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我们不好色。”
但是万一来了个猫脸老婆婆,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吃掉他们怎么办
“早知道我们应该养条狗,把它带出来就好了。”
“阿离我们还要走多久”
他们紧紧靠在一起,“快了快了。”
一路上陆粼的脑子里已经出场了蛇女,幽灵,鬼火,装作摔跤老人的鬼,在树上上吊的鬼,倒挂着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鬼,趴在他们背上的鬼
就这样终于下了山。
见到烛光的一刻两个人不约而同有了一种“大难不死”的感觉,对视一眼,都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他们头发都刻意凌乱着,脸上手上脖子上都用墨石抹黑了,穿得平凡朴素,看起来有点像逃难过来的。
陆离环顾一周,一切和记忆中的出入不大,但是太晚了,很多地方都收摊了,卖糖人的老人已经走了。
但是牛rou面馆还开着,零星一二人。他们走进去,陆粼,学着话本里看到的语气说“小二,来两碗牛rou面。”
“好咧”那点小二看见这两个黑不溜秋的小孩笑开,“这么晚出来,爹爹娘亲知道吗”
陆粼结结巴巴地说“爹爹娘亲知知道的。”
这一听就知道在撒谎,小二麻利地上了面,“吃完就要回去喽,别让家里人担心。”
陆离点点头“谢谢小哥。”
他抽出筷子递给陆粼,陆粼接过,好奇地看着小桌上的瓶壶小碗,陆离解释说“这些都是调料,可以加在面里。”
陆粼兴冲冲地一样加一点,陆离提醒他“这家面馆的麻辣酱很辣,你少加点。”
陆粼看着红艳艳的辣椒酱,里面掺着碎芝麻,简直喷香,舔着嘴唇说“我喜欢,我要多加点。”
陆离撒手了,“好,辣哭了不要说我没有提醒你。”
“切”
“嘶哈好辣好辣好辣好辣水水水阿离,快给我水”
陆粼脸上的墨都融掉了,黑色的墨汁混着汗留下来煞是滑稽,额头鼻尖都冒着汗,眼眶都辣红了。
店小二已经送上第二壶水了。
陆粼猛灌下去,辣感压下去一会很快又返上来,他抬起袖子擦鼻涕,袖子上也是乌黑一片。
苦不堪言,舌头都麻了,喉间火辣辣得疼,说一句话就会流出口水,眼睛控制不住想流眼泪。
陆粼怒塞一口面,陆离吓得拉住他的手,“你干嘛还吃”
陆粼红着眼睛对他说“好吃,我要以毒攻毒”
陆离扶着额头苦笑不得,“算了算了,由你由你。”
陆粼把面摆到中间,“是兄弟就要同甘共苦。”
陆离看了他一眼,犹犹豫豫不情不愿地吃了一筷子,顿了半晌。
“小哥,麻烦再上壶水。”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看欧气的一天
陆粼和陆离的xi,ng格是不是和小天使们想的不一样呢他们都曾经鲜活过。
造化弄人。
第23章 第23章
两人大汗淋漓地吃完面,脸上已经黑一道白一道,像两只花猫,陆粼已经被辣得神志不清了,高喊着再来一碗不素闷题。
先弄好你那大舌头吧。
陆离扶着人嘶嘶地吸着凉气把钱付了,店小二在看到他们脸上的伪装之后就知道这两位不简单,因此见他拿出碎银也不奇怪,麻利地找好了零之后,嘱咐他们早点回去。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还附赠了酸梅汁,“这个时候喝差不多。”
两人喝了一口眼睛一亮,咕嘟咕嘟地喝了个干净,陆粼总算不大舌头了,“谢谢。”
他们勾肩搭背满身狼狈地走了出去,看着没有多少行人的街道,笑了起来。
陆离拉着他走。
指着小巷口,“这是卖糖人的地方。”
指着石狮旁边“这里是买面具的摊。”
桥头“这是胭脂水粉。”
“剁rou的。”
“卖菜的。”
“卖猫狗兔子乌龟的。”
陆粼看着他一个个地说过去,已经可以想像这里白天是怎样人烟鼎沸的一番热闹景象。他看着看着,突然说“我不想回去了。”
陆离静静地看着他,陆粼坐在桥栏上,两条腿一晃一晃地,看着漆黑涌动的河水说“我们一出生就待在院子里,身边就是父亲,娘亲,爷爷,婆婆,还有问剑伯伯。没有见过别人,更别说到外面来了。”
他说“为什么我们和别人不一样”
陆离没有说话。陆粼愤愤地说“他们到底隐瞒着我们什么为什么不带我们出去为什么不让我们见人为什么要把我们养在院子里”
他咬着牙关,腮帮子硬邦邦地鼓起,急促地呼吸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和墨水混在一起。
黑色。
“我们是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我们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声音压得嘶哑,压抑到极致的愤怒,“我们做错了什么啊”
陆离拍着他的肩,“我们今晚不回去了,你还想去哪里”
陆粼一愣,哽咽着说“你就让我一个人演独角戏啊我要把这里全都走上一遍”
陆离扶着他下来,轻声说“好。”
陆粼笑了,笑出一个鼻涕泡。
陆离
“不许笑”
陆离背过身去,肩膀轻轻抖了几下。
"陆离"
陆离转过身来一本正经,“走吧走吧,转紧时间。”
他们真的把这里走了一圈,路过每家每户明灭的灯火;路过外出撒野的小猫;路过镇里最高大的树木。
听见孩子的哭泣,很小的孩子,很小的孩子总会莫名其妙地哭醒,睡意未消的声音传来,很温柔的声音,一声一声地轻哄着,孩子渐渐睡着了。
巷子里有呼噜声,衣衫破旧的乞丐缩在墙角,身上盖着几片碎步,脚盖不住,穿着草鞋蜷在外面,他们轻手轻脚放下身上所有的钱。
看见门前悬着大红的灯笼,蹲着威风凛凛的石狮子的人家,也看见门都是破旧的木板,院门只围着半人高竹栅栏的人家。
在这样一个连星星都要睡着的夜晚,他们像是两个离笼的鸟,贪婪地,不知疲倦地,用尽全力地,无比希望自己感同身受地,拼命地想要记住这座小镇。
记住它的富贵和贫穷,记住它的明亮与昏暗,记住它的美丽和丑陋,记住这样一个人间。
这里是人间。
陆粼感觉才过了一会儿,天边已经暗蓝了,东边慢慢亮了起来。
陆离看着看着,眼睛一亮,拉着他就跑。
陆粼不明所以,“我们去哪儿阿离”
陆离声音响亮,“我们去看日出”
陆粼哈哈大笑“是你会做的事”
他们一起往山上跑,两个人一般喘气一边笑,和任何一个平凡的少年没有区别。
他们在和太阳赛跑,太阳很乐意等等这两个可爱的孩子。
他们跑到了,两个人气喘吁吁地直接软在了地上,靠在一起看着天边,已经燃起了微微的金,鱼肚白在上面跳跃。
他们不出声地静静看着。
好像是一瞬间一瞬间的事。
一瞬间鱼肚白被红金色的光淹没, 一瞬间天光燃烧,金红的,橙黄的,浅紫的,微蓝的一圈一圈地泛了上来。
一瞬间它们交叠在了一起,云层里泛起了金光,那是太阳
它醒来了,吵醒了沉睡的夜云,那些云慢慢地三两散开,天空露出澄澈到不可思议的通透的蓝色。
太阳上升,一瞬间一瞬间一瞬间。
一瞬间它懒洋洋慢腾腾只有一个小小的边;一瞬间它就出来一半了,另一半躲在那些斑斓美丽的色彩后面,像是预谋一个华丽的出场。
一瞬间金光大盛。
那一边天空都被染成金黄,光芒万丈,金色耀眼的天边,盘旋着的黄橙紫蓝,散开的微灰的云,还有占据大片天空的惊艳的蓝色。
一瞬间,天亮了。
陆粼痴迷这看着这震撼美好的一幕,"好漂亮"
身边的弟弟却没有回应,陆粼看向他。
这片美丽的景色温柔地装进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有阳光,也有泪光。
他哭了。无声,无表情,无情绪。
透明的眼泪顺着他花猫一样的脸滑下来,静默又汹涌。那双眼睛太清澈了,清澈到只知道它是清澈的。
“阿离。”
陆离还是看着天空,“我没事,哥哥。我只是觉得这些太美好了,太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像昨晚,像现在。”
他站起身来,直直地走到悬崖边上,展开双手。他回头笑着说:“让人感觉,现在就死去也很甘心啊,和这样美丽的景色。”
陆粼上去拉他,“不要说这种话,我们回去吧。”
陆离淡淡地笑了“感觉我们被发现了。”
陆粼无所谓,“大不了挨顿揍,不后悔。”
他们刚刚翻过墙,冷不丁就看见一个人抱剑贴在墙边,陆粼一下就怂了,心虚气短地打招呼“问剑伯伯,真巧啊。”
问剑看着他们一眼,“庄主和夫人在等你们。”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有惴惴地等候发落。
他们进来的时候,庄主负手背对他们,陆娘亲脸色苍白,看见他们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不对劲,在这样让人不安的环境下,陆庄主不带情绪地问“出去玩得开心吗”
兄弟俩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点头回答“开心。”
这样的氛围下,陆粼莫名地觉得今天可以得知那个被搪塞了无数次的问题。
“为什么我们要这样被圈养着生活”
陆庄主回过头,眼底诡谲,“阿离知道吧,怎么不告诉你哥哥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多不好。”
陆粼震惊地看着他,陆离面色苍白,冷笑一声。这是陆粼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尖锐的情绪,对着他们的父亲。
“您还真是喜欢惺惺作态。”
"阿离,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陆离看着他,轻轻地叹一口气“我告诉你为什么,我们是双生子,出生便是不详。”
陆庄主点头“不错,你们应该感谢你们的母亲让你们一起生活了十五年。”
陆娘亲面色苍白,手指被帕子绞得泛白。
“但是问剑山庄的主人只有一个,你们之间可以光明正大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人,也只有一个。
“剩下的一个,毕竟是我的孩子,不会死,只是要永远秘密地活着,不能被任何一个人知道。”
陆娘亲深吸一口气,哽咽着说“不管被留下来的是谁,娘亲会一直陪着他。”
陆庄主扯出一个笑,“从明天开始,你们就不会住在一起,三年之后,你们十八岁的生辰,我会决定出下一任庄主,孩子们,不要让我失望。”
他说完这些就走了,陆娘亲伏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这个女人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能为力,在手握重权的夫君面前,她的一切努力挣扎,以死相逼,不过是螳臂当车。
她看着这两个孩子,她的亲生骨rou,从现在开始,他们变成了有着血缘关系的仇敌。
他们从今以后付出的一切努力,就是为了超越对方,得到在人间生活的权利。
在已经触碰到人间一角的孩子们,还能够顾全这么多年的感情去成全对方吗
夜深人静,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没有互相拥抱,背对背躺着,离得很远。
陆离摸着冰冷的墙壁“哥哥,你知道双生花吗”
陆粼沙哑着声音,意味不明,“我哪里有你知道的那么多。”
陆离也不欲分辨他这句话的意思,自顾自地说“那是一种传说中的花,一枝花上有两个花苞,它们一起成长,吸收彼此的养分,最终只有一朵会活下来。”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离抱住他,和以往一样把头贴在他的后背,轻声说“但我们不是双生花,任何分开我们的人,都该死。”
他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温柔,话里的意味却让人毛骨悚然。
陆粼听得也是背后发寒,背后贴着他的仿佛是一条毒蛇。
陆离眼底满是憧憬:“我们会一起去人间,一起看日出看日落,一起走南闯北,我们会遇到各自喜欢的女孩,我们在同一天成亲,孩子在一起长大,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陆离把挂在墙上的刀拿了下来。
三年里他们被带到不同的地方生活,没有再见过任何一面,书信来往也不允许,但是兄弟之间终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他们心有灵犀地把信放在那里,得知彼此零星的生活。
他们都在成长,从一个少年,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
树上的三十道记载着他们每一年身高的划痕再也没有变过,树寂寞地长得很高。
他们生活了十五年的院落一点一点地衰败下去,陆庄主说两夫妇都病死了。没有人照管着院子,树叶和花瓣落在地上,慢慢地腐烂了,屋里的家具布满了厚重的灰尘,墙角结着蛛网,蜘蛛每天的收获都很多。
三年过去了。
陆粼再看见陆粼的时候不觉得陌生,他们从小到大,长的几乎都一模一样。他看着镜子就知道陆离会变成什么样。
陆离的眼底流淌着他熟知的情绪,柔软的,温和的,平静的。
他们坐在一起,最后一次一起过他们的生辰。
陆娘亲眼眶通红,循着以往的惯例把衣服拿了出来,依旧是白色和红色,他们穿上后,陆娘亲要去端面。
白衣的陆离轻轻按下娘亲,"我去端。"红衣的陆粼靠坐在母亲旁边,温柔地拍着她:“不要哭,今天可是我们的生辰。”
白衣的陆离端上面和菜,轻轻拽过他,“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一起吃的牛rou面那个辣酱,我派人要了一瓶,只是放在房间忘记拿了,你去拿来,就放在桌子上,我去端剩下的菜。”
“好。”
但是辣酱并不在桌子上,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找见了,赶回去的路上还碰见了问剑叔叔。
他走进去,僵在原地。
他的父亲和母亲仰面躺在地上, 黑红的血液从他们的口鼻眼耳流出。
他们死了。
白色的人背对着着他,垂挂着的纱帘燃起火焰。
他抽出了青色的长刀。
他的弟弟茫然地看着cha在胸口的刀,他扶着他的肩膀,把刀又往里递进去。他的嘴里流出猩红的血,看着他,目光茫然。
竟还是温和的。
“哥哥我们不是不是说好了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看过日落,日出是看了几张照片之后写的,没有那么有画面感,不过日出真的是很好看啊。
这章自己写的有点沉重。
都是好孩子啊
本来都准备好了蹭玄学,因为不熟悉手机存稿箱搞得活生生错过了时间
气得咬被角苍天呐,我怎么笨成这样
第24章 第章
他讲述得异常平静,像是看了一个故事,颇有感想地分享出来,但自始自终都是一副局外人的态度。
直到讲述到自己拔刀cha进了弟弟的胸膛。那双眼睛里忽然翻涌起巨大骇然的悲伤,像是有黑色的潮水涌起,一瞬间瞳孔的光都死灭了。
他抱着已经死去的弟弟,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们拥抱在一起,周围燃起灼热的火焰。他们脸都是一样的,一样面如死灰。
不然就这样一起死去吧。
直到问剑伯伯察觉到不对闯了进来。
“后面的事情我都记不太清,我们把宣布了爹娘的死讯,编造了一个谎言。把我的弟弟锁进了棺椁。所有的人都死了,每一块地方都是血,那天声势太大,我和弟弟被看见了,为了永绝后患,我们杀光了所有的下人。”
陆粼看着他,“原来你只需要杀掉一个人,就不会收回手上的刀。”
喻怀瑾沉默。
这真是段可怕的往事,绝望和自由交织在一起,亲情扭曲成了仇恨,变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而如今,亡魂归来。
“庄主,那你的打算为何”
陆粼眉间冷锐,“我要亲手把他送回去。”
“我会找到他。”陆粼想起以前,他们玩捉迷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赢过,每一次都是他认输的时候他从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方出来,微微笑着,笑着他这个笨哥哥。
复仇的魔鬼会带着猩红的长刀回到这里。回到他们的家。
喻怀瑾坐在桌边看着自己的剑,脸上没什么表情。容华问他“怎么了”
喻怀瑾依旧看着剑,轻声说“人所犯下的罪孽,必须亲手偿还。”
他说这句话表情很奇怪,好像意有所指,嘴角轻轻扯着,竟像是一个苦笑了。
容华微怔,好像这一刻,他不再是个牙尖嘴利有些轻佻的剑客。
脆弱得像个少年。
容华直觉xi,ng地没有再问,只是说“可以确定了吗”
喻怀瑾点点头,“确定了。陆离是他的弟弟,双生弟弟。”
容华知道双生子的意义,有些唏嘘。
难怪他们会反目成仇。
但是真实情况远比反目成仇来得更复杂,这样一段往事,倒不如反目成仇。
“但是庄主和夫人怎么会死”
喻怀瑾看着他,说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他眼眸漆黑一片“按照陆粼的说法,陆离为了不和他分开,在生辰那天,把他支开,把庄主和夫人毒死了。”
弑父杀母。
容华想着那个诡秘的人,他素白的衣衫,下意识觉得恶心。
“后来陆粼杀了他,但是陆离没有死,他从棺椁里逃了出来,蛰伏五年,暗中密谋 。”
“所以这一次,十有八九是他。”
蛊人的事件还在持续发酵。各个门派死伤的人数越来越多,事态越来越严峻, 但是隐藏在其中的蛛丝马迹也越来越暴露。
不知是谁发出了消息,说那日跟着问剑山庄的人跟着蛊人找到了一处蛊x,ue,问剑山庄的人找到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什么,为什么找到了不和任何人说里面写的是什么写信的人是谁庄主和这个很有可能就就是幕后黑手的人有什么关系
更让人在意的是问剑山庄毁掉蛊x,ue之后,就再也没有被袭击,简直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纷纷表示庄主一定和幕后黑手有牵连,若是庄主仍要欺瞒,就要怀疑他和黑手暗中勾结,不可告人。
有人想起当初可以c,ao纵蛊人的禾篾,派人去辰州找他。
他死了,死在家中,毫无征兆,七窍流血。
陆粼面色如常地送走今天上门要说法的人,而后眉头轻皱,面沉如水。
问剑老人脸色也不好看,事态发展已经超出预料,眼下人人都盯着问剑山庄,都想挖出那个深藏的秘密。
“放出消息的人是他吗”
陆粼眼底一片疲倦,“,为了不泄露出什么,我们那天派去的都是心腹。”
问剑皱眉“但是他不会蠢到刻意不攻我们,这种有意为之不是更加惹人怀疑吗”
“眼下谁还要有时间怀疑呢矛盾已经越来越大了,人在意的只是眼见的事实。”
问剑长叹一口气“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陆粼倏地站起,“为了让所有人知道我还有个弑父杀母的弟弟。”
“他总能得到他想要的,”陆粼忽然说,而后他走开。
年轻的庄主背脊挺直得毫不松懈,他一直都背负着太多,火与毒的往事积压在他身上,他行走在累累尸血中,死去的亡魂拖拽着他。
他无法回头,甚至一丝一毫的歉意都不能流露,他是山庄的主人,他早已死在了十八岁的那场火海里。他要把知悉往事,为非作歹的亡灵送回地狱,这就是他的职责。
但他还是到了这个庭院,后山的庭院一直没有派人修葺,墙底下已经长满了青苔,极绿,毛毛软软。
他径自走向那棵树,它已经长得太高了。已经是早秋了,它仍旧枝繁叶茂,站在下面,好像遮天盖日。很有ji,ng神。娘亲说,它四季常青。
但是即使颜色从来没有改变过,它每一年每一年都在长高长壮,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那些刻上去的痕迹也慢慢高了浅了。
陆粼习以为常地数了数,三十三条。
他在树下站了一会儿,走向旁边的房间,房门紧紧闭着,他静静地停了一瞬,还是没有进去。
“阿离,我走了。”
在他的心里,他的弟弟已经死去,死在十五岁。
喻怀瑾在赶往姑苏的路上,这件事之后,他迫切地想了解关于陆离这个人的蛛丝马迹。
这个人想隐瞒时,没有一个人找得到他的踪迹,他若是想被人所知,岂不也是请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但是,他为什么想要显露自己的身份,他已经准备好了吗准备在那么多知悉往事的人的见证下,实现自己的复仇
他驾着快马,一路上思绪纷飞。广陵和苏州相距不远,他快马加鞭,四个时辰左右就可以赶到。
本该是和容华一起的,但是容华殿中有要事处理,分身乏术,只能先回去。
天色已经晚了,喻怀瑾想着早知道就不在问剑山庄吃午饭了。
秋天夜里天凉,路过了小镇,喻怀瑾没有停下,一路出了镇,在没有人烟的地方停了马。对于在外面生活惯了的人,客栈里的环境反而不习惯了。
他熟稔极了,很快就利落地在树上挂上夜明珠,随便吃了些东西垫垫胃,就抱着剑在树下闭目养神。
忽然有细微的声音,藏着风声里,藏在叶子声里,藏在马的呼吸里。他睁开眼睛,像是密林里的虎豹那样警觉冰冷。
他直起身,夜明珠笼罩的柔和光辉下,他的身边,已经被蛊人包围了。
喻怀瑾缓缓拔出剑。
不对劲,这些蛊人和在苗疆见过的蛊人不一样。
他们静静地站着,罩着漆黑的面具,井然有序地举起身上的武器。
他们身上一半在夜里,一半笼在光里,明暗之间,眼睛都是无光的。
一触即发。
他们走向前,动作竟丝毫不迟钝
喻怀瑾一剑砍向一个蛊人,但是他身后的蛊人居然拉了他一把横剑格挡简直像是有意识的活人
他脚下一点,腾至半空,数把武器角度刁钻地对准他,他身体不可思议地扭转,一点点避开闪烁的冷光,直直踹向一个蛊人,逼着他倒退几步站立不稳的时候就势轴向他的脖子,把剑扎进他的胸口。
一击即中,那个蛊人直直地躺倒在地上不动了,看来这是死x,ue。
喻怀瑾冷硬锋锐地注视着这些蛊人,状若轻松地和他们交锋,眉头却紧紧皱着。
这绝对不是苗疆的蛊人
他躲过蛊人砍向头颅的一刀,凌厉的剑气如影随形,他弯腰下马直直滑行过去,扣住蛊人的腰,旋身提剑把他刺了个对穿。
提着他的尸体扔向对面三个蛊人,那三个蛊人毫不迟疑地把阻挡的尸体砍得四分五裂,喻怀瑾自下方弹起,双手扼住两个蛊人的脖子,骨裂声中他们的脖子软向一边。
手上还是行动着,但位置已经偏移了,一个蛊人已经掠至他的后方,他迎着剑锋,蛊人的剑直直刺向肩膀,他干净利落地挥剑,一剑一个。
转瞬之间脱离钉在肩膀上的剑,后面的蛊人直直迎上了刀锋
喻怀瑾看着倒了一地的尸体,看向剩下的两个蛊人,浴血之后气势更盛, 他像是离弦的箭一样直直冲向他们,他横剑格挡,把两柄紧紧压制在身上,离脖子只有微末距离的武器挑开。
“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脖子。”
挑了武器,他动作利落地把他们手脚都卸了,五花大绑起来。拉到树下仔细观察。
拉下他们遮住脸的面具,喻怀瑾下意识退开一步。
他们没有脸,某种具有强烈腐蚀xi,ng的毒把他们整张脸都吞没了。他们的太阳x,ue高高鼓起,生前不出所料地是个高手。
但他们是活着的时候被下了蛊还是死了之后再被拿去养蛊就不得而知了。
万蛊宗,这个以蛊虫排上席位的宗门,暗中炼制蛊人,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那是他们知道这件事趁此机会搅混水
不会,万蛊宗若是知道,那正邪大战早就开始了。
那么,就是知道内情的人趁这个机会祸害同道了。
喻怀瑾靠在树上闭着眼睛,脑子一刻不停地想着这件事。
眼下禾篾已经死了,还有谁可以c,ao控蛊人
实在不行,就要把眉喜叫过来
他就这样想着,不知疲倦,不知道时间流逝。
直到听见脚步声,他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晚了,又有点卡文,今天看了很多关于写文的干货,又整理了剧情线。
爱你们哟
九楼
第25章 第章
他依旧靠坐着树,剑鞘滑动,吞吐着清凌的剑光。
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目光一瞬不错,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人露出浅紫的裙边。
“傅姑娘”
傅再枝看着一地尸体,皱着眉头问“你在这里过夜”
喻怀瑾挠挠头“习惯习惯,希望没有吓到你。”
傅再枝摇摇头,“这倒不至于这些是蛊人”
喻怀瑾把两个还“活着”的蛊人指给她看“是,昨晚我被蛊人袭击了。”
傅再枝看着那些蛊人身上的伤口,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不愧是喻怀瑾最近我都听说了,不知道哪里来的风言风语,说陆庄主勾结陷害什么的,连说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统一正道都出来了”
那个好看的姑娘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乐不可支。
“看来你没有被煽动。”
傅再枝笑开,“我可是有脑子的女孩,这背后肯定有y谋你留着两个蛊人干嘛呢”
喻怀瑾摩挲着下巴,“我想试试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傅再枝眼睛转了转,“但是禾篾死了。”
“我认识眉喜,说不定他有办法。要是不行我就混迹在里面,还有用的蛊人说不定会被再度召回利用。”
傅再枝一针见血“但是已经一晚了,我觉得他们肯定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放出去的蛊人都不会再召回来。”
喻怀瑾一顿,沉吟道“也是。”
傅再枝看着他微皱着眉头,抿了抿唇,慎重说“我认识一个人,她是习音的,对这些蛊人也有些作用。”
喻怀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周梓莫”
傅再枝见鬼一样地看着他,几乎要吓得跳起来“你怎么知道”
喻怀瑾贼贼一笑,“嘿嘿嘿,因为我聪明啊。”
“音杀正邪各有一门派,正道若是有这个办法也不至于现在还像没头的苍蝇一样。那就是仙乐宗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她”
喻怀瑾无辜地看着她“因为我就知道她。”他弯着眼睛笑起来,“哎呀运气好,一猜就对。”
傅再枝瞪圆了眼睛,实在没绷住还是笑了“你这个人啊看样子你不在意啊。”
“在意什么”
傅再枝颇觉得自己可以扳回一城,心想要牺牲一下老姐妹了,冲他挤眉弄眼“我的好朋友很关注七重殿殿主哟。”
然后紧紧盯着他的脸,没有半分不对劲地,喻怀瑾也笑得贼兮兮地,“那我可以帮帮你的好姐妹嗯哼”
简直自然流露,天衣无缝,傅再枝心想难道她弄错了
她摆摆手“可不能,她不能太看见容华。”
喻怀瑾没有问下去。心里隐约猜到了。
反正聪明的人都猜得到。
傅再枝看着这两个蛊人,想了想说“前面不远就是个镇子,我们把他们藏在这里,去镇子上等人吧。”
喻怀瑾沉吟一瞬,“这里虽然没有什么人烟,但是野兽一定有,未免损坏,我还是在这里等着,你去等她吧。”
傅再枝暗骂自己想的不周到,点点头“我这次路过也是为了和她碰面,她很快就到,人一到我就立刻带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