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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回离弦 第6节

作者:弦烬 字数:17687 更新:2021-12-31 18:21:22

    悠然地重新捏住钟弦的下颌,东方玄义笑着道

    “想反抗我你已经,没有可能了。”

    钟弦的神色平静似水,幽黑的眸冰冷地看着他,若不是那已了无血色的脸,似乎刚才的一切全然没有发生过。

    东方玄义放开染满血的右手,道“真是倔强啊。臂骨粉碎的剧痛难道都不能扰乱你那令人厌恶的表情么还是说”缓缓抚上他的左臂,嘴角的笑意越发危险,“还要加上左边的”

    清冷的眸依旧淡淡直视着东方玄义的双目,没有波澜的目光却带着凛寒的迫意。

    东方玄义轻轻摩挲着他的左臂,道“这样都没有反应这么说,难道弟弟已经决心要以死保节了么”

    钟弦终于开了口,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

    “你不配。”

    临西郡。

    凌晨时分,路边的茶铺刚开,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微寒的空气充斥着简陋的茶棚,带着几分萧索。

    不久,小路远处忽然一片尘土飞扬。一路人马沿路奔驰而来。路过茶铺门口时,为首的人放慢了速度,后面的人也慢慢停了下来。

    为首那人道“连赶了三天的路,马也乏了,先在这里歇一下吧。”

    后面那四人应了。五个人下了马,陆陆续续进了茶铺。

    这五人一看便知是江湖人士。走在最前的是一个黑衣的中年男人,左边跟着一个约而立之年的男子,男子身边是一个容貌美丽却有着几分戾气的女子;右边的是一个白须老者,和一个年纪不辨的艳色女人。

    五人在一张离柜台最远的桌子旁依次坐了下来,要了五大碗面,也不多说话,气氛异常沉重。

    中年男人身边的男子抬起头,似是想说些什么,但顿了一会儿,又沉默了。女子觉察到他的动作,看了看他,被他一个眼神安抚了下去。

    中年男人脸上一直没有什么表情,似乎肃然之下压住了所有的情绪。

    过了片刻,那容色艳丽的女人突然开口了“谷主,迹鹰快来了。马上就会有消息了。”

    中年男人“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就听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众人脸色都明显一亮。只见一只黑羽白喙的鹰横空俯冲下来,低飞入茶棚,落在女人的左肩上。鹰的左爪上绑着一封信。

    女人小心地取下鹰爪上的信,递给中年男人“谷主,信到了。”

    中年男人的眉头明显舒展了几分,有条不紊地拆开信,眸中却有着掩饰不住的焦急与期待。

    扫了一眼信,男人的眉又慢慢拧紧了,脸色渐渐暗下来。

    身旁的男子道“怎么样弦儿有消息吗”

    那被恭敬为谷主的中年男人正是钟晋。随行四人依次便是穆衍,叶嫣然,阎无期和另一个长老白三娘。

    钟晋满脸阴霾,缓缓摇了摇头“没有。”

    四人都没有说话。心中都知道钟弦连现在还活着的可能性都非常渺茫,何况能从落月宫逃过一劫

    然而,没有人敢往这里想。

    当初钟晋及彻涯谷的左右使被擒到落月宫,终日关在一个不知何处的铁牢之中,一个余月除了送饭之人,一个人都没见到过,甚至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落月宫中。送饭之人始终目不斜视,守口如瓶。只把饭菜放在铁牢的栏杆外,然后便离开,无论问什么都一字不答。

    三人并未关在一处。钟晋被容镜施了迷药之后带来,醒来便在牢中。只记得容镜那句似是要对钟弦不利的暗示,心焦如焚,却不见一人,也无人对自己有什么动作,外界之事半点无处得知,一个余月来发根因忧心白了一片。而穆衍和叶嫣然更是一无所知,还庆幸钟弦终是应谷主的愿,逃过一劫。

    结果四十余日后,一日晚饭内被下了极强的迷药。多日之后醒来,竟惊然发现已经回到谷中。

    当阎无期告诉钟晋钟弦早已在他失踪之后八日便独身一人去了落月宫,所有人的心才都彻底冷了。

    不余一词,钟晋立即带左右二使和两个长老火速前往落月宫。一边让守在谷内的聂桦聂长老打探钟弦的消息。既然钟晋和穆衍、叶嫣然都被放回来了,钟弦说不定也有一丝回谷的希望。

    聂桦令人寻遍了附近必经的城郡,如今却半点消息也没有。

    钟晋紧紧攥住了那封信,拳中的信纸瞬间化作灰烬,从指隙间一点点散落,被寒冷的晨风吹散。

    沉重的声音透着狠厉的决绝。

    “上路。”

    、半掩

    南宫离侧卧在寝宫的软榻上,细白的手臂支着脸颊,随意地翻看着一本史籍。纤长的手指轻拈着书页,漆黑的眸带着几分淡淡的慵懒。

    容镜因闲得无聊便来南宫离的寝宫里乱晃。南宫离的寝宫旁人不得随意进出,甚至侍女送饭也只能放在前宫之中,等南宫离想吃饭的时候再独自去。四大护法若是有要事相禀,也必先叩门再入。容镜是个厚脸皮的,又不是南宫离的下属,就很不客气地说进就进了。

    南宫离并不在意,兀自看着书,仿佛没有容镜的存在一样。

    容镜将极大的房间整个转了一遍,时不时地感慨两句“哇书画好多”之类的话。南宫离也不理他。最后终于乏了,转回南宫离身边,在软榻上坐下,百无聊赖地斜眼盯着南宫离手中的书。

    瞟了几眼,忽然见了上面一个“容”字。

    “诶诶,谁啊这是,这是哪位史上名人,居然和老子同姓,真是荣幸啊”

    南宫离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随口道“谁荣幸”

    “和老子同姓,自然是他荣幸了”

    南宫离微微一笑“这样啊。”

    容镜把脑袋凑过去,一边道“你读的什么史”

    南宫离道“东方王朝开国以来,一直到先帝殁。”

    “啊真先进,一般人搞不到手啊。让我看两眼。”说着伸手便去拿。

    南宫离并不多言,拈着书页的手指渗出内力,沿着书脊流到容镜刚碰到书尾的手,顿时一股又麻又痛的感觉袭上了容镜的指节,容镜连忙把手松开,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干嘛啊你,看看都不行”

    南宫离落在书上的目光动也未动“去做别的。”

    容镜颇为哀怨地看了南宫离一眼。知道他话虽不硬,但从无半分讨价还价的余地。虽不知究竟有什么不可以看,但南宫离的心思脾性没人摸得明白。容镜只好狠狠翻了个白眼外加“哼”了一声以示不屑,下榻去找别的乐子了。

    南宫离又翻过一页,脸上神色慵懒依旧,仿佛不是在看史籍,而是在看什么闲散野志。

    突然,寝宫的门被叩响了。

    正在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南宫离新画的那幅血樱图的容镜挑挑眉毛“哪位啊,进来吧进来吧”

    芮蘩推门走了进来,没有看一旁盯着他的容镜,对南宫离道“宫主,彻涯谷的人来了。”

    南宫离慢条斯理地把那一页看完,才道“让他们去大殿上等着。”

    “是。”

    钟晋五人神色阴沉地随着芮蘩来到大殿。

    殿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钟晋强压下怒意,开口道“南宫离人呢”

    芮蘩平静地回了一句“请各位在此等候,宫主一会儿便到。”

    说罢,便不再多言,退下殿去。

    五人等了许久,还不见南宫离出现。叶嫣然沉不住气了,“唰”地一下抽出剑,对钟晋道

    “谷主,我们打进去把弦儿找出来吧”

    钟晋略带警示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穆衍按住了叶嫣然的手,低声道“别冲动。”

    叶嫣然尽管心焦如焚,还是悻悻地把剑收了回去,不再言语。

    所有人心里都有数,若是硬闯,即便闯得过落月宫的四大护法,南宫离一露面,他们五人便半分胜算也无。

    殿内一片冷寂。再无人打破沉默。

    约过了半个时辰,殿上的偏门终于开了。

    石顶投下的一片阴影之中,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空旷的大殿未激起半点脚步声,几乎让人无法在黑暗之中分辨出他的存在,只依稀一个纤细颀长的身影,不急不缓地走到上殿中央。

    刹那间,一股彻骨的寒意如洪水般蔓延而来,充斥着每个人的神经。

    钟晋握着剑柄的手指节泛白。

    男子散散在主座上落了座,方从阴影中转过头,看向殿下的五人。未戴面纱的脸一点点暴露在光亮之中。

    那是一张极为俊美的脸,一眼看去竟令人下意识忘记移开视线。细薄的唇角漾着轻柔的笑,却魅惑而冰冷。

    左额角的血樱在白玉般的肤上妖冶地绽放着。

    穆衍的呼吸却凝固了。

    叶嫣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殿上的男子,下意识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冲口而出

    “寒靖羽”

    在极度的震惊中停了一刻,竟是强迫自己缓冲过来,却依旧不敢相信这副完全相同却让人觉得彻底陌生了的面容。

    “寒靖羽,竟然是你你竟然”

    穆衍也一动不动地望着座上的人,却是紧紧凝视着男子额角那朵仿佛用笔锋蘸着血,细细勾勒出的四瓣血樱。沉稳的眸中波涛汹涌。胸中翻腾着千丝万缕的回忆,极其强烈的熟悉感涌上心间,却怎么也寻不到一分痕迹。

    南宫离似是全然没听到叶嫣然的惊声,微笑着看向钟晋,道“钟谷主千里迢迢来到落月宫,不知有何见教呢。”

    钟晋目光凌厉地看向南宫离,沉声道“你把弦儿怎么样了”

    南宫离轻轻一笑“钟弦么六日前就放了。”

    钟晋终于抑不住怒火,低声喝道“南宫离,你究竟把弦儿怎样了”

    南宫离慢条斯理道“我说放了,就是放了。以他那匹马的速度,六日应该已经到彻涯谷了吧钟谷主回去看看不就好了么。”

    钟晋道“我已经派人寻遍了附近沿途的所有城郡,根本没找到弦儿”

    南宫离道“那便是令郎迷路了,或者贵谷手下办事不力。总之人我是放了,钟谷主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说罢,站起身,一句也不多说,便向来处走去。

    “南宫离”钟晋正欲拔剑,叶嫣然已经冲了上去,南宫离头也未回,随意向后挥袖一扫,叶嫣然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钟晋和阎白二长老见势,一起拔出了剑

    气氛陡然僵硬起来。爆发着刀刃紧迫的气息。

    南宫离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没有停住脚步,转眼,已经行至门前。

    突然,一个充满震惊的声音在一片刃风声中突兀地响起。

    “东方亦离”

    空旷的大殿霎那陷入死一般寂静。

    南宫离的背影顿住了。片刻,缓缓回过了头。

    冰冷的唇失掉了最后一弯曲线。深邃的目光投向一动不动站在远处的穆衍,似乎能把人射穿。

    “你是东方亦离”

    南宫离的眸光闪烁了一下。

    “你不能杀弦儿”穆衍紧紧凝视着殿上的男子,沉声喊道。

    “弦儿是你义父十四王东方渊极的儿子”

    南宫离的身体似乎微微震了一下。

    钟晋也愣住了。

    身受重伤的叶嫣然抬起头,迷茫地望向他们。

    南宫离眉间微微结出细小的褶皱,眼神一瞬间似是充满孩童般天真的困惑,又似带着嘲讽的玩味。

    忽然,他轻轻笑了。

    “我不姓东方。”

    他道。唇角的弧度莫名让人感到寒冷。

    “不过既然如此,钟弦”

    “就必须死了。”

    、过去

    偌大的充斥着古书香气的书房中,一把高及书案的木椅里,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孩子。男孩子长得极漂亮,精致的五官镶嵌在如若脂玉的脸上,左额角印着一朵似用纤细线条勾勒出的四瓣樱花,血色的印记让男孩子的侧影看上去有几分妖气。他身姿极正地坐在案前读书,白嫩的脸上却全无幼童的稚气,亦看不出一本正经的认真与专注,唯有一片静漠沉寂。

    房里很静。书房的大半空间被书架所占。层层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并不拘于类别,却大多高深难懂。男孩子面前的书上面并不是简单的三字经、论语之类,而是一本有了些岁月的古籍。

    在木椅上正好可以与书案相平,但书案太高,他的双足悬在空中,却并不像孩童一样不老实地一荡一荡,而是一动不动地垂在那里。读了一会儿书,男孩子取过笔墨,在雪白的宣纸上抄录着什么,字体已经微微成型,带着些许潇洒的笔体,笔锋直挺锋利,顿挫有致。

    男孩子正写着,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一个女子迅速潜进房,悄声关上了门。

    男孩子微微蹙起了眉,回过头看向门口。

    “映兰,你来这里干什么”稚嫩的声音,却异常老成的带着不耐的语气。

    那个女子终于平复了喘息,走到男孩子旁边,低声道“小殿下,奴婢已应王爷吩咐把世子偷换出来了。一会儿景后的弟弟会来接应送他出宫。殿下这里最安全,殿下先看一会儿,奴婢须得去通知王爷。”

    男孩子向女子怀中一看,才发现女子怀中竟抱了一个小小的婴儿。婴儿长得极小而瘦,蜷缩在襁褓中,几乎要被湮没。

    男孩子跃下高椅,从女子怀中接过婴儿,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吧。”

    女子一欠身,便转眼间离开了书房。

    男孩子一个人站在书房中央,两手抱着襁褓中的小婴儿。凝神看着他小小皱皱的脸。

    这是他在这里四年中,除了每日送饭的映兰和几个月才出现一次的义父外,看到的第一个有生命的东西。

    婴儿很轻,轻到让他觉得怀中似乎什么也没有。那黑幽清亮的眼睛,却让人觉得分外干净清澈。

    估计是男孩子抱的姿势不对,不一会儿,小婴儿突然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男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饶是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稳重,此刻却对着怀中哭泣的小东西手足无措起来。他轻摇着婴儿,拍着他的小被子,试图让他停止哭泣。谁知婴儿的哭声越来越凶,细小的声音却哭得极其用力,渐渐声嘶力竭起来,几乎要窒过气去。

    男孩子慌了,四肢都不知该怎么摆放起来。两手摇也不是拍也不是地僵硬地抱着。眼看着婴儿的哭音渐渐喑哑,却毫不减弱,一张小脸憋得通红,那小小的嘴无力地一张一翕。

    慌乱中,他俯下头去,一口含住了婴儿粉嫩微张的小小的唇。

    完全下意识的不知所措的动作。婴儿的哭声却忽然停了。

    他忙放开了嘴,抬起了头。

    婴儿依旧带着细小的抽噎,因窒息而通红的小脸一点点缓和下来。带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幽黑的眼眸被泪水洗得更加清若净水。

    他怔怔地愣在那里,看着怀中小小的东西,那满脸冷漠的表情已被搅得烟消云散,不寻影踪。

    南宫离站在凛栖谷的山巅之上,任凭凛冽的寒风卷起黑色的长发,凌乱地飞散着。绝美的脸上依旧是化不开的冷漠,黑邃的双眸静如死水,没有一丝情绪。

    二十年前那段早已淡忘的记忆如今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干净得似涤尽凡间污浊的茫尘,望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婴儿特有的微微的好奇和信赖。那一刻,怀中脆弱的小生命竟触动了他那早已深深嵌入骨里的冷漠的心。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他已全然抹去十四年前所有记忆之后,竟然会再次见到那个曾在他怀里只呆过不到一刻,却让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感受到丝屡情感的小生命。

    在云岫山庄的密林内第一眼见到钟弦的时候,望见他那双清冷却极干净的黑幽的眸,便竟隐隐生出莫名的熟悉感。极淡,却让他无法忽略。

    这并不能动摇他早已没有情感的冷漠的灵魂。可是在无动于衷废了他的武功,又以他的血练成了澜镜心经第九重之后,在他应像往常一样一剑杀了这个早已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或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的时候,他却竟然犹豫了。

    他只是在内心深处隐隐觉得,如果这个人死了,他这一生只会继续禁锢在无休止的冰冷和漠然之中,面对着可以玩弄于股掌之中,却陌生而无意义的一切。

    看着躺在床上,虚弱到仿佛一捻即会灰飞烟灭的那个人,他停住了要一掌劈向他心口的手。

    一念之差,他决定让他活着。

    这世界上一个人的死去和存活对于他并没有什么分别,也从不会有哪个人可以威胁到他什么。所以他未曾思索,便为他第一次破了例。

    却从未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东方渊极的儿子。

    二十年前,陷入谎言的他并没有对那个婴儿的身份有什么关心;二十年后,他也从未把清冷淡漠的钟弦和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真是可笑。钟弦那清秀出尘的容貌和没了内力便极其虚弱的身体和景玥如出一模,异常敏锐的头脑和一眼便洞彻人心却不动声色的深沉,与当年的东方渊极无半点分别。

    多么巧妙而完美的结合。

    南宫离唇角滑过一丝冰冷的笑。

    他居然在一念之间,放过了东方渊极的儿子。

    十四年来纠缠着他,几乎将他淹没的仇恨像潮水一样翻涌着,冲撞着他的身体和灵魂。山巅的狂风席卷着鹅雪刮在他冰冷的脸上,却牵不起一丝疼痛。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得知二十四年前一切的真相的那一刻,那早已麻木的心中刹那间激起的撕裂般翻江倒海的剧痛。

    那三个人中,他最恨的便是东方渊极。他不但毁灭了他的一切,还让他整整十年生活在无尽的自我封闭之中,让罪恶感在他还未知世事的幼小的灵魂中便根深蒂固。

    而他,却认仇人作父十年。

    深邃的眸中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红得滴血的四瓣樱花鲜艳而妖冶,一如从前。

    、第三十一章过去篇

    二十四年前。

    “大人大人夫人要生了”

    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案前批阅奏折,闻言下意识抬起头,似是不敢相信地看向来报喜的家仆,愣了片刻,随即带着孩子气的狂喜表情漫上了那张漂亮的脸“真的吗”话音未落,男子一把合上折子,外衣也不及披,连忙跟着家仆赶向夫人的卧房。

    刚进了长廊,就隐约听到女子痛苦压抑的声。男子脸上现出了焦急的神色,加快了脚步。

    推开房门,快步进了内室。便见到床上正着的女子。接生婆在床尾鼓励引导着女子,而女子却似不得要领,痛得微微颤抖,脸上满是淋漓的汗水,却更加美丽动人。

    男子走到床边,伸手握住女子冰凉纤细的手指。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卿儿,别怕,一会儿就不痛了。”

    女子下意识地握紧了那突然出现的温暖柔软的手,感觉到那令人心安的气息,腹中的剧痛似乎顿时减轻了许多。配合着男子温和的鼓励安抚的声音,一个用力,忽听到接生婆欣喜道“出来了再用力出来了”

    一阵嘹亮的哭声从身下传来。接生婆忙抱起孩子,连声道“男孩,是个男孩”

    男子回过头,抑制不住激动欣喜地站起身,接过婴儿,小心翼翼地抱到胸前,目光贪婪地凝视着刚刚降临的小生命。

    婴儿的小脸还是皱皱的,尚看不出好看的样子。而细细看去,那脸和五官的轮廓却极漂亮。漆黑的眸大而明亮,像极了女子那对美得摄人心魄的眼睛。

    身旁略微虚弱而喜悦的声音道“轩,让我看看。”

    男子的脸上抑不住微笑,忙把婴儿抱到女子怀中。

    女子看着怀中的自己的孩子,产后憔悴苍白的脸露出笑容“真漂亮。”

    “是啊。”男子附和道,“夫人生的,能不漂亮么”

    女子笑得开心,上下不停打量着婴儿,看着自己和丈夫共同创造的小生命,刚为人母的感觉无比幸福。

    突然,女子略略惊讶道“咦这里是胎记吗”

    男子顺着女子的目光俯身看去。见婴儿的左额角上,印着一抹极小的红色。仔细看去,竟似一朵用朱砂勾勒出的四瓣樱花。

    “哎,”男子奇道,“怎么有这么像的胎记呢和樱花的形状一模一样,还是朱色的。”说着眼角带着笑意瞟了一眼女子,“这若是女孩子,长大一定比夫人还要祸国殃民了。”

    女子嗔道“谁祸国殃民了”

    男子忙道“好好,我祸国殃民,我祸国殃民还不成。夫人累了这么久,好好休息一阵,我让奶娘照顾孩子。”

    男子安顿好疲累不堪的夫人,抱着孩子,轻轻掩上门出去了。

    太子府。

    一个穿着金色锦袍的男子坐在红栎木桌旁边,刀刻一样的脸带着抹不去的威严。对面,坐着一个面容儒雅的年轻男子;一个看去极俊秀的少年正闲散地站在不远的窗边,似在观赏窗外的。

    不一会儿,那个年轻男子打破了静默。男子微笑着对对面的人道“父皇似是活不了多少日子了啊。”

    对面之人一言不发,拿过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浓茶。

    那年轻男子笑着继续道“父皇病重,连国家大事都全权交予亦国师处理了。不过也是奇怪,父皇为什么不让身为太子的大哥你,来借此机会熟悉朝政呢大哥你不觉得这日子太过清闲了么。”

    太子东方乾依旧不答话,那凌厉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双眸并没有什么波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子毫不顾忌道“难不成大哥和新婚太子妃的日子过得太幸福了”

    窗边的少年似是没听见二人说话一般,自顾自悠然地看着风景。但眸光却微微一凝。

    东方乾终于抬起头看向男子,眸中透着浓浓的不悦“东方雅,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被叫做东方雅的男子挑挑眉“皇兄怎么叫得这么生疏,弟弟我是想帮你啊。”

    东方乾哼笑一声“你是还惦记着容家那点事吧”

    东方雅不慌不忙道“为弟的事先不提。”

    东方乾道“你又有什么无聊的交换条件直说。”

    东方雅也未回答,只是突然话锋一转“大哥,你觉得二哥为人如何”

    东方乾厉眉一斜“怎么”

    东方雅道“大哥是真的不知道,亦国师已暗中多次劝父皇废太子、立祺王一事么亦

    轩深受父皇信任,父皇如今病重,连奏折都交予亦轩批阅。而二哥又性子仁厚,深得父皇之心。说不准哪天就一道圣旨,把太子之位”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东方乾。

    东方乾微微一笑“想不到七弟的消息这么灵通。”

    东方雅也不分辨,道“大哥没有想过对策么”

    东方乾语气一扬“这么说七弟有对策了”

    “这个么”东方雅拉长尾音,迟迟不见下文。

    东方乾也不急,默默地又喝了一口茶。

    东方雅道“其实罪名还不好找么什么逆上作乱、什么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什么觊觎帝位”

    东方乾转过头,目光对上东方雅似是认真的双眼,似笑非笑道“亦轩权倾朝野,于父皇的忠心无人敢疑;父皇对他的信任堪比刘备之于诸葛。亦家树大根深,七弟不觉得这关子卖得太不聪明了吗”

    东方雅笑了笑,随即压低声音道“贤兄圣明,为弟已有了万全之策。”

    东方乾抬起头。

    “江湖之人做事利落,而又不留痕迹,只要许之以利以权,不由得无人动心。为弟已事先调查好几个可靠的人了。不久之后大哥继位,便可以实现给他们的条件。即使出了事,也决计牵扯不到我们头上。”

    东方乾眯起眼,淡淡看着他“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东方雅轻轻一笑,道“为弟并不贪心,到时候顺便灭了江南容家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过去篇会出场很多人物,下次或者下下次更新的时候我会发人物关系列表,应该看着会很清楚了。虽然我个人认为写得挺清楚的qaq。看看大家的反应吧xd。不过如果不明白后面也会明白的嗯。s这里吼一句终于发到过去篇了嗷

    、第三十二章过去篇

    东方乾眸中闪着不明的笑意。

    “容家远在江南,灭便灭了,确是牵扯不到这里来。然而亦国府在朝中分量极重,一夜之间血洗亦家,大理寺得蠢到什么程度,才可能不深入调查此事呢”

    “这个自然不用担心。”东方雅眨了眨眼,偏过头去,望向窗边那个似被二人遗忘了的背影,轻笑道,“没有什么是十四弟没有办法的啊。”

    窗边的少年回过头,黑幽的眸在泻入的阳光中闪着淡色的光晕。

    “谈的好好的,叫我做什么”

    东方雅道“办法是好的,但无障目之叶啊。十四弟可有什么主意”

    少年语气平淡道“亦轩才貌双绝,又娶得京城第一美女南宫卿凡,前日刚诞下一子。此子极为漂亮,只是左额角有一个状似四瓣樱花的血色胎记。四者,死也;血色者,灭族之灾也。五行之灾乃天道所致,先以兵刃尽,再灭于火,只要骨无创痕,则少有人疑,以为祸子兆天灾。”

    少年话音落下,屋内一片静默。

    半晌,传来几声“啪啪”的拍掌声。东方雅放下手,笑着道“不愧是十四弟,这一策实在是妙得很,也毒得很啊。”

    东方乾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少年并未答话。转过头去,继续看着窗外的天空。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说过。

    不过几日,朝中便渐渐有了流言,亦国师的夫人诞下一祸子,额角印着极为不祥的血色四瓣樱花的胎记,是灭族之灾的天兆。

    朝中之人多与亦轩交好,纷纷劝亦轩将此子过继出去,以防族门血灾。亦轩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并不说什么。

    一日,亦轩正在处理政务,仆人忽然来报“中书令李大人来访”

    亦轩放下手中的要籍,未及迎出,就见中书令李前已经迈步走了进来。

    李前在朝中和亦轩关系很密切,同为支持祺王一党,私下里也交情颇好。

    李前进门便道“听闻一大人前日喜得一子,真是恭喜,恭喜啊”

    亦轩走上前引李前入座,道“亦某多谢了。不知李大人为何事而来”

    李前顿时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亦大人,不要再对皇上提换太子一事了。”

    亦轩疑惑道“怎么,有什么不妥么”

    李前道“亦大人在朝中根基颇深,人又深得皇上信任,但难免树大招风。亦大人力挺祺王一事如今似乎已走漏了风声,太子心机深沉,绝不会放过对自己不利的人,亦大人要小心了啊。”

    亦轩道“太子性格狠厉,虽可做一个明君,却做不成仁君。如今天下太平,百姓更需要的是仁君。祺王性格仁厚而深谙治国之道,自是无二之选。至于亦某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也无甚把柄与人。太子若想陷害亦某,也不会那么容易。”

    李前闻言依然皱着眉,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好道“那亦大人小心。”

    亦轩应道“那是自然。”

    李前忽然一转话题,道“不知亦大人是否听说,近日朝中传言”

    亦轩打断了他的话,斜看他道“李大人,你不会也来劝我把儿子过继给别人吧”

    李前道“此事不可小觑。血樱原本便极为不祥,四片花瓣又正喻死意。李某说句实在话,自古以来哪有婴儿有如此逼真的胎记倘若真的带来祸患,再有不安好心之人趁机落井下石,后果不堪设想啊”

    亦轩道“我是不会把儿子送出去的。”

    李前沉思片刻,道“实在不行李某还有一个法子。不知小少爷是否有名字”

    亦轩略为警惕的眼神看着他“还不曾有。你该不会”

    李前点头道“名字亦可避免命灾。李某识得一算命老者。那老者精通天文地理,预测命格从无失误。不如让他来看一看罢。”

    亦轩略一思忖,道“也好。”

    李前告辞而去。过了午时,果真引了一位老人而来。老者发须如雪,拖延至腰。脸枯瘦而白,却精神矍铄,眸色清朗。

    老者随亦轩进了内室,见到了襁褓之中的孩子。仔细凝视了那胎记良久,又细看了手相,才缓缓道“此子命数极异。若想逃得死劫,可以离字克之。”

    亦轩凝目道“离难血灾”

    老者道“不。离开亦氏。”

    亦轩听出端倪,抬头看向老者“你是说,并非”

    老者深深看了亦轩一眼,不再作答。

    亦轩沉默,便不再问。

    十四王府。夜。

    少年卧在寝宫的床上,闭目假寐。

    忽然,床板之下传来“笃笃”的敲击声。少年刹那间睁开双眼,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褥,触动床板右侧的机关,只听轻微的“啪”的一声,床板一下裂开了。露出一条黑暗的密道。

    密道的石阶上站着一个女孩子。女孩子大约只有十四五岁,长得极清秀脱俗,却隐隐透着几分病弱。她看着少年,欣喜地叫了声“渊极哥”

    少年微微一笑,道“景玥,你又来了。”

    少年伸手拉景玥上来,合上床板,重新铺好床褥,然后习惯地抱景玥上了床,自己坐在旁边。

    景玥往墙上一靠,便开口道“还是你这里好。”

    少年唇角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却略作严肃道“以后不能总来了,知道么你已经是太子妃了,若被发现,你父亲也要遭殃的。”

    景玥小声嘟囔道“我讨厌死东方乾了,看我的眼神都吓人,像要把我吃了似的。”腿在床边一荡一荡,嘴轻轻撅了起来,“要是能嫁给你该多好。”

    少年淡淡道“景相将你嫁给太子,是想壮大景家的势力,也想让你以后生活少忧。你现在是太子妃,以后就是皇后。掌管后宫,母仪天下,又巩固了景氏在朝中的根基,自是比做我的王妃强。”

    景玥撇撇嘴道“我才不想做什么皇后呢。前日里听东方乾和手下那些谋臣密谈,似乎父皇有让二皇子继位之心。要我说倒不如把皇位给祺哥算了。祺哥性子好,又通晓政事。何况我嫁给东方乾已经够委屈了,我可不想再被皇后之位禁锢一辈子。还不如做王妃来得清闲自在。”

    少年闻言沉默了。许久,忽然凑到景玥面前,抬起头直视着那对清澈的眸,认真地道

    “景玥,听我说,你别无选择。被废的太子下场只有两个被杀和被终生软禁。没有一个皇上会心宽到不防一个有着利爪、随时可能反扑的凶猛的狼。大哥若被废,二哥一旦继承帝位,就会一定对大哥下手。你也不可能幸免。”说着,一手紧紧握住景玥的肩,眸中闪着复杂而坚定的光:

    “所以,我不会让大哥被废的。”

    、第三十三章过去篇

    次日。少年正用早膳,就听仆人报说清王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清王东方雅风雅翩翩地走进门。少年看了他一眼,也未说话,只是向旁边的座位一瞟,示意他坐下。

    东方雅也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看了看桌上未用完的早膳,挑了挑眉。又瞥见少年眼下淡淡的青色,道“怎么十四弟昨晚没睡好”

    少年没有看他,依旧旁若无人地吃饭。

    “都这个时候了,早膳还没用完。”东方雅拈起一块精致的点心扔到嘴里,“嗯,渊王府的点心还不错。这个是什么笋丝茶酥”

    少年扫了一眼满脸悠闲无事的东方雅,开口道“你的事都办完了”

    东方雅又吃了一口点心,才不紧不慢道“为兄来这儿转转,十四弟怎么开口闭口都是正经事吃饭,先吃饭。”

    少年不再理他,转过头去,继续一口一口地细嚼慢咽。

    东方雅吃了两口点心,就不再动。也并不看别处,无心地拿起一双玉筷一下下地敲着点心盘,半晌又竖起来一戳一戳地捅着小点心,看着点心一点点变成碎末,铺散在盘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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