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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昊的平民生活/玄圭 第36节

作者:巫羽 字数:8849 更新:2021-12-31 12:17:33

    这在虞苏看来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虽然被吉华这么一提,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三人在屋,虞苏坐火塘边煎药,吉华坐在榻旁。虞苏留意,吉华的目光不时会看自己,他只能把头低下,他内心隐隐不安,想着这人该不是看出什么来了。

    药煎好,吉华搭手接过碗,递给姒昊,姒昊默默喝药。吉华问起虞苏几岁了,家中几人,父兄是干什么的,家住虞城哪个区,问得相当细致,虞苏一一都答了。他回答时,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因吉华言谈举止温和,没多留心,没去想,这人是在查他家况。

    好在吉华待得不久,他像似很识趣,他离去,把木屋留给他们两人。

    “他好像……”待吉华离去,虞苏才若有所思。

    “无事。”姒昊安抚虞苏。他人坐在木榻上,侧身挨近虞苏,等虞苏反应过来,姒昊的手臂已揽住他腰身,而他的身子落在姒昊怀里。

    这大白天的,窗也没关,虽然木屋这边寂静,姒昊的举止,还是让虞苏有点惊讶,在惊讶之余,他更怕的是自己碰触到姒昊的伤,不过姒昊没让虞苏挣开,他抱得紧,温热的身子,贴着虞苏的背。

    这样一个无声拥抱,虞苏静静感受,他转身张臂,也去抱姒昊。这还是自姒昊受伤后,两人第一次像样地拥抱在一起,伸出伤臂的姒昊,吃力地将它揽住虞苏的肩。

    这日的夜晚,也是虞苏留在角山营地的最后一个夜晚。他和姒昊同榻,姒昊挪出一个位置,让他能躺卧。木榻不宽大,两人睡在一起,只能紧贴着身子。虞苏枕在姒昊的右肩上,被姒昊搂在怀里,两人盖着那条洗得干净的葛被。

    火塘的火微弱燃烧,油灯熄灭,榻上的两人,将双方的身子焐热,感受着对方的气息。昏暗中,近在咫尺的脸庞,看得不真切,虞苏用手指去摩挲姒昊的脸,这是鼻子,这是眉宇,着是唇。就像孩童的游戏般,姒昊也去抚摸虞苏的脸庞,他的手掌比虞苏的大,被他摸脸庞很舒服。他用拇指蹭虞苏的唇角,他的唇挨得很近很近,能听到他呼出气息的声音。

    虞苏合上眼睛,他额头的发丝被姒昊的手指拨开,他的身子罩在姒昊身下,等待中的吻,没有落下,他的唇在接触的瞬间,骤然移开。他错过虞苏的唇,却和虞苏耳鬓厮磨,他的胸口贴在虞苏的胸,虞苏听到他嗵嗵嗵嗵直跳的心。

    反身罩在虞苏身上,对于左肩有伤的姒昊而言,是很痛苦地事情,伤口不时被拉扯,血丝渗透缠绑的布条。让姒昊痛苦的不是伤,只是这个伤提醒了他。

    s,he在自己身上的箭,曾带来剧烈的疼痛,非常人能忍受,他永远不愿它s,he在虞苏身上。这是他心尖之人,他该如何小心谨慎地将他保护?

    “伤口疼吗?”虞苏听到姒昊因疼痛发出的细微抽气声,他摸姒昊额头,果然有薄汗,他着急起来,想起身。“有些疼,你别动。”姒昊按住虞苏,他仍揽着虞苏不放,柔声“你让我抱会儿就好,便就不疼了……”

    这分明是胡说,哪有这种效果。

    虞苏揽抱姒昊,捧着他的脸,让他贴在自己的胸口上,用手轻抚他的背,喃语不疼了,不疼了。

    这一夜,虞苏先睡去,姒昊几乎一夜没睡,倒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心事重重。离开任邑时,他预想的流亡生活里,没有虞苏的存在,而今,他要将他算进去,他做了自私的选择。

    第二天早上,正值营兵们一涌而上,挤进伙房吃饭的时候,运载陶器的木车,出现在角山营地,邰东主仆回来了。

    虞苏起来得很早,正在木屋里忙碌,壶过来告诉他你姊夫来了。虞苏放下手中的扫帚,出屋见朝他走来的姊夫。虞苏迎过去,跟邰东交谈两句,带着他进屋,探视姒昊。

    姒昊端坐榻上和邰东寒暄,邰东看他人比数日前健康许多,颇为他高兴,说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姒昊道谢,问他此趟贩陶之事,两人交谈,因虞苏而相熟。

    虞苏在旁收拾行囊,还不时和壶吩咐,他东西都放在哪里,壶说“我自己的屋子,我还能不知道。放心,他遭不了罪,你走后,牧正就会把他接回去了。”虞苏红脸,觉得不好意思,好在姊夫没在留意。

    邰东在屋子里坐了一小会儿,说要去拜别任铭,便就离开。没多久,壶说他去盛饭,也走了,他还是如常,走前将门带上,屋中只剩两人。

    虞苏绑好行囊,抬头,看到姒昊已经走到窗旁,他个头高,抬手就把高处的窗户放下,他看起来特别冷静,也许“蓄谋”已久。虞苏不知道要干么,他走向姒昊,突然手臂被一把抓住,人被推在墙角。等虞苏反应过来,他人已在姒昊怀里,姒昊身子压制着他,一手捧住他的脸,低头吻他。

    这是一个炙热的吻,压抑了一夜的吻,它不动声色,风掣雷行。虞苏起先被吻懵了,随后整张脸红得像只熟螃蟹,连带着耳朵都红了。他背抵着墙,腰身为姒昊的手臂紧紧勒住,他听到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口腔里满是姒昊的气息。他感到慌乱,姒昊的吻,不是之前那样蜻蜓点水般,它带着浓烈的情感和未遮掩的激情。

    虞苏看见姒昊的眼睛,坚毅而深沉,黝黑的眸子里,像燃烧着一团暗色火焰。一瞬间,虞苏仿佛明白了什么,而姒昊将他放开了。姒昊若无其事般地走到窗前,将窗户支开。

    唇上还留有余韵的虞苏,将一手贴在胸口,他心跳得很快,需要平息。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还有人语声,虞苏听出,是芒的声音,芒说“苏,主父让我来唤你,你行囊收拾了吗?”

    邰东行程匆促,看来是今日就打算过任水。

    “收拾了,我一会就过去。”虞苏隔着门回答。

    姒昊帮虞苏拿来行囊,虞苏看着他,见到他缠在腰间的发带,虞苏尽量让自己不要去难过。接过行囊,虞苏说“我可能要好几天后,才能来看你,风川要成亲,姊夫秋日很少……”姒昊颔首,轻语“无妨,我会去虞地看你。”

    虞苏抱着行囊,“嗯”地一声,他走向木门,姒昊跟了过去。也就在两人挨近木门,在一个狭促,昏暗的角落里,姒昊贴着虞苏的背,给了他一个拥抱,虞苏回头,踮脚亲姒昊的唇,两人凝视,没有言语。姒昊缓缓打开木门,门外站着芒,远处还站着任铭、邰东,还有吉华,他们也在朝木屋张望。虞苏出屋,回头看姒昊,依依不舍,姒昊向他点点头。

    “小弟,走啰,今日可得赶到葫芦渡去。”邰东过来催促虞苏,虞苏跟上队伍。

    吉华过来姒昊身边,示意要搀扶他,姒昊没拒绝,两人一起走到营地门口,目送虞苏跟着邰东主仆离去。虞苏身边,不知何时,跟上一个小黑影,那是不知道从营地哪里窜出的大黑。

    虞苏停下来,跟大黑说了什么,大黑止步营门,没再跟上。虞苏最后一眼回望营地,看向送行的姒昊,他挥了挥手。哪怕心里再不舍,再挂念,他也该回去了。

    小小的队伍消失在林地,姒昊将目光收回,发现大黑已回到身边,正朝他摇摇尾巴,姒昊对吉华说“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第一部 快完结啦,吻戏也吻了,昊总还满意吗?(递烟)

    ——————

    芒(沧桑地抽烟)当时我站在门外,我仿佛感觉到了天降狗粮,然而我什么也没看见。

    第42章 前往虞地

    同样的清早, 姒昊在牧正家中醒来, 看见宽敞的卧室, 明亮的窗户,还有漂亮的院子。数日前,他离开营地, 坐着马车,带着大黑,由吉华陪伴, 来到牧正家。

    他的伤, 按壶的说法,没养个四五月, 不能断药,这也意味着, 可能有数月,他都要住在牧正家中。自从虞苏走后, 在营地里照顾姒昊的是壶和吉华,来到牧正家后,侍奉他日常起居的是一位女婢, 叫年。

    姒昊醒来得很早, 年也出现得很早,她端水盆进屋,服侍姒昊漱洗。这是位沉稳的女婢,年纪和姒昊相仿,做事谨慎, 她服侍得很用心,不过姒昊习惯自己来。

    年将巾布拧干,递给姒昊,姒昊用它擦拭脸庞、脖子和手,然后递回给她。两人难得有句交谈,在年看来,这人一向寡言,虽然她也不是个话多的人。

    一天,姒昊得喝两次药汤,换一次药物。

    年煎药,吉华帮他换药,偶尔壶会过来。身边没有虞苏,他做的那些事,别人也能胜任,其实没有差别。对姒昊而言,差别很明显,他眼前再没那样一个熟悉亲昵的身影,夜里,再无这么个人陪伴。

    喝过汤药的姒昊,走到窗前,看着后院的秋叶纷纷落下,他先是听到任葭的笑声,继而看到她在外头迎风跑动的身影。秋日的牧正家,颇为安静,鲜有访客,偶尔有牧民到来,匆匆便又离去。

    离开营地时,姒昊于深夜入住牧正家,住的又是后院最隐蔽的房间,就是牧正家的仆人,也没几个知道他存在。姒昊居住后,后院便就不让仆人随便进入。

    和姒昊一同住在后院的,还有吉华,也算是掩人耳目,年和束频频出入于后院,在其他人看来,更像是去服侍这位任邑来的贵客。

    后院,任葭笑语盈盈,不过很快她便被束唤走,让她不要在这里,打扰贵客。

    也确实是打扰贵客,吉华还在榻上,他没有大清早起来的习惯,听得任葭笑声,他才下榻,往窗外一探。这是一个很安静的早上,牧正家小女儿,像只叽叽喳喳的鸟儿,扰人清梦。

    伸展懒腰的吉华,走出寝室,往隔壁房间去。他推开房门,又掩上,见到站在窗户前的老友,说道“不觉也秋日了。”

    一天天过得很快,角山的日子,对吉华而言,无疑是无聊的,但他有这么段时日,能看护这位挚友,亦属欣慰。这些日子,姒昊的情况,皆由任铭派人传达任邑,任邑那边的消息,也得以抵达角山。他们这些人,谨慎保密姒昊的身世,从中协助。

    “华,你几时回去?”在姒昊看来,吉华来角山将近一月,家中的父母,想来也挂念着他。

    “等你伤好,你倒无需担心我,我比你这囚居的日子过得舒畅多了。”别看吉华xi,ng情文静,来角山也没多安静,去登过角山钺关,去爬过落羽丘,还去逛过牧民家呢。出游是人生必须,尤其是他们这些需要有开阔视野的人。

    “在我看来,伤已不碍事。”姒昊抬起左臂,用它碰触探进窗来的树枝,他的动作缓慢,不自然,但至少他的手臂能动了。要让手臂恢复如常,没有一年半载,也不可能。

    “我知你心思,我一走呢,你就也动身走人。你这样子,手不能提物,独自离开任地,可不是自讨苦吃吗?”姒昊身为帝子,对任方而言,有政治上的意义,但对他们这几个一起长大的小年轻而言,他是他们的亲人。

    “伤的是左肩,我右手能用,再说此地不宜久留。”他在牧正家住久了,容易引人注意,这也是需要考虑的事情。

    “那也要先决定好,要去哪个地方居住,你总不能渡过任水,去虞地到处流浪吧。”吉华知道姒昊的话有道理,他现下过不了舒坦的日子,因受伤送去营地救治,还有营兵缉捕弓手一事,角山的人或多或少知道有他这么个人,只差不知晓他身份,也猜不出来。得益于角山偏僻,居民稀少,消息不通,人们对远邦的事很茫然。

    “姚屯。”姒昊吐出两字。

    数日前,姒昊房中,出现一位探访者,一个老头子,脖子上有伤,驼背,此人是扈叟。

    姒昊在牧正家养伤不久,扈叟就找来了。那时,扈叟说话还比较困难,他不知道姒昊离开营地后的踪迹,他来找牧正反映情况。

    他告知牧正他遭遇晋夷弓手,那两人明显在找姒昊,很可能是晋朋派出的杀手。牧正自然知道这些事情,见扈叟已获知姒昊身份,便也就不瞒他。

    后来,扈叟得以见到姒昊,并且和他商议了日后之事。

    当时吉华也在场,扈叟阐述他的看法,颇有启发。扈叟认为姒昊有两条路走,一条是丢弃帝子的身份,藏匿一世,同时他必须和任邑断去所有的联系;另一条,则是复国,这是极其艰难的一条道路,除非有天助,否则绝无可能,然而一旦成功,他将为父母报仇,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这两条路,姒昊其实也看到了,而且他很务实选第一条。

    “扈叟,可有折中之法?”吉华恭敬询问。

    “我已经有五十岁,帝子不过才十六之龄。我十六岁时,洛姒族何等兴盛,可谓风雨所到,日月所照,无不臣服。”那时帝邑的盛景,扈叟不曾窥见,但他见过络绎不绝的南国进贡大船,像巨大的水鸟般,扬帆于大河之上,驶往帝邑。

    “那时,晋夷不过是东夷一个小小的部族,它的首领才刚在帝邦任职s,he师,为帝邦君王效力。谁也想不到,有天,洛姒族会被驱逐出他们营建的帝邑,而晋夷会成为帝邦的统治者。”

    五十年间,扈叟看到许多兴亡之事,他的智慧,来自他的生活阅历,源自他家族的历史。

    “帝子,五年之后,十年之后,十五年之后,这天下之事未可知,你胜在年少,可以潜匿起来,寻找时机。”

    扈叟这句话,让吉华点了点头,姒昊则仍是沉默,他自然也思考过时局变迁,然而事事难料,也许随着时间流逝,晋夷越发强大,而不是走向衰落。不过,将未来寄托于时运,也算还有一丝希望。

    “我不想背负这身份而活,若它让我不堪重负,我会舍弃它。如扈叟所说,天下之事,兴亡本是寻常。”

    姒昊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并且去面对它已有数年。在一次次的思考中,他想了很多,切实地去想,他心中隐隐有一个奢望,但他脚踏实地,知道那不过是倒映在水中的月儿。

    “也是,人生短短不过数十载,从心所欲。”扈叟没有对姒昊感到失望,他以前就觉得姒昊不同一般,很豁达,今日更是如此觉得。没有少年意气,深思沉着,像个饱经沧桑之人。这也许不是坏事,他身份特殊必须保有xi,ng命,才有后面之事。

    “扈叟,阿昊若是隐居于虞地呢?”吉华熟悉姒昊,所以姒昊这些话,他是清楚的,也很理解。他立即问起隐居之事,可见他对姒昊的关心。

    扈叟毕竟生活在任虞两地,虞地,他会比在任邑居住的吉华熟悉。

    “虞君家族古远,为人高傲,不肯臣服新兴的晋夷,且任虞两国交好,帝子留虞地会比在寒方和缗方安全。”扈叟的看法,和吉华及姒昊相同,可见选虞地是正确的。

    “扈叟觉得南洹如何?”姒昊询问。

    “可以去住,然而最安全之所,还是要离任水而居,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去处姚屯。”扈叟提的这个地方,姒昊和吉华都不曾听说。

    “那是怎样的去处?”姒昊问。

    “在虞城的西面,有座及谷,及谷里有一个大湖,唤为紫湖。紫湖之滨,有一处山地,就是姚屯。我女婿便是从姚屯出来,已有二十年,在姚屯仍有他家旧宅,可以居住。”

    “是处聚落?”吉华思索。

    “只有五六民居,他们住得散。他们耕种庄稼,也捕鱼,也打猎。”扈叟回道。

    姒昊没说好或不好,只是点了下头,他还需考虑,紫湖离虞城很近。

    枝头的一片叶子在秋风中摆动,眼睁睁地看它掉落,它掉落时,正是吉华听到姒昊说出“姚屯”两字。吉华沉思了一会,大概也就枝头掉落两片黄叶的时间,他颔首,觉得姚屯可以去住,就是日后和姒昊联系没有那么便捷,不过少去联系,也多份安全。

    “我乔装跟你过去,将你安置好,我再回任邑。”吉华想去看看那边的情况,让带伤的姒昊,去全然陌生的地方居住,他还是有些担心。

    “不可,你明日便回去任邑。”姒昊觉得完全没必要,他不会独自一人去,扈叟会让他女婿带路。

    “唉,我就这么回去,可怎么跟嘉说。”吉华摇头,听那姚屯就挺荒凉,还是个山地,野兽什么的估计也少不了,姒昊这么个伤员独自去住,怎么说都挺危险。

    “你不必跟他说我几时动身。”何必老实跟他说呢,“华,我在任地生活十六年,早将自己当任人。我离开任方,日后若无机缘不会回来,你好好辅佐嘉,保护任方,我的事,勿牵挂。”姒昊的言语真切。他这些话,听得吉华感慨,可也无可奈何。

    对吉华而言,他也一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离开任地,到外邦去,对姒昊而言更好,能历练他,再说日后说不定会有什么机遇出现呢。

    这一个早上,两位好友,站在窗前,把该决定的事都决定下来。

    一日后,吉华乘马车,返回任邑;又一日后,姒昊搭上渡任水的小舟。

    姒昊离开角山时,在凌晨时分,大宅中的人们大多在沉睡。

    在院门外,姒昊辞别牧正父子,他对牧正行跪礼,惊得牧正连忙将他搀住。这一拜,其实牧正受得起,姒昊幼儿时,就曾受过牧正庇护。

    姒昊登车,大黑跟随来,在车下呜呜,姒昊轻声唤它“大黑,上来。”大黑跳上车,欢喜趴姒昊脚旁。束扬鞭,马车移动,在牧正父子的目送下离去。两人一犬,黑夜行车,前往葫芦渡。

    绑在车上的火把,照明前方的路,而后方之路,隐入沉沉夜色中。这次辞别的,不只是角山,而是整个任方。离开生活十六年的母家之国,日后是凶险,是磨难,唯有自己一人面对。

    十六岁的姒昊,心里有些许悲凉,但无恐惧,他深信天下之大,总有他容身之所。无论日后是隐姓埋名终身,还是走上复国之路,这一夜,都是它的起始。

    葫芦渡上,水畔的渔家融入漆黑夜色,唯有芦苇丛中有盏小小的光,那是姚营停泊的船。听得马车声,姚营出来迎见。

    姒昊下车,对束淡语“你告知牧正,我已安然上船。”束坐在马车上,回语“好。”他扬鞭离去,马车快速消失于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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