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怀瑾没有接他的话茬,陆离无趣地撇嘴,眼眸流转,转眼就挂着坏心眼的笑。
“它可以解你的毒。”
谁知这人眼睛都没抬,目送那两个人渐行渐远。
“我真讨厌你。”
喻怀瑾忽然看着他,假模假样地做惊讶状,“什么可以解我的毒我到底该不该还给他好纠结啊好烦恼啊好痛苦啊”
他死鱼眼看他,“开不开心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陆离幽幽地说,“你从这里跳下去我会更开心。”
“呵,他冷笑一声,病人就是难伺候。”
陆离接过面具人拿来的盒子,“这就是容华要的东西。真的可以解你的毒。”
“知道了。”喻怀瑾接过,“你的八楼都是干嘛的”
“带你去看看。”他眼里亮着光,像一个想要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
他推开门,屋里没有灯,喻怀瑾看着他一直没动静,“还不开灯”
“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灯”
喻怀瑾扬着下巴,“你猜”
陆离拍了拍手,一瞬间灯火通明。
屋里错落有致地站着七个蛊人,他们穿着沉重华丽的甲胄,像守卫陵墓的武士。
“我喜欢七,每个房间都有七个蛊人。”
喻怀瑾听出他的炫耀之意,轻笑一声,“我喜欢十三,比你多。这些蛊人是苗疆的”
“对啊,这些都是我的宝贝,当然要好好保护。”
“所有的蛊人都在这里吗”
“还有一些送信去了。”
“原来如此。”
陆离听出他他的言外之意。
“我只对哥哥有兴趣好吗什么称霸武林,一统江湖,也不知道是谁传出的谣言。”
“我只是想给哥哥报个平安而已不说这个了,快来看。”
一个半个人高的玉柱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只蝴蝶。
一只金色的蝴蝶。
“当初在书上看见的时候我就很想看看它的真面目。果然名不虚传。”
“金玉蝶,这种蝴蝶只有云海那边有。”
陆离不住点头,“对对对,我雇了好些人去,废了不少功夫。”
“走走走,我们去下一个。”
“这个是”
“不喜处的西音雀。”
“这”
“哦,我记得当时我去的时候猫脸草还没有长好。这个能给我一点吗”
“当然,你要拿去做什么”
“吓我家的猫。”
“你真是不走寻常路。”
“你看这个是什么”
“红箭蛙。”
“这个”
“”
“你看看这副画。”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对画没有研究。”
不知为何竟有些扬眉吐气。“我来介绍”
陆离送喻怀瑾到楼下。
“我有点喜欢你了。”
“谢谢,毕竟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但是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陆离轻轻一笑,说着磨牙吮血的话,“我要去见哥哥了,喻怀瑾,等我杀了我哥哥,下一个就是你了。”
“你是喜欢谁就要杀谁的xi,ng格吗我好怕怕。”
陆离轻笑一声,“慢走不送。”
喻怀瑾敷衍地挥挥手。
他熟练地抹好了药,额角的汗慢慢地流下来,他皱着眉头,起身拿出容华的东西。
是一个血玉的小盒子,一只手就可以轻松包住。他神色变换不定,小盒子在手心翻转。
持续了一段时间,他忽然冷嗤了一声。把盒子放回去了。
“是这样吗”黎越人皱着眉头,“陆离有说什么吗”
喻怀瑾摇摇头。
“他什么都没有说,完全不做辩驳,可能在他看来,这件事情由始至终地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黎越人面色复杂,“但是我从未觉得他是会弑母杀父之人。”
喻怀瑾点头,“我也觉得,这件事越来越玄乎了。且行且看吧。话说,你和他怎么样了”
黎越人失笑,“顺其自然吧。”
喻怀瑾挑眉,“哟,伍望舒和你说什么了我还当他一直要当个闷声葫芦呢。”
黎越人摇摇头,“你怎么老关系这种事情”
喻怀瑾摩挲着下巴,“观摩学习,到时候好给哥哥找个人,这样就不会一天到晚盯着我了。”
“你就不担心变成两个看着你的人了”
“有道理,我可得擦亮眼睛。”
“这里的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你和伍望舒发展感情去吧。”
黎越人失笑,“那你呢”
“我在这里等容华,有东西要给他。”
黎越人点头,“那我和望舒要回一趟洛阳,欠了好几场戏了。”
“去吧越人。”
“嗯”
“你恨陆离吗”
黎越人恍惚一瞬,“恨倒不至于,只是不喜欢。”
“这是你写的故事。”
书楼旁的小屋,君芝翻着话本,这本没有写完。
末尾字迹娟秀地写着
“那人就站在门口,眼眶盈着泪,颤抖着喊着他的名字。
他是拥抱他,还是推开他”
“本来就是溯雪的故事,我只写了一半。”
“是他的想法吗”
女孩翻了一个白眼,“除了他还有谁还会那么无聊。”
“他的目的是什么吗”
“他想知道爱情。”
君芝手一颤,“那他知道了吗”
女孩看着他,啧了一声摇摇头,“我想他还不知道。”
君芝眉眼间有些疲倦,她烦躁地把书扔在榻上。
“奉胤带溯雪回家了,他们还是拥抱了。”
“但是不知道的人还是不知道。”女孩意有所指。
君芝叹了一口气。
“你很累了。”
“我很累。守着一个不可能的人,感觉都老了好几岁。”
女孩放下笔坐到榻上,轻柔地把她的放在自己腿上。
“你说,”君芝咬了咬唇,眼眸里有这女孩的天真,“我长得不赖,xi,ng格也好,身材又木奉,他为什么看不上我”
“也许他喜欢男人。”
君芝立马泪盈于睫,“我给你机会再说一遍。”
“他瞎。”
君芝被突变的画风吓了一跳,半晌她笑得痛快,“对就是他瞎陆离你瞎看不见我”
“拿酒来”她豪气干云地说着。
女孩无奈地笑了,吩咐人拿酒上来。
她知道这个姑娘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却是个十足的酒鬼,她一坛一坛地喝着,酒坛子扔了一地才微有醉意。
在地上滚来滚去撒酒疯,指天指地,嘴里嘟嘟囔囔,她眼眸也迷迷糊糊,转来转去,忽然看见她眼眸就亮了。
像条毛毛虫一样蠕动过来,趴在她的膝上,凶巴巴地说:“陆离”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脖子以下,感觉自己收到了侮辱。
醉鬼脸上凶巴巴地,脸却乖巧地蹭着她,眼神也是shi漉漉的,“你说,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就知道想你哥哥”
她一阵失笑,但是她哭了,哭得整张脸红通通,shi漉漉,像只脏兮兮的小猫。
她抽抽噎噎,“我真的喜欢你我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吗”
“我们都亲了,你得对我负责啊”
我是不是你亲的第一个女孩不,第一个人。”
“你外面是不是坏男人坏女人”
她哭着絮絮叨叨,哭着说着就睡着了,乖巧安静,睫毛还挂着泪珠。
她摸着她的脑袋,“不要做傻事啊,傻姑娘。”
聚在一起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倒也有意外之喜。
喻怀瑾提着糕点出来,就听见有人惊喜地叫住他,“怀瑾。”
他循着声源望过去,原来是周梓莫和傅再枝。
好看的事物总会让人心情愉悦,他笑得眉眼弯弯,“哟缘分呐”
两个姑娘被逗笑,傅再枝笑得爽朗,“确实是有缘。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在这里等人。”
“等谁”傅再枝好奇地问,旋即觉得有点不妥。
喻怀瑾看着周梓莫,笑得贼嗖嗖地,“容华。”
周梓莫脸上蹭地一下就烧着了。
“哟哟,”傅再枝肘肘她,“不得了了。”
周梓莫一副“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
喻怀瑾看了看天色,中午饭点的时候到了。
“一起吃饭吗”
“当然,杀大户”
三人找了间隔间,周围的人都一脸微妙地看着他。
周梓莫被看得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头。
喻怀瑾语气也很微妙,“啧,男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
周梓莫被他逗笑。
三人等着菜,席间有些无聊。
喻怀瑾眼珠转了转,“嗯,我最近看了一本话本。”
他忽略两个姑娘的眼神,把奉胤和谢宪清的故事简单说了一下。
听完之后,席间一片沉默,就连傅再枝都红了眼眶。
“你们觉得,寿数不多的时候,遇见喜欢的人,该不该和他在一起呢”
他说完就愣住了,有些自嘲,妄他自诩万事看淡,原来还是会不知所措,傻兮兮地到处取经。
“他们明确心意了吗”傅再枝问。
喻怀瑾摇摇头。
“那我觉得不必了,活着的人比死人难受。在一起之后陷的深了,到时候两个人都会很痛苦。”
周梓莫摇摇头。
“我不觉得,如果死期将至,是不是会后悔当初没有和他在一起。如果时候两情相悦,对于活着的人而言,会不会也悔不当初没有把握住时间”
“但是这样的事情太痛苦了。”
“在一起了绝对不会只是痛苦,会有很多很好的回忆。”
“那那些回忆在人死之后想起来会不会更难过”
喻怀瑾听着她们的谈论,心里千回百转。
三人结束了午饭,两个姑娘还在低声交谈,喻怀瑾心不在焉,忽然顿住了。
两个姑娘疑惑地看过去。周梓莫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躲在解再枝身后。
是容华,他牵着马站在树下面色生冷。
喻怀瑾挥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朝他走去,两个姑娘坠在他身后。
“容殿主。”
“容容殿主”
容华看着傅再枝,“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和她呢”他示意快要蹲在地上的周梓莫。
“我和她也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那你和我呢”他鬼事神差地问。
喻怀瑾继续嬉皮笑脸,但是容华觉得有什么东西发生着让他不安的变化。
“我和你是一起睡过觉的纯洁的男男关系。”
他听见他这样说,眼神像是扯皮又像是认真。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该到容木头明确自己的时候了。
第35章 第章
他面色更加生冷,黝黑的眼眸却藏着无措。
喻怀瑾笑得眉眼弯弯,“我等的人来了,我和他有些事就先走了,下次见。”
傅再枝点头,揪着缩成一团的周梓莫走远了。
等人走远了,周梓莫终于缓过神来,眼眸亮得惊人,“容华长得也太好看了”傅再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现在回神了人在你面前怎么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周梓莫捂住脸,“哎呀不敢看他”
这一厢的气氛就有些诡谲了。
两人一路无话进了院子,喻怀瑾把血玉盒子给他“给,看看是不是”
容华接过打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纯白的玉戒上面镶着烟青的宝石。玉是他山玉,石是烟雨石。
没错,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枚戒指,“是它,”他抬起头,“你是怎么拿到的”这枚戒指不是在陆离手上吗
喻怀瑾看他一眼,作顾影自怜状,“天生丽质难自弃,出卖了一下色相陆离就给我了。”
容华
但是不管怎么说,“谢谢。”他对喻怀瑾说“这是我爹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我找了很久。”
喻怀瑾笑出小白牙,“没事没事,我们是朋友嘛那我就先走了。”
容华愣了一愣,心里的不安又开始冒头,“你去哪里”
喻怀瑾冲他摆摆手,“有点事。”
这就是不方便说了。
他心里想说很多话,但是百转千回只是干巴巴地说了声“路上小心。”那人笑了笑,似模似样地抱了个拳,头也不回地走了。
越走越远。
他忙得焦头烂额,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了事情,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他本来以为见到了面应该想在广陵一样,一起住几天,把这里游玩一遍
他在殿中就已经看好了姑苏的好吃的好玩的地方。
看来他的事情很着急。
喻怀瑾觉得本来以为自己左右为难,势必需要一段时间来决定,但是他一见到这个人,就下意识地想方设法避开他。
他早已做出了选择。
他确实也有些事情。
面前是问剑老人,这老头一见他表情就一言难尽,眼睛上下扫视,不咸不淡地说“跟容华闹别扭了”
喻怀瑾顿时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眼睛都瞪圆了,“你是有读心术吗”
问剑老人哼唧一声,“我这么大年纪了,什么看不出来”
喻怀瑾摆摆手,突然一顿,他眼眸诡谲地看着问剑老人,“你相信当初是陆离杀了庄主他们吗”
问剑老人微愣,这个大半辈子都守着庄子的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像是老树目睹花朵的死去。
“他们两兄弟,xi,ng格差别很大,哥哥跳脱活泼,弟弟安静沉默。陆离这个孩子,从小就不怎么说话,也不太和庄主夫人他们亲近,他很粘着陆粼。”
“他是要听着陆粼的心跳才能睡着的人。”问剑老人依旧明亮的双眼里沉淀着悲哀,“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地到了十五岁,后来庄主给他们三年的时间,优秀的人继任庄主,被留下的人要被囚禁终生。”
“我想,陆离是难以忍受的,他没有办法接受和哥哥分开一辈子的事实。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做出弑父杀母的举动,但是那一天,悲剧发生的那一天,我看见了陆粼。”
“陆离在里面。”
喻怀瑾沉思,“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人是陆粼”
“他们气质相差很大,很容易看得出来,再加上夫人每年都会给他们做衣裳,陆粼是红色的,陆离是白色的,一直是这样,从来没有变过。”
喻怀瑾手指轻敲着桌面。
“陆离很快就要和庄主交锋,你万事注意,一切小心。”
问剑老人眉眼凝重地点头。
“但是,”喻怀瑾又说,“也不要过于相信陆粼,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陆离不像是凶手。”
问剑老人皱眉,“我会注意。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喻怀瑾揉着额头,“我要在冬至来临之前找到龙尾草。最近有点消息了,我去看看,有什么事叫小胖传信给我。”
问剑老人叮嘱他“你要惜命些,不要做了短命鬼。”
喻怀瑾失笑,“哎哟,我知道了,后面半句话就拿掉吧。”
陆粼睁开眼睛,房间里的沉香味道燃得正好,他起身披衣,拿起挂在墙上的刀出门。
他站在那棵树下,三十四道痕迹。
他来了。
又走了。
空气中有血的味道。
陆粼面色苍白。
七重殿有一处地宫,里面葬着殿主和夫人。
沉重的门被打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身形修长的人跪在排位面前,把手上的血玉盒子放在两个排位中间。
小酒馆里热火朝天,男人的汗和女人的香混在一起,味道实在难以恭维。屋子里闷热难挡。便是在这秋季,也会闷出一身的汗。
喻怀瑾左拥右抱,满袖都是女人的脂粉味道。他含着笑接过女人递来欲喂他的酒杯,躲开了娇美的红唇,酒入喉,喉结上下滑动着,两个女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把杯子握在手上,笑得轻佻恣意“美人的酒果然是美酒”
一人水蛇一般攀附住他的手臂,将身子俯得极低,颈子下大好风光一览无遗,眼神像带着钩子“你尝过美酒,何不亲尝美人”
另一个眼神童稚,故作好奇“尝哪位美人”
喻怀瑾低笑一声,像是含了糖,“怎能用尝”
“公子。”两个女孩都有些发愣,一个女孩明艳地笑了,“公子不是为了欢愉而来。 ”
喻怀瑾挑眉,“正是,只是最近听说有从极北之地出来,心中好奇,想要知道点消息。”
那眼神童稚的女孩撑着脸,“原来如此,极北之地出来的人我们也有听说,他虽然活着,却也离死不远了,此时正在前头的听风楼歇脚呢”
“多谢。”喻怀瑾点点头,刚要起身走,想起自己身上有些吃食,拿出来递给她们,“很好吃。”
她们微笑着接过,一个女孩挑着眉戏谑地说“你有喜欢的人了吧”
喻怀瑾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演技。
“为什么这么说”
她笑得不怀好意,“你看到我们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刻意保持距离,要不就是有了喜欢的人,要不就是”
她笑意盎然,眼眸纯稚的女孩接过话茬,“不举”
尾音拖得贼长。
“哈,哈,哈,哈,”喻怀瑾没有没有灵魂地笑了几声,“在下告辞。”
后面还能听见她们银铃般的笑声。
明明已经入夜了,听风楼却很热闹。
穿着官服的人一前一后抬着个人出来,
他心里一沉,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人群里传来议论声,嗡嗡,嗡嗡,像苍蝇一样。
“我就知道他活不了多久”
“死在这里,也真是晦气”
“做人就是要惜命啊,就算活着出了极北又能怎么样呢”
他面色越来越沉,抬脚一言不发地走了。
辗转几日之后。
金色尾翼的小胖带来了信。
问剑老人的信。
里面除了署名什么也没有。
问剑老人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对不起。
最近卡文卡得跟孙子一样。
写出来的东西也和嚼蜡差不多。
我梳理梳理,抱歉。
第36章 第章
喻怀瑾从来没有想到这个强大的男人会死。
被人杀死。
那一面已经是永诀。
他回来的路上,这个消息就已经传得风风雨雨,他昼夜不休地赶过来,问剑山庄已经挂满了白幡。
来来往往的人不断,大多数人都为正道的损失感到悲哀。
很少的人为这个老人本身感到悲伤。
他进了灵堂,密密挨挤的人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的尽头,陆粼穿着一身缟素。他抬眼看见棺椁。
冰冷,压抑,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解下剑,庄重地跪下,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上香倒酒。他站起身来,凝视着陆粼,声音沙哑,“把一切都告诉我。”
“就在这里。”陆粼带他走进院子。
“这是你和陆离一起生活过的院子吗”
陆粼点头。
喻怀瑾走到墙边,青苔染血。
“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陆离来过这里。”
喻怀瑾看向他,眼神如刀。
但他很快低下头,手在染血的青苔上轻按着,“我为他守灵。”
陆粼点头,“多谢。”
容华赶来了。
喻怀瑾和问剑老人的关系他很清楚,两个人像是忘年又像是爷孙,如今问剑老人死了,江湖上传得风风雨雨,都在猜测是什么样的人杀了他。
喻怀瑾该有多难过。
他见到喻怀瑾的时候,这人跪在灵前,大半月不见,他瘦得形销骨立,唇色都是苍白的,那双眼睛像是一潭死水,良久,良久才眨一下。
容华一同跪下,这个举动和当初与喻怀瑾一样引起哗然。
能参加葬礼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顶多就是鞠鞠躬上上香以示敬意,更何况,这两个,一个是七重殿殿主,一个是握瑜剑怀瑾。拎出来可以压下一片人,他们却跪下了,可见感情甚笃。
容华按着喻怀瑾的肩,“节哀。”
喻怀瑾像是刚看见他一样,脸上有了些表情,活泛了些,仍旧是未发一言。
容华心里堵得慌。
他没有想过问剑老人会死,有的人就是这样,哪怕已经是个老妖怪了,也不会有人觉得他会死,因为他的强大。
但是强大的老妖怪也会被更强大的妖怪杀死。
江湖上流言不断,不知道又是谁提及当初蛊人袭庄之事。虽说抓获的真凶是黄巾门,但是传言黄巾门并不承认派遣蛊人袭击问剑山庄。
袭击问剑山庄的蛊人来自苗疆,只袭击了问剑山庄,幕后真凶被没有查出来。
那么,这一次,是不是也是当初那个人干的呢
对于这种不祸及己家的瓜,江湖上有很多人愿意吃。
一时之间高举着正义之牌的人士越来越多,几乎要淹没原有的正义人士,他们顺藤摸瓜,义不容辞地查着山庄的小黑料。
但他们也是有几分本事的,毕竟连当庄主喜欢吃福记牛rou面都挖得出来,实力实在不可小觑。
这样下去,查到庄主还是少年的时去吃福记牛rou面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陆粼,问剑山庄的庄主放言当初杀害庄主和夫人的凶手还活着,就是一次次袭击山庄的人。
几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流言都像是被掐住脖子的ji,不再也不“咯嘎”乱叫了,那些扬言惩恶扬善,为问剑老人报仇的人也秀也像是失忆了一样不再谈论这件事。
笑话,能在问剑山庄把杀害庄主和夫人,该是何等人物他们纷纷表示庄主不要怂就是上,我们在后方为你摇旗呐喊,口号三轮一换不带重。
终是消停了。
停灵第七日。
深秋的夜风对着白烛轻语,昏黄的烛火微微晃着,听得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