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舞雩忙撕下自己的衣服,执着布条给冀临霄一道伤一道伤的包扎住。
冀临霄盯着她的动作,诘责道“谁让你跑来谷底的!为什么不赶紧离开西山!”
夏舞雩一怔,话音里隐有颤抖,“我离开西山,你要怎么办?”
冀临霄说“我既然敢跳下来,就是有把握活着再走出去。下落时以剑在山崖上减缓速度,这对我不难。让你逃走你就逃走,你只有先逃走了我才能放心。”
夏舞雩只觉得心里涌起又酸又热的一团,她看着冀临霄浑身的伤,问道“伤成这样还说什么有把握再走回去?只怕路上又遇到一两个山匪,你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胡言乱语什么!本官有几斤几两,自己还是知道的!你这女人简直……咳、咳咳!”冀临霄咳嗽起来,“简直……不识好歹!”
夏舞雩道“我不识好歹,我成天胡言乱语,那大人还为什么要救我?”
冀临霄似是觉得她问了个很可笑的问题,他板着脸回道“我们是夫妻,我早说过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护你到底,危险的麻烦的都交给我,你只管自己安全。”
夏舞雩没有说话,静静看着他,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冀临霄仍握剑的手,帮他缓缓松开剑柄。
心里那股又酸又热的情绪,此刻更加明显了,不断的翻涌着,让她连眼眶都热了起来。
夏舞雩苦笑“大人也真是的,说这种话还这么一板一眼,这要是拿到别的男人身上,不该是含情脉脉的说吗?”
冀临霄脸一黑,“我和你说正经道理。”
“是啊,正经道理。”夏舞雩眼眶里有泪珠开始打转,“可是大人你知不知道,你说这些话很容易让人感动的。”
冀临霄本想骂她胡言乱语,却突然注意到她眼角被折射的晶莹泪滴。他心口一紧,忙抬起僵硬的手,有点艰难的靠近她的眼角,却无措的不敢触碰上去。
他只有劝道“我是不是惹你伤心了?织艳,你别哭……”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夏舞雩的眼泪便决堤了。
冀临霄亲眼看着她眼角的泪珠滑落,眸子里像是灌了水似的,不断溢出一滴滴泪珠,眼眶红红一片,看得他心疼不已。
他手足无措,“织艳……织艳……”
“冀临霄,人不是你这样做的。”
夏舞雩哭得身子打颤,感动的情绪在体内不停的蹿,“哪有你这样的人啊,满口天经地义的道德条款,明明不爱我还把我捧着……冀临霄,你是不是个傻瓜啊!”
“你……”冀临霄不知该说什么,慌乱的开口,可是才说了一个字,就见眼前夏舞雩的脸凑近过来。
下一刻,一双冰凉带着细密冷汗的葇荑,捧住他的脸,两片柔软沾着泪水的唇,贴上他的唇。
女子的体温就贴着他的身躯,她身上惑人的熏香味随着探来的香舌被送入他的口中。唇齿间香气萦绕,又似燃烧起一簇火,勾得冀临霄从一开始的僵硬变成后来的疯狂。
手边剑滚落在地,他张开双臂箍紧怀里娇娆的躯体,疯狂吻她,听见她细碎的呢喃,听见她软的勾人的吐息。
是她先点燃的火,却烧得冀临霄心火难耐。
热吻间她的泪水滑过他唇边,温凉的触感扯动冀临霄心中的怜惜,那股怜惜的情绪混合燃烧的心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一刻他恨不得把他小心保护下来的女人狠狠的嵌进身体里,脑海中更是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中秋宫宴那一幕幕,回忆起她横陈的玉体,回忆起她嫣魅的眼波,回忆起他与她亲密交融的销魂欢愉,回忆起她雪白身躯上那两朵半荣半枯的美艳罂粟……
热潮和怜惜涌动着,又渐渐被劫后余生的喜悦所淹没。
经历了那样一场惊险,彼此都还活着拥吻在一起,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当两人分开时,夏舞雩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想趴在冀临霄胸口,又怕碰疼了他的伤,只好退开些,说道“大人,我刚刚过来时看到一条小溪,我去给你弄点水喝。”
“……好。”冀临霄亦是粗喘着,目光始终跟随着她,直到她渐渐走远。
夏舞雩很快走到那条小溪边,四下寻了番,找到片还没飘落的梧桐叶。
她踮脚摘下梧桐叶,放进溪水里洗干净,然后把梧桐叶折出凸凹,舀了清水进去,小心捧着回到冀临霄身边。
“大人,我喂你喝水。”她跪在冀临霄身前,小心翼翼的,让他托住梧桐叶,帮着他把水都送入他口中。
饮下些水,冀临霄好多了,夏舞雩忙把剑捡起来,让他握住。他一手用剑撑地,一手被夏舞雩搀扶,缓缓站起来。
“走吧。”他说道,嘴唇又张开像是还想说什么,沉吟了一番又吞了回去。
夏舞雩却是瞧见了,问道“大人刚刚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冀临霄喃喃“你适才说,本官满口天经地义的道德条款,不爱你还把你捧着……”
夏舞雩觑了他一眼,承认道“我是这么说了,大人是有异议?”
“本官……”冀临霄又动了动唇,半晌,道“没什么……”
☆、第44章 唤她艳艳
由于冀临霄身上有伤,夏舞雩不敢走快, 是以两人走到太阳落山, 也没有走出西山。
夏舞雩找了个山洞,扶冀临霄进去休息。她想出来捡点柴火, 冀临霄偏要担心不让。
两人争执一番,最后结果是两个人又一起出来找柴火, 最后抱着大摞的柴火回去点燃了, 才相拥而眠。
山里条件艰苦,冀临霄担心夏舞雩受不了, 她却说,她小时候家中被灭门, 那段日子可不比这艰苦多了。
她黎明时出去采了些草药,回来给冀临霄换上, 重新包扎了伤口。
冀临霄诧异的问她“你认识草药?”
夏舞雩当然不能说她师父是名满列国的鬼医, 各种草药都懂,她常年耳濡目染也认得不少。
夏舞雩笑了笑,说道“刚好认识这个罢了, 我小时候流浪那会儿受伤了, 就有好心人给过我这个。”
听者有心, 夏舞雩总提到小时候的悲惨,冀临霄虽然没说话, 心里却一阵疼过一阵。
在西山里走了三天,两个人都灰头土脸,夏舞雩隐隐有些着急, 怕冀临霄的伤势因得不到妥善处理而感染化脓。
就在她咬紧嘴唇,一颗心飞得老远之时,头顶的一块挑崖上出现一排人,为首的两个是冀府的管家和楼咏清。
夏舞雩一下子就激动起来,拉着冀临霄,朝上一指,“大人,你看!”
“管家!咏清!”冀临霄也激动万分。
管家和楼咏清总算松了口气,天知道冀临霄和夏舞雩失踪的这几天,可把他们给吓坏了。冀府的家丁们几乎全部出动来西山寻人,把楼咏清也惊动了。他们找了三天三夜,心始终都高高吊着的,眼下看见两人平安,每个人都长吁一口气,露出笑容。
回到冀府后,管家忙唤了郎中过来,给冀临霄换药、重新包扎伤口。
夏舞雩就站在冀临霄旁边,看着除去衣物的上半身纵横着许多伤口,一时又难过又感动,握紧了拳头。
楼咏清皱眉,用折扇挡着口鼻,叹道“哎,出去玩一趟竟然能伤成这样,怎么就运气这么不好?”
夏舞雩看了眼楼咏清,低低说“是我连累大人了。”
楼咏清瞟向夏舞雩。
冀临霄皱眉道“胡说,哪来的连累不连累。”又对郎中道“你给织艳也看看身体有没有要紧的,这些天风餐露宿,大概要养一养。”
郎中应下,给冀临霄处理好之后,又为夏舞雩诊脉。脉象没什么问题,就是能感觉到身体虚弱了些。郎中便拟了方子给丫鬟,让她们照着方子煎药给夏舞雩喝,身体便能好起来。
楼咏清不便过多打扰,没多久就离开了。
夏舞雩浑身脏兮兮的,自然先去洗了个澡。而冀临霄因为身上有伤,不能洗澡,倒显得十分憋屈难捱。
夏舞雩宽慰他两句,命人打来热水,她亲自执毛巾给冀临霄擦身,小心避开他每一道伤口。末了替他系好衣带,将他的头发散下来浸入水盆中,她取些白芨和茉莉的细粉,混在猪苓里搅匀,细致的涂抹在冀临霄的头发上。
夏舞雩这双制香的手轻柔而灵巧,帮冀临霄洗头时,轻轻替他按摩头皮,梳理穴位。
舒服的感觉让冀临霄闭上眼,享受她周到的伺候。
数十日后,冀临霄身上的伤都结了疤。
临睡前,他想好好沐浴上一个时辰,洗尽这段时间的尘埃和疲惫。
冬日里泡热水澡最是舒服,夏舞雩也想趁临睡前泡一把。浴室中间横着一张屏风,左右各一个大木桶,她和冀临霄一人用一个。
丫鬟将烧热的水倒进夏舞雩的木桶里,她除去衣衫,挂在屏风上,小心试了下水温,一点点进去,尔后靠在木桶上懒懒的呼出口气。
屏风对面,冀临霄正等着小厮们来添水,却等来个空着手的小厮,结结巴巴说“大、大人,府里取水的石槽……堵、堵了。今晚的水都用完了,得明儿天亮了沿着石槽梳理,找到堵塞的地方。”
冀临霄倍感无语。
挥挥手打发了小厮下去,本想再扛一晚不洗澡的感觉,却听屏风那头的夏舞雩唤道“大人,要不……你来这边洗吧。”
冀临霄一怔。
夏舞雩的语调有些忐忑,“我这桶里的水是刚烧好的,桶也够大,可以容下两个人。”
冀临霄耳根子立刻红了,尴尬问道“可以吗,织艳?”
夏舞雩用手舀了水拍在脸上,想把脸拍凉点,却发现越拍越热。
她只得笑道“没关系的,大人你来这边和我一同洗吧。”
冀临霄控制不了主动朝屏风那边走去的双腿,不多时,夏舞雩就出现在他的眼中。
她泡在木桶里,迷蒙的水汽把她笼罩在一片梦幻中,扑面而来的热腾里夹杂着她规律的呼吸声。水汽微润湿她的发,披散而下的黑发没入水中,漆黑柔顺。她眼眸半眯,红唇略张,锁骨下的罂粟花正好露出绽放的那一半,而将枯败的那一半没入水里。雪峰半露半藏,诱惑的很。
冀临霄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别开眼不敢看她,只觉得她果然天生就是个狐狸精,只这般静静坐在那里,就勾得他神魂颠倒、热血沸腾。
他忙背过身,开始解衣带。手心竟是潮湿了,解了半天也没解好,好不容易解下一件,挂在屏风上,听得夏舞雩出声,又不禁身子一绷。
“大人,皂荚我都调好了,里面放了些香豆还有风干的桃花瓣。”
夏舞雩边说,边抓了把木桶外面的皂荚粉,抹在胳膊上。
她涂抹皂荚粉时,那滑溜溜的声音和波荡的水声,在冀临霄脑海中自然而然形成一张香艳的画面。他发现他不但热血沸腾,下面也沸腾的快要烧了。
直到冀临霄进了浴桶,两个人还互相不直视。不知是谁心跳的又重又快,大抵两人都是。
夏舞雩小声说“大人,皂荚在这里,我给你推过去。”
冀临霄也只好靠说话来缓解即将崩溃的身心,“你用完了?”
“还没有。”
“你先用吧。”
“大人先。”夏舞雩说,“大人好不容易伤口结痂得以沐浴,就不要再考虑我了,不然一会儿水该凉了。”
冀临霄喉结滚了滚,总觉得让美人看自己洗澡太难为情,何况他现在特别想亲近美人,想把她拉到怀里亲吻抚弄,想狠狠疼爱她一番。
脑子里那些香艳的画面越来越露骨,与中秋那晚的种种情形重叠。冀临霄喘息越发粗重,鬼使神差说道“我给你抹些皂荚吧。”
话说完他就想给自己一拳头。
光天化日之下,他这是精虫上脑?
夏舞雩也怔了怔,咬着唇说“那就麻烦大人了。”
“……不麻烦。”冀临霄用难以控制的喑哑嗓音应道,朝着她移过去,抓起一把皂荚,从她身后探手过来,涂抹过她的双臂,沿着她颈项一路向下涂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