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期待是吧他笑问,看著他的眼已改变,不再是最早的不悦和拒绝。
闻言,苏若白面颊微地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他好像高兴过头了
杜平一加深脸上的笑,抬手轻拍了拍他的肩。别急,以後可有得忙了,今天就好好的休息吧
苏若白抬头视线对上他,瞧见他和善的笑颜,不自觉顺应地点了点头。
谁也没注意到带著孩子外出的任如夏正从外走进,才走进中庭,就看见两人过度接近的画面。
爹爹瞧见爹亲,苏元安便难掩喜悦地大声唤了句。
两人蓦地回神,不约而同地转身往後看去。
苏若白面容属白晰,方才被识破的窘境让他的脸还带著些红晕,看得任如夏不由得一愣。
他绝对不是在怀疑什麽,只是他记得他们一开始处得不好吧怎麽这麽快就变了
苏元安朝他伸出双臂,手上还拿著不算小的油纸包。
见状,苏若白主动上前,顺著伸出的手臂,将他从任如夏的怀里给抱起。小安没给你添麻烦吧客气地问著,红潮退去,神色已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差别待遇
任如夏脑中闪过这念头,下意识瞄了眼後方的杜平一,道没,他乖的很,还想到替你带吃的东西。
吃的
肉包子。苏元安咧嘴一笑,急著秀出手上的东西。爹爹没吃早膳,小安替爹爹买肉包子回来。
买他哪来的钱买都是任如夏付的帐吧
他暗忖著没说出口。垂眸看著被打开的油纸包,淡淡的香味飘至他鼻间。
也罢,就当是先跟他借的吧,等他赚了钱再还回去。
你们谈得如何任如夏忽地开口,双眼直盯著他。
苏若白才想开口,後方的杜平一已主动开口,并走至两人身旁。都谈妥了,从明天开始。一顿,看向苏若白,脸上扬起淡笑,有意无意道休息是必要的,就算上轨道了,还是得记著这句话。
闻言,他脸颊再次泛酡,不好意思地别过眼不看他。
他不心急绝对不是心急
将这一切全看进眼底的任如夏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抿了抿双唇,拉回眼前人本对著他的注意力,道先吃点东西吧小安很担心你饿肚子。
苏若白一怔,视线再对上他。我还好。多谢你了,还特地帮小安买东西。
用不著谢,反正咱们的关系本就不浅,帮你买东西属正常行为。
客气的笑顿时一僵,秀气的面容上呈现出不自然的神情。
不浅他用措词了吧他不记得他们关系深厚啊。
任如夏笑盈盈地回视他,道我还帮小安买了不少新衣,让人送去你的新家了。
新家他惊诧喊道。
他什麽时候搬家了
是啊。任如夏笑著点点头。你现在住的地方太暗了,离我家也远了点,我想,毕竟是要合作的,住近一点会比较好。
他面皮不自觉抽了抽。
合作与住的地方远近不相干吧况且他没说过要搬家吧要是付不出租金怎麽办
我知道你不爱欠人,所以每月加减收你一点钱,这麽一来你也能住得安心点。
收钱
是啊,你的新家是我以前和人打赌买下的地方,就用你现在租屋的价格吧,小安在屋里习字,也不会因屋内过於阴暗而伤了眼。
这、这摆明著要他答应租下不可。
心中的警铃顿时大想。不过才短短几天的相处,就已经让他抓住自己的弱点,这绝对不是好事
说这麽多,还不如我亲自带你去看看。说著,直接拉著他往屋外的方向走。
抱著孩子无法反抗的苏若白,只能由著他拉著自己走。
後方,杜少惟走至爹亲身旁,与爹亲一起目送著人离开,小脸上有著淡淡的失落。
跟著外出,却没能跟小安单独说到话。
杜平一同样让他说的新家给愣住。是突然做出的决定吗并没听到有这样的打算啊。
纳闷地看著人离去的背影,耳里再听见逐渐远去的谈话声。
我还让人帮你把家中的东西都搬过去。
搬你会不会太自动了点一点也不考虑他是否答应。
怎麽会我们关系这麽好,让人帮忙搬也很正常啊。
相夫诱子二十一
望著堆满在桌上的东西,苏若白头痛地皱了皱双眉,无奈地看看向替他带来困扰的人。你实在无需这麽做。
同样看著桌上堆满山的任如夏,很理所当然地耸了下肩,笑容满面道这些不过是小东西罢了,就当是我送的见面礼,不用太过在意。
怎能不在意他近乎恼怒地斥道这些东西买起来也得花上不少钱吧你这不是给我带来困扰吗明知道他不爱欠人,却又用这种方式来让自己间接欠他,也难怪他不只一次後悔合作的事。
虽然他是为了怪异的关系而後悔,可这件事同样让他想终止合作。
你真的不需太过在意。虽然现在有点落魄,但你也算涉入商场好几年的时间,与商家之间或与合作夥伴之间,彼此间互送礼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不是吗任如夏依旧笑看著他,从桌上满桌的东西中,拿出一包以纸包妥的包裹,小心摊开。我得承认,你儿子太讨人喜欢了,很容易让人情不自禁想替他买点东西。说著,他从包裹中拿出一件小小的褐色衣裳,一看就知道是为了苏元安而买。
苏若白仍紧皱双眉,看著他手上的小衣裳,很头痛,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知道自己的弱点是小安,但也没必要事事都拿他当藉口吧
深吸口气,他平息内心不悦的情绪,平静道他还小,实在不需要替他买太多无谓的东西。再说,就算你的目的是想替小安增添衣物,也不需要买到满桌的东西。
我是替你买的。他道。笑著放下手上的小衣服,从最底下拿出另外一套同色同花样的衣衫。你事事替小安著想,却没能把自己给照顾好,还不小心染上风寒。我不愿时时说著自己帮助你的话,但你应该知道,若我没执意插手帮你,只怕你现在已无法站在这。
闻言,他轻蹙双眉,抿嘴陷入了沉默,心里也涌起一股小小的愧歉。他不是不懂得照顾自己,他只是
任如夏深深看著他,放下手上的衣服,来到他身旁。不瞒你说,我派人去查了你家的事。
苏若白一怔,双眼蓦地瞠大,双脚像控制不住般往後退了两步。
他他去调查了调查苏家的事这麽说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了包括那件事
没关系的,让我知道了也没关系。他上前一把握住他手腕,止住他不停退後的步伐,柔声道轩香书坊易主的事外界迟早会知道,不过,我不会让人再进一步知道任何事,也一定会帮你讨回讨回书坊。
再看著他,苏若白是愕然,也是无法再继续思考下去。那种发现所有事情的震惊,沉寂了半年的心情,像是突然的再回到他身上。
反正你不懂得看人是早知道的事,幸好我比你精明,还能轻易分辨出好坏人,就这点我可比你强多了。
他一愣,蓦地回神,发现他带笑的面容上闪过一抹得意的神情。
这是在炫耀他比自己厉害吗
苏若白看出他对自身能力的骄傲,可意外的是,他的笑里没有对自己的耻笑。
他还以为,他会笑自己一年多都没能发现这件事
看著他略为放松的神情,任如夏加深脸上的笑,拉著他走出屋外。我想,既然是再重拾书坊的工作,你一定会提起自己雕刻的事,所以我让人送一些板子来这。站定在屋外门旁,他手指著墙边堆叠整齐的木板。
看著地上眼熟的黄色木板,苏若白难掩内心的激动,情绪全显现在脸上。这他记得,杜平一还没来得及对他说自己想雕刻的话吧
他也很肯定自己没对他说,但他会不会太了解自己了什麽都还没说的情形下,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决定
还有呢,来。任如夏满面笑容地拉著他再走进屋内,来到大厅内放置在角落的一只大型层柜。我知道你这个人喜欢在空閒时写写画画,所以替你准备了纸张,看是教小安识字也好,亦或是在你閒暇时用来书写绘画打发时间也好,全看你。
苏若白瞪大眼看著柜上整齐堆放的纸张好一会儿,才缓缓把视线转向他,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任如夏深深凝视他,接收他所有注视的目光,神色一软,柔声道替你把东西准备妥当,可不是要你没日没夜地做活著,我想化解你对我的抗拒和敌意,想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好,比以前还要好。
苏若白皱了皱双眉,疑惑道以前有好到哪吗在他的记忆里,他们几乎不相往来吧
闻言,他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我一直都想想有点不一样的关系在,只是都让你给拒绝了。
刹那间,苏若白内心的激动与感动在瞬间消失,面色一变,转变为不悦的神情瞪视他。你在胡说些什麽
一对上微恼的面容,他先是惊讶地咦了声,才无辜道不是胡说,这些可都是我的真心话呢。
苏若白不答腔地瞪著他,深知他不正经的个性,对他的话自是不会太当真,只淡声道随你怎麽说了,现在话一顿,抬起被他握住的手。你可以放开了吧从刚才就抓到现在,是打算抓他抓多久
顺著他抬起的手,任如夏只看了这麽一眼,突地加深脸上的笑。时候还不道。
他听了差点跌地。放开他还需要看时间吗
任如夏只对他笑了笑,拉著他再走回到堆满东西的圆桌旁,用另一支空著的手翻了翻桌上的衣服。这种东西还是贴身点的好,所以除了这件之外,其馀的我只帮你们挑了合适的布料,晚点布庄的师傅会来帮你和小安量身型。
看著他,心底莫名的火再度上升。
有没有必要这麽逼著他收下这些东西这麽做,不摆明了要自己欠著他
我说了,夥伴之间互送礼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不过我知道你一定还是无法宽心,所以,如果你能不在意的收下这些礼,我就放手,如果不行,那我可不放。
不悦的情绪再度显现。他不会真的不放吧
试著被握住的手,施力地想抽出,发现他使力地紧扣著自己不放。
真的是他从不认为自己的力气小,现在却是怎麽也甩不掉他。
苏若白在瞪了瞪他,咬牙道你真不放
你不答应,我就不放。
若我坚持不肯收下呢他信不信,他会赶走那布庄师傅的,就当他的面
坚持吗他嘴角再上扬,露出抹浑然天成的邪气笑颜。我不介意和你一块睡。
面颊蓦地涨红,被握住的手奋力一甩,总算挣脱开他。我收下就是了你用不著厚脸皮地赖在这这家伙真让人恼火
任如夏笑盈盈地退後两步,俊颜上有抹得意的神情;被迫收下一大堆东西的他,只能继续恼怒地瞪视他,可在生气之馀,也清楚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看来谣言不假,是真有其事。
相夫诱子二十二
庆轩书坊正式开工不过只有五天的时间,就已引来不少同行的注意,以及各个书商们对他们的关注。
不曾大肆喧染书坊成立的他们,对这样的结果或多或少都有著讶异的反应,就连一项料事如神的任如夏也不意外,有些书商更冲著苏若白的好文笔主动上门找上他,商讨买书一事。
书尚未印制书来,是要如何谈之後的事
结果可想而知,全都让他给回绝了,就连在商场上与他关系极好的书商也一并都拒绝,只为了不想让辛苦书写雕刻的苏若白感到压力。
他可不管那些人愿意砸多少钱买书,也不管买书的人是多是少,他只想依他们原本的步调慢慢进行著。再说,他也挺喜欢看著苏若白沉迷在工作时的迷人模样,那很容易让他看得失了神。甚至只要想到他认真工作时的模样,都会令他心动。
黄昏之际,算准人会在此时从书坊离开的任如夏手里拿著两大袋油纸包欲前往苏家。
油纸包里装著的全是苏家父子爱吃的东西,是他特地绕去歇客栈买来的晚膳,打算让那对父子能好好的吃上一顿。
餐餐粗茶淡饭,即便不是入他的肚子里,他看了也不忍,所以,才动了这念头。
只是他没想过会遇上这家伙。与苏若白合作所产生的正面效应他早料想到,没想到的是这效应远比他所想还来得大许多,还不知他们的第一本书是什麽,就已有不少人开始追著他询问,更别提找上渊庆书坊指名要订他们书的书商。
能有好的结果他固然高兴,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苏若白,这代表他所拥有的独特能力不会因为书坊被夺走而跟著消失,他还是靠自己辛苦建立的名气来重新站起。只是相对的,那件事也逐渐变得可能再伤害他。
你找我有事冷眼扫过面前的人,面无表情的他,脑中却不停在想著他拦自己的路是何居心。
涂荣丹扬起嘴角,邪魅的丹凤眼将他由上而下地仔细打量了一遍,才笑著对上他的眼。当然是有事了。他面色天生偏白,俊逸邪气的面容配上他魅惑的双眼,让人很难忽略他的存在。
我想请你接下丁老爷的订单,用庆轩书坊的名义。
不可能。任如夏毫不考虑地拒绝。这是他在短短五天内,拒绝的第三十几次,只是之前是由丁老爷的手下前来找他,一天找上好几次,现在则是由这个据有牵线者号称的人前来见他。
这个人,时常游走在各个富商之中,却不属於哪个富商,但只要请他出面洽谈案子,一定成功。
他收钱帮人洽谈生意,这就是他专门在做的事,也因他从未失败过,所以有不少商人甘愿高价付他钱,请他出面帮自己一次忙。
任如夏冷冷地别过双眼,在商场上打滚多年,这人的消息他早听过不少,也见过不少次,但要像今天这样面对面谈话,那还是第一次。
他的拒绝,涂荣丹也不意外。只见他微微地耸了下肩後,淡笑道回绝这麽大笔的生意,似乎是个不怎麽明智的选择吧
要不要赚这笔钱由我自己来决定。我就是不愿意拿那种人的钱,不愿意和那种人做生意,你有意见吗
你不愿意,我这外人岂敢有意见不过我既然接受了丁老爷的委托,也就有责任替他办妥这件事。现在,让你点头答应成了我非完成不可的任务。
任如夏再调回视线看向他,虽对他完全的没兴趣,却也好奇他会用什麽方式来让自己答应。
在商场上,他的心狠手辣可说是无人不知,在这情形下,他要如何让他就范
忽地,冰冷的面容扬起抹淡淡的笑,但笑意却不见眼底。你回去告诉丁老爷,无论派谁来我都不接。就算书已印制完成,他也绝对不会把书卖给那家伙。
等著看吧,这仇,他才准备要开始报
真不肯接受微眯起丹凤眼,一股锐利的光从眼中迸射出来。任公子是和苏若白合作对吧那麽,他家中所发生的事任公子肯定知道个一清二楚,没错吧
任如夏心蓦地一震,直觉地对他起了防备。你这话什麽意思他似乎忘了,这人既然有本事让所有人答应成交生意,肯定有什麽不为人知的手段。
涂荣丹突然露出抹极为邪气的笑容,一双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也没什麽,只不过任公子有没有想过,若外人知道了苏若白发生的事,会用什麽样的眼光来看他
他一愣,目露凶光地怒瞪他。这家伙他全知道了
他是怎麽知道的他特地命人去查,也只查出轩香书坊被夺的事,但那不足以害到苏若白的名声,可能还会有人对他投以同情的眼泪,可这件事的背後还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难以查出,最後还是透过苏元安不经意的对话,才隐约猜出。
他都不清楚的事,这家伙是如何知道的
看著他眼中的防备,涂荣丹轻笑一声,敛起眼中犀利的光芒,再道话说到此,我也就不再和你多废话了。你若不肯接下丁老爷的生意,苏若白就真的会一蹶不起,现在你正和他合作著,你也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吧
你他咬紧牙根,满腹怒气的他有股想冲上前揍人的冲动。
该死他早该算到才对,这人绝不会在什麽都没准备下就出现。
涂荣丹加深脸上的笑,神情显得更为喜悦,邪魅的双眼更肆无忌惮地朝他上下打量著。真可惜了,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可没想到你会对那无用的男人感兴趣,很让我失望呢。他笑说著,摊开手上的摺扇,边扇著风雨举步欲离去。
在与他擦肩而过的同时,涂荣丹刻意将鼻子凑近他,闻了下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而後才满足道今晚亥时,丁老爷在迎月楼等你出现。语毕,朗声笑著离开。
这个牵线者是突然加上的人,只因为想写个对任很感兴趣的家伙”
相夫诱子二十三
眼前的这一幕,就是所谓的天伦之乐吗
这种感觉,他几乎没想过,在他三十三的年岁里似乎也没真正的体验过。
天正黑时,苏若白静坐在床边,哄著才洗完澡的苏元安准备入睡。
任如夏站在门旁看著这一切,内心因这一幕而感到震撼与温馨。
他并非从未体验过亲人在旁的感觉,而是任家就他这麽一个独生子,未来得接下任家的所有一切,所以自小便开始接受著严苛的教育,从没听过爹亲对他说过任何一句夸奖的话。
别说夸奖,直至爹亲逝世离开,他都没感受过爹亲对他的疼爱,虽然不恨,却也不可否认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默默地再看著床边的人好一会儿,眼中流露出柔情而不自知的他突然想起怀里特地带出的东西,倏地走上前,拿出放在身上一整天的圆形小锦盒。
等等。他一把拉住欲替苏元安盖妥被子的手,道替他擦上这个药吧。
苏若白一怔,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再抬头看向他。这是
这是特制的草药,能消去疤痕的。小安手臂上有条细长明显的疤痕对吧替他擦上这,很外就会消失看不见的。
疤他闻言再一怔,讶道你怎麽知道的
上回带他外出时就发现到了。任如夏见他没动手拿过的念头,遂弯下腰,从被中拉出小左手臂,亲自动手抹药。
苏若白就这麽看著他从小锦盒中挑出一坨白色乳状的药膏,直接抹在苏元安带疤的手臂上。
他能体会任如夏不愿伤疤留下的心情,就跟他每日替小安沐浴时,只要看见嫩白的小手臂上留下这麽一条不好看的伤痕,他的心就会跟著揪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