,“退下”看了一眼柳扶西,也厉声道,“犯错就要惩罚,扶西你也给我退下。”语气是不容反对的冷硬。

    柳扶西只好站起,垂手立在一边默不作声。

    “请爹责罚。”跃阳跪直了身子,就准备接受陆横的责打。

    陆横看着跃阳,握着家法的手微微颤抖,随后又一咬牙,藤条狠狠打下去,浅蓝色的袍子顿时在肩膀上顿时绽开一道鲜红的血印,跃阳疼得皱眉,紧咬下唇,默不作声。

    “啪”

    藤条再次狠狠地抽打下去,身边的人光是看着就觉浑身颤栗,如在己身。跃阳仍是要紧牙关,不喊一声疼。藤条带着风声一次次落下,慢慢地,跃阳身上细长血印一道盖过一道,肩上背上已经处处是伤,脸上也不深不浅地挨了一道,浅蓝色长袍已经破烂不堪。陆横只觉得心口气结,说不上来是为了玉箫的事还是跃阳遇刺险些丧命的事,手下也没有控制力道,每次打下去都是皮开肉绽。跃阳脸色越发苍白地跪着,只觉得意识已经有点模糊,连跪着的力气都不知道是怎么硬支撑下来的。

    柳扶西看着跃阳,那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自已也是一阵眩晕,每次藤条落下,便觉心口一窒。看跃阳似乎快撑不下去,一时间没来及思考,反应过来之后身体就已经拦在跃阳前面,眼神凛冽的对着陆横道“陆叔叔,您再打下去还想要儿子吗”

    陆横举着藤条的手停在空中,一时愣神,看向跃阳,这孩子身上血迹斑斑,已经快要晕过去了还强撑着,一时间也是心如刀割。

    这时候柳扶西已经蹲来抱住跃阳,跃阳的意识已经模糊不清,终究还是在柳扶西怀中昏迷过去。

    柳扶西抱着昏迷不醒的跃阳离开。下人也为了照顾受伤的跃阳四下散去准,备热水的去准备热水,备药的备药。

    陆横却还失魂一般站着,突然感觉脚底不稳,险些要栽倒下去,正好老管家一把上前扶住,领这他到椅子边坐下,又给他倒了杯茶,好言相劝道“老爷,您这又是何必少爷虽是性格顽劣倒也一向懂事,这次的事情本也不能全怪少爷。小人也知道事关少爷生命安危,可是您这一顿打,也差不多夺去了少爷半条命啊。”一时间声泪俱下,不禁发觉有失礼仪,连忙拿袖擦去泪痕。陆横就跃阳一个儿子,而他自从小就跟在陆横身边,对陆横是又敬又爱,忠心不二,之后又一直看着跃阳长大,并一直膝下无子,当然是把跃阳视如亲子。陆横和跃阳骨肉至亲,打在儿身痛在父心,他虽是一个下人,却也是两边的疼都看不得。

    陆横沉默不语,过了一会才疲惫地说“扶我去休息吧,我累了。”

    老管家把陆横扶进屋便关门离开,陆横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形的白色丝帕,因为时间长了边角微微卷起。丝帕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

    陆横还记得那是跃阳很小的时候画的,那时候跃阳的娘亲卫颜儿也还未离世。

    四岁的跃阳喜欢在娘亲怀里撒娇,可是那时候卫颜儿已经病深。那一天陆横出门办事,卫颜儿就带病下床偷偷抱着跃阳出去逛街,回来的时候已是体力不支,分外勉强。陆横回到家见卫颜儿身体虚弱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问清缘由,一怒之下,罚年纪幼小的跃阳面壁思过一天。跃阳一天被关在书房里,到了傍晚陆横去书房接他出来的时候,他那一张,满是稚气的小脸却是笑意盈盈,一脸的得意,全不见被关进去时的愤怒和无辜。陆横一时便也心下高兴起来,抱着小小的跃阳,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问“我家跃阳这是在高兴什么”

    跃阳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小手一挥,一张不大的白色丝帕,跃阳接过一看,上面是一团乱七八糟的画,若不是看到跃阳歪歪扭扭的表明的“爹”“娘”“跃阳”,陆横还真看不出他画的是三个小人。

    然后跃阳搂着陆横的脖子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地问道“娘会和我还有爹永远在一起吗”

    陆横愣了愣,攥紧那条丝帕,一阵恍惚。

    “会的,爹会想办法治好娘的病,那样娘就会永远和跃阳还有爹在一起了。”

    “那我们拉钩。”

    “好,拉钩。”

    在那之后不久,卫颜儿又大病了一场,终是在冬日里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撒手离去。

    那天天气异常寒冷,满目银装,陆府内外,更是素白一片,悲悲戚戚。

    、第九章 重伤之后

    柳扶西把伤痕累累的跃阳抱回房间的时候,早有下人准备好医药温水守在那里,柳扶西进门之后挥手让他们退下,示意自己来就好。

    跃阳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因为血渍,微微黏在了伤口上。柳扶西帮跃阳脱下外套的时候不小心牵扯到他阳身上的伤口,见他一时间冷汗直冒,才怪自己大意,他让跃阳靠在他肩上,再腾出手来,从袖中掏出一只细口小瓶,拔掉木塞,在跃阳衣服和伤口处涂抹,再慢慢把长袍里衣脱了下来。

    因为跃阳伤口都在背上,柳扶西只好一手搂着他,让他半坐着靠在自己肩上以便上药。

    跃阳上半身的衣物被褪了下去,便呈现出了柔和中带着少年力度的细长腰身,背上的伤口,道道红痕,鲜血淋漓,几乎是触目惊心。柳扶西一时微怔,竟不敢有所动作,怕一个不经意就会弄疼他。

    “你这家伙”柳扶西突然无奈地叹息一声,低头轻轻地吻了吻跃阳冰冷的额头。

    再一伸手取来身边小瓶擦伤口的药,这是柳扶西临来延城,师父给的。因为采的是崇云山顶上一种常青的碧草,配着上好的金疮药研制而成,中间还添加了一些细碎的珍奇药草,药效奇佳。但因为制药过程繁琐也不常炼制,所以他手边只有两瓶。为了减轻跃阳伤口疼痛以及感染,怕是这下一次性都要用掉一瓶半,隔日再涂涂抹抹,估计就一点不剩了。

    柳扶西倒也不心疼。这种药奇的地方几就是涂抹在伤口上伤口愈合得很快,并能迅速减轻疼痛。

    柳扶西细细地为跃阳清理伤口,涂抹药粉。等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之后柳扶西才注意到跃阳脸上短短的一道伤口,柳扶西皱眉,轻轻上药,本是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举动,可是柳扶西用拇指轻轻摩擦着那道伤口,指尖碰上跃阳冰冷滑腻的脸颊,竟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起来,愣神片刻后,哑然失笑,轻轻把跃阳揽在怀里,怜惜地柔声喃喃道“我还是喜欢你活蹦乱跳怒目相对的样子。”

    柳扶西耐心地给跃阳换上早有人拿过来的干净衣物,放他躺下,盖好被子,突然也觉得倦意袭来,看了沉睡中的跃阳一眼,和衣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跃阳迷迷糊糊将醒未醒,在被子里不安地动了动身,惊醒了睡在他身边的柳扶西。柳扶西侧头看他,见他秀气的眉头又拧在了一起,忽而睫毛微微颤了几下,终于睁开眼睛。倏然睁开的眼睛带着刚刚睡醒时特有的水气,云雾缭绕,看向柳扶西时又明亮了起来,却瞬间又暗淡下去,然后转脸望着上方,并不说话。

    柳扶西知道跃阳现在心情沉重,于是也睡在他身边沉默不语。

    这时候天色还未大亮,虽已是仲春,但晨间的空气还是隐隐散发着寒意。

    跃阳将被子朝柳扶西身上挪了挪,柳扶西看向他。

    “早晨还是有点凉的。别冻着了。”跃阳淡淡地说,眼神依旧朦胧,找不到焦距。

    柳扶西在被下和跃阳胳膊紧贴着胳膊,能够感受到跃阳身上的温暖,他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相比之下的确冷了很多。

    两个默不作声地就这么躺着,也并不觉得时间流逝,只是彼此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气息和温度,却也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温馨和平静。

    第二天跃阳有所恢复,下床在家里后院闲逛,身边跟着柳扶西。

    两人之间因为这几天发生的些许事情关系好转,大概一部分原因也是跃阳心情一直欠佳,口舌上的争斗少了很多。柳扶西知跃阳有伤在身,非但不招惹,还处处顺着跃阳的意。

    又过了几天,跃阳却一直不见陆横,以前自己受伤或者被责罚,陆横总是会及时过来看他一眼,虽没有温声细语,但是从未一连几天都不曾露面。跃阳想到这里心里有点难过,忽然又想到玉箫的事情,瞬间更觉得心情抑郁无比。

    柳扶西也看出来他脸色不好,想说话的时候,老管家匆匆赶来,“少爷,柳公子,老爷在大厅等你们。”

    到了大厅,陆横招手示意两个人在自己身边坐下,跃阳偷偷瞅了他一眼,看见他满脸的倦意。这几日不见,估计是在外处理自己惹出来的这件事,跃阳想到这里就后悔自己不好好听话,到处惹事。

    陆横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向跃阳,沉默不语,眼神却并不十分严厉。过了许久才沉声道“伤好些没有”

    因为这几日柳扶西的悉心照顾,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便如实回答“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陆横沉吟片刻,才缓缓地说道“我已经帮你打理好了。明日一早就前往方家山庄。”

    跃阳心里明白这件事总要给人家一个解释,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是去澄清还是必须的。何况娘留给自己的玉箫还在方家,他也势必要去取回,便点头应是“孩儿知道了,等会就去准备。”

    “扶西,你能否陪跃阳前去方家山庄跃阳这孩子做事毛躁不顾后果,你一向心思缜密,有你陪在他身边我也能放心。”陆横对着柳扶西说。

    柳扶西起身低头应是。他本就是这么打算的,这件事情绝对不简单,就怕另有阴谋,如果真是如此,那跃阳一个人去方家岂不是孤身入险

    “跃阳,你一路上都要听扶西的话。事情非同小可,小心行事,不要胡作非为。”陆横一脸严肃地对着跃阳说。

    “是。”跃阳恭敬地点头。

    陆横转头又看柳扶西,“扶西,我等会便要动身去墨安一趟,到时候见了你爹再说明此事。跃阳就交给你照顾。”

    柳扶西点头,跃阳却一惊“爹,您要去墨安”

    “那边有点事情需要我去亲自处理。”陆横简单回了一句,明显示意跃阳不要多问。

    跃阳看向柳扶西,柳扶西面无表情。

    “好了,你们也去收拾收拾。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上路。”说罢,陆横站起身,招来老管家,准备启程去墨安。

    跃阳和柳扶西出门送陆横离开之后也转身回府,为明天去方家山庄而做准备。

    、第十章 客栈歇脚

    第二天,天光微亮。跃阳和柳扶西便带上小包行李骑马上路。

    赶了一天的路,到了傍晚途经一个小镇,于是打算在此处暂歇一晚。

    走进一家客栈,挑了个干净的位子坐了下来,小二立马热情地上来招呼“哟,两位公子,是打尖啊还是住店啊”

    “上点你们这里最好的饭菜和一壶好酒,再布置两间上房。”柳扶西简单地吩咐一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再吩咐道“还有门外的两匹马儿拉到马厩里拴好喂点草料。”

    小二连忙吆喝着应是起身走到别处。

    柳扶西四下看了看,客栈里面生意还算不错,空桌子没有几处,在坐的衣着打扮大部分都是过往的商客,少数一些江湖模样的人把佩剑放在桌上,在柳扶西和跃阳走进客栈的时候那些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现在正在喝酒谈笑。

    跃阳一路无精打采,大概是伤势还未痊愈,脸色也不太好,只想吃完饭赶快休息一下好好地睡上一觉。

    这时候就听见邻桌的一个穿黑衣服的男子说道“方家二公子武功高强,为人正直,处处行侠仗义,真没想到竟能被人害死。”

    和他同桌的人小声附和道“可不是吗,听说和陆家有关呢。在他尸体附近发现了一支白玉箫,那玉箫的以前主人正是陆横陆大侠已亡故的妻子,人称冷箫美人的卫颜儿。”

    “我也听说了,好像那把箫现在的主人是他们两个的儿子,叫陆跃阳,而且方家二公子的尸体也是在延城附近发现的,方家已经向陆家要凶手,要陆横给方家一个交代呢。”

    “ 啧啧,陆横前辈的名号响彻武林,如雷贯耳,我们向来都对他敬畏有加,何况方陆两家也无冤无仇,真没想到他家儿子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来。”

    柳扶西在一边听着,想到这件事可能已经传开了,便看向跃阳,跃阳则是一副快要睡着了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正想拿手在他眼前晃两下,小二端着热乎乎的饭菜上来了,色泽鲜润的炒菜往桌子上一放,就见跃阳突然两眼发光,拿起筷子二话不说就开动起来。

    柳扶西在一边好笑又好气,“难不成中午的干粮我没分给你么你这一副饿狼的样子要是给陆叔叔知道了还不该责怪我没照顾好你”

    跃阳咽下饭菜,喝下一口茶,回答他“冷硬的干粮怎么比得上热菜热饭,你也快吃,吃完休息。我以前跟我爹跑了那么多地方也没感觉这样累过。唉大概是后来爹不让我出门,现在稍微行一点路就累得要命哈”说完就打了个哈欠,一脸的倦意。

    柳扶西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在面前的饭菜和酒中一点一点试探着,跃阳被他这一举动弄得大惊起来,连忙想把咽下口饭菜吐出来,一边瞪柳扶西“你怎么不在我吃之前试”

    柳扶西仍是一脸笑意,“贤弟中毒不碍事,什么毒为兄都能解。”

    跃阳对他翻个白眼“你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

    柳扶西一脸狡猾地笑容,声音略大了一点“贤弟可真是好骗,我们初来这里,怎么会有人心怀歹意想要下毒害我们我只是逗贤弟玩而已。”

    跃阳一听自己上当了,恨不得扑上去掐死柳扶西。自己这些天被弄得遇见什么都紧张兮兮的,偏偏柳扶西还不识好歹时不时再捉弄自己一下。

    于是放下筷子干脆不吃不喝地瞪他。

    “呵呵,这样精神一点才像你。”柳扶西改成温和的微笑,往杯子里倒了些酒,一边细细品酒,一边慢条斯理地夹菜吃。

    跃阳不瞪柳扶西了,改瞪柳扶西手边的那壶上好的女儿红。瞪了一会儿伸手就准备拿来给自己也满上一杯,柳扶西用筷子拦下。

    “贤弟背上伤势初愈,不宜喝酒。”

    跃阳只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气又窜上了一截“我不能喝你干嘛还要酒你这分明是在诱惑我。”

    “为兄当然是在诱惑贤弟。”柳扶西答得一本正经。

    “你”跃阳只觉得心中轰隆一声,怒火喷了满腔,险些造成内伤。

    “行走江湖要经得起诱惑,谁知道这一路会发生什么”柳扶西改成说教的口气。

    跃阳心有不服,但是他爹之前交代下来,要老实一点,于是也不再同柳扶西争辩,闷闷不乐地吃他的菜。吃完饭后上了二楼,房间已经布置妥当,走进自己的那间,柳扶西也跟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说吧,刚才很明显的话里有话。鬼才听不出来。”跃阳趴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

    “今晚我们共住一间。”柳扶西只答了一句。

    “行。”跃阳二话没说就同意了,“不过不说清楚,就请柳兄睡在地上好了。这床两人睡太挤。”

    柳扶西笑,“我做得有那么明显”

    “我只知道被很多人偷偷盯着吃饭的滋味很不好受。”跃阳干脆坐起来和他说。

    “以后路上饭菜经我先检查过你再动嘴。可不会下次也这么好,只下了些迷药。”柳扶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胳膊放在桌上,手支着头,慢慢打了一个哈欠。

    “那你放银针是解药了”

    “贤弟有长进。”

    “既然有危险我们还呆在这里方家难不成等不及要杀我报仇”跃阳越想越觉得冤屈,这事有个脑袋的细细想都不会认为是他干的啊,他可连方家二公子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更何来起的杀心

    “今日吃饭的时候身边高手很多,可是大部分都扮成商客。应该都是冲着贤弟而来,并不好对付。就算不留在这家客栈,我们也没有去处,这小镇极小,再难找到休息的地方。何况出了这小镇就要过一处山林,天色已晚,他们要有埋伏,那我们不就是自投罗网”

    跃阳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贤弟是否让为兄上床歇息呢”柳扶西邪恶地勾起嘴角,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丈夫在和对自己闹别扭的妻子温言相劝。

    跃阳当然听得出来他这话里满是玩味的调子,也不发火,长长打了一个哈欠,在床中间躺下,答道“地上很宽敞,义兄请随意。”

    柳扶西笑了笑,起身开门就出去了。

    跃阳见柳扶西出去,在床上翻了个身,开始想事情。

    那天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和那被自己打得好生悲惨的纨绔公子到底是谁偷拿了他的玉箫,或者根本是另有其人又或者这些事情其实都是事先就计划好的不过跃阳最想不清楚的就是,他爹虽然在江湖上名声显赫,但是自己可以说是默默无闻,为什么有人千方百计想要陷害自己呢难道是为了向爹报仇可是不管是那天晚上的偷袭还是方家二公子的遇害,好像矛头都是直指自己而来,若他们真的得手杀了自己,那可能爹会因为痛失爱子这么个原因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风。可是跃阳仔细想想,就觉得自己太异想天开了,他爹那么沉着冷静,他还真想不到他爹发起狂来的样子,何况他爹真掀起腥风血雨,那那些陷害他的人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地拼命挠头。

    柳扶西再次从那边推门进了房间,正好见着他一个大意滚下床来。

    “贤弟好隆重的欢迎。”柳扶西低头看他。

    跃阳躺在地上,刚才还被摔得嗡嗡响的脑子忽然灵光一闪,跳起来大呼“我知道了”

    柳扶西只道他是被这一摔摔坏了脑子,走过去伸手探他的额头“摔傻了”

    跃阳打开他的手,坐在床上跟他说“你不觉得方家二公子的事情很诡异么”

    “这个为兄当然知道。”

    “你说方家二公子会不会根本就没死”

    、第十一章 击掌为誓

    柳扶西闻言看向跃阳,见他墨色的眼眸光彩闪烁,炯炯有神。

    “贤弟慢慢推敲下去,说不定会有意外发现。”于是坐在他身边打算做个倾听的角色。

    跃阳思考片刻,便道“你难道不觉得二公子死亡的消息只是他方家一方的说辞么我们人在延城一来没听说过方二公子来了延城,二来也没见着尸体,而且也是在他们家通知下才知道的。他家人远在方家山庄,怎么能在方二公子死后不久就得到他尸体在延城的消息要么就是方二公子实际上已经失踪很久,于是就这么巧他们到了延城发现了失踪已久的二公子。这样一来倒让我觉得他们是早有预谋,寻回二公子软禁起来扬言他死了,还在尸体旁边发现我的玉箫,并且把玉箫带回了方家山庄。人是不是我杀的,大家都不知道,可是那玉箫是谁的大家都心里明白的,他们想诬赖我还不简单。”

    “我在你遇事的第二天见过方家二公子。”柳扶西说道。

    “你见过他”跃阳闻言吃惊地瞪着正若有所思的柳扶西。

    “你遇事那天晚上我把你救回来之后也在那几个袭击你的人身上下了毒,要他们第二天在原地等我,我好问清楚何人为何要置你于死地。”柳扶西说罢目光一沉,“然后第二天我再去那里,便在那里遇到了方顷。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你见过他的事情”跃阳刚才因为过于惊讶而僵硬的思想现在又飞速运转起来。

    “那之后没再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便没有告诉你。再后来就是你被陆叔叔责罚,因为忙着照顾受伤的你,更没机会跟你说这件事情。”

    “你”跃阳只觉得自己被气得思想已经混乱了,“那你是怎么警告他的”

    “贤弟以为是我错手杀害了他”柳扶西轻笑。

    跃阳一脸的“很有可能”的表情。

    “我只是口头上警告一下。他好歹也是方家二公子,何况人人敬他为方少侠,就算是我也不能一时冲动就杀了他。”柳扶西坦然。

    “方家二公子没事为何要派人杀我”跃阳整理好思绪便问最关键一点。

    “为兄也正想问贤弟你。”

    “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招惹到他”跃阳无奈。

    “这样一来,我倒是觉得方家二公子并非诈死。贤弟可愿与为兄赌一把”柳扶西一脸不正经的笑容。

    跃阳没想到讨论这么严肃的事情他也能起了玩心,白了他一眼不做声。

    “赌不赌”柳扶西欺身逼近,一脸的玩世不恭,“还是贤弟也觉得自己猜错了”

    “赌就赌”跃阳经他这一激,马上答应下来“赌什么”

    “呃”柳扶西沉思,“为兄若赢了,贤弟就答应到了冬天陪为兄一同去停飞看雪,如何”

    跃阳听说过停飞冬季雪景甚美,自己还未曾去看过。停飞有一处观景台,建在崇云山顶峰之上。若能攀得上崇云山,在那处观景台一坐,观看雪景,定能感受到与众不同的磅礴雪势和漫天洁白雪花的美妙。更听闻崇云山梅花盛开之时,景色也是一绝。

    可是他不明白柳扶西为什么会提出这个条件,满脸戒备地盯着柳扶西看。

    柳扶西只笑不语。

    跃阳也不再追问,真是输了柳扶西还能把他带到停飞卖了不成于是答应下来眯起眼睛问他“那若是我赢了,该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柳扶西答应得干脆。

    “好,就这么定了。”两人各有所想,满脸笑意地击掌为誓。

    不知不觉间聊得太多,天已经很晚了,跃阳又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柳扶西看他那眼泪汪汪的样子好笑道“你若困了就先睡吧。”

    “怎么,你不睡”跃阳已经掀开薄被钻了进去,露出个脑袋问他。

    “贤弟是要为兄睡哪”柳扶西摊手问道。

    跃阳挪了挪身子,拍拍旁边空出来的地方,“晚上有什么情况就靠义兄你了。”对了柳扶西眨了眨眼睛,然后侧过身面对着墙就准备睡了。

    柳扶西宠溺地看一眼迅速进入睡眠状态的跃阳,无奈地低声喃喃道“这种情况还敢这么放心地呼呼大睡的也只有你陆跃阳干得出来。”

    还是和上次一样和衣在跃阳身边躺下,闭眼假寐,时刻听得屋外的动静。

    今夜无月,天上的星星却想要弥补月亮的光芒一般亮了一大片,所以屋内也并不是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夜深人静,柳扶西听得身边跃阳平稳的呼吸声,心里也平静下来,仿佛不管遇到什么危险,跃阳能够安好地伴在身侧,能够看见他一言一笑,也会倍觉安心。

    、第十二章 三路高手

    柳扶西刚刚浅睡片刻,就闻得屋外有动静,于是推了推身边的跃阳,跃阳转过脸看他,只低声问了一句“来了”

    柳扶西点头,伸手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给跃阳。“我怕他们再用卑鄙伎俩,这颗药丸可以防止平常的毒药侵害身体。”

    跃阳接过药丸,拿在手里打量片刻,问“没有副作用吧。”他可吃了柳扶西不少苦头,不得不倍加小心。

    柳扶西只是笑,然后慢慢坐起身来。

    跃阳吃下药丸,也跟着坐起来。

    两人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一边,借着床幔将身形掩藏起来。

    这时候听见外面有人细语“今天和那小子一起的黑衣公子看起来不简单,好像识得我们的计划。不但吃饭那会把我下的药解了,他睡的那间也没有人。我们这样做只怕也是徒劳。”

    又听见一个声音低声道“他们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今夜也休想逃掉,如今这间客栈全是寻赏而来的高手,只等他们离开客栈时杀出来拿下那小子的人头去方家领赏。何况暗中还有方家顾来的杀手,到时候他们插翅也难飞。我们倒不如在这里先下手为强。”

    屋内两人对看一眼,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这时候就看见一支迷香透了进来,白色的细细烟雾慢慢盘旋扩展开。

    这边柳扶西和跃阳无奈摇头,这种低俗把戏他们老是用怎么就不觉得腻味

    过了一会儿屋内的门被轻声打开,两个人影贼头贼脑地探进屋子,悄声关上门。借着星光看见床幔拉了下来,于是蹑手蹑脚地向前走了两步,到了床前正想挑开帷幔,不消片刻,便觉得身边一阵劲风闪过,反应过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人钳住了喉咙,那人正是他们打算杀了去领赏的人。

    “就你们这样俗烂的把戏也想暗杀本公子我”跃阳扼住其中一人的喉咙轻笑。

    柳扶西挟着另一个人,突然觉得不对,还没等那人手探向腰间就眼疾手快地点了他的穴道,喂他吞下一颗药丸,那人挣扎了一下就倒了下去。

    还没来及提醒跃阳,那边就有银色锋芒一闪而过,跃阳制住的那人已经挣脱开正向跃阳刺去。

    跃阳猝不及防,却也是勉强躲开了。

    见那人又持剑携风向自己刺来,招式凌厉,刚才真是小看了他。

    柳扶西看跃阳险险避开那一剑,到后面这几招都躲得游刃有余,便不打算出手相助,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那人分神看了一眼和自己同来的人,见他倒在地上,柳扶西则一副无事人般站在一旁,不由啐了一口,剑势更猛。

    跃阳看他一剑又要劈下来,锋利的剑舞出一道寒光,迅速移开脚步,闪身避过,就势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那人吃痛地惨叫一声,剑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跃阳把那人制住,把他两手压在身后,厉声问他“说,外面都是什么样的高手”

    那人只瞅了一眼跃阳,默不作声,一副要杀就杀悉听尊便的样子。

    柳扶西走到那人面前,似笑非笑。那人只觉得突然一股莫大的压力袭来,不由惊恐万分地瞪着柳扶西。柳扶西从袖中抽出那把黑色扇骨的折扇,哗得一展,寒气似剑,直刺人心。跃阳借着星光看向柳扶西,却见他眼神里隐隐一股杀气。还没来及多想,就听柳扶西冷冷开口“外面都是哪些路上的高手”话说完的时候扇边已经抵在他那人的喉咙上。

    那人突然间仿佛是见着了什么恶鬼一般,面色苍白,冷汗直冒,颤声道“不计一些没有名气的和方家自己雇来的杀手一共三路。”

    跃阳见那人看柳扶西的神色是极度恐惧的,觉得奇怪,虽然柳扶西眼里比平时多了一股杀气几丝寒意,但也不至于叫人看了就吓得魂飞魄散吧

    柳扶西不做声,手里的折扇在他喉咙口不经意一划,那人顿时倒抽一口冷气,继续道“三路人共五位高手,其中两个好像是埋伏在前面的树林处,是葬花娘子和冷啸先生,那树林里面也被其他人布置了不少陷阱。另外一条路上等在那里的是风魔二煞,而在这间客栈里的便是铁索乔和方家雇的黑道杀手。”

    那人一口气说完,还没来及给柳扶西投去哀求的目光,就见柳扶西已经和扇而立,那人突然面色发青,浑身剧烈的抽搐起来,痛苦地挣扎着在地上滚做一团,不一会儿就没了动静。

    跃阳跟着站起来,脸色也是不太好看。三路的高手,果真都是来头不小,真不知道方家出了多少钱悬赏自己。先说那葬花娘子就是一大变态,葬花葬花,那恶毒的女人生平最厌恶见到比自己漂亮的人,不论男女,只要是她觉得比自己漂亮的,见到就杀,而且人死了之后还会被她毁容,手段堪称残忍。葬花娘子出现的地方必会出现冷啸先生,因为他们是江湖上有名的一对恩爱情侣,合手耍得一套自创鸳鸯剑法, 变幻莫测叫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而那风魔二煞两人,练得是杀人饮血以保住青春容颜的邪派功夫,可惜后来走火入魔,更是变得凶残远胜从前,而那走火入魔变异而出的功夫也是叫人捉摸不透。另一位铁索乔是比较正常一点的大叔,而且是个正义的江湖侠客,一向除恶惩奸受人敬仰,使用的武器就是一根不知道有多长的细长铁索,和他打架,最后多半被他的铁索给裹成了粽子再被铁索穿心。另外的黑道杀手估计也是非常有来头。还要顺便提防一些阿猫阿狗的雕虫小技。

    跃阳叹了口气,这次果然是天要亡我

    、第十三章 铁索竹箫

    柳扶西站在跃阳身边,过了一会儿对跃阳说“我们先出去会会乔前辈。”转身欲走,忽觉不妥,又弯捡起一把剑递给跃阳。

    跃阳接过剑拿在手里比划两下,然后哭丧着脸对柳扶西说“我不能用剑,用剑还不如赤手空拳。”

    柳扶西想了想说“若是真的和乔前辈动起手来,剑估计也派不上用场。”

    跃阳望了一眼柳扶西手中黑色扇骨的折扇,闷闷不乐道“我一直以为你也没有武器,原来你用扇子做武器。”跃阳看那银白色的扇面上虽无任何图案文字,却不知为何泛着淡淡光泽,扇边是和扇骨一样的黑色,简单却不失大气。 然后想到了自己那支白玉箫,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想我的玉箫了。”

    柳扶西轻笑,忽然走到床前一把扯下帷幔,撕成长条。他走过去拉过跃阳的手,把一端系在跃阳的手腕上,一端系在自己的手上,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布条就在他们之间垂下一截。跃阳不解地看他。

    “若是不能脱险,我们便死在一起,如何”柳扶西虽是带着调侃的语调说,跃阳却从他眼底看见一丝坚决几分柔情。

    “嗯。”跃阳低头,心里升起一股温暖,回想起这些天来柳扶西一直陪在身边,一丝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平静了片刻两人便携手走出客房,到了楼下,见一处桌上亮着烛光,一个中年男人正抱着胳膊在打盹,一副无所防备的样子。

    “乔前辈,晚辈柳扶西在此拜过。”来到此人面前,柳扶西恭敬地说,长身一拜。

    跃阳站在那里,不明柳扶西为何如此有礼。

    “乔前辈是我师父的恩友,是我的长辈。”柳扶西温声回答。

    面前的铁索乔闻得柳扶西的声音早已睁开眼睛,眼神凌厉地看柳扶西,“你可以走,但是他不行。”

    “乔前辈,恕晚辈不能听从。我们必须一起走。”柳扶西仍是恭敬地回答他,语气却十分坚决。

    铁索乔闻言厉声喝他“他这小子仗着陆横冷箫的名气杀了方少侠,到处为非作歹,你怎可和他为伍”

    跃阳听他冤枉自己杀了方二公子还觉得过得去,可是说他仗着爹娘的名义到处为非作歹是什么意思于是心里大怒,也不管什么江湖上的礼数,不禁道“臭老头你冤枉我就罢了,别侮辱我爹我娘的名号”

    铁索乔没想到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对自己如此无礼,沉声道“小娃娃,你对前辈不敬这条,我就该好好地替你爹教训你”话说完铁索已经滑袖而出,好似出鞘宝剑,直指跃阳而去。

    跃阳也不闪躲,一把抓住,铁索冲劲极大,跃阳只感觉掌心被磨破了,火辣辣地疼。

    铁索乔看到跃阳接下这招,不但没再出招继续教训反而喜上眉梢。

    “好一个有胆量的小家伙,我喜欢哈哈哈哈”铁索乔站起来把维持着抓住铁索姿势的跃阳从上到下打量一番,“不愧是陆横和卫颜儿的儿子。”

    跃阳放下铁索,对他的反应不明所以。

    柳扶西却心里明白了七分。

    铁索乔这时转脸看向柳扶西,语气温和道“扶西啊,我是受你师父之托过来通知你一声,你爹不久前突然中毒,至今昏迷不醒。不知是中了什么毒,他也看不出一二。陆横那边也没有查出头绪。”然后话锋一转对站在一边听到这些正目瞪口呆的跃阳说道“还有你这小娃娃,陆横也让我带话给你,方家必去,不可临阵脱逃,不过要千万小心。至于扶西要不要继续相陪那就由他自己决定。”

    柳扶西没想到他爹会突然中毒昏迷,微微一怔,但又很快冷静下来,问道“除了昏迷可还有什么别的情况”

    “只是昏迷不醒。目前还没用什么其他问题。”

    柳扶西看了跃阳一眼,低头沉思。

    跃阳则是陷入深深的震惊之中无法自拔,到底出了什么事柳伯父昏迷不醒是什么情况爹说去墨安,是不是就是接到消息在处理这件事情,为柳伯父找寻解药

    这时候柳扶西说道“我答应过陆叔叔要陪跃阳一起去方家,至于爹那边,有陆叔叔和师父在,等方家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我也会立刻赶回墨安。”

    铁索乔深深看柳扶西一眼,摇摇头叹道“你师父料定你不会马上回去。也罢,你爹只是昏迷不醒,脉象却无大碍。这小家伙初入武林,有你在他身边的确有个照应。”然后又走到跃阳面前,笑眯眯道“小家伙,等你能够从方家山庄安然归来就拜我为师如何”

    跃阳听他又唤自己小家伙,分明是瞧不起自己,分外不爽,冷哼道“哼我就是废了自己的武功也不拜你为师”

    铁索乔一听大怒,“臭小子,你爹是怎么教你的”说罢又是一记铁索,跃阳这回没躲也没接,正好打在胳膊上。

    “你怎么不躲”铁索乔收回铁索问他。

    “哼”跃阳疼得龇牙咧嘴,愤愤地哼一声,不理他,只怪自己最近倒霉,然后又对柳扶西说“柳伯父那边你还是回去一趟为好。不必执意要陪我。”

    柳扶西不语,过了一会问铁索乔道“前辈,另外两路埋伏的高手可已经等在那里。”

    铁索乔寻了张凳子翘起腿舒服地坐下,回答他“目前就这间客栈最安全,里面的人都被我解决得差不多,至于外面,树林里的葬花婆娘和冷萧美人多年仇怨,卫颜儿死了,如今正想在她儿子身上报了往日之仇。至于风魔二煞,只是单纯为了杀人寻乐。

    看跃阳沉默不语,铁索乔问道“小家伙是害怕了”

    “谁害怕了”反正逃不了,倒不如坦然面对,又问柳扶西“你当真打算留下陪我。”

    柳扶西举起手让跃阳看他手腕上的结,反问道“你说呢”

    “那好,我们一起去会会我娘生前的仇人葬花娘子”一句话说得豪气冲天,威风凛然。

    说罢就要跟铁索乔道别,转身欲出店门,这时候铁索乔拦道“小家伙莫慌走,你爹要我给你样东西。”

    跃阳气结,“你刚才为何不给我”

    “年轻人急什么,毛毛躁躁的。你爹说你身边没有武器,出门在外不方便,让我把我的箫借你一用。”铁索乔一边不正经地回他一边抽出佩戴在腰间一支有些旧的竹箫来,递给跃阳时还一边抱怨着,“唉,他那家伙,随便给你买个不就好了,非要我的这个。”

    跃阳接过箫,拿在手里看了两眼,和自己的白玉箫差不多粗细,要稍微长一些,箫身的青色有点陈旧,上有一些细细的花纹,除了比起一般的箫要旧些根本就看不出来哪里特别。

    “跃阳,你可已经接过我的竹箫,记得回来的时候给我行拜师礼,嘿嘿嘿。”跃阳还没做出反应,就见铁索乔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这时候听见柳扶西说“乔前辈向来不收弟子的,如今看上你,说明你天赋极高。”

    “他看上我,我还看不上他呢”跃阳瞪着手里的一支箫,不明白为何从接过箫的那一刻就觉得这支箫的分量,说不出来的沉重。

    、第十四章 鸳鸯合舞

    柳扶西和跃阳在夜色并肩而行。一路上星光柔和,不远处的山林在一片夜色之中隐隐绰绰,只能隐约看见轮廓。

    跃阳侧首看身旁的柳扶西,只见他一袭黑衣,乌黑的长发在身后飘扬,星光下,一双明眸藏得千转波浪,好似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气质,让人一时间移不开目光。跃阳在想自己这些天来一直受他照顾,虽然之前恩怨种种,自己口口声声说要报昔日之仇,可是现在好像正有着些什么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东西在慢慢改变着。

    “贤弟沉思,难道是在为今夜没能与为兄同床共枕而遗憾”正想得入神,突然听见柳扶西玩味的声音。

    跃阳反应过来之后正和柳扶西一双明眸对上,心里仿佛也起了千种涟漪、万层波浪,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夜静的出奇,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柳扶西见跃阳尴尬地别过脸不作回答,眼底笑意更深。

    这种静谧的气氛还没维持多久,就听见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划破夜空。

    抬头一看,几朵暗红的花瓣飘落而下,随之出现的是一身红色长袍的美艳女子,挽着的简单发髻上只是别了一朵猩色的花,黑发及腰,额前一缕青丝随风扬起。

    心下了然,这便是葬花娘子,果然生得倾城容貌,在她年轻的时候,天底下怕是难找出几个比她美的人来。

    “怕那黑衣公子身旁的就是卫颜儿那贱人生下的小畜牲吧果然生得是和那贱人一样的勾人风姿,我倒真想看看这张脸划花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葬花娘子掩口轻笑,那声音听起来如此悦耳,叫人无法想象刚才说出口的却是如此刻薄恶毒。

    “像你这样人老珠黄的女人,打扮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大半夜穿得一身猩红,是想吓死人吧”跃阳听那女人一开口就辱骂他娘,当然也不会嘴下留情,这女人乍眼一看,两弯柳叶眉,一双凤眼斜,虽保养得好,但也毕竟人到中年,仍是比不上妙龄女子的娇楚动人。

    “果然是那贱人的生下的孽畜,看我今天不要了你的小命,在你这张脸上划下千万刀,以泄我心头之恨”

    话刚说完就倾身卷起满天花瓣袭来,一双玉手直逼跃阳喉咙处。跃阳想起铁索乔之前借给自己的竹箫,迅速从抽出,在葬花娘子逼近时拿箫一挡。葬花娘子在空中一个转身,衣襟翩飞,漫天红色乱舞,突然间寒光一闪,只见葬花娘子抽出长剑,只一瞬间,人影已近身前,剑气凛凛,卷起满地残叶。

    跃阳本能反应地去拿手中的竹箫挡这一剑,只听一声脆响,定睛一看,这竹箫竟生生挡住了这一击,丝毫未损。

    葬花娘子剑势凶猛,跃阳连连后退几步,虽是挡了下来,还是过于勉强。还未来及再做反应,葬花娘子突然向后纵身一跃,待她站定,只见她身边已经又多了一个身着银色长袍面容冷峻的男人,想必就是冷啸先生。

    因为柳扶西和跃阳手腕上系着的东西,两人离不开太远,却也配合得相当好。柳扶西方才一直跟着跃阳移步,这时候已经站在他身侧,突然凑近他耳畔戏谑道“我们这样不如也使一套鸳鸯招式,贤弟意下如何”

    跃阳被柳扶西一言气得直冒烟,刚想瞪他一眼叫他专心对付,就见暗红色花瓣又席卷而来,葬花娘子和冷啸先生这回便是齐身而出持剑直刺跃阳。出鞘宝剑厉光难掩,剑势迅猛。跃阳还未来及动作,柳扶西便一手搂上他的腰,带他侧身一躲,忽而又见柳扶西银扇一展,两把薄利的长剑就被挡下,扇面向后绷紧,另一边剑身弓起,柳扶西突然合扇,凝聚真气,复而手腕猛然一转,两把宝剑剑身一弹,葬花娘子和冷啸先生双双向后退去。

    “是那路的后生,报上名来。”葬花娘子持剑站立,看向柳扶西冷声问道。

    柳扶西无视跃阳在怀里的挣扎,继续搂着他的腰,折扇又是哗得一声打开,轻摇两下,回答道“晚辈柳扶西,还请前辈让路。”

    “后生小辈好大的胆子。”这句话是一直沉默不语的冷啸先生说的,连声音也和名字一样不带起伏冰寒彻骨。

    “前辈若是执意不让,那就请恕晚辈无礼了。”柳扶西语气却比冷啸先生还要冷上几分。说话间已经放开跃阳,却紧紧握住了跃阳的手。

    跃阳刚才还准备等他放开自己就解开这该死的结,被柳扶西这么这一握反而再无动作,一时间只能愣在原地。

    “无礼后生看招”葬花娘子凌空一跃,红袍长摆舞弄一场花雨扰乱人眼,花雨骤散长摆一收,那边冷啸的剑已经刺到跟前。柳扶西松开拉着跃阳的手,侧头避过,那边葬花娘子长剑对准跃阳,跃阳身子猛然向后弯去,堪堪避过一剑。冷啸此时剑锋一转,直刺柳扶西心脏要害,柳扶西扇面一展,六根银针笔直飞了出去,冷啸见此拿剑挥落银针。而柳扶西已经借此机会来到跃阳身边,跃阳见柳扶西过来,一个反身抓住他的肩膀翻身一跃,白色的布条从柳扶西腰身绽开好看的弧度,这边柳扶西身上限制解开,跃阳借着柳扶西的肩膀,凌空一脚,挟着劲风扫出优美的半圆,葬花娘子和冷啸先生半空来不及收剑而退,腰上均受了重重一脚。

    待击退了葬花娘子和冷啸先生,柳扶西长臂一揽,牢牢接住落下的跃阳,就这样把跃阳再次抱在怀里。

    “贤弟好踢法。”柳扶西对着怀里的跃阳低声笑。

    “放我下来。”跃阳脸红。

    葬花娘子和冷啸先生被一记棒打鸳鸯踢得隔开数丈,均喘息着抹去嘴角一丝血迹。葬花娘子一脸恼怒地看着跃阳和柳扶西在那头正视若无人地调笑,不由恨从心起,不等冷啸的配合就携剑而起,又是一记撕风利剑,寒锋一闪,舞出几道剑影,几条红绸凌空乱舞,又是一次华丽的攻势。

    可是柳扶西早已看透葬花娘子的剑法,没有冷啸先生的配合,葬花娘子的招式就弱了半成,那让人眼花缭乱的虚招他视而不见,等到虚招落下,他一手搂着跃阳的腰一手打开折扇,就地一个转身,折扇脱手,旋转着卷起银光,待到葬花娘子反应过来之后,扇面边缘好似锋利刀刃已在她的腹部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血花伴着暗红色花瓣,四溅开来。折扇旋转着飞回到柳扶西手里,银白的扇面光洁如初,未沾一丝血迹。

    冷啸还是未来及替她挡开那一招,他赶到的时候刚好接住重伤的葬花娘子。

    葬花娘子捂着伤口还微微错愕,刚才那招式自己竟从未见过。

    柳扶西那一招并没有想要取她性命,不过接下来,她是不能再战了。

    这时候听见冷啸先生抱着葬花娘子轻声叹息道“你又何必执着。”

    葬花娘子缓缓抬头看他一眼,星眸闪烁,虚弱地说“不是我执着,只是我实在是实在是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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