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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回离弦 第43节

作者:弦烬 字数:8287 更新:2021-12-31 18:21:52

    南宫渺收回劈在南宫离后颈的手,一把接住他倒下的身体。稳稳挟在怀里,然后双足点地,向原路疾行而去。

    钟弦披着衣服在漏风的外室坐着,容铮还在卧室蒙头睡觉,期间醒了一次,良心未泯地想起钟弦还在外面吹风,打开门叫了钟弦一声。见钟弦没动静,懒得继续游说,抱着被子又窝回去睡了。

    天色渐暗,钟弦终于坐不住,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寒风卷着雪铺面砸来,钟弦伸出袖子挡了挡,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踏出门槛,向漆黑一片的远处望去。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钟弦目光黯了黯,反手关上门。靠在木门上,抬头望向天空。

    冷风穿过衣服的缝隙钻入衣内,寒气一点点侵入身体。雪打在脸上,飞进脖颈,然后化成冰冷的雪水,顺着锁骨滴进衣里。

    是否真的能恢复武功对他而言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但南宫离要离开的时候,尽管知道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他仍然没有出言阻止。

    诺言是他许下的,要实现也是他的事,整个过程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与他无关。

    然而当时间一点点流逝,那个人却依然音讯全无,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漠不关心。

    早知道……早知道就索性不随他来落月岛,在渊王的庇护下寻个机会离开皇宫,找个没人寻得到的地方隐居起来,然后……

    纷乱的思绪倏尔被远处破雪疾行的声音打断。钟弦愕然向前看去,一个形状颇异的黑影在风雪中穿梭而来,下一刻,已经稳稳停在他的身前。

    南宫渺面容冷峻,怀中抱着不知生死的南宫离。

    钟弦身体微微一震,盯着南宫离苍白的脸,那漂亮的容貌此刻却了无生息地沉睡着,不由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却被南宫渺冷冷打断。

    “摸什么摸,人还没死。开门进去。”

    钟弦这才回过神,似是松了口气,也没说话,打开门看南宫渺抱着那人进了房间,然后跟在后面将门掩上。

    这边容铮听到声音,睡眼惺忪地醒来,打开卧室的门,看见南宫渺怀里一身是血的南宫离,吓了一跳,随即伸出手要将人接过。结果被南宫渺狠狠一瞪,容铮不由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哆嗦,耸了耸肩,让出一条路,让南宫渺将人放到床上。

    南宫渺解开他浸透血迹的黑色纱衣,里面的白色中衣已经染成黑红色。南宫渺似是这才看到容铮,开口道“你来看看他中了什么蛊毒。”

    “蛊毒?”容铮双眉一挑,走上前去,看了看南宫离的脸色,又探了脉,脸上忽然滑过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半晌,他悠悠道,“什么蛊毒我倒是看不出来,不过……他中了撕风尽的剧毒啊。”

    钟弦蓦地抬眼看向容铮。

    南宫渺脸色一沉,道“你有解药吧。”

    容铮一边褪去南宫离的中衣,一边慢条斯理道“有是有,不过这解药不是要给钟公子续接经脉的么?”

    钟弦避开南宫渺凛然的目光,神色如常道“我不需要。不过他是怎么中毒的?南宫离不是百毒不侵么。”

    容铮将南宫离染血的亵衣掀开,露出□的上身。雪白的肌肤已血肉模糊,深刺的勾伤似被腐蚀一般蔓延成刀仞穿过般的痕迹,隐隐现出森森的肋骨。

    “南宫离虽百毒不侵,然而撕风尽确是毒性最烈的毒药,若身上有入骨的伤口,必然会被腐蚀。”容铮说着,慢悠悠从衣内取出一个木盒,打开盖子,里面放着一颗黑色的药丸。他看了钟弦一眼,道“解药我只配了这一份,其中奇珍药材很难寻到,已尽数用完。我若给南宫宫主用了,恐怕你几年之内也没希望恢复武功了啊……”

    钟弦不耐道“我说了我不需要。”

    容铮微微一笑,正要将药丸取出,却被南宫渺劈手抢过。

    容铮后退半步,无奈地摊了摊手“那么紧张干什么,杀了南宫离落月宫那群人也不会放过我弟弟。再说了,就算我手上有毒,那点毒也是害不了南宫宫主的啊。”

    南宫渺没理他,径自取出药丸,掰开南宫离的口,将解药放了进去。然后指间在颌骨处一按,迫他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onno~~明天农历生日,不过学校不放假,估计又过不了啦

    ☆、破绽

    容铮看着南宫离咽下那丸药,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明显一哽,神色古怪地看了钟弦一眼。

    钟弦察觉到他的目光,颇为疑惑地看着他。容铮随即唇角一弯,露出了一个无比正直的笑,然后把脸转了回去。

    这边南宫渺眼看要帮外甥把衣服也给换了,容铮终于站不住,咳了一声,道“那个,我说南宫岛主,这些服侍人的事就不烦劳您了,还是让小生这等俗人来做吧。您看您这一日也挺累了,还是早点歇息歇……”尾音晃了一下,然后被扼杀在南宫渺刀子般的一瞥里。

    “你觉得是你比较可信,还是我比较可信?”

    容铮一脸讪笑“当然是我……啊不,当然是您。这还用问嘛。”

    说罢便老实下来,迈着步子溜了半圈,找到个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双眼认真地盯着天花板一脸严肃地思考人生。思考了半晌,又站了起来,百无聊赖地在房里转了两圈,这边南宫渺已经要给外甥的伤口上药,容铮一脚迈出去,拧了一下又缩回来,开口道“对了,南宫岛主。我忽然想起来,我方才给宫主探脉的时候,那脉象确实有一丝古怪。似乎与我曾经见到的一种毒蛊颇为相像。”

    南宫渺的动作一顿,示意他继续说。

    容铮道“我曾经随师父到过苗疆,见过一种名为绝的毒蛊。这种蛊极为阴毒,普通人若中此蛊,将被蛊虫噬尽肤内血肉,每日吐血半升,渐渐失血而死,最后空剩一张罩在骨骼之外的人皮。会武功的人若中此蛊,体内内力越雄厚,就愈可与蛊虫抗衡,将蛊虫制住。然而一旦催动内力,这种制衡便会失控,所以每催动一次内力,都会被体内蛊虫咬破血脉而内伤吐血。直到最后只剩一具空壳。所以此蛊又被叫做降蛊,中蛊之人从此便不能再动用真气,无论再危险的人,也会被此蛊所降服,从而听命于下蛊之人。此蛊原本用于苗疆首领培养并制服死士,但由于死法过于可怖,已被禁用。所以我也不能确定……”

    南宫渺心中可怕的猜测尽被言中,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此刻一片凛寒。

    “那有什么解蛊的办法么?”

    容铮道“这个倒是有,毕竟这已是苗疆数百年前所用的毒蛊,白圣溪早已将此蛊破解。只不过白圣溪如今行踪不定,能依靠的也只有他的徒弟容镜了。”

    说着,眼前忽然一闪,下一秒颈骨已被戴着染了血的白色手套的手钳住。鹰爪般摧折的力道让容铮的脸色瞬间变成青白。

    “你若所言有虚……”

    “怎么敢……”容铮勉强挤出一个笑,颇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还要为我弟弟的性命考虑的……”

    南宫渺施了狠劲一钳,看到容铮嘴角一缕血丝缓缓流下,这才收回手。提了剑,对二人道“不许插手,我会派人来照看离儿。”说罢,一阵风一样消失在房间。

    容铮这才猛地咳了几声,然后拭去嘴角的血,笑眯眯道“真狠啊,看来真的起了杀意了,不然怎么敢轻易碰我的脖子。”说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我本来是怕下了春|药的事被发现,结果信口胡诌诌得太严肃了点。”

    “春|药?”钟弦拧眉。

    “啊……”容铮拐了个长音,扭了扭脖子,然后坐到床上往墙上一靠,慢条斯理道,“当时南宫宫主找我配解药的时候,小生我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相当不乐意的。老子宿与落月岛无冤无仇,那家伙以暴露我身份来要挟我,我不想自找麻烦跑来落月岛这么个是非之地接这么个烂摊子,结果他竟然告诉我我的亲生弟弟的命捏在他手里。你知道被人胁迫的滋味是很不爽的。正好当时我手头得到了一味比较猎奇的春|药,能让服药的人兽性大发,将男子压于身下。我当时觉得南宫宫主和你一处,必然南宫宫主破占优势。此次借机让你反被动为主动,倒也颇有另一番趣味。”

    “……”

    “啊……只可惜阴差阳错,你命中注定无缘翻身,这就不是小生能控制的了。”容铮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送了一个“祝你一切安好”的眼神给钟弦,然后抬脚欲走。

    钟弦的脸色却丝毫未缓。他上前一步挡住容铮的去路,一字一句道“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你刚才对南宫渺说的一番话,究竟是真是假。”

    容铮一愣,随即一脸无奈地道“真没情趣……我不是都说了,那是我为了打发走南宫渺,留给你们小夫妻俩二人世界才信口胡诌的嘛。”

    钟弦神色已然发冷,字字逼人“那么你是前半段信口胡诌,还是后半段呢。”

    容铮逐渐敛了笑意,定定看向站在正前方的钟弦,说道“既然你都想明白了,何必让我再说出来呢。”看着钟弦的脸一点点变白,容铮唇角又一寸寸揽起弧度,“这种阴狠毒辣并为统领者所用的剧毒之蛊,即便流传百年,也不是区区一个神医说破解就能破解的……更何况,神医是用来治病的,又不是专门研究蛊毒的,降蛊又消失多年,没准白圣溪见都没见过,更别提容镜了。”

    钟弦衣下的手指一根根攥起,手心渐渐在指尖下渗出血迹。“既然如此,你又怎会叫容镜来涉险?”

    “啊……这个么,”容铮不慌不忙道,“落月宫加上皇宫那么多人在哪儿,我又一时半会儿脱不了身,又不能在皇宫露面,实在很难下手救人。不过在落月岛这个地方就容易多了。我若找准时机,解决一个南宫渺……还是不在话下的。你说哪个稍微合算那么一点呢?”

    看着钟弦面露寒意,衣袖下的手已有变势,容铮一手按住钟弦的左肩,微微一笑“你又何必想着要了我的命呢……比起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决定,我觉得你还是去看一下南宫比较好。药力估计已经要发作了,那么烈的药性,如果不加纾解……恐怕不等毒蛊发作,就先去了半条命了啊……”

    说罢,在钟弦犹豫之间,已闪身到门外,戏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外面锁上了门。

    手刚刚离开铁锁,脸上的谑意便霎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容铮走入另一个房间。出来已是一席玄色长衣,一件狐裘斗篷。他将一把匕首贴身放入衣内,然后系紧斗篷的系带,推开木屋的门,玄色身影眨眼间融进了风雪黑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俺决定把发文时间定在晚上七点●▁●会不会碰巧来围观的能多一点 掬一把辛酸泪修河蟹字。顺便今晚大修第二章。s这混乱的一天希望再也不要重复了tt俺的小心肝啊

    ☆、春宵

    钟弦用力拉了两下门,没能拉开。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疑心容铮,却被床上的一声细微的喘息声打断了。

    他回头看去,见南宫离的身体微微动了动,脸上不知何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色,似乎像是发了热。他返身走到床边,冰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那滚烫的热度让他缩了一下,却见南宫离的睫毛颤了颤,竟是要醒转的样子,钟弦的手臂一下僵在那儿,紧张地看着他轻闭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站了半晌,床上的人却又没了动静。

    他略略松了口气。这才看见南宫离新换上的白色中衣又染上了淡淡的血迹,方想起南宫渺还未帮他处理伤口便匆匆离去,便从床前的包裹里取出一瓶玉伤膏,净了一块布巾,然后坐到床边,瞥见南宫离还安静地昏睡着,便小心地解开了他的衣服。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再看到那遍布全身狰狞入骨的伤口的时候,钟弦还是微微皱了皱眉。

    他用微湿的布巾一点点顺着擦拭着他的伤口周边染血的肌肤,谨慎地避开伤处。血迹已然凝固,钟弦不得已又蘸了些温水,这才渐渐拭去了斑驳凝固的暗红,露出雪一般白色的肌肤,却不知是不是因为用了力,泛起浅淡的红色。

    耐心地拭净身上的血迹,钟弦忽听南宫离又发出一声低低的□。有了上一次,他便没在意,自顾自地拔出玉伤膏的木塞给身下的人上药。容铮刚刚说的事好像故意被他排出了思考范畴,就好像床上的人会一直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变回了那个温和无害的寒靖羽,乖乖给他上药,不会冷不防露出危险而冷漠的目光,像冰刃一样抵住他的咽喉。

    微凉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手有意无意触到的肌肤似乎更烫了。床上人的呼吸渐渐粗重,钟弦似乎没有察觉,继续细细上着伤药。

    突然,拿着瓷瓶的手腕被一股力道猛地抓住了,药差点洒到地上。

    钟弦一惊,下意识道“干什么,别动,没上完药呢。”

    说着正欲抽回手,一抬眼,却看见南宫离一双漆黑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然清醒,定定地看着他。

    说是清醒并不准确,那清明之中明显染上从未有过的迷离。幽深黑邃,似乎能把人吸进去一般,危险而迷醉。

    钟弦微怔了片刻,另一只手将瓷瓶取回,道“你醒了?”

    南宫离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低低叫了一句“弦儿。”

    钟弦蹙了蹙眉,用了蛮力挣脱他的手,却被南宫离钳得更紧,一把拉过他的手臂,钟弦失了平衡,倒在他身上。滚烫的肌肤带着清凉的伤药,还有未褪尽的衣服细微的粗糙摩擦着他□在外面的手臂。

    钟弦有些慌了,南宫离似乎完全没有清醒,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冷不防南宫离一个翻身,将他压到了身下。带了温度的微湿的唇就这么吻了下来。

    他不由得向后退去,头却一下撞到了墙壁。腿下意识一抬,碰到了一个滚烫坚硬的东西。钟弦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弦儿……”南宫离又低低叫了一声,那令人迷醉的声音低沉呢喃,湿热的唇随后滑过鼻翼,吻住了他的唇。

    钟弦下意识停止了挣扎,任那温软细薄的唇在他的唇上细细碾动着。滚烫的舌尖描画着他的唇瓣,然后滑入他的口中,深入进去。那唇舌的纠缠似乎出于本能,却渐渐染上一丝粗暴。钟弦不由瑟缩了一下,那舌却又无孔不入地缠了上来。口中的津液来不及吞咽便被卷走,剩余的顺着唇角缓缓滑下,带着不易觉察的情|色。空气似乎渐渐稀薄,想用力张口呼吸,却被死死堵住。意识渐渐迷乱,南宫离一手已解开他的衣服,温热的手滑进衣内,用力抚上他微冷的肌肤。

    钟弦想要避开,却被南宫离死死锁在怀里。唇已经松开他的,口中喃喃叫着他的名字,然后顺着锁骨吻了下来。

    仿佛能感受到炙热的视线注视着他的身体,身上那人长长的睫毛时不时眨动着扫过他的肌肤,带起一阵异样的搔痒。蓦然想起容铮临走时的话,钟弦忽然任命般停止了挣扎。微烫的唇或深或浅地吻着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渐渐燃起一阵阵轻微的战栗。他微扬着头,闭上眼睛,任由南宫离略粗暴地退去他的衣服。可是当滚烫的坚硬抵住他小腹的时候,他还是不由得僵硬了几分。

    南宫离明显没有上一次那般温柔,只在他腿间动了几下,叫了一声“弦儿”,便一用力挺了进来。

    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撕裂般的感觉从□蔓延直至大脑,疼痛占据了整个神经。他几乎不知道还可以这样痛,像整个身体都被拆分了一般,在疼痛中灼烧。身上的人粗暴地挺动着,仍然狂乱地吻着他的身体。□渐渐由干涩变得湿润,似乎被血液和汗液润滑,却依旧痛入骨髓。钟弦的脸上渐渐有冷汗滑落,身体仿佛要被顶得散成碎片,只机械地随着身上人迷乱的动作而摇动着,承受着不知何时才会结束的折磨。

    从未有过这样漫长的黑夜。当□被一阵微凉的空气闯入,他才发觉身上的人已然再次进入昏睡。那脸色终于褪去潮红,复又变得白玉如雪,冰冷薄凉。却又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理所当然地静静伏在他的身上。钟弦淡淡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睛。他太久没见过南宫离这般没有防备的时候,尽管曾经的一切不过是假象。

    冰凉的指尖从睫毛上滑落,掠过细滑的鼻翼,然后停在那两片细薄的唇上,轻缓地摩挲。

    半晌,他侧着抽出身体,将南宫离复又放在枕上。理好衣服,然后一瘸一拐地下了床。

    作者有话要说不在纠结中爆发,就在纠结中灭亡s的s 一个朋友说,我觉得钟弦的温柔一向都是细细的在日常生活中的不像南宫那么张扬。我听了之后忽然有一种微妙的错觉,好像当南宫离弱下来的时候,看不见的时候,钟弦的温柔才会变得明晰。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静下来重新审视这个人。南宫离太过强势,而钟弦又太过内敛,所以两个人似乎很难相处,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一种难以捉摸的平衡。两个人的性格决定两个人的命运。顺便取题目真他爷爷的是个蛋疼的活儿。

    ☆、杀机

    蓝火明灭的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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