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扔着一辆破旧马车,七个恶徒拖着云樱闯进去,把她像货物般扔在地上。
带着霉味儿的灰尘扑面而来,几人咳嗽着骂道“找桶水来,把她给我浇醒!”
“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桶和水?”老三上前一步,抬脚便踹过去,动作狠厉,毫不留情,“喂!起来了!老子可没兴趣奸尸!”
“三哥,要不咱现在就开始弄?弄着弄着,指不定就把她给弄醒了。”老七已经按耐不住,搓一把发烫的胯间,就去撕云樱的衣服。
这时,从破庙的角落里滚出一个罐子,划开一道弧线,最终停在络腮胡男人的脚边。
他警觉地举起砍刀,大喝一声“谁?!滚出来!”
“唉,藏不住了呀。”
干草堆后面忽地站出个人,身上套着粗布衣服,手里抓了根棍子,若不是他的头发和脸手都很干净,真要以为他是蜗居在这里的乞丐。
恶徒们见他只有一人,悬着的心落下去,举刀便呵斥“碍着爷爷的好事,简直就是找死!”
络腮胡给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解决掉这个不速之客。
只是,还没走近那人,破庙的四个角落里又冒出好些个人,皆是手持木棍,像是丐帮中人,可却脸手干净,毫不邋遢。
络腮胡一时间辨认不出这些人的身份,略略扫一下人数,是他们的好几倍。握着砍刀的手紧了紧,他打着商量“都是混江湖的,我等无意冒犯,这就离开。”
第一个冒出来的人朝前走了两步,瞥一眼地上的女子,挑眉问“强抢民女?”
络腮胡不想节外生枝,眼看着事情就要办成只等着拿剩下的另一半银子了,若是因为这帮人而搅黄了,可不划算!
于是一边后退一边道“拿钱办事罢了,这位兄弟,我们就先告辞了。”
七个恶徒拖着云樱往破庙外走,在门口被人拦住。
“且慢!”打头的人抬手叫一声,“把人留下。”
络腮胡一愣,回身道“兄弟若是想玩儿姑娘,不妨一起。”
那人一步步走过来,轻笑一声“我喜欢第一个玩儿。”
“你!你别得寸进尺!”老七沉不住气,插进话来。
络腮胡忙呵斥一句“老七,给我闭嘴!”
这群人虽然没有刀,可手持木棍,若真是丐帮的人,那多少会些功夫,即便不会,他们人数众多,对拼可不一定有胜算。
权衡一番,络腮胡只好将云樱交给了对方,左右不过是毁她清白,谁下手都一样,等拿了另一半银子,什么姑娘睡不到?
“那便由大兄弟先来。”
第42章
喊住络腮胡的男子身形壮硕, 一把揽过对方手里的人, 他低眉一看,猛然惊住——这不是他的同学云樱吗?!
在现代, 他也算是五好青年一枚,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那帮恶徒干出奸□□女的混账事儿!原想着顺手救下这位姑娘, 没想居然阴差阳错救了自己的同学!
他心里暗暗庆幸,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 如果不是恰好碰上了自己,兴许她就真的被这帮狗日的给糟践了!
鼻息间缭绕着浓郁的血腥味儿,怀里的女子面容苍白, 衣襟染血, 看得李云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同学也敢乱砍!不剁了他们的手脚就对不起“丐帮帮主”这威风凛凛的称号!
若说方才还想不耗一兵一卒地智斗, 如今怒火烧头,李云索性抛开一切顾虑, 木棍重重掷地, 扬声便下令“把这几人拿下!晚饭一人一只烧鸡!好酒喝到撑!”
到底是乞丐, 即便由李云教得注重了个人卫生习惯, 但对于吃的执着却还扎根于心,一听晚饭有烧鸡吃, 顿时燃起熊熊斗志。满破庙的人皆手握木棍,重重击地, 引得声声作响。
七个恶徒被团团包围,立刻紧张地提刀护在身前。络腮胡粗声粗气地问“大兄弟这是何意?人也给你了,莫非要出尔反尔?”
李云冷笑“我答应你什么了?”见对方吃瘪, 他又缓缓开口,继续气道,“我可什么都没答应过你。”
“你我无冤无仇,何必闹到如此地步?”络腮胡气得歪了鼻子,一脸愤懑地瞪着李云,晃一把手里的砍刀,扬声威胁道,“若是把咱七兄弟逼上绝境了,咱们也不介意拼个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李云轻蔑地扯一下唇,带着云樱往后退,手里的木棍抬起来,直指对方鼻尖,“你不过瓮中之鳖,何来鱼死网破一说?”
说罢,他对着身侧人一点下巴,便见得整个破庙里的人都拿起棍子朝那七人气势汹汹逼近。
一群人打得不可开交,李云趁机带了云樱走出破庙,她身上的伤可不轻,若是不快些找大夫医治,只怕会流血过多而亡。
他将马与车分离,带着云樱跃上马背,刚拉住缰绳,便感觉一阵风过,头顶树叶唰唰作响。
正暗惊着四处张望,便见一把长剑直逼眉心而来!
寒光闪现中,一抹黑色身影如疾风般从林中窜出,那人动作极快,顷刻间便跃上马头,足尖轻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李云。
清俊面孔,五官宛若谪仙,却满是杀气。他薄唇微动,厉声喝道“把人给我!”
从庙里逃出来的络腮胡一口血卡在喉咙里,郁闷地想,他到底是接了一笔什么样的买卖?怎么一个二个都在抢那姑娘?依买主所言,那不过是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小姑娘啊!
带血砍刀哐当落地,李云听见响动,侧头横一眼手脚并用往外跑的络腮胡,冷笑道“想不到你手里还有这般厉害的人,是我失算了。”
络腮胡啥?他不认识这人啊!
李云护紧怀里的女子,视死如归地迎上马端那人的眼“我李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绝不允许你们碰她一根手指头!”
到底是个正义感爆棚的热血少年,凭着一把木棍便要跟人家的宝剑拼命,殊不知以他的功夫,不过以卵击石。
马端的人凤目一滞,侧目看向络腮胡这才是绑了她的罪魁祸首!
薄御不悦地眯起眼,手微抬,袖中毒箭飞射而过,直刺对方膝盖,又准又狠。络腮胡疼得叫一声,迎面扑倒在地。
“大哥!”
他身后六个兄弟陆陆续续挤出来,见状纷纷脸色骤变,伸手将络腮胡扶起,还没走出两步,便见一排毒箭疾风骤雨般射来,恶徒们哀嚎一声,皆瘫倒在破庙门口。
庙里庙外的人都愣住,乞丐们举着木棍,一时间鸦雀无声。
李云最为震惊这个黑衣人跟络腮胡竟不是一伙的?!
那他的目的……
颈处压着的长剑收了回去,那人扔给他一块玉制令牌,遂递来骨节分明的手,目光落在云樱身上,语气不容违逆“你救她一命,我欠你一份人情,他日若是有难,可凭此信物找我。人给我,我带她去医馆。”
李云慌忙接住令牌,随手捏住,然后轻巧躲过他伸向云樱的手,内心大惑不解他救云樱跟这人有什么关系?怎么就成他欠自己一份情了呢?
狐疑的眼神在黑衣人身上打转,李云张口问道“我说这位大哥,你是她谁啊?”干嘛一副跟云樱很亲近的样子!该不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吧?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才不会随便把云樱交给陌生人!
马端的人手一顿,表情有些不自在,眼波流转,半晌没说话。
李云不动声色地捏紧缰绳这就更可疑了!
想着一棍子把他掀翻在地,再驾马带着云樱逃走,却听得马端的人极小声地道一句“我是她的…未婚夫。”
哈?
李云哑然云樱什么时候有了个未婚夫?他怎么都不知道?
半信半疑地拉开聊天群,讨教其他同学——
李云我说,云樱什么时候有未婚夫了?谁站出来给个说法?
正急得团团转的曹慧瞥见大群里这条消息,顿时没好气地回——
曹慧关你什么事![中指jg]
李云嘿!你吃火药啦?这不云樱受了伤,有个自称是她未婚夫的男人问我要人,我当然得弄清楚才行!怎么就不关我事儿了?
这话惊了好些人。
李云的消息栏里顿时冒出一堆私信,他看得眼花缭乱,顺手点开了叶淮风的谁叫他初来乍到差点被臭死的时候,是叶哥收留的他呢!当然有优先权。
叶淮风云樱在哪儿?把定位发过来!
李云没有犹豫地戳了个定位给他。
叶淮风就在原地等我,看好她!
叶哥的话自然是要听的,只是……
李云瞅一眼云樱惨白的脸,这模样是快断气儿了吧?要不还是先去医院再联系叶淮风?
马端的人比他还要着急,见他迟迟不肯松手,当即便点了他的穴。
李云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抢过昏迷不醒的云樱,遂又抬脚,说了句“失礼”便毫不客气地将他踢下马背。
李云摔了个狗啃屎,撅着屁股满嘴的泥。听着马蹄远去的声音,他心里恨恨咒骂靠!简直就是强盗啊!
……
郊外林间,骏马疾驰而过,惊起一群飞鸟。
扑翅而过的声响中,怀里女子的呼吸更显微弱。
薄御揽紧了她,又狠狠夹了两下马腹,急道“驾!”
方才他在河畔听见一声呜咽,余光不经意地一瞥,便瞧见飞扬的帘布后面她满是泪痕的脸。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当下便跃身追着马车而去。那辆马车跑得极快,纵使他全力奔走,也还是晚了一步。
先前心里涌起的不祥预感果然成了真,害她的几人不过市井恶徒,若是她方才告诉他,仅需一炷香不到的功夫,他便能替她解决掉这个麻烦,她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蠢女人,撑住!”
远远望见城门,他低吼一声,伏低身子笔直地朝前冲去。
迎面奔来一匹马,马背上面如冠玉的男子衣袂飞扬,二人擦身而过,彼此都焦灼地凝目前方,黑白锦衣一南一北渐行渐远,未曾相看一眼。
叶淮风朝着郊外破庙飞驰而去,薄御载着云樱直奔最近的医馆。
此时黄昏,天色渐暗,医馆的招牌显得模糊不清。
薄御一拉缰绳,马未停稳,便已跃身而下,身后锦袍扫过一片暗影,亦如他眼底浓重的郁气。
四方医馆内,还等了些人,见他抱着衣襟染血的女子疾风般闯进来,皆吓了一跳,忙让出道来。
“唉呀!看那丫头,满身的血!”
“可不是要出人命了?”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薄御直闯内堂,老大夫正在替人诊脉,还没回过神儿来,就被提着衣领拽了起来,他抖着胡须仰头一看,正对上薄御凛冽的眉眼。
但听一句焦灼的低喊“快救她!”
老大夫顺势低头,瞅见他怀里的女子,面上的害怕变为了严峻,慌忙引了他到一旁,急道“快!放她躺下!”
后院整理药材的女大夫匆忙赶来给云樱处理伤口,老大夫则亲自抓煎药,一时间医馆里忙做一团。
薄御立在病床边,低眉看着云樱毫无血色的脸,初见时觉她牙尖嘴利得聒噪,熟稔起来觉得她活泼俏皮,这般安静的模样倒是第一次见,她终于有了闺阁女子应有的文静乖巧,他却并不想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