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啊,发什么呆呢”
“嗯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得了,你还会有什么严肃问题需要站在门口思考啊,快走”
第12章
季玉竹呼出一口大气,放下笔。
终于写完这一千多字的注释了。
光是翻各种典故就翻了不下百册,简直累死。
把手稿整理成册,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想了想,拿着两本手稿就跑出去。
“衍哥衍哥”院子里张望了一下,怎么不见人影他刚才还听到他这边房门的动静来着。
“怎么了”姜卫衍从屋子里钻出来,手上还拿着布巾擦着一头乱糟糟的shi发。
“今儿怎么这么早沐浴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往日里一身泥一身汗的,也不见得他主动沐浴清洗。
“”总不能说身上沾了血,怕吓着他吧。“找我什么事吗”
“嗯嗯,想让你看看这个。”拉着他的手臂往屋里拖,按着他在桌边坐下,才把手上薄的那本册子塞到他手里,“看看。”
姜卫衍随意把布巾在脑后一搭,接过册子前后看了看,就是本白皮的手抄本 “三字经”翻开“人之初,xi,ng本善,xi,ng相近,习相远,苟不教”念了几句,觉出不对,书页一合,眯眼“逗我呢拿蒙学来考我”
凑近他,两人气息交互相融,“季秀才这是要嫌弃我的才学吗”
清爽的水汽袭来,季玉竹略有些不自在的往后退了退“没、没有”突然发现自己的气势竟然被这个糙大个给压倒,一把拍开他“什么啊快看,是不是很简单,一眼就能看懂”
“真当我目不识丁啊。”姜卫衍退后坐好,眼角扫了一眼他泛红的耳尖,挑眉带笑,再次翻开书页看下去。
“怎样怎样让你背诵能背下来吗”
姜卫衍接连翻了好几页“挺简单的,背”摸摸下巴,“我宁愿背兵法。”
季玉竹翻了个白眼,就想拿回书册“我就知道不该问你,给回我”
大手一抬,姜卫衍避开他来抢书的手,顺势又把他手上另一本更厚的册子拿过来,侧过身就翻了起来。
“这是你写的”
“当然不是。不是给你说过吗我看过的,我就是照着记忆写下来而已。”
“包括这些注释”姜卫衍皱眉。
“注释不是,但是通篇意思我都大体理解,再查了点资料,基本意思应该都写出来了。写得不对还是不好理解”
稍微
这都足足弄了大半个月了吧整个西厢还堆着杂七杂八一大堆书籍呢。
“你要著书刊印”晃了晃手上的书册。
季玉竹黑线“大哥,我只是一个秀才。要是著书刊印,我得被文人们一口一个唾沫星子喷死了。”
“那你写这个干嘛”
“咦我没说吗”季玉竹挠头,“我想开个蒙馆,这个三字经就作启蒙课本。”
姜卫衍翻书的手一顿,合上书转过来“蒙馆在县城”
“是啊。村里有村塾,我就不回去开了。我手里还有点银钱,等唇脂那边的分红到了,我就可以在县城买套院子,既当住处又开蒙馆,一举两得。”
姜卫衍皱眉沉思。
季玉竹在他眼前挥挥手“回神咯想什么呢”
姜卫衍回神,眼神幽深“要不要考虑去更好的地方开馆嗯若是去别的地方开馆定居,你有什么舍不得的人吗”
“嗯怎么突然问这个”挠挠头,“要是定居他处,我当然会有许多不舍得啊。这里有先生、有好友,尤其是许安,这家伙最是让人担心了。”
“别的呢亲人呢”
季玉竹苦笑“我哪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亲人吗你看我前段时间病了那么久,接着又在县城住了这么长时间,可曾有人过问”挥挥手,“嗨,别提,反正我每个月给点银钱他们就好了。”
姜卫衍闻言若有所思,手指搓了搓书脊“唔,你这三字经不错。”颠了颠注释版的三字经,“这个,给我誊抄两份。”
季玉竹诧异“你要来干嘛”
“送回家,让家里小辈也用这个开蒙。”
“大哥,你才瞄了几眼啊,就决定用这三字经开蒙”
“爷我才学虽然不如你,但是这点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毕竟活了这么多年。
“那一本得了,干嘛还得誊抄两本,这么多字我得累死。”
“我另有他用。”拍了拍他脑袋,“这是看得起你,旁人笔墨,爷还不屑要呢。”
“我谢你看得起啊”季玉竹白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抽出手稿,就准备回房。
“别忘记了啊。”
季玉竹回头做了个鬼脸,咻地一下跑远了。
姜卫衍失笑摇头,直到他走远,脸上才恢复沉静。
“将军。”角落里闪出一个人影,正是陈庆。
“情况如何”
“已经搜查过一遍,应该不是我们这边的问题。那两人应该是从别的地方摸过来的。”
“他们直奔清平县,目的明确,像是有确切线索。”姜卫衍回身坐下,指节轻叩桌面“我们的消息只往两个地方递过。四王爷那边我会见机行事,就怕是钟涛那边出了问题。”
“您的意思是”
姜卫衍想了想“钟涛是可以放心的,就怕他身边有什么人。按照行程,他们四天后应该能到达清平县。这几天盯紧了,不要让任何一个人靠近那里。”
“是。”陈庆应诺。
“接下来,我们就静观其变。”说完正事,他拉下头上的布巾,胡乱擦拭一头乱发。
陈庆假意清了清喉咙“老大,刚才那位”
姜卫衍斜了他一眼。
“会是我们的大嫂吗”挤眉弄眼状。
姜卫衍手上的布巾一把抽过去“管好你的嘴巴,别给我把人吓跑了。”
“诶诶诶保证不泄露军机”歪歪扭扭地行了一礼,就嘻嘻哈哈地跑掉了。
还没等钟涛他们到达清平县,姜卫衍就先等来尤峰派人送来的第一笔分红。
足足五百两银票。
加上之前的定钱,在这个小县城买一套两进的院子是绰绰有余了。
季玉竹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要跑出去找牙行探探县城的房地产情况。
姜卫衍黑着脸跟上。
现下已经查明情况只等收网,他就不需要再早出晚归。
况且,前两天刚解决了几个探子,季哥儿最近一直跟他住一起,他担心他会被人盯上。
还有一点最重要,一定要阻止他在县城买院子
盯着前面兴高采烈跟牙行讨论的人儿,姜卫衍眯着眼。
这个牙行是个中年哥儿,姓邱。
季玉竹想要开馆加居住,院子至少要两进。
”邱叔,你看,我这买的院子将来是要开蒙馆的,有什么麻烦事的院子,例如那些个什么赌债抵押的、户籍不清不楚的,就不要推给我了。”说着,塞了半两银子过去。
邱哥儿笑眯眯地收起银子“季哥儿,您放心。既然提前打过招呼,我一定给您把好关。做我们这行讲究着呢,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的。”在柜子里拉出一大叠图纸,翻了翻,从中抽了几张,走过来铺在桌子上。
“季哥儿,您看看,这几套都是两进的院子,有些院子大些,但是位置比较偏;有些院子小些,不过位置好。您挑挑看,看中哪个我们就去看看。”
季玉竹逐一看过去,粗略的线条图,大致是把格局描绘出来,但是光看图纸真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想了想“要不,我们都去看看”
“也成。那我们今儿先去看看城东这套面积会小些,不过那儿地段好,一水都是达官贵人的住处,清净,治安也好,最适合蒙馆了。”
“嗯,就去这个吧,劳烦邱叔带路了。”
城东不算远,几人就步行过去了。
一路上,邱叔就给季玉竹介绍这院子的来历年限。
不是他不向着姜卫衍介绍,但这位爷吧,虽然吊儿郎当笑眯眯的,他这种混市井、跟三教九流打交道的,一看就觉得这爷浑身透着股凉气,不好糊弄。
做生意嘛,当然是挑好说话的打交道。
更何况,这两人相处,小哥儿主意正着呢。
到了地儿,邱叔掏出钥匙打开紧锁的院门,推开,绕过照壁,满园萧瑟顿入眼帘。
季玉竹皱眉看着满园的枯草落叶,想想这都是要卖的院子,又觉得正常。
“这院子都快有十年了”姜卫衍cha嘴问道。
“是有些年头,不过用的都是上好的青砖,结实着呢,把梁柱什么的一换,再拾掇拾掇,就差不多了。”
“就算是青砖也住不了多少年吧你看我们季哥儿才多大,他要是住进去,还没个几年呢,就得再买了。”姜卫衍皱眉,一脸诚心实意为季哥儿打算的样子。
闻言,季玉竹也有些犹豫。
邱叔倒是淡定“这倒也是。不过这地段不错,以后房子旧了原地重建也值。”看季哥儿还有些犹豫,转而又道“先看看,这套不行还有好几套呢,总能看到喜欢的。”
绕着院子走了一圈,季玉竹对着图纸记下大致的格局,几人就往下一套走。
下一套在城南靠近市集的地方,日常买卖挺方便的,大小跟城东那套差不多。
不过姜卫衍觉得这里太嘈杂,扰了读书的清静,不是太适合做蒙馆。
季玉竹想想也是,就暂时作罢。
再看了一套在城南靠近城门的地方,院子挺大的,但是僻静,周围没什么住户,空宅较多。
姜卫衍一句不放心这里的治安,让季玉竹想起那晚的噩梦,直接否决了。
看完三套,这天色也不早了。
辞别邱叔,约好明日见面的时间,两人就回府了。
“要住一辈子的房子,你往后也不会差钱,怎么不考虑自己盖一个满意的呢”
“盖”
“对,自己决定样式,房子、庭院、回廊、池塘,一草一木都是自己的喜好,不是更好吗”
季玉竹想象了一下“唔好像很是不错的样子”
“对吧,要不我们试着画出来画出想要的格局和布置,直接按照图纸去找,有现成差不多的最好,没有的话就自己建。”
季玉竹闻言,兴致一下子就来了。兴冲冲跑进房,摊开白纸,拿出笔就准备开始绘制。
姜卫衍狗腿地给他磨墨“先生要多大的院子啊”
“嗯先来个两进的吧。一进蒙馆,一进居住。”沾了沾墨汁就开始描绘。
完了抬笔,退后两步看了看“大概就这样,接下来是装修。这里、这里,都要栽棵大树,夏日好乘凉。”
“加个池塘如何还可以栽满荷花。你们文人不都喜欢夏日有荷吗”
“嗯,提议不错,准了。”提笔在院子里圈了个池塘,想了想“有池塘怎么能没有凉亭假山呢。”又给加上。
“池塘边上要建回廊呢,方便赏荷。”
“对对对,加上加上。”
“要不加个小的演武场蒙学孩童也要适当锻炼身体吧”
“对对对,做做早c,ao课间c,ao什么的,加上加上。”又加了几笔。
季玉竹呆呆地望着这豪华繁复的二进加大版庭院,半晌,哀嚎一声“天啊,这都成豪宅了哪里买得起建得起啊”
姜卫衍心底暗笑,脸上一本正经“无事,找不到就慢慢建呗,要住一辈子呢,还是考虑周全比较好。”
“好吧,暂时这么着,明天再去看看,要是有格局差不多的,买来改造也成。”季玉竹乐观地说。
姜卫衍
第13章
两人今儿约了邱叔看房子,一整天都会在外面。姜卫衍就给刘婶放了假,让她回家歇一天,明天再回来。
季玉竹拿着昨晚画出来的草图,给邱叔过目,想看看有没有类似格局的院子。
邱叔咋舌,连连摇头“这可没有,这得是大官绅住的样式了,普通人家哪有这么大、这么漂亮。住得起这样院子的,也不至于卖掉呀。”
季玉竹失望,一瞬又提起ji,ng神“还是把剩下的看完,说不定小巧可爱的庭院也不错呢。”
一整天时间又看了四家,有昨晚画出的理想草图,加上姜卫衍在一边煽风点火,季玉竹总觉得不是那么满意,最后只得怏怏返程。
绕过照壁,刚穿过垂花门,唇角带笑的姜卫衍脸上神情一肃,伸臂阻止他继续往前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几道风声传来
姜卫衍反手一把搂住季玉竹往游廊一跳,躲过几道暗箭,顺势把季玉竹推到墙角,正面就迎上六七名从各处角落冒出来的汉子。
对面几名汉子统一劲装长刀,二话不说就冲姜卫衍两人砍来。
姜卫衍抽出腰上挂着的马鞭,横向一扫,前面几人猝不及防被他扫了个正着,齐齐捂着肚子往后退了几步。
“北军宣武将军、济宁侯长子,姜卫衍”左侧一人往前一步,语气确凿问道。
持鞭戒备,姜卫衍神情淡定“真是荣幸。区区小将,在这小地方倒有人认识了。”
角落里提心吊胆的季玉竹闻言睁大双眼。
“没想到真是你。”那人缓缓把刀横在胸前,“主子有言,无论是谁,破坏了我们的大计,则格杀勿论。姜将军,虽然你是一个值得敬佩的汉子,但是,估计我们要就此别过了。”说着,举着手中的刀冲过来就是一劈。
其余人等见状也跟着从各个角度挥刀劈砍。
姜卫衍手一抖,手中马鞭顿时上下翻飞,直奔各人持刀的手臂,角度刁钻诡异,让众人防不胜防。只要前进一步,就会被如银蛇飞舞的长鞭抽在手臂上。想要挥刀斩断长鞭,却又觉得滑不溜丢,一粘即走。
姜卫衍这一手长鞭直接他们几人阻在几步外。
一时间,双方就僵持起来。
原本紧张得不得了的季玉竹见状,稍微松了口气。左右望了望,缓缓挪了挪身子,想偷偷把廊下靠墙那根平日用来清理枯枝落叶的木棍捡起来防身。
刚才说话的汉子眼角扫过,心念一转,瞬间退出战圈,挥刀入鞘,反手抽出背后的弓箭,架上羽箭,拉弓,放。
羽箭就直奔季玉竹去。
眼观四方的姜卫衍大怒,飞身一脚踹飞羽箭,待立定身形,几人已近身,长鞭的优势一下子就被压制。
季玉竹忙一把捞起木棍,横在身前。
领头的汉子见他的长鞭优势已解,再次换上大刀冲进战圈。
姜卫衍上臂硬生生挨了一刀,长鞭一抖一绕,狠狠地把前面几人抽得倒退一步,同时左手向着边上一人猛地一拳,打得他弯腰干呕,趁机夺过他手里的大刀反手一砍,把他放倒。随即扔下手中马鞭,挥刀直接冲进几人中间,身形腾挪移动,劈砍挑扎撩抹,不过一会,几人就相继躺倒痛苦呻吟。
姜卫衍走近领头那人,一脚狠狠踩在他腹部“说吧,你们主子是谁。”
还没等他回话,眼角就看见季玉竹奔了过来,忙收回腿,空着的手拉住他往后退了几步,预防地上这些人突然暴起伤人。
“怎么了有没有吓着”
“你你你你受伤了”
两人同时开口。
“小伤,死不了的。别担心。”姜卫衍定睛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确认并不是因为被场面吓着,只是担心他。
“这么多血”季玉竹一把拉起外衫衣摆,拉起干净的内衫,想效仿电视剧,撕下一块白布给他止血,使出吃nai的劲拉扯半天
姜卫衍汗颜,觉得自己大概懂得他的意思,忙制止他,往前走两步,随手挑了个地上的汉子,提起他的腰带一拽手上的刀一挥,就拉着半截布腰带走回来。
季玉竹微囧地接过来,赶紧就在他伤口上边扎进,防止血流过多“你之前给我的那个伤药还有一点,我去给你拿来。”说罢转身欲跑。
姜卫衍一把拽住他“不用,暂时不要离开我身边。”戒备地扫视了几个门窗紧闭的厢房。
“但是”看到他的神情,季玉竹忙缩回来,“好吧,那你赶紧问,我们得赶紧去看看大夫。而且,这些人都伤得不轻呢。”
“嗯。”放开他手臂,改拉住他的手走到一边,捡起长鞭,一挥一绕,拽着领头那人就直接拖出人堆。
“现在说吧。爷可没什么耐心。”
“要杀要剐随意。”汉子闭眼冷哼。
“哟,跟爷玩硬气”姜卫衍点了点,手上的刀一挑,直接划破此人左臂衣衫,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狼头纹印。“黑狼印,是三王爷的私兵”
汉子闻言大惊,睁开眼望过来。
姜卫衍没搭理他,环视一周,继续道“都是使长刀,两三天时间就能收到消息往返,那就是安庆府佟指挥使麾下了听闻他的长刀营训练得很不错”
汉子咬牙“要杀要剐随意,无需套话。”
踹了他一脚“想太多了,爷只需要知道你们确实是从安庆府过来的,就行了。”
抬手一个呼哨,空中落下一只灰鸟,立在他肩上就乖乖不动。
姜卫衍在汉子身上划了一块布,左右望了望,随手在他腹侧伤口上沾了沾,直接就写起血书。
汉子
季玉竹
不过寥寥几句,姜卫衍很快写完,直接就绑在灰鸟的足下,摸了摸它的背“去吧。”
灰鸟瞬间又掠向天空,不过一小会就看不到身影。
旁边的季玉竹忙扯着他往西厢走“快点去上药。”这不紧不慢的,他都急死了。
姜卫衍伸出未受伤的手,一把圈扶着他的肩膀,假意体力不支,直往他身上靠“去我卧房,我那边有伤药。”
刚说完,季玉竹就一手抓着肩上的手臂,一手绕过他背后,扶抱着他就往正房走。
温热的掌心贴在腰侧,姜卫衍心神一荡,急忙拉回思绪,凝神确认正房有无埋伏。
季玉竹匆匆推开房门,扶着他直接进到卧房,按着他在床边坐下,依照他的话翻出伤药、干净的布巾,再手忙脚乱地解开他的衣衫,扯下伤口这边的袖子,露出一道斜着划过整个上臂、血糊糊的伤口以及周围干涸的血渍。
鼻子一酸,季玉竹忙抽了抽鼻子,把刘婶早上灌进茶壶的白开水倒到盆里,浸shi布巾,轻轻擦拭伤口边上的血渍。
姜卫衍见他这样,有些不自在地扭动身子“嗯别担心,这个真的就是小伤口。比这重多了的,我都习惯了,何况这个嘶轻点轻点”
季玉竹发狠直接用shi布摁过伤口,擦掉一部分血渍,闻言红着眼瞪了他一眼“看,再轻也是伤,一样会疼的好吗”
姜卫衍闻言,心里一暖。
仔细擦拭掉血渍,轻柔地抹上膏药,用干净的布巾给包扎好,季玉竹才抬起头“你以前受过很多伤吗”
“嘿,带兵对敌什么的,哪个不受点伤呢。又不是只会躲在安全区的窝囊废。”姜卫衍不以为然。
季玉竹抿了抿唇,眼睛扫过他裸露的皮肤,视线在他肩上、胸口几处伤疤来回“这些都是吗”抬手轻抚他左胸前那略微有些狰狞的疤痕,眼底有些心疼,“还疼吗”
姜卫衍浑身一激灵,忙伸手抓住那只造反的爪子,挑眉戏谑“季哥儿,我可是个正常的汉子呢。你这是感激我今天的救命之恩,打算以身相许了”同时,意有所指地扫了床铺一眼。
“好好说话。”季玉竹白了他一眼,手上用劲,想挣脱开他的抓握“放开我,还得给外面几个伤员上药呢。他们可比你伤得重多了。”
“”姜卫衍黑线,“季哥儿,那些可是要来杀我的,你怎么还要救他们啊”
“总不能这么扔着不管吧都死了我得吓得不敢住这儿了。”
季玉竹又不是什么白莲花圣母,当然知道这个理。但是,一个从小在法制社会长大、老鼠都没杀过的人怂一些,大家也要体谅啊。
姜卫衍继续黑线。这理由
扶额叹了口气,他无奈地开口“放心,不会让他们死在这里的。一会就有人来处理了。”
“哦,好吧”季玉竹也不想去面对那帮凶徒啊,闻言也不反对,再次在床边坐下。
“话说,刚才那人喊你什么将军来着还有什么侯爷的”季玉竹斜睨着他,大有不坦白就大刑伺候的感觉,白嫩嫩地脸硬是想装出一副提审官的睥睨状。
姜卫衍轻轻咳了咳,压抑住想笑的冲动“嗯,我是济宁侯庶长子,十五岁离家参军,现归属北军,是从四品的宣武将军。”
“哇济宁侯是皇亲国戚吗”电视里经常看,现在这是活生生的真人啊。
“不是,是异姓侯。嗯,已经传了三代了,到我这一辈,应该会降等袭爵的。”
“那也是个伯啊大哥,以后就靠你罩着了。”季玉竹无所谓的挥手。
“我就是个庶长子,爵位落不到我头上的。但是罩着你绝对没问题,只不过无需靠着爵位罢了。”姜卫衍轻飘飘吐出一句。
“额”季玉竹挠挠头,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好吧,你还是个将军呢。”想了想,压不住好奇心,“你不想跟你的嫡兄弟们争爵位吗”
“你想要”
“不不不,我就是好奇问问的。嫡庶相争啊听起来就特别的厉害、特别的复杂、特别的勾心斗角、特别的紧张刺激。”季玉竹星星眼望着他。
姜卫衍
给了他一个爆栗“瞎想什么。”想了想,觉得可以先跟他坦白一部分“我已经跟侯府分家了。不,应该说,我被出族了。”说着,眼神紧紧盯着他,等着他可能的反应。
第14章
“我已经跟侯府分家了。不,应该说,我被出族了。”姜卫衍边说边紧紧盯着他,等着他可能会有的反应。
“出族发生什么事后果这么严重分家还不足以解决”季玉竹诧异。
姜卫衍仔细看了他半晌,确认他神情间只有诧异“你不反感”
季玉竹一头雾水地回望着他。
“我被除族了。”姜卫衍强调,“换句话说,我现在就是无亲无缘、无根无萍。”
季玉竹挠挠头,有点不解“我也差不多啊,就算我还有阿nai跟大伯一家,但那跟没有也没啥差不多。”转而想起古代貌似宗族观念很重,连忙安慰他,“没有也没关系啊,大不了自己开宗立派,从你开始立家传宗嘛。”抬高手拍拍他脑袋,“早日娶妻,多生孩子,希望就在明天。”
姜卫衍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重点扫了他眉心红痣几眼“嗯,有道理,多生孩子”
季玉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外面传来动静,他有些不安得抓住姜卫衍的衣摆“衍哥衍哥,你听。”
“没事,是同伴。”唇角一挑,“嗯,来处、来带走那几个人的,省得你不敢住下去了。”
季玉竹舒了口气,忙转过来给他拉好衣服,拉着他没受伤的手就往外拽“赶紧去看看。”
姜卫衍无奈地跟着他走出去。
外面正是向毅生带着人来了,他看到他们,眼前一亮“大哥,大”
姜卫衍轻咳两声。
向毅生急忙住口,望着季玉竹嘿嘿傻笑两声。
季玉竹忙简单施了一礼。唬得他往旁边一跳。
“来得挺快啊,你们在附近”姜卫衍不悦地扫他一眼。
向毅生忙站直,严肃道“嗯,前哨到了。钟涛他们大概今晚就能到。”
“到了那就是正常行军速度。”姜卫衍摸摸下巴,看来消息走漏不是这边的问题。转而吩咐道,“把这几个人带走。等钟涛他们到了,让他们今晚好好休息。”
“那老大你去干嘛”向毅生不解。
姜卫衍瞪了他一眼“你们先走,我晚点去。”不解风情的兔崽子,活该上辈子到死还是单身。
一群人提溜着壮汉,悄无声息地地又跑了。
季玉竹小跑过去案发现场看了看,发现连点血渍都看不到了。不禁大为惊叹,对着姜卫衍竖了竖大拇指。
“专业啊”这收拾现场的能力杠杠的。
姜卫衍挑眉轻笑。
“你们要去干嘛呢”季玉竹凑近去,左右望了望后,压低声音问到。
姜卫衍给了他一个爆栗“秘密。”
季玉竹捂住额头抱怨“什么嘛,好歹也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说说也不怕吧我可是听出来了,那伙人说的什么主子的,一听就是非法组织。”
“嗯,牵连甚广,暂时不能告诉你。”
“你上次也是这么忽悠我的。”季玉竹放下手,“这伙人,跟我双亲的事情有关吗”
“是的。”姜卫衍想了想,低下头凑到他耳后,低声吐出几个字“跟谋反有关。”
季玉竹大惊急忙捂嘴,压住即将出口的惊呼,想到这次的刺杀跟他们意有所指的行动,小小声地问他“那你们会有危险吗”
“会。”姜卫衍难得严肃脸,“我这种人,随时都会掉脑袋,你害怕吗”
“又不是作j,i,an犯科,堂堂正正做事呢,应该值得钦佩才对,怎么会害怕呢。”季玉竹安慰般拍拍他的小臂。
姜卫衍闻言心情大好,拍拍他脑袋“我饿了。”
“饿了干嘛跟我说”
“刘婶今天休息。”姜卫衍提醒他。
季玉竹闻言怒瞪他“我就知道没好事。凭什么我去做饭”
“你做的好吃。而且,”姜卫衍耸耸肩,“我受伤了。”
季玉竹闻言哑口,想到他今日第一时间就把他挡在身后,宁可挨一刀也不闪开
佯怒般哼了一声,转身往厨房走。
“我受伤了,我流血了,我要吃rou,我要吃那个红烧rou补一补。”姜卫衍亦步亦趋。
“我做饭我说了算,不给点菜”
“那别的rou也成啊,反正你做的rou都好吃。”恬不知耻拍马屁。
“哼,那当然。”翻了翻刘婶早上留下的rou菜,“就做蜜汁排骨吧。”
“蜜汁甜的这么娘们兮兮的菜能好吃吗”
“甜菜哪里娘们了不吃拉倒还敢挑三拣四”
“我吃我吃嘿嘿。”
“走开,你挡着路了。”
吃过晚餐,天色已经暗下来。
姜卫衍把特制的马鞭缠挂在腰上,再别上一把大刀,紧了紧腰带跟袖口,就打算出门了。
季玉竹担心地跟在他身后“真的很危险吗要不要再准备准备过几天再去”
“当然不行。”回身点了点他鼻尖,“别担心,我们已经准备了很久了。”
季玉竹没留意到这个动作的亲密之处“你还受着伤呢。”
谋反相关,肯定就是屯兵或者私造武器之类,现代电视电影可没少放,这些必定都是重兵把守的,只说一句危险简直就太过轻描淡写了。
尤其他手臂还受伤了。
季玉竹越想越慌,越想越害怕。
姜卫衍一把将他按入怀中,下巴蹭了蹭他发顶,才放开他“今天刚来过一波人,这几日应该都会比较安全。但是我没回来之前,你暂时不要乱跑,乖乖呆在家里,知道吗放心。等我回来。”
季玉竹愣愣地点了点头,鼻端仿佛还带着伤药的呛人味道。
姜卫衍后退两步,脚下一蹬就跃上围墙,低头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跃上相邻的屋顶,一瞬就不见了身影。
季玉竹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愣了半晌,才恍然回神,逃也似地跑回房,脸上一片滚烫。
养ji,ng蓄锐一夜,姜卫衍带着人直奔涧尾村后山,静静地等着天色暗下来。
直等到深夜,估摸着大部分人已陷入沉睡。
众人吃饱喝足,趁着夜色悄悄地开始从岩缝潜入。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走到了尽头。
尽头处那晃动的火光,明晃晃地告诉众人哨所的位置。
早就估算过这种可能的姜卫衍,侧身让几名弓箭手小心上前。
咚咚
两声沉闷落地声几乎同时响起。
估计是对营地的隐秘xi,ng太过自信,这么一个重地,入口处竟然只有两个哨卫。
众人接连摸出去。
安静的谷地里,沿着山壁一溜的帐篷,只有寥寥几个火堆还在燃烧着,竟然连夜巡的队伍都没有。
姜卫衍简直要气笑了。
前世自己就是被这么一伙散漫的队伍给祸害了
做了几个手势,让大伙分开行动。他带着人直奔主帐。
主账还算有点样子,两个哨卫正在执勤站岗。
他跟向毅生对视一眼,比划了一下各自负责的对象,就同时扑了出去,一人扣住一个,手中短刀一划,就丢开不管,直接闯进帐篷。
此时营地里才开始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
“怎么回事”主帐里的人惊醒,坐起身喝问。
姜卫衍确认帐篷里再无他人,闪身出现在他面前“没想到,堂堂安庆府卫指挥佥事竟然在这里。怎么,好好的高床软枕不睡,跑来这么个旮旯睡帐篷”
“是你”床上的汉子一把跳下床,“又是你你是怎么敢出现在这里”
“我亲爱的舅舅在这里,我当然要来探视一番啊。”姜卫衍啧啧,“舅舅听听,外面多么热闹。”
外面惨叫声惊叫喊杀声,惊得对面的徐智渊脸色煞白。
“闭嘴,我没有你这种杂碎外甥。我的外甥只有承荣一个。”他色厉内荏般威胁道,“你现已被除族,还敢坏我们好事不怕侯爷找你算账吗”
姜卫衍好笑“我既然已被除族,我还怕什么倒是要劳烦徐大人上京一趟,到殿前好好解释一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你敢你不怕被株连吗”徐智渊闻言脸色煞白。
“我的前程就不劳徐大人费心了。”随手在边上扯了件衣服,就往前走。
徐智渊嘴里依然不依不饶“果然贱人生的就是贱种,放着家里的大好前程荣华富贵不要,自甘堕落还想害得全家不得好死。”
他记得嫡母确实有个庶妹被三王爷纳入后院的。如此,徐智渊也勉强算是三王爷的亲家,反正不管是名义还是实际,都是一个派系。
因此,虽然他这个武将早就被酒色掏空,依然选择让他在此领兵,不过是看中他身份的象征意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