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魉满脸黑线,很想敲开一人一魂的脑子看看他们装什麽诡异东西……
了不起,到底是不是他没管此界的事太久了?现下连刀剑魂都有生育计划了,玩起几孩政策来了!
语冰听毕他们一段对话,已知一二,莫不是祁澜又生了刀剑魂出来了。
所以?这是祁澜第四个孩子。
他一反手心,不消半刻,一匕首自房中浮出,降於他手上。
就不知之前是被祁澜乱扔在什麽角落了。
我看看小弟长什麽样子?
夏开心紧张得紧,连忙凑前一看,於是两魂一鬼一人都关注凑前,兴奋过後是静默……
祁澜真好样的,根本只依了图纸的六成来打造,不是为长流而打的就什麽兽骨刀柄、缕空雕刻、琥珀剑饰通通都是屁。根本货不对辨嘛!
匕首说好听点是乾净直挺,难听点是朴素。
还是应该夸他在神智不清的时候仍可打出精细小刃,是很不错了?
刀身中央,烫有守字。
唯独这一点最依图纸、最像样,祁澜家承剑师,刀剑除却实用耐用还得兼顾外观,这练就他得一手艺术。此字下过一番功夫,似西方梵文也像独特书法,他亲自设计,世上独一无二。
春魉把指甲收起,然後轻拨开怀中人儿的发、勾在耳後,现出眼下的烙印,真切一个守字。
真的不是讨债恶鬼,而是新生同伴。
语冰暗自思量,就不知被磨簿较痛还是烙字较苦……
发刚被勾起,几丝垂下在眼皮。少年彷佛被惊动了,缓缓睁开双眸……
那一刹,语冰、夏与韬虹体内都涌起一阵异样感,对韬虹来说陌生,但早於韬虹出生时,夏和语冰已经历过一趟。是同类的唤。
小刀魂的眸是银灰,比韬虹的更浅些,眨了眨,灵活了,开始慢慢环看在场众人众魂的脸……
刚出生的动物会认睁眼看见的第一人为父母,这说法祁澜可是信得紧!
之前三个儿子从未失手,这次他也绝不会失败!
他过关斩将,死活也冲到他面前来,大头占住他全部视线,我是你的父……呜!
话没说完,一记大鸟掌袭来,硬把他的头推开!
春魉怎说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把脸孔一低,想迎上少年的视线,只简短了句,春魉。
以为此举是潇洒帅气得不得了,一定可弄来一只小刀魂宠物来玩玩。
岂料他脸一低,对上的不是少年的银灰眸,而是手背。要抢在我跟前,想都别想!
夏早已看穿了臭鸟的心思,先一步以手掩著小弟的双眸。
可怜男孩什麽都看不见,惊慌低叫。
喂喂,你们在干什麽!放手,我是父亲理应先见我的,他可是我生的耶!
滚开!
祁澜你不是为人父母的料子,要你再教出像语冰或韬虹的性子可不行!让我来,这次让我来教!
三人在角力,你扯我我推你,死不退让,中间夹了只可怜小刀魂在呀呀叫,看不见东西。
韬虹走近始终沈默的语冰、早已爬上栏杆看课本的熹舞。
他也很想再仔细看看新生的弟,无奈现在小弟快被夹成刀乾了,甫出生就被欺负得好彻底。
他看他们你争我夺的,叹一口气,想说话了……你们……
还没说完,语冰已反常地伸出一手掩上他的嘴。韬虹愕然看他,然後也感兴,噤了声。
反正他们迟点也会记起──
小刀魂第一眼看的,是语冰。
祁。
泥地,漂亮的字躺於其上,语冰念出字。
顺著树枝尖端,男孩的视线放在泥地上,小手把树枝握紧了点……
看男孩疑惑的,语冰把读音放得更慢,树枝也在他脚前,一笔一笔地再刻出字来。
看清了吗?现在你来试试看。
男孩双手握著树枝,第一下就犯了猛,要画祁字上的一点。结果一点,半根树枝断掉!
尖桠飞出,语冰拿手去挡,改了方向却是刮上他的脸,嗯!
白血冒出,伤不深却像火烧般疼痛。
他们的钢汁中混了树材,因此能脚踏泥地、碰触绿材,同样地,枝桠也能伤他。
呜……男孩惶恐地瞧著他,也看著他脸上的血腥。
语冰在那刻,几乎就瞧见了男孩深邃的眸底,冒出不一样的色彩。
也不知出自什麽的心慌,他赶紧以指将血抹去。
再来吧。他伸手,从地上浮起一根粗枝到手心,他交予男孩。男孩这次小心地、轻轻地握著然後开始习字……
语冰看著他,心思飘回前几天去。
剑魂不懂字也没什麽大不了,但毕竟,只限剑魂而言。
他们最後想当上人类的,非得习字不可。
他与夏活上百年,被困剑胚架,那些年是浪费了,之後祁澜带他们出剑场到处跑到处看,才见识多了。
语冰还记得第一次识字,就是酒馆挂的餐牌子。夏比他还更想当人类,痴迷地想却是没心机去习字,听的多、也识字,就是不勤练所以不太会写。
教字的重任不情不愿的交到他手上来。先是夏,再来韬虹,现在来了个守守。
总在不知不觉间,猛然惊觉自己在做这愚蠢的事了。
前几天,夏自作主张地叫他教字,还说守守第一个学的一定要是夏。
然後他们又开始你争我夺,谁都想守守第一个懂叫的、懂写的是他们名字。
最後,第一个字他就教了守。
要第一个学写的是澜、春、韬、夏,光笔划快要划十万年,那守守这辈子都别想习字。
守守是热暖的,十年前初生的韬虹也是暖的,却是小大人的模样,远不及守守讨喜。
守守在剑场中像刚出炉的白糖糕,又热又甜软,但只得小小一块,谁都爱不惜手想咬想抱。语冰也不可否认,天生冷硬的他们,向往温度。
即使明知道守守的热暖只维持一段时间,这更令他们多亲近,舍不得放。
看他怯懦,但这孩子意外地聪敏,不用教已可握树枝,教不了一会儿就懂写,就是不会控制力度。
他第二个教的字是祁,想说好歹要记住创造者之名,而且笔划也少……
把守守抛给他之後,不知道夏跟韬虹哪去了,平日都黏住不舍得放,现下半天都不见人也不见魂。
冰……
听到这声唤,语冰回过神来,瞪大眼看扯他衣摆的孩子,什麽?
男孩指指地上,已写了九、十个祁字,他想习新字了。
你刚叫我?从未教他自己的名字,刚刚,自守守口中竟然唤出他的名,而且还咬字准确。再叫一次。
冰……守守仰脸看他,削簿至胸前的中长发微微飘扬。
这孩子肯定是他们四个当中最颖脱的一个,短短几天几乎已是他们以往几月所成。
他的学习能力高到教人心慌。
语冰以手覆上他姣好的一边脸颊,有点幻想著他抽长後是何模样,看他纤细修长、白皙水灵,变作青年时也必是俊样儿。
刀剑魂通常只得两色。最近,韬虹的眸子深处开始冒出深色来,就不知会变成是绿是紫。
这孩子以後不管是何色,却一定都纯粹漂亮……
守守、守守!快来,夏哥替你买了可爱衣服!
别把功劳全揽在身上啊,钱是谁付的?大言不惭!
别吵了,会吓著了守守。出言劝止的当然是韬虹,他身後浚空著韬虹剑,剑身挂著几袋子。
原来一声不哼的出街,是去买东西给守守了。语冰牵起男孩的手,朝祁澜房中走去。
以为你们失足全趺落剑炉了。
我也以为你睡下阴间了,睡得像魂飞了般,喊都喊不醒!
语冰睡觉起来真恐怖,整个像是魂飞只剩虚体,怎弄都弄不醒、想起也发寒。
夏刚回来,不用帮忙提东西,两手空空就把守守抱起来,尽情地享受小火炉般热度,守守,夏哥多疼你,给你买了好多东西喔!
难得臭鸟跟著小鬼头一起滚进宫了,没人跟他争,他当然要霸占个够!
守守乖巧不乱动,任他磨蹭。哝……
韬虹笑得宠溺,就看夏还比较像小孩,守守都是呀呀几声,对新物的好奇心大於夏哥的疼爱。
守守初出生、一丝不挂,这几天来夏整天缠著祁澜,不是说别把守守送出去,就是说要替他裁件新衣,别让臭鸟用色色眼光看他。
祁澜给他缠得都烦了、怕了,就带他与夏一起出去裁衣,嘴里说著什麽随便就好,谁知道裁童衣时最兴奋雀跃,挑三选四的就是祁澜,俨然像个好父亲。
路经古玉店,他又意见多多,要进去买些小玉偶、玉佩给他们,结果买了店中最好的琥珀给熹舞,也买了玉偶给从来没剑饰的夏。
一切就跟以前没两样,好像以往每次激烈碰撞後的缓冲过程,可连夏都感觉到,是有什麽真切的变了。祁澜打从心底想重新开始,对他们不再忽热忽冷,而是待亲人般用心。
祁澜认真地想跟他们一起过完这生,他还在学习、大家都在摸索,但至少不再以恨为藉口令彼此难受。这些天和谐得不像真的,夏事无大小都笑得好大声。
一家七口过得很开心,变成人类的事反而少提。
语冰一见祁澜回来,大袋小袋,就立即把语冰剑紧握在手,不让祁澜再把玉偶挂上去。
他说过,祁澜再买下去就凑够十二生肖了,带在身上重得要命。
一堆的小玉偶,他只意思意思地拿了只小玉鼠当发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