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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 第11节

作者:唐酒卿 字数:21407 更新:2022-01-01 03:30:10

    “那也没成这幅样子。”最开始传酒的人摸了摸脑袋,“我总觉得不对劲。”

    另一个嘿嘿笑,骂道“就你闲操心,能怎不对劲大不了就是大苑打过来嘛。”说罢擦了擦酒葫芦的嘴,道“要打也是先打柔回。”

    一群人就这事笑了一番,连带着许虎也给胡乱编了些故事拿出来讨趣。说了一阵,其中一个觉得尿急,起身几步晃上城墙,对着角落就解了裤子。

    稀拉拉的水声浇在角落,他就放眼往外看。外边是雪坡起伏,今月光又亮,晃了下眼。这人哎呦一声闭眼缓了缓,再睁眼时,遥遥见雪中豆大的点跑出来。

    “这什么畜生,大冬天的”这话还没往,那豆大的点后紧跟着泛出浪潮。马蹄声波涛汹涌,哪里是什么畜生,分明是骑兵他一愣,大惊失色,慌忙拉着裤子转身道“敌”

    苍穹的雄鹰陡然俯冲,对准他门面凶悍爪啄,话被惨叫声掐断,这人痛喊着滚到在地,被这一下啄丢了一只眼。

    敌袭

    示警声没能震醒四方,风干巴巴的吹了吹,那杆头的大岚旗瑟瑟抖了抖,展了半身。这半身展了不到片刻,就被一只凌厉的箭射钉在杆头。

    大苑的铁牛角猛然吹响,紧接着城门震动,就这样毫无防备,被大苑汉子抬着重木,轻易撞开

    先前喝酒的老兵惊得摔了酒葫芦,慌乱着转身就跑,大声呼喊“敌袭敌袭上城头敲鸣敌钟”

    铁骑凶狠从破开的城门间一跃而入,大苑人喊了几声苑话,的马直奔老兵而来。那磨得锃亮的弯刀寒光如削,眨眼间人头落地。后边紧跟而入的骑兵挥刀涌入,斩掉的头颅在马蹄下滚动,酒葫芦被践踏成碎物。

    仇德耀被人从梦中晃醒了,火气还未发,就有人跪倒在他床榻边。

    “仇、仇爷”惊慌的大喊道“大苑人进来了大苑人、大苑人打进来了”

    仇德耀一懵,“你说什么”他登时翻身下床,踹开那人,飞快的穿衣,将墙上挂着的刀也拿了下来,骂道“集兵快集兵怕个鸟”

    但即便上津尚有八万守兵,也不及应对这夜半突袭。仇德耀集结人马意要反攻时,上津已经失了一半。大苑的铁骑洪水一般冲涌进来,弯刀在夜色火光中夺取了寒月的光芒。雄鹰盘旋在上津的上空,俯瞰着繁华一寸寸燃烧成灰。

    “堵住尚华街”仇德耀喝斥着,“把你裤子提起来还不到奉献你白屁股的时候”

    半夜惊醒匆匆而来的士兵衣衫不整。那边大苑的马蹄都踏过来了,这边裤腰带都还没系紧。仇德耀低喝一声,抬刀撩翻了马上的大苑兵,顺手一刀捅了透。但这没完,因为后边数十个铁骑直奔而来。仇德耀自知不能退,将手在刀柄上擦了擦,抽出来大骂道“天杀的蛮兵”

    马奔过来,仇德耀挺身一个劈斩,将人砍翻下去。后边系紧裤腰带的北阳军提刀就跟上,两方人马撞在这火光烟冲的尚华街上,拼的你死我活。

    倒下的身体绊的人踉跄,一旦跌倒就是被人按着捅的绝境。驻守上津的北阳军里有一半是和大苑早几年前交过手的老兵,最懂大苑的尿性。大苑人打仗骑兵凶悍,一把弯刀俯身勾魂,一个擦肩就能叫人见阎王。但要是没了马,一半的凶悍都要被他们给赌上。所以砍人先砍马,将人从马背上砍翻下去,照头才是拼命的法子。

    大苑的马是好马,一上战场,也是比士兵死伤更多的牺牲品。

    仇德耀已经杀红了眼,他在嘶喊和搏杀中看见远处又涌来一批骑兵。为首人伟岸长刀,那脸和那马,是仇德耀刻在脑子里的东西。他跺翻刀上的死人,冲来人大喊道“阿尔斯楞”

    狮王的刀斜下马背,那马陡然加速风一般的直冲过来。仇德耀跨步大吼一声,抬起刀就迎了上去。双方在尸体横铺的街上响声巨大的撞在一起,仇德耀当即虎口裂伤,被阿尔斯楞的长刀撞的生生麻了手臂。

    “无耻小人”仇德耀咬牙怒斥,刀器铿锵的撞击分开再撞击,他刀柄处的血越积越多,猛然间连刀柄都觉得滑手。

    这一滑可不好,竟被阿尔斯楞趁机挑飞了出去。那刀器脱手的瞬间,仇德耀扑身抱住阿尔斯楞的手臂,往后拖拽,将狮王从马背扯了下去。随后腰腹一阵锥心的痛,仇德耀手一松,一口血没压住,呛了出来。

    “你们想干什么”他拽上阿尔斯楞的袖口,随着阿尔斯楞抽刀的动作,又涌了大口的血。

    “四年前,辛靖带着北阳军将大苑从野山之侧一直驱赶到北境冰川。”阿尔斯楞拿下他的手,直起身,金黄瞳漠然道“四年后,大苑来还这笔债了。”

    仇德耀倒在地上,扒着地面,撑了撑身,又栽下去。

    阿尔斯楞身后的铁骑忽然有人大声用苑语说了几句什么,紧接着所有大苑兵都拍着胸口重复念了一声。阿尔斯楞也拍了拍胸口,低声道。

    “驱赶大岚去长河对岸。”

    失去的北阳军在铁骑的不断冲锋中退而再退,上津岌岌可危。尚华街承接商道,是上津的象征,在大苑兵的口哨声中被抛扔了火把,从头轰燃起来。

    阿尔斯楞一马当前,长刀所向血光喷溅。从尚华街的中段一路势不可挡的冲到后尾,此时北阳军在此街上的人已经所剩无几,更毋提分散在城墙城门和其他街道区域的人。百姓在铁骑下滚爬逃生,火光照应老兵干涩的唇和冻裂的手。

    上津危在旦夕。

    怎么办

    援军在哪里

    血腥味从长刀淋在鼻腔,阿尔斯楞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在尚华街上走,但凡挡路的人都没有留下活口。地上的血在寒夜中冷凝,白气从他口中呼出。

    一个老兵只剩半个木棍在手,面对阿尔斯楞两股颤颤,几欲摔倒。狮王怜悯又漠视,他抬起了自己的刀,心里有那么点的可惜和悲伤。

    他想遇见的北阳军不该是这样的北阳军。

    可是他想交手的人都死了。

    “太难看了。”阿尔斯楞低声呢喃,长刀登时凌厉砍下去。

    可是这一刀注定不顺利,他的鹰在高高地楼檐上呖声警呼。他听见马蹄声,也听见了风声。让他熟悉的刀从马背上倏地掷来,将他势在必得的长刀撞偏锋利。那掷来的刀钉在脚前,像是在这长街上锵的一声划出的界线。

    逾界者死。

    那把刀的短穗在风中,在火光中,在阿尔斯楞颤栗起的战意中轻轻摇动。血腥味和烟灰夹杂着老朋友的雷霆,阿尔斯楞认识这把刀。

    这把叫做天道的刀。

    穿着勉强合身铠甲的年轻男人坐在赤红色的马背上,他的眼神让人那样熟悉,仿佛回溯几年风雪,见到了当初一驱万里气吞如虎的辛靖。

    北阳有了新的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今天突然发现已经到了最后一部分。

    明天见。

    、狼烟

    赤业不需要人动作,猛冲了出去。辛弈从后腰翻手摸出短刀,才开锋的短刀和才开锋的年轻人相衬糅合成气势万均的危险,像是阵旋风眨眼到跟前。辛弈手撑马背,挂在马颈一个抬身顿时翻踩在阿尔斯楞的长刀。

    阿尔斯楞的手臂一沉,紧接着竟连刀带人抬起来。辛弈松开赤业,弓身按在长刀刀背,翻身双腿旋扫向阿尔斯楞的脖颈。阿尔斯楞仰头躲开,长刀倾滑,辛弈已经顺势欺身上前,短刀横握,寒光中划向阿尔斯楞近在咫尺的胸口。

    殷红喷冒出胸口的衣衫,阿尔斯楞转刀用手一把擒住辛弈的短刀。辛弈直接弃刀,脚尖在钉在一侧的天道刀柄下一撩,天道跃翻入手。他折身猛退,两个人之间突然退出几人的距离。

    阿尔斯楞一手丢开那短刀,抹了把胸口,他抬头看向辛弈,突地笑起来。

    辛弈将天道翻手横握。他没有带头盔,露出的脸还十分年轻,却已与阿尔斯楞之前在京都所见的少年截然不同。

    这是个年轻的男人了。

    谁也没有说话,眼神足够相互凌迟。辛弈再次蹿上,这一次阿尔斯楞并未轻敌,他脚尖一划,稳如泰山。

    “分队包抄。”吴煜在马背上下令,“前锋堆冲,把这群蛮兵从街口怼出去怼出去”这一把平日里净耍贱的嗓子竟在此时意外靠谱稳定,“工队去城门前压下津的往外赶,后跟离津弓箭手城门一旦清空立刻压阵格挡,给我把门修好”说着他哎呦一声,从后背拎出个小崽子,正是襄兰城里找到的那个。这崽子一见辛弈就抱腿不退,入城前才被辛弈从赤业背上丢到他这里来,眼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塞,只能放在自己马背上。他道“干什么不听话就丢你喂蛮兵”

    小崽子挣扎一下,抱紧他的胳膊低头就是一口,咬的吴煜呲牙咧嘴。眼下也不能丢开,只能嘶声道“你还想不想见王爷了”凑过脸去恶声“你再咬我就让你见不着”

    小崽子果然松了口,吴煜抽回手,策起马就往城门那边去。尚华街的驱除要一阵,首先要补起城门,断开苑兵的继续入侵。沿途刀枪无眼,吴煜将这小崽子按在怀里,不想他冒出个脑袋来东张西望。见他不怕,吴煜也懒得管。

    城门已经破成了木板,工队拆了沿途民区的房屋,重新堵上。可这个过程做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城外尚有大苑兵不断攻击,铁骑中最硬的就是重骑,浑身披甲的那一支冲锋起来不是几个木板一堵就能了事。吴煜连城墙都上不去,照这样下去,援军也会被打成残军。

    “盾防”吴煜的马被弯刀削断了腿,他抱着小崽子从马背上滚摔下去,他大喝道“快他妈的竖盾防用怼的像怼街一样的给我把他们怼出去”

    重骑已经奔驰起来,城墙上的碎渣被震的簌簌往下掉。北阳军这边的刺盾竖起来,那边的马蹄已经到了面前。

    沉重

    跃起的马蹄踩踏在盾面,底下非得四五个人才能撑得住着巨大压力。吴煜只觉头顶一沉,他整个人都弯了下去。小崽子趴在他身下,再压就得压死人了。他用马步半蹲着扛着重量,腿肚子都在不停地发颤,咬牙飞出来一句骂娘。

    好他娘的重

    幸好这专对付大苑重骑的刺盾能扛的住力,否则对方一蹄子蹬穿了,岂不是要蹬在人脸上那还玩毛。而且光能扛得住也不行,要拦住,要推出去,要让他们不能再入内

    但拿什么堵

    吴煜一咬牙,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刺盾。盾上的压力一轻,他一抄手抱起小崽子,带着侧旁人一同拖着刺盾往后退。吴煜左右大喊道“垒刺盾堆起来一鼓作气堵住城门用刺盾堵住城门”

    刺盾厚重,前置突刺也十分牢固。一旦堆成盾墙重骑冲锋也难入,只要人能撑得住。

    小崽子迅速顺着吴煜爬到他脖颈上坐着,抓着他头发左顾右盼。吴煜侧肩正顶着盾没察觉,谁知这崽子竟大着胆子冒出头,从盾墙上往外看。

    吴煜头发被扯的生疼,他扒住这小崽子的腿,骂道“要死啦小鬼”

    小崽子扯着他头发往后拉,吴煜不得不仰头蹲下身去。“你干什”那话才半截,箭就从盾顶飞过去。

    大苑集中对着城门破口处,吴煜扯下小崽子,按在怀里。头顶箭雨乱飞,刺盾后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同样的,也是最不安全的地方。趁着刺盾的停顿,重骑发起了第二次冲锋。

    重甲披身的壮实马匹撞来时,整个刺盾墙都震了震。最底下的北阳军甚至被推滑向后,整个盾面也跟着后退。

    撞木也跟着撞上来,这种粗壮巨大的撞门木前包铁皮,无惧刺盾的突刺,就算撞的刺洞横布,也有更多的替换在后。但刺盾这边以吴煜为首的北阳军却吃不消,刺盾的重量加上撞木的撞击力,手震的麻木,就用肩头用身体顶,可依旧免不了不断后退的劣势。

    该死的大苑兵

    吴煜狠狠猝口,震得他头晕眼花。

    怎么办城门是万万不能再让开了

    “推”吴煜嗓子吼得沙哑,他用力推着刺盾,脚在已经刨出浅坑的土里扒了几下,哑声骂道“推啊给我往死里推”

    身旁的汉子们低应了几声,同时大喝道“一二,推”

    盾墙缓慢的往前,推的地上的草皮翻覆,推的撞木跟着后退。那边大苑兵也大喝着用力撞回来,两方僵持在这厚重的盾墙内外,进行着力量的拉锯战。

    谁先倒下,就是另一方的胜利。如果北阳军坚持推到城门,那么大苑就要在上津在重新划定冲击。如果大苑兵蛮力撞溃了这面盾墙,那么上津就已经算是失守,对着后续源源不断的大苑兵,这几万北阳援军是根本连喘息的机会也没有。

    必须顶住。

    大苑兵中忽然有人下了马,从撞木后奔出,竟有意要攀爬过盾墙,直取后方。

    吴煜向后挥手,后边的弓箭队猛然拉弦,对着盾顶蓄势待发。上边一冒头,后边的箭就铺天盖地的射来。然而仅仅这样也抵不住大苑的前仆后继,从箭雨下漏出的人翻过盾墙,底下的北阳军抽不出手,就被从上而来的弯刀勾去了魂。

    明晃晃的弯刀在头顶转悠,擦着吴煜的发顶过去,引着他一连串的骂娘。怀里的小崽子极其有眼色的猫腰躲在他庇护下,在这时连个脑袋也不露。

    嘿这小子

    头顶的刀风一扫,吴煜一个缩头,后边一人悍然出手,将盾顶的大苑兵拿肩带下,翻手长刀抹颈。

    “王爷果真神勇无敌哎呀在下佩服佩服诶后边啊上边”吴煜抵着盾大叫道“王爷砍砍砍死他们”

    辛弈一手就将他底下的小崽子捞出来扔到背上,天道卡在盾墙,他翻身就爬上去。稳当当的踩在盾沿手起刀落,扫了一片下去小崽子抱紧他脖颈,闷头趴在他背上,感觉手上湿黏,顺着他的背看下去,果然铠甲里也渗了血。

    辛弈一手撑握突刺,身旋撩脚,踹翻才爬上来的大苑兵,趁势将上津外望了一眼。

    骑兵密密麻麻的堵在上津外,有重骑,也有轻骑。类似撞木这种攻城之器能看见还有不少停在后方,阿尔斯楞还没有回到军中,可大苑兵丝毫没有乱。

    这是一支只攻不退的军队。

    骑兵让他们跑的像风一样快,大岚近些年新进的马匹全是大苑马和北阳马,却配备不全。毕竟不是所有国家都能如同大苑一样全民皆兵,人人养马。所以相比进退突袭的灵活性,大苑在马上已经胜了一筹。他们紧攻上津,只怕是因为没有带更多的粮食随行,要靠以战养战的方式打入大岚。可辛弈这边也同样消耗不起,太子断然不会帮他从京都调来充裕的军粮,唐王在南方已然控制了粮仓。他只有一个才合并不久已见生疏的北阳军,以及分割三分之一的北阳。

    他比阿尔斯楞更加耗不起。

    他还要警惕南方的唐王。

    有人抱住了辛弈的脚,他手中的刀眨眼就从顶插了下去,脚上一松,那人就栽下去。血沾在刀上的模样十分令人不舒服,辛弈觉得后肩的伤口裂开了。

    就在此时,他看见阿尔斯楞归军了。

    事不宜迟,他抽身翻回盾墙后。吴煜大声道“什么情况”

    辛弈推了他一把,自己也跟着推墙。他这一赶来,带着从尚华街退来的不少人。汉子一齐抵肩,同时大喝,整齐跨步。那盾墙轰隆间动起来,快速的推向另一边,朝着城门的位置疯狂移动。

    突刺顶着撞木,竟将那头的大苑兵推的后滑。

    “上热油。”辛弈低声对吴煜道“让弓箭队上热油,点燃了再射”

    “那后备箭支不足怎么办”吴煜闷声咳了几声,“我们没有后备箭一旦上了热油,就捡不回来了”

    “捡”对面用力一撞,盾墙一震,辛弈撑力一大步,紧绷的唇线透露出他并不轻松,“根本没有出去的机会。他们还有后路军,主力都将集中在突破上津。”

    吴煜低骂一声,回头喝道“烧油上火箭烧死这群王八蛋”

    火箭燃油,簌簌地从头顶飞射出去。在那头惊起大片叫声,撞木也会变得烫手。

    “推用力推”吴煜大喊着,盾墙在这呼声中势如破竹,直冲城门。尸体从脚下绊过去,吴煜不及摔了个狗啃泥。他顶着的盾角一松,对面猛然来一把弯刀,紧接着这一面刺盾被蛮力掀开,露出大片空隙

    对面有人迅速架起弓箭,长箭疾风迅猛射来。

    吴煜趴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长箭直奔门面。

    箭已近,那被掀起的刺盾突然被人猛力掼下,带着那只握弯刀的手一同卡砸在缝隙,堪堪挡住了箭。

    吴煜后领一紧,直接被辛弈提起来按在盾上,他道“推”

    那头有人尖锐的痛喊,被砸压在咫尺的手早已掉了弯刀,只剩手指紧绷的痛苦。可是辛弈的骇人的神情根本没有一丝动容,直到那砸腕处顺流了一盾的血,他抵在盾面的侧脸依然冷酷。

    吴煜打了个寒颤,拼命的推起来。

    整个盾面快速前行,推着撞木用力卡镶在空荡荡的城门,形成漆黑、坚固、突刺的堵门,将大苑兵堵在上津咫尺之外,威严的冷萧。

    “弓箭上墙”辛弈还是个哑巴,他只能拖着吴煜,一遍遍的让他重复下令。

    “上墙上墙”吴煜挥舞的手砸在辛弈的铠甲上,黏糊沾手,他一看,失声道“怎么这么多血”

    辛弈嘴唇发白,他一把将吴煜推送上墙梯,自己站在阴暗处缓了缓,道“上去如果大苑还有进攻之意,就继续射。如果大苑停了,就立刻派人搜寻上津一切粮食物资,转移百姓,集”说着他猛然咳起来,剧烈到需要弯腰的程度。

    吴煜一惊,“王爷”

    辛弈摆手,“上去。”他在阴影里用手擦着什么,“你先上去”

    吴煜惊恐万分,直觉他一定受了不轻的伤,只这墙头指挥也断然不能耽误,只得跺了跺脚,叫道“你可千万不能死啊”说罢调头上城墙。

    小崽子悉悉索索的顺着辛弈的背滑到地下,手在他肋下一摸,果然已经湿到黏稠。

    阿尔斯楞的长刀不是那么好过的。

    铠甲系的紧,辛弈也不能立刻取下,他还要上城墙,一直到大苑暂时停攻为止才能喘息。可肋下的伤口最为严重,显些被阿尔斯楞捅个透,里边的衣衫和着血粘黏在铠甲上,走动间咯得伤口生疼。后肩上也有一道砍伤,直接砍入三分,刀口索性拉到了他后腰,可怖狰狞,早在推盾时就裂的血肉模糊。

    失血让他头昏,面色发白。

    小崽子看着他垂在阴影里的眉眼十分沉静坦然,年轻的男人没有半分动容,他一向的喜怒哀乐温和亲切,都像是已经耗尽,在这杀喊声漫天的阴影中,露出了他的极度冷酷和寡言。

    这个人是辛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寒霜

    柏九的棋突然滚掉在地。玉白的子骨碌碌滚到一人靴下,此人丢了自己的子,俯身将柏九的子捡起来,捏在指尖吹了吹。

    “平定王怎么了。”面如桃花的正是颜绝书,他恹恹地转着这枚小小的白子,“好端端的像是要睡着了。”

    柏九索性靠在椅背上,仰起头合上眼,“局甚无聊。”

    颜绝书叹了声“我们这种小鱼虾布的局,自是入不了平定王的眼。”说着阴柔的眼微斜,“不过自古翻在阴沟里的大人船可不少。”

    “鱼虾随潮。”柏九抬手按在自己的眼上,淡声道“滔天大浪要来,后边局势变动,你先求自保罢。”

    “我不惧死。”颜绝书一颗一颗收着棋盘上的子,笑道“我不惧死啊,我孤家寡人一世豪奢,现在死也值当。相比之下,就是小燕王要委屈些。好容易脱了苦海,还没成个形,就该在这巨浪扑打里挣扎。”他继续笑笑“这好生苦命。”

    “言不由衷。”柏九手下的狭眸半张,落在颜绝书的脖子上,那一刹那他后颈寒毛直竖,竟如同被条蛇缠了颈一般的惊寒。

    柏九漠声道“你费尽心机,搅动暗潮,不惜私助大苑,到头成与不成都是一场空。”说着他浓丽的眉眼间睥睨薄讽,一字一珠道“辛振宵已经烂在土里,身魂皆没。”

    棋盘猛然翻砸在地,颜绝书面无表情,唯独胸口起伏不定。

    “你岂敢直称殿下名讳,”他切齿含恨,“柏、九、你、敢”

    柏九索性合了眼没理他,只是他手掌下的眼皮轻轻一跳,有些不大舒服的滋味。

    上津。

    辛弈上了城墙。

    火油的味道令他胃里狼藉,襄兰的噩梦一直伴随着这个味道,让人忘不掉。小崽子老实的扒在他脖颈,乖的一言不发,跟着好几个时辰没进食,也不对辛弈闹。

    吴煜嗓子已经哑了,没精打采的趴在墙垛,看着下边黑压压的大苑兵。辛弈也趴上去,一眼没扫见阿尔斯楞。

    “有吃的吗。”辛弈揉了揉小崽子的头,“什么都行,给我一些。”

    吴煜慢吞吞的在怀里扒拉一阵,摸出一包东西扔给他怀里的小崽子,哑声道“你还真带着他。”

    小崽子自觉扒开纸,里边竟然是牛肉干。

    辛弈头侧抵靠在墙垛,望着下边,嗯了一声。

    “我们怎么办。”吴煜捏了捏自己的嗓子,“守下去吗阿尔斯楞离开了迦南山,这代表他已经不忌惮北阳军,你看他的骑兵,装备整齐,我们就像是叫花子。”

    “啊。”辛弈语调低缓的应了一声,紧接着像是陷入沉默,并没有立刻回答他。两个人都无言下去,只有小崽子咬牛肉干的声音。

    “我们守不住。”过了好久,辛弈才道“我们不能守在上津。”

    “那我们该去哪儿”吴煜笑了笑,“离津下津等柔回一破,整个北阳界都会沦陷。我们北阳军,还去哪守”

    “柔回不会破。”辛弈蹭了蹭额角,上边有缕发垂的他不舒服。他道“大苑的主力集中在这里,柔回只有小部分,吉白樾和许虎不会让他们跨过来。”

    “那不是更糟。”吴煜抹了把脸,闷声道“阿尔斯楞直越上津,驱下对柔回来一个前后包抄,他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要让他们越出上津。”辛弈唇边一动,小崽子塞了块牛肉干给他。可他胃里火辣,肋下正疼,只能含在口中。“我们不守上津,我们要把大苑兵往回赶。”

    “我们”吴煜笑的嗓子疼,他道“就我们”

    他们连骑兵都凑不起三万人,拿什么追这十几万的骑兵况且真的是追而不是被追吗

    “是。”辛弈咽下牛肉干,胃里翻滚的让他皱眉,“就是我们。北阳军和大苑打了几辈子的交道,最熟悉的就是大苑骑兵和大苑草场。退后就什么都不占了,甚至还会被南边牵动。一旦唐王动起来,我们还能从北反攻。如果我们只守上津,恐怕会前后不暇,更入绝境。”

    “那后备军粮怎么办。”吴煜道“颜绝书不会给我们粮食,朝廷的粮食也久拨不下,我们就算追出去了,又吃什么”

    辛弈没吭声,他趴在墙垛上,又陷入沉默。

    是啊,就算一鼓作气一马当先赶回去几百里,他们吃什么呢以战养战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大岚有富裕的城镇,而大苑只有草场。阿尔斯楞来前,大苑的牛羊都会转移到迦南山后,难道要北阳军跟着他吃野草吗

    怎么办

    怎么办。

    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始急调豪门钱银,但这钱并不是给前线北阳军,而是没入宫中消失不见。面上打着是冬寒生冷,皇帝的乾清殿简陋到漏风,得翻新。可到底去了哪儿,各家心照不宣。

    这个关头本该齐心对外,但可惜,京都还没有意识到北阳已经陷入困境。皇帝的军粮拨下去,经太子手转了几番,就剩那么薄薄一层,还得被下边的小鬼们划分,最后送到北阳去的,还不够上下军将三天的粥。

    就说这一日天好容易放了晴,那太仆寺卿和中书参军相约去鹿懿山下的鹿懿湖钓鱼。两人在岸边持了杆,先是走一番客套,问候对方双亲儿女,然后才絮絮叨叨的切入正题。

    太仆寺卿捋了把山羊胡,愁道“听闻近日北阳不好过。”

    中书参军哆哆嗦嗦的给鱼钩上饵,“可不是,饭都吃不饱了。”

    “这怎么行。”太仆寺卿抖着杆,“平定王出了京都,也没个人劝劝皇上。”

    中书参军道“可不是,看这钱银调动。”

    “唉。”太仆寺卿道“那也没个能说话的人。”

    “可不是。”中书参军呼了寒气,“这大冷天的,军中碳火也断不得。”

    “徐杭和江塘没出声啊”太仆寺卿又捋了胡,“粮仓怎么也可劲的装死。”

    “可不是。”中书参军抄了袖,“唐王也没提出兵的事儿。”又砸吧砸吧了嘴道“不过他这人吧,向来胆子小,大苑人都如狼似虎,他怕也是明摆的事。就这小燕王,年纪轻轻,可别留在战场上,到头一看,他爹妈兄长,可还没凉透呢”

    “还别说。”太仆寺卿皱眉,“我觉着有这可能。他才多大年纪又是个不能说话的。眼下军威不足,军粮不备,唉,只说这上津若是破了,后边谁还能拦的住”

    “那苦的是沿途百姓。”中书参军终于没说那句“可不是”,而是道“就照大岚对北阳那深仇大恨,没个压城杀人是说不过去的。京都离得远,我瞅皇上这样子也有用钱堵的意思。虽说到时候受不得什么委屈,可心里总会不舒服。”

    “这能舒服吗。”太仆寺卿低声又念了一遍,“能舒服吗。”

    那湖面垂了片枯干的叶,打起了小小的旋。湖面还有些寒气,一叶小舟,从湖后边慢悠悠晃出来。两个人当即住了嘴,面面相觑,心里七上八下。

    只见那舟无人撑,就是顺着这小寒风胡乱飘着。正过这两人面前,垂下的粗叶葛布一晃,隐隐约约露了里边持书人的一角,舟又晃远了。

    “那、那不是”太仆寺卿缩了脖子,悄声对中书参军报了个名。参军也跟着缩了脖子,两个老头像两只鹌鹑似的,一直屏息等着那舟不见。

    也不知方才的话被那人听去了多少。

    “清流如许,清流如许”太仆寺卿叹声道“可惜了。”

    中书参军抬了空荡荡的钩,跟着附和了一句,“可不是”

    正是贺安常。

    待舟不知飘哪去了,他才放了书,将一侧红泥小火炉上的煮沸的水泡了茶,在这舟上窄小间怡然自足。

    自他渐出朝堂已有大半年,小凤雏侯珂虽接手上朝,但终与他在时行事不同,让人时常要回念几句。倒是他自己,归家后要么闭门研究晦涩古籍,要么出门垂钓闲游,算一算,京都人不见他,已有很久了。

    只说今日一游,不想竟听到了北阳之事。贺安常两耳不闻窗外事,虽断断续续知晓大苑再犯,却不知道柏九已出。但他猜测一二,也能想到如今是个什么局面。

    天色暗时他才回贺府,从后门入内,自有小侍在此等候。他直接回了自己的院,沐浴换了衣衫,就在灯下提笔手书一封,时至三更才熄灯。

    第二天一早,小侍推开房门,只见榻上空空,根本没有睡痕。他家的清流公子已然没有踪影,那柜上常用的笔也不见了。

    只薄衫几卷,碎银几两,贺安常勉力翻出他家墙头,扬尘出京了。途上搭了辆驴车,他就坐在白菜萝卜堆里,一直谋筹着事儿,一路冻到了青平去。

    如今平定王在青平,据他路上打听,颜绝书也在青平。此时不去青平更待何时

    谢净生在青平正忙的不可开交,听闻有人前堂找他,只当狐朋狗友,一律没见。

    贺安常在门口冻的薄衫飘飘,一听不见,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没想到这一转身,竟正遇着了颜绝书。

    “贺安常”颜绝书扒在车窗上眼瞪的大,道“你干什么幺蛾子”

    贺安常冻的苍青,睨看人时更是冰凉,果然冻得颜绝书一哆嗦。

    这两人还有那么点前尘孽缘。

    当初颜绝书在翰林院中待学,章太炎时常课讲有耽搁,就叫贺安常去。说来贺安常还算颜绝书半个先生,只他从前就爱财,私底下还倒手转卖贺安常的笔迹画作,没少被这位贺先生整顿,所以现在见着了,既想出口恶气,心底下又怕得很。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贺安常冷漠道“叫你父亲干什么。”

    “”这人还这么让人遭心。颜绝书憋了半响,只掀了自己的车帘,不耐道“冻成冰棍了还逞什么威风,赶紧上来。”

    贺安常揉了冻僵的鼻尖,转身就上去了。

    里边热的很,颜绝书恨不得全铺上厚皮子,被他整的金晃晃的闪眼。贺安常一缓回来,就抬眼将他这车厢里边转了个遍。

    颜绝书抱着貂绒犯懒,“有辱斯文是不是,你们这清贵的也没怎么见风骨。”又用那桃花眼瞟了他,“冻骨差点就有了。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吃包子。”贺安常正襟危坐,“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打狗。”

    贺安常颔首,又揉了揉眼。

    “你干什么”

    贺安常道“晃眼。”又道“你围成个孔雀干什么”

    “”颜绝书丢开貂绒,恶狠狠道“我冷。”

    “这地的确挺冷的。”贺安常点头,下一刻就话锋一转,“你要是再不放粮北阳,还会更冷。”

    颜绝书眼中笑意一淡,哼道“你也是来做说客的。”

    贺安常一顿,认真道“非也,我是来救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走势

    “救我”颜绝书面色一寒,“你能救我什么。”

    “救你免死南墙。”贺安常抚平袖上皱痕,道“有热茶吗”

    颜绝书抬手给他倒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说了救你。”贺安常眉间微皱,“你给唐王的东西,难道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吗京里除我之外也自有人早已掌握了痕迹,直到如今都忍而不发,你难道就没想想为何”

    “随便他牛鬼蛇神尽管招架。”颜绝书捏着自己脖间的玛瑙石坠,“我不怕。”

    “你绕了一圈,其实只想重竖平王牌位,为他挣个谥号美名。”贺安常低头喝了茶,缓缓道“山阴贪响案有太子和秦王手脚,平定王出京烧城也是有所私欲,皇上不分青红皂白断言平王谋反,小燕王曾屡次刺伤平王。你要这些人赔命,信不过皇上传位的任何人,你看中唐王,为了扶持其登基不惜暗助大苑、分划北阳。你机关算尽走到今天,就是想报当年平王一饭之恩。”贺安常微停,“然而此事断然做不到。”

    “我如何做不到为何做不到”颜绝书冷脸指向窗口,“你自去北边看一看,从德州到襄兰,大岚北中空置,无粮无兵。北阳上津兵危,柔回不暇,南边粮仓尽在我手中,没有我的命令,谁能救北阳沦陷只要阿尔斯楞踏过上津,北境至中沦为囚地不过一夜之事南下船只由我掌控,唐王蓄兵强力,一旦北阳军崩溃四散,整个大岚就只有唐王的江塘军能力挽狂澜他顺势称位,尽合民心有什么不可能”

    “你能确保江塘军就能力挽狂澜”贺安常陡然抬高声音,震慑道“你能吗你敢说能吗一旦阿尔斯楞突破上津,北阳沦陷,区区长河以北满足的了大苑豺狗你的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去了么。”他冷面薄寒,“如果大岚因此倾覆,平王一世骂名永留史本。反贼就是反贼,待到几十年后重振我大岚之地,再竖起的牌碑里也依然没有他”

    颜绝书拳倏地紧握,他盯着贺安常,紧迫道“那你敢吗你就敢赌北阳军吗”

    贺安常手中的茶杯轻放,他道“我从不赌博。”

    颜绝书嗤声,就听他一字一顿道“只要有粮,北阳必胜。”

    “没有油了。”吴煜猛然回头,看着已经没有箭的弓箭队,哑声道“也没有箭了。”

    “上石头。”辛弈按回他的脑袋,让他只看着墙垛下正攻城攀爬的大苑兵,沉声道“没有石头了就拆墙,凡是能砸的一律扔下去。”

    “不行。”吴煜沙哑道“不行,我们守不住了。”

    按着他头的手一紧,辛弈猛然将他按出墙垛,面朝下方,在他耳边寒声道“不行就滚下去。”

    吴煜撑在墙垛的手在抖。

    辛弈道“没有余地,不到死透的那一刻,都得守下去”说罢他收了手,转身向下走,“我要出城。”

    “你干什么”吴煜拽住他的铠甲,嘶声道“你出去干什么”

    “你来守,我来赶。”辛弈推开他的手,没有表情道“不能再等了。”

    “你是燕王。”吴煜眼泪都要被他逼出来了,抖声道“你是最后一个燕王,你要是死了,北阳就再也没有王了。”

    “如果赶不走他们。”辛弈正视着他的眼,漠然道“就再也没有北阳了。”

    吴煜泪猛然卷席上来,他死死拽着辛弈的铠甲,用力砸在辛弈的胸口的位置,然后退开几步,转头站在他该站的位置。

    辛弈没有从城门出去,而是转从上津后路的破口处带着三千人出去。他只带了五百骑兵,在开阔横野赛马是无意义的事情。

    阿尔斯楞将兵集一处,统一钉在上津前方,不给任何可以偷袭抹掉人马的机会。就是夜中,大苑兵中也火把通明。

    辛弈让骑兵分散四队,两两东西。他带着剩余人马,无声无息的爬过雪野,趴伏在了大苑兵的侧前方。

    夜里寒冷,趴在雪里时间一久,不但手脚僵硬,就是神智也受不了。天灰黑的没有月亮,又细碎的下了些雪。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东西两方忽然爆出火光,尖锐的爆竹直蹿天空,震的两侧通亮。密密麻麻的骑兵影子投射在眼中,在爆声中摇晃,像是几万骑兵严正以待。

    阿尔斯楞出帐一望,果见东西两侧起伏上有骑兵策马而下。

    什么时候来的援军

    北阳还有援军吗

    前方攻城的大苑兵被巨大的动响引入目光,上方墙垛突然来了力气,石头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开城门”吴煜对着下方大苑兵嘶声大喊“老子也有骑兵要包饺子似的怼你”

    阿尔斯楞惊疑不定,可东西方的爆声不断,让人不得不转开注意。那骑兵直突到大苑东西和后方,拔刀就砍,分明底气十足。他翻身上马,“分翼驱杀,挡住东西攻势”

    聚紧的大苑兵突然分割,东西北三方分化。就在此时,辛弈一把雪塞进自己脖颈,提刀就冲了出去。

    猛突出来的步兵撞进正在调转的大苑兵中,杀声沸天,像斩蛇七寸一般从侧直大苑兵阵,让它四分五裂。

    阿尔斯楞投眼城门,见那凹凸不平的刺盾墙丝毫未动,心知方才是吴煜的骗话。

    辛弈已经一路悍然冲杀到眼前,后边的北阳军长刀一拔,跟着也冲上去。

    热血飞溅,虎口震痛,胸腔却是麻木。辛弈一刀刀的砍,全然没有蒙辰教他的招式,只是一刀一刀,普通又结实的砍下去。倒在脚下的人越来越多,无论年轻年长,他都不记得长相,只记得刀划要害,血迸溅的瞬间。眼前、脸颊、嘴巴里,统统是这腥涩的味道。

    终于一把长刀与他再次相逢,仅仅是看见熟悉的刀风,肋下和后肩都会剧痛。可是辛弈已经跨步对了上去,天道撞在那刀锋,震动直传他心底。

    阿尔斯楞的手臂也不轻松,至今尚留着辛弈给的深刻伤口,在他抬刀的瞬间告诉他这个年轻男人的不容小觑。

    辛弈抿紧了唇线,不敢有半分松懈。脑中的弦紧绷牵拉着身体各个位置,他不敢晃神,不敢松气。

    雪开始往猛里下,像是天筐倾倒,骨碌碌的一闷头全坠下来,砸在空中飞扬成漫天大雪。

    飞雪遮挡眼,刀锋锐利似乎要划破这铺天盖地的白色。

    后腿弯忽然被人踹实,辛弈前扑一个踉跄,阿尔斯楞的长刀横扫脖颈而来。他鬓发仓乱,被那刀风生生逼断了一丝

    锋已至颈边,他却来不及避闪

    阿尔斯楞的长刀却停了。

    就是那一瞬间,辛弈已经抽身,天道回翻,了结了身后的大苑兵。但是方才刀锋擦颈的感觉依旧存在,让人不寒而栗。

    大苑在突击冲散下减轻了对上津的攻势,为了避免陷入被包抄,辛弈见好既收。

    这一次的杀伤力不足,虽然谈不上重创,但的的确确让大苑退后了。东西两分的迎击队只找到了爆竹和破衣烂衫,援军的影子全凭捏造。退后的距离并不远,但对于决意一气拿下的大苑兵来说,难免要动摇几分。

    后半夜阿尔斯楞没有再攻城,辛弈守在城墙上,铠甲褪了一半。吴煜给他找了个大夫和毯子,把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都该止血的止血,该包扎的包扎。辛弈已经很久没合过眼了,伤口处理一半的时候他就靠着墙睡了。

    吴煜看那伤口有的都结了痂又裂,怕是抹不掉了,他暗自腹诽。日后别人都是穿衣耍横,他们小王爷直接褪了上衣就能镇住一群。不知道被那位瞧见了,该有多心疼。

    小崽子扒开人腿挤出来,钻进辛弈的毯子里,趴在他腿上,一定要抓着他才行。辛弈神识昏沉,下意识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就这么继续睡了。

    这墙垛还残留着火油燃烧的味道,墙壁上飞溅的红色也没人有空去擦。大苑停下进攻后,这墙上墙下的无数士兵都是席地而睡,有的索性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全是人。

    雪还在下,只要给件衣裳,就能闷头睡过去。

    吴煜却没有困意,他移步到墙垛边,吹开上边铺覆的薄雪,老习惯的又趴上去。这次被冰凉的石块冻的一瑟缩,也没有移开。

    下边的红色都覆了白,看着更刺眼。有多少没闭眼的,就这样或躺或趴的瞪目寂静。

    肚子叫了几声,吴煜在怀里摸索一会儿,什么也没摸到,才想起来最后一包牛肉干给了小崽子。他郁闷的揉了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心想这都什么烂事,祸不单行,被大苑堵个正着还没粮吃。

    上津只有充足的银钱,但这银钱在此刻堆成了山都不如一车粮来的珍贵。按道理上津不该少粮食的,它是北境通商重地,但正因为是通商重地,上津没有自己的粮仓,它利来货往,最不怕的就是没饭吃。谁知道被大苑一挑挑个准,攻击的正是要害。

    钱银,钱银。

    吴煜突然灵光一现。

    是了,他们现在有的是钱有钱买得起,把上津屯留的皮革货物倒手转卖给中部,从青平和京都两地换取粮食。京都没有了足够的存粮,必然会转而向大岚粮仓征收,颜绝书如果不想太早掉脑袋,他就必须给京都粮食。这么一来,北阳就能在此之间屯集到足够的军粮。

    这是从颜绝书手底下抢粮食,谁去做合适

    他自己肯定是不成,上津艰巨,他还得留在这里做王爷的传话。吉白樾许虎离不开柔回半步,蒙辰更不成,先不提他得在襄兰一界打理后方以防唐王,就是他有空闲也做不了。蒙叔出门买东西从来都是亏的连裤子都不剩,这事他去,不用颜绝书出马,他们自己先光屁股打仗。

    那这谁合适

    吴煜又揉了一通乱发,想不到还是谁能做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转机

    青平。

    贺安常下了马车。

    颜绝书掀开帘对他比划了一个不太文雅的手势,而后甩帘扬尘而去。

    贺安常才暖起来的身子在这大冷风里飞速的耗尽,冻得唇都泛了青。他就小包袱一个,广袖飘飘的立在风雪里,比路边的雪人还要清冷。

    遗憾的是颜绝书并未松口。

    贺安常沿着这路慢慢走,寻思着包袱里还剩几个碎银。谁知他到了客栈,在包袱里一摸,一个子都不见了。这客栈掌柜心善,见他年轻俊秀,一身薄衫干净整齐,便松了口,要允他住一晚。

    贺安常站在柜前沉默片刻,还是谢了好意,转身离开了客栈。

    大雪漫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谢净生才理完柏九给的任务,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见天已经暗了。萧嫣去了长河沿驻兵,因柏九在,府里边静的能听见雪下的声音。

    谢净生自觉无聊,顺着廊走,肩上松垮着方才随手拉的大氅,打着哈欠出了门。

    外边雪下的大,他抄了个伞,在路上随便踩踩雪,权当放空这连日飞转的脑袋。

    这走着几步,还没出他府邸范围,就见一雪人立在路边酒摊上一动不动。谢净生瞟了一眼,见那人薄衫青色,觉得眼熟,索性转了头去看。结果这一看,他的魂险些惊飞了。

    “贺安常”谢净生大喝一声,丢了伞几步就跨过去,将人一拉,触手冰凉。他扯了大氅就将人裹起来,把贺安常头上肩上的雪都揉拍掉,惊道“你站这儿干什么”见这人唇都冻青紫了,顿时将人抄抱起来,回身就往府里跑。

    贺安常手指冻得僵硬,他缩了缩脖子,埋进大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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