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牛树,他也没有比别人少只眼睛缺个鼻子吧”
大家再看牛树,又是嘻嘻哈哈一顿笑。
“看,是吧。”季玉竹摊手,“身份地位这些东西,不过是外物。关起门来,私下里,对着自己的同学朋友,我们可以放松下来,不需要如此讲究。至少,在目前这个年纪,还是可以不讲究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跟着大人出去、或是在外面、或是有外人的情况下,该有的尊卑礼仪,我们也不能忘。毕竟我们读书习字,本就是为了知礼仪廉耻、知人伦百态。”
“至于尊卑贵贱。”他接着说,“在先生这里,每一个努力生活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若是农人勤恳耕种,让家人温饱无忧,那他就值得尊重;若是官员兢兢业业,让一地百姓安居乐业,这个更值得尊重,因为后者让更多的人受惠了。”
“现在你们是学生。踏踏实实的学习,就值得表扬和尊重。”
“不管未来如何,将来你们各自走向什么位置,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努力提高自己,以后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季玉竹叹了口气,看着这些似懂非懂的稚嫩面孔“你们现在或许还不懂,但是我希望你们能明白,真正的强者,不需要靠欺凌他人来体现,强者应该是胜不骄败不馁,宠辱不惊。”
此番话毕,季玉竹也不知道能起到多少作用。
他不会傻得去把人人平等的思想灌输给他们。
他只希望他亲手教出来的学生,能懂得自尊自爱,自立自强。
多年以后,从这小小蒙馆出来的几位重臣聚在上书房,与开创盛世的弘治帝骆昊聊起今日一番,都感慨万分。
但此时的季玉竹并不知道。
下午的课结束后,他就收到宁郡王府差人送过来的信件来自边疆的信。
季玉竹拿着信急匆匆回房。
至于上面被裁切过的火漆,他表示理解。
这信从边疆来,不被翻查一遍才怪。
他边坐下边翻出信纸就开始看了起来。
“夫郎爱鉴。
孟春犹寒,分心两处,相忆缠怀。思念往还,恨无交密。”
看到这里,季玉竹挑挑眉。这家伙哪里学来这么一套文绉绉的说辞的
接着往下看,果然画风一变。
“好了,咱就不装那文人范儿了,媳妇儿知道我想你了就成。
我已经到了边疆多日,具体在什么地方就不说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过这里风景跟清平镇、跟京城都大为不同,以后等太平了,我再带你过来看看。
夫郎给我写的军士训练方法很好”
巴拉巴拉,信里写了一大通他们的训练日常。
然后说他很喜欢夫郎给他准备的护膝。
边疆这会还冷,这护膝又暖和又防护,往日训练经常会擦伤撞伤的情形现在都少了很多。
结果现在军中各大将领都用上了这玩意,让他极度不爽这可是他夫郎特地给他弄出来的,怎么一个个这么不要脸呢。
季玉竹含笑细细看着信中极力吐槽同僚无耻作风的文字,仿佛姜卫衍就在他面前,咬着野草杆吊儿郎当地说着种种八卦。
薄薄几页纸,季玉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不舍地放下。
想了想,又翻出一个ji,ng致的匣子,小心翼翼地把信收了起来,再妥帖藏好。
早些时候托宁郡王那边送去边疆的信,这会儿不知道到了没有。
北疆天寒,不知道他会不会冻着。
嗯,应该不会,毕竟他以前也在边疆呆了好几年了。
希望他别太折腾,否则他带过去就那么几身衣服可不够他坏的。
春末夏初的薄衫也一并托宁郡王府送过去,希望能赶上。
唉
季玉竹叹了口气。
思念真是磨人。
往日他在身边,总觉得他烦人的不行。
现在他不在身边,却
也不知道这仗什么时候打起来,又什么时候能结束。
战场无情,刀剑无眼,他若是
呸呸呸,怎么说衍哥也是个将领呢,军医什么的,必定是优先
等等
在战场上,军医会随队吗
衍哥似乎说过军医是在后方等着的
那要是在战场上受伤,得硬撑着回到大本营
那、那
想到这里,季玉竹急了,急忙跑去书房,摊开宣纸、提笔就开始写信。
匆匆几日过去。
今天本来就要去馆学那边接牛树,加上今天还是牛树的生辰,牛凉已经提前跟掌柜打过招呼,待下午没说什么人的时候就提前走。
笑语晏晏地送走几位夫人,牛凉轻手轻脚地把柜台上的脂膏盒子收起来,然后绕出柜台,跑去角房拿出打扫工具,打算趁中午饭点没什么人的时候打扫一遍。
跟他一起上工的还有一个娘子秋琴,这会儿她去后院用膳,然后她再回来换他。
他已经在这个凝玉坊上工五天了。
掌柜很好人,整日笑眯眯的。
秋琴也是个活泼的娘子。
他日常工作就是招呼客人,给各位夫人、郎君推荐适用的脂膏什么的,没人的时候就熟悉店里的脂膏,还有打扫卫生,让店面保持整洁干净。
比起在家下地干活,这份工真是又轻松又体面,工钱还高。
阿弟现也在姜郎君的学馆里学习。
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了呢。
牛凉轻轻哼着村里学来的小调,晃头晃脑地边后退,边贴着墙边扫出积灰
“啊”
踩到人的牛凉连忙放下手上的扫帚,弯腰转过身,嘴里急急请罪道“对不住对不住,请客官恕罪。”
“算了,下次长点心”清朗地男音声音有些不悦。
“是,都是小的不长眼。”见对方没有怪罪的意思,牛凉微微站直,抬眼偷觑了一眼这位汉子
他眨眨眼“客官,您要买些什么吗我们凝玉坊是卖脂膏的。”他特地在脂膏两字上加重语气。
来人,也就是尤峰略抬高右脚,皱眉看着绣有竹叶纹的黑色靴子上那个大刺刺的浅色泥印子,听到他的话斜睨了他一眼,收回脚,拍拍衣摆“怎么这凝玉坊不让进”
牛凉这时也看到那个印子了,他瑟缩了一下,忙蹲下去“对不住对不住,都是小的不好。”他伸手在那一看就不便宜的黑色靴子上轻轻拍打,试图把沾上的泥印子拍干净。
尤峰愣了愣,忙收腿往后退了两步“不需要,起来回话。”
还没来得及把泥印子拍干净的牛凉惶恐地站起来,两手紧张地交握着“客、客官,我、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尤峰有些不耐“小事无需再提,以后注意即可。我是问你,这凝玉坊我不能进吗”
牛凉略微松了口气,此时听到他的问话,才觉出刚才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忙弯腰伸手作欢迎状“不不不,当然可以进。客官想要哪一类呢我们这里的脂膏品种多样,质地上乘,若是客官能给家里的娘子夫郎带上一些,他们必定喜欢的。”
尤峰挑眉“若是我没有娘子也没有夫郎呢”
牛凉顿了顿,确认他没有责怪的意思,脸上扬起笑容“给阿娘、或者阿爹带也是可以的。我们的脂膏真的特别好,质地清润,养颜护肤,擦了不会腻,还带着淡淡果香的,你若是带回去送家人,上到60岁下到15岁,不管是哥儿还是娘子,都一定会喜欢的。”
尤峰看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笑了“小哥儿,你多大了来这凝玉坊多久了”
“怎、怎么了”牛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我就想看看你对这些脂膏熟悉不熟悉。万一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胡乱给我推荐一些劣质脂膏,用坏了皮肤怎么办”
“客官,我们家的脂膏都是好东西,怎么会有劣质的呢”刚来不过几天的牛凉有些心虚,眼神躲闪了一瞬,想到自家那特别木奉的脂膏,立马又理直气壮起来,“您想要什么脂膏擦脸的擦手的还是擦唇的是哪位贵人用的不同年龄段要用不同的脂膏,效果才更好的,您说说我好给您介绍。”
看他短短一瞬变了几变的神情,尤峰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凑过去,贴近他的脸闻了闻,再退回几步站好“这店里的脂膏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吧你不也没擦吗”
被他的动作惊得一顿的牛凉皱了皱小鼻子“客官,我就是一个帮工哥儿呢,哪里擦得起这么好的脂膏”
尤峰觉得他那皱鼻子的小动作蛮可爱的“连你这个卖货的都不擦,这些脂膏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牛凉忙摆手“怎么可能,客官别瞎说。我们凝玉坊可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怎么会有不好的东西。”
“我就问问啊,万一呢这可是擦脸上的,一个不好把脸给毁了怎么办”尤峰有趣地看着他,想着他什么时候炸毛。
牛凉瞪大眼“我们家的脂膏好着呢,用的都是好东西做出来的,你都没用过,怎么能胡乱猜测呢。万一被别人听见了信以为真,影响我们家生意怎么办”
他觉得这家伙不像什么正经人,说半天也不见他进去看看脂膏,尽在这跟他瞎扯呼的。
“这也不能问那我能问什么啊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客官你是不是来找茬的”牛凉有些怒了,一叉腰,“你知不知道我们家凝玉坊可是有后台的你可别惹事”
“哦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什么后台”尤峰戏谑地看着他。
“我告”
“诶,东家,大中午的怎么过来了”掌柜从后院钻出来,看到俩人站在门边,忙迎上来。
牛凉目瞪口呆。
东、东家
作者有话要说 叮
加更已发送
小天使们请注意查收
第58章
尤峰遗憾地叹了口气。
好了, 这下没法继续逗这个小哥儿了。
牛凉呐呐地往后退了两步。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 顺便拿一下大姜家的分成,我今日恰好要过去, 一起给送过去。”他顿了顿, “都准备好了吗”
掌柜笑呵呵地点点“当然,这个每次结账完了都会备好的。我这就给您拿去,您稍坐一会。”他转过头,“小凉,给东家泡壶茶。泡碧螺春, 东家喜欢那个味儿。”
“诶”牛凉急忙应了, 弯腰抓起扫帚簸箕, 呲溜一下就钻到后面不见了。
掌柜眨眨眼“小凉怎么了”
尤峰好笑,没接他话, 径自走进来落座。
掌柜忙欠身行了一礼“那东家稍等, 我去去就来。”
尤峰点点头。
等牛凉泡好茶,端着茶具出来, 掌柜已经跟尤峰聊起铺子里的正事了。
尤峰脸带笑容认真听着,手里把玩着一串看不出什么质地的木珠子。
牛凉走过去, 轻手轻脚地给俩人倒好茶就退回去, 继续擦拭柜台,偶尔偷觑尤峰几眼。
东家跟掌柜说话的时候明明很温和有礼啊,怎么刚才那么讨厌呢
正神游,去午膳的秋琴回来了, 催着他赶紧去用膳。
他就把刚才的疑问抛之于脑后了。
下午客人走得差不多,牛凉看看天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找掌柜告了假,急匆匆跑去市集买了几块糖糕。
然后跑到城东头,找了一辆回牛头村的车,给了两文钱,就爬上去。
他早就打听好了,每次集市牛头村都会有车到城里,一趟两文钱。
去牛头村需要先经过姜府,他坐车过去,到姜府就不会太晚,回家也不用摸黑走夜路了。
挤在一堆哥儿大娘里,牛凉一路晃晃悠悠地看着一路的风景。
拿出季玉竹给的木牌子,牛凉顺利进了蒙馆。
跟着下人兜兜转转,来到
食堂厨房
看着面前长条桌上盆盆碗碗的,再看看满头满脸面粉的小豆丁们。
牛凉懵了。
这是在干什么
“小凉来啦”季玉竹率先发现牛凉,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拉住牛凉的手走近大家,“来来,我们在给小树做生日蛋糕和饼干呢。”
饼干可以理解。“生日蛋糕”
“你怎么在这里”一句问话从背后传来,声音仿佛有些熟悉。
牛凉回头,一看到来人顿时瞪大眼“东家”
来人正是刚被季玉竹吩咐着去拿东西的尤峰。
“诶”季玉竹来回看着俩人,“你们认识”
“他是谁”
“他是我的东家”
俩人同时答话。
季玉竹挑眉“东家小凉你在峰哥的铺子里上工”
牛凉点点头。
“玉竹,他是谁”尤峰笑咪咪再次问道。
季玉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是我一个学生的哥哥。”抬头找了找,指了指牛树,“呐,那个。”
尤峰打量了牛树几眼。
恰好牛树也看到这边动静,抱着一碗蛋糊糊跑了过来“阿哥,你是来接我的吗”
牛凉摸摸他脑袋“嗯。”继而抬头看向季玉竹,“先生,我今天想提前带阿弟回去,可以吗”他小声问道。
“嗯怎么要提前回去了”季玉竹诧异。
牛凉腼腆一笑“今儿是阿弟生辰,我想给他做点好吃的,给他庆祝庆祝。”
季玉竹顿时领悟,好笑地道“不用急着回去。我们做生日蛋糕跟小饼干就是给他庆祝生辰呢。生日蛋糕,就是生辰日吃的糕点。”拍拍他的肩膀,“而且,人多也热闹,这么多小朋友陪他一块呢。”
牛树裂开嘴开心地笑。
牛凉眨眨眼“先生怎么知道今天是阿弟的生辰”
“你忘了你送小树来入学那天,我问过了你了啊。”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他当时以为是随口闲聊来着。
没管他什么反应,季玉竹让牛树接着去忙活,然后拽着他就走到桌前,给他一个小盆,一小碗ji蛋清,加一个简单的打蛋器。
“来,打ji蛋。”
牛凉抓着打蛋器的把手,好奇地看了几眼上面四根细竹圈“打ji蛋”
“阿哥,拿着这个一直搅拌就好。”牛树一本正经地指导。
季玉竹拿起刚才他放下的东西“来,看我做的。”手上刷刷刷地就开始快速搅动蛋液,“一直打到起沫沫。”
跟在他们后面走过来的尤峰cha嘴“不需要我帮忙吗”
季玉竹扫视一圈。
满桌满地,到处都是蛋液和面粉。
他扶额“哥,你还是也一起帮忙吧。不然这什么时候能吃上都不知道了。”
幸好有下人,待会不需要他来收拾。
他把盆交给尤峰,转身去看小豆丁们究竟是在打蛋,还是在捣蛋。
牛凉毕竟常常下厨,打ji蛋也是常做熟练的。这会儿拿起这个打蛋器,打得更是溜溜的,那声音一听就贼和谐。
再看尤峰,他接过盆,握着打蛋笨拙地搅拌起来。
搅了两下,他停下来“你叫牛凉”
牛凉手上不停,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这打蛋有什么诀窍吗怎么你都不需要看着的”尤峰神奇地看着他盆里逐渐发白的蛋清。
牛凉顿了顿,停下手“就、就这么打啊,动作快些,顺着一个方向一直搅。”
“嗯这样”尤峰皱着眉头尝试着搅拌一圈,瞬间jian出一线蛋液到旁边的牛凉身上。
他忙放下东西,从袖口掏出一块手绢就给他擦。
牛凉愣了愣,有些不自在地躲开,随手掏出自己的手绢抹去脸上脖子上的蛋液“无事,洗洗就好的。”
尤峰收回手,有些好笑“午后那会你踩我一脚,这会我倒报仇了。”
牛凉微窘“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
“那你还说”
“那不是开个小玩笑嘛,省得你看到我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你是东家啊。”他只是个下人,哪能不战战兢兢的。
“什么东家,玉竹这里,就不要论身份了。”尤峰微笑,重新拿起工具,“来,教教我怎么打蛋。”
牛凉抿唇,走近一步“这样握打蛋器,这样拿盆,然后这样打。”一步一步慢慢示范。
“这样”尤峰按着他的说法摆好架势,问了一遍,见他点头,就用力一搅
“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尤峰看着他头发上的蛋液,“咳咳,谁叫你个子矮呢,不然应该是jian到衣服上的。”
光前半句就算了,意外而已。
后半句莫名其妙补一句他个子矮是什么意思
这东家,果然就不是什么好人
牛凉敢怒不敢言,默默擦去头发上的蛋液。
“咳咳,要不你带着我打一次我总觉得我用力的方式跟你的不太一样。”尤峰煞有介事地想了想,提了个建议。
牛凉为难地看了他一眼“打个蛋而已,怎么带啊你再试几次呀。”
尤峰皱眉“这不是急着想给小朋友们做出来尝尝嘛。”他一本正经道,“过来,站我这边。”
牛凉有些犹豫地挪过去。
“来,握着这个打蛋器后把手,带着我试一遍。”
牛凉踌躇半晌,见他一直皱眉等着,咬了咬牙,才虚虚握着打蛋器末端,带着他轻轻搅拌一圈。
“呐,就这样。”松开手。
“这样”尤峰用力,又飞出几滴蛋液到地上。
“不是”牛凉抓住打蛋器,带着他又转了一圈,“是这样”
“这样”再飞一次。
“这样这样。”牛凉急了,直接按在他手上,带着他搅拌几圈。
“哦哦,是这样啊。”
“你好笨啊,这么简单都学不会”
“这些玩意还是你们哥儿在行。”
这边的官司,季玉竹没注意到。
他绕场一周,确认小豆丁们基本都打得差不多了,就带着他们开始往打好的ji蛋里加入面粉调和成糊。
再把面糊糊一勺一勺舀在铺好的油纸上,用手、用筷子、用木片、用各种能想到的东西把蛋液面粉糊压出种种形状。
再统一交给方大厨拿去特制的烤炉里面烘烤。
在等待饼干的过程中,提前做好的大生日蛋糕就被摆了出来。
季玉竹cha上五根细长的红蜡烛,点上。
“早上教的生日歌,还记得怎么唱吗”
“记得”小豆丁们异口同声喊道。
“那我们来给小树唱支生日歌,祝他生辰快乐,快高长大。”季玉竹拍手,“来,开始。”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牛树眼睛亮晶晶的,看看蛋糕,看看先生同学,再看哥哥,笑出一口还没张齐的ru牙。
“好了,你可以闭眼许一个愿望,然后吹灭蜡烛,愿望就会实现的”唱完生日歌,季玉竹笑眯眯地对牛树说,“不过愿望可不能说出来啊,说出来就不灵的了。”
牛树开心地点点头,闭眼喃喃几句,然后睁开眼,先看看季玉竹,见他点头,才鼓起嘴巴一把吹灭蜡烛
“哇哦”小豆丁们欢呼。
“可以吃蛋糕了”
早上教生日歌的时候,也顺便把这些西方的生日流程也给普及了一遍,这会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下人送上来小碟子跟小勺子。
季玉竹把蛋糕分了分,挨个分了一大块,然后大家站着就把蛋糕吃完了。
吃完蛋糕,季玉竹用手指在碟子里沾了一点nai油,一把抹到牛树脑门。
牛树懵了“先、先生”
“嘿嘿,这些nai油可不能浪费了。既然蛋糕吃完了,那我们就来打蛋糕仗吧。”季玉竹嘿嘿一笑,冲其他人大喊,“汉子们,上”
见状,其余小豆丁们纷纷把双手往各自碟子里抹了把,带着满手的蛋糕就嘻嘻哈哈地厮杀起来。
季玉竹退到一边,笑看着他们疯玩。
旁边的尤峰意犹未尽地舔舔唇角“这个糕点好。玉竹,待会把方子给我一份。”见他瞪过来,忙补充道,“哥向你买的,买的会给银子的”
季玉竹这才满意地收回眼神。
尤峰无奈。这财迷
第59章
等各位家长来接孩子的时候, 小豆丁们已经洗过澡并换了衣服,又是一副小可爱的干净样子, 每人手里拎着一小袋饼干,是今天下午他们一起做出来的。先生让他们带回去跟家人一起品尝的。
其他小朋友陆续被接走了。
连牛凉牛树两兄弟, 都被自告奋勇的尤峰给送回去。
季玉竹带着骆昊等在蒙馆, 眼看着有些晚了,才接到王府来人的消息。
看着宁郡王府的下人,季玉竹有些诧异“岑君怎么没过来他去哪了呢”
骆昊也跟着担心地问道“叔么,阿爹怎么了”
郡王府的哥侍恭敬回话“回少爷、回姜郎君,我家郎君并无大碍, 这会正在府里, 至于他为什么没来, 小的并不清楚。”
季玉竹有些怀疑“只有你过来接昊昊”
哥侍微笑“姜郎君放心,我家主子正在门外候着呢。况且, 我家少爷回去, 还会带上侍卫们的。”
季玉竹这才松了口气,低头拍拍骆昊的脑袋“那走, 我去给你阿父见个礼。”
骆昊点头。
宁郡王骆潜正安坐在马车里看着书,听说季玉竹出来了, 挑眉放下书, 推开窗“姜郎君,好久不见。”低头跟儿子打招呼,“昊昊”
“见过宁郡王。”季玉竹行礼,直起身笑笑, “叨扰郡王了,不过是想向您问问岑君的情况。怎地今日不见他过来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几日不见他,甚是想念。”
旁边的骆昊也稳稳当当地行了个礼“阿父安”
“没事。”骆潜似乎想到什么高兴事,唇角扬起,“不过身体微恙,过几日再让他过来玩儿。”
“怎么突然抱恙了严重吗”季玉竹皱眉。
“阿爹怎么了”骆昊闻言,着急地扒到车窗边问。
骆潜探手出来摸摸他脑袋“放心,没事。过几日就好。”抬头,“姜郎君放心回去吧。后日我会让人送昊昊过来。”
季玉竹点点头,退后两步行了个礼,看着骆昊爬上车,马夫甩鞭起驾,直到他们走远了,才返身回去。
这几天阿爹不在,府里他最大。
这下他能好好睡两天懒觉了。
骆昊坐在马车里,手里攥着饼干袋子不松手,另一手扶着车壁上特意做给他的小扶手,身体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骆潜打量了他一眼“这袋子装的是什么”
骆昊得意地笑“这是我亲自做的小饼干,特别好吃。我要带回去跟阿爹一起吃。”
骆潜挑眉“只给阿爹”
骆昊奇怪“阿父你不是不吃甜食的吗”
“这是你亲手做的,阿父也想尝尝。”
骆昊笑眯了眼“好,回去一起吃。”
骆潜摸摸他的小脑袋“怎么突然做饼”
“是饼干。”骆昊纠正道,“今天一个同学生辰,先生下午带着我们做的,还吃了可好吃的蛋糕。”他语气钦羡,“阿父,我生辰的时候,可不可以也这样啊比宴席好玩多了。”
“唔,宴席还是要有的。”骆潜想了想,“不过白天你也可以先跟小伙伴们这样玩。”
骆昊欢呼“阿父你真好”
骆潜含笑“当然。”转而话题一转,“季先生这几天教你们什么了”
“教得可多了”骆昊想了想,掰着手指算道,“唱歌、数数、三字经、成语故事、习字,还有今天的小饼干还有值日”
“值日”骆潜不解。
“就是打扫课室。每天一组,我跟绍齐、小树一组。”
骆潜皱眉“打扫都打扫些什么地方”绍齐好像是工部郎中家的小孩那小树是哪个这分组是按什么规矩分的
“擦黑板,扫地,还有浇花。”骆昊解释道,“先生每次上完课,黑板上的字要擦掉的,不然下一堂课,先生就没法写字了。放学后要把地板的纸屑什么的扫干净。先生还说一周一次大扫除。我们上课第一天就做啦,要提水、要擦桌椅、要浇花。我们课室可干净了”骆昊一副自豪的样子。
骆潜这才松开眉头“打扫课室昊昊真厉害。”想了想,“那学唱歌,是唱什么歌”
“先生说是数字歌”
“数字还能当歌”骆潜好奇了,“唱给阿父听听。”
骆昊有些羞涩“这个要跟同学一起边玩边唱的,这么唱好奇怪啊”
“可以教阿父,阿父跟你一起玩。”
骆昊歪着头想了想,迟疑道“还是算了。我们回去再唱吧,我跟阿爹一起玩给您看。阿爹也会玩,他那天还跑过来看我们上课的。”
骆潜挑眉“你阿爹也会那好,我们回去再唱。”想了想,“那先生讲三字经、讲数数,你听得懂吗”
骆昊点点头“先生讲得可有趣了,尤其是成语故事,我最喜欢了。”
“有什么故事还记得吗挑一个给阿父说说。”
“我喜欢那个闻ji起舞的故事”巴拉巴拉用稚嫩的语言把故事说了一遍。
骆潜大概听懂了,这故事意思是劝人勤学的
“先生太坏了。他说完这个故事后给我们准备了一只大公ji。那只大公ji好吵,天还没亮就拼命叫,搞得我们累死了。”他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勤奋真是好难做到啊,竟然要这么早起。”
骆潜失笑。
骆昊一路叽叽喳喳。
还没到郡王府,骆潜已经把他这几日的事情掏得一干二净,包括为什么让学生洒扫的缘由。
他若有所思。
原本不过是给昊昊找个地方学几个字开蒙,过一两年再请个名师回来教导。
如今看来,这季先生教的东西还颇有深意
姜卫衍这小子是从哪里找来的夫郎
远远地,骆昊就看到站在门口的岑奕。
等马车一停,他跳下车就往岑奕身上扑“阿爹,我好想你啊”
骆潜吓了一跳,大喝“拦住他”
旁边的侍从忙挡在岑奕前面。
骆昊茫然停住脚步。
岑奕推开侍从,俯身亲亲他脸蛋“昊昊乖,阿爹现在身体不方便,不能抱昊昊呢。”完了又笑道,“昊昊不是说长大了不能再亲亲抱抱了吗”
骆昊拉着他的手臂撒娇“阿爹,我今天不长大了,明天再长大行不行你怎么几天都没来看我我可想你了”
“好好好,昊昊亲亲”被甜言蜜语迷晕头的岑奕笑着点点头,弯下腰又给了他好几个响亮的亲亲。
骆潜板着脸走过来“昊昊,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如此莽撞撞到阿爹怎么办”
“好了好了,训孩子干嘛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呢。”岑奕扯了他袖子一把,牵起骆昊的手返身往府里走,“昊昊走,我们进去,给阿爹说说先生这几天给你们做了什么好吃的。”
骆潜无奈,忙快步跟上去,站在岑奕另一边护着他。
类似的场景也发生在尚书府。
章尚书听完章庭钰的日常琐事,抚了抚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