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恣睢之臣 第8节

作者:唐酒卿 字数:21626 更新:2022-01-01 03:30:08

    萧禁忙的不可开交,哪里还记得一个畏畏缩缩的唐王。

    柏九回到府中已将天亮,他携了一身寒气,就算沐了浴也掩不住的冷。他将手往被子里一摸,就知道辛弈还醒着。

    “怎么不睡。”柏九撑在床沿,低声问他。

    辛弈睁开眼,道“一晃神没留意就到现在了。”又道“外边冷,进来吧。”

    柏九入被,辛弈伸手过来在他后背上摸了摸,柏九笑道“没伤。”说着反手抱了人,在他后背上轻拍,敛目道“再陪我睡会儿。”

    辛弈听柏九呼吸声渐沉,拍在后背的手也渐渐缓停,知道这是真累了。他合了眼,却还是清明一片。

    翌日皇帝还在床榻,只传了洪院使和柏九两人觐见。贺安常为章太炎求情,长跪乾清殿外。只他越跪,皇帝越怒。太子也被拒于殿外,秦王更是无人敢提。

    火药之事非同凡响,能在宫中如此作为之人可谓是非显赫而不能。萧禁的京卫司一力追查,关押的相关内侍统一口径都道是秦王所指。就连秦王自己,也对此事全权相应,一心求死。就是萧禁,也察觉出其中有些猫腻,但秦王咬紧牙关吐不出其他人,此案就只能按在他头顶上了。蓄意谋伤天子,非死不可。

    也备受委屈,为首的章太炎先行下狱,老人家经不起折腾,时间一长,能不能全身而退已经未知。贺安常又长跪乾清殿,往下柏九的人虎视眈眈,日子过得提心吊胆。

    没出几日,北阳世子辛弈便无声息的入了大理寺,在左恺之手底下做了个小小的司务。

    “那就是秦王的牢房。”狱里萧禁对辛弈指了最里边,“又阴又潮,他病的挺重。”

    辛弈此次是跟着左恺之前来调抽内侍口供的,听这话不由抬头望过去。萧禁摸着自己新冒的胡茬子,对他继续道“我看秦王这次是死定了。”

    “案子还没定呢。”辛弈手持笔书,在上边划了几笔,“还有三个人的口供,现下就给我吧,上去我也好交代。”

    萧禁道“你就不好奇”

    辛弈停笔,“我好奇也无用。”他顿了顿,道“不过此案,确实不像秦王所为。”

    “这事圣上说的算。”萧禁转回眼打量辛弈,道“我怎觉得你不太一样了。”

    辛弈笑了笑,接了口供对他指了指上边,提步就走。萧禁在后边喊道“午时上我家吃饭,我姐等你呢。”辛弈点头,就上去了。萧禁在原地嘿一声,自个呢喃道“还真什么都不问啊”

    辛弈带着口供上去,踏上石阶时牢狱湿暗的气氛分毫没有影响他垂眸的温润。比起好奇,他更想跟在左恺之身边,好好打磨打磨自己。那夜爆炸声中忘不掉的是无力感,从深处翻覆而上,一直煎炸在他心头。每回想一次,人就会焦躁一分。辛弈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满足仅仅被柏九护在身下的角色了,他蓬勃而生的还有去捍卫这仅剩的温情的念头。

    上边的左恺之等待了片刻,辛弈便呈上了供词。左恺之被辛弈称作老师,他自认严厉,却对这个小世子扒不出什么缺处。虽然说不了话,却很是勤勉。

    左恺之将供词翻阅,半响后长叹一声,什么也没说,对秦王的怜悯却尽在叹息声中。这世间唯独救不了的,就是求死之人。秦王已经自将后路断了个干净,他这一脉,气数已尽。

    这事有秦王藏火药在先,太子拦救驾在中,章太炎求情在后。皇帝正是多疑时,三者一连,免不了疑心太子预谋。因这秦王自来是和太子一派,此次太子归京也是他力求来的,为此身试劫难也不是不可能。况且那夜若是火药在生猛一些,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太子既有亲和,又有京卫司分制的人马在手,加之秦王簇拥,想快速称帝简直轻而易举。但人转念一想,此事若不是太子蓄谋,那么就是一石三鸟。如今看来只剩柏九一党一枝独秀,收利丰厚,就是朝堂之上,短期内也没有旁势能与他匹敌。刹那间风势立转,柏九看似罩了一身荣耀无限,实际已经站在了风尖浪口。若是等皇帝和太子重修如故,那么今日的柏九有多受恩信,那日便会有多受暗恨。

    此计岂止是一石三鸟,根本是在朝夕之间将京都三方一同压制了几分。可这人是谁,眼下就不得而知了。

    最近柏九忙的脚不沾地,府中也见不到人。故而午时辛弈出了大理寺就依约去了萧禁那里,蒙辰一直跟在他身边。没走多远,有辆马车就跟在了一边。

    “阿奕啊。”掀帘的人是唐王,他一向愁眉苦脸的神色终于见了笑,对辛弈殷切道“前几日事多,未能与你说上话。这是哪里去”

    辛弈停步含笑行礼,指了指前边。唐王道“这是萧大人处去上来罢,皇叔载你一程。”

    这推脱辛弈也没法推脱,便上了车。两人对面而坐,唐王像是不太常和人打官腔客套,只道“亲叔叔面前就不必拘礼了。在京中待的可还好”

    辛弈颔首,笑了笑。

    唐王自己倒有几分局促,惭愧道“一直未与你长谈过,做叔叔的也忒不像话。”言罢又露出他那闷愁的脸来,道“当初没说服老七,倒叫你受委屈了。如今既然来了京里,有什么需的,找人给本王打个招呼就成了。本王虽没什么厉害处,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你去。”

    见辛弈一直听着,又道“平定王是个好人。虽这外边话不好听,但他实为你家做了不少。”

    辛弈抬眸,唐王愁苦道“你瞧他如今和太子,不正是心里存了气吗。若是得空,你也拦一拦,到底是太子,总不能做的太甚,惹恼了大家都不好过。”

    柏九与太子宿隙的根源是燕王辛弈心下虽颇为惊动,面上却持了平静,只得又垂了眸掩震动。

    唐王苦口婆心道“你如今在大理寺行走,少不得与旧案陈宗打交道。这旧事肯定遇得着。皇叔就劝你。”他手掌落在辛弈肩头,诚恳道“能忍则忍,有些事就查了个透,也未必翻得过天。尤其是和太子有干系的案子,最好躲开去。太子他,恐怕还有遗恨。”

    这一席话在辛弈心中无疑掀起滔天巨浪,险些撞翻他维持的平静。

    是夜。

    牢狱沉静,忽听锁链声打破静层。如同冰砸水面,渐起水花。关押在最里边的秦王睁开眼睛,看着黑暗中负手在牢前的人。他喉咙干涩,身躯无力,只能靠在冰凉的墙壁,盯着那人。

    打开的食盒被轻轻推过来,饭香温热的缭绕在鼻尖。这个香还有些不寻常,它让秦王的眼倏地温柔起来。

    “难为你们找得到。”秦王扯了扯嘴角,扶起筷子,手冻的僵硬,拿起时颤抖不由自己。他道“闻起来简直一模一样。”

    闻起来和秦王妃做的一模一样。

    秦王抖着手轻扒了几口,饭菜含在口中,他的眸又黯淡下去,好久才咽了,将筷子也丢在碟上,“味却不是一个味。”

    那人一直看着他,并不开口。

    秦王靠墙出了半响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给你找麻烦了。我只是不想再活了,大哥死了,老六死了,老七死了,芷柔死了,炆儿也死了。我年至此时,本该是与兄弟妻儿好相与的时候,却什么人都死了,徒留我一个也平白无趣,不如一并去了,在地下也好结伴而行。”

    那人道“有人死得其所,有人罪有应得,这就是命。”

    “然这两种都非他们辞世的缘由。”秦王道“他是个刽子手,你却是送路人。”

    那人沉默,后道“这是情谊。”

    “天杀的情谊。”秦王死气沉沉的笑,“你送人全家,却还要说情谊。”

    “你从不是多事之人。”那人拿出食盒里的酒杯和酒壶,道“这一次是谁多舌,与你讲了那般不该讲的话。”

    “我做你的眼十余载。”秦王按住酒壶,凑近脸面无表情道“你却杀了我妻儿。”

    那人便不动,也抬了头,露在惨白月光里有抹悲悯,道“干净利落,方能成器。我是为你好。况且那辛炆,可是柏九的人递的呈词,我想拦,也拦不得。”

    “若没你的默示,他做不起那种大生意。若没你的属意,他留不下那么大的把柄。你丢了我儿,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你好歹为人血肉,便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你既这般说。”那人悲悯越渐扩大,涩声道“我是没有分毫愧疚。”

    “你怎么能。”秦王用力拍在一侧的地面,眼中溢泪含恨,“你们怎么能。你与他,果真才是亲父子,杀子杀弟,冷酷无情。”

    “冷酷无情才无愧天家。”那人倏地寒声,“难道老六不该死吗,难道老七不该死吗,难道这些人都不该死吗若非白芷柔死得早,你岂能心甘情愿待在京中”

    秦王咬牙,“与她何干你只一句话,我自赴汤蹈火,与她何干与她何干”

    “如今多说也徒然。”那人推开秦王的手,将酒壶中的酒倒满一杯,“你去吧。”

    秦王惨然一笑,“当年宫中,惠妃意毒杀我母亲,你奔走皇后宫中,引来父皇救命。这事我记一世,为此肝胆相照,意在兄弟。不想这最后一程,却又回了原处,也落在了一杯酒上。”

    那人将杯一推,“冥冥中自有定数。”

    说罢那人已经转了身。

    黑暗中秦王抬起了杯,他看那人一步步离开,忽然道了声“三哥。”

    那人一顿。

    秦王道“弟弟先去了。”

    音落,仰头一饮而尽。空杯一滑,碎了一地。

    次日辛弈才跨进大理寺,就听旁人窃窃私语道“秦王没了。”

    秦王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意外

    纵然已料得秦王逃不过此劫,却没谁料到他会在下旨前先行一步。太子在乾清殿前跪的恍惚,听闻此声竟晕厥在地。皇帝方能起身,便又倒回床榻。原本指证秦王的证词都暂时停搁,章太炎因此得出牢狱,只是年事已高,出了狱也病倒在榻。

    京都中一片哀声,连雪都较往日下的更大。

    这雪一下就连着几日,皇帝在榻上忽然之间就更见苍老,他目光发直,盯着上空漫无目的的游动,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找。康福跪在一边,老泪纵横,又不敢出声。

    半响,皇帝才道“叫太子进来。”康福揩泪应声,皇帝愣了许久,又道“不,不要太子。叫辛、辛奕。”他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对自己说“辛弈,好辛弈,是振盛的孩子。你叫他来,朕要见他。”

    康福正外退的身一怔,又深深埋下去,道“是。”他出了殿合上门,叫小太监看紧门,几步到了前边,对一直站在雪中看梅的柏九道“殿下,陛下要见世子爷。”

    辛弈在誊抄案宗时闲提了两笔,又径自划掉了秦王二字。旁人看他端正凝神,殊不知他也在执笔出神。

    外边吵起来,像是皇宫来了旨。辛弈尚在沉思中,案前靴一停,他抬头见左恺之对他道“宫里召见,你且去一趟罢。”

    那一刻辛弈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又恍若未曾。

    皇宫里的路滑,辛弈一步步走的慢。前边来引的内侍应是得了信,也不敢催促。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才到乾清殿处。

    太子已经被送回东宫,乾清殿安静的像是无人。辛弈是头一回到这里,他在朱红柱前将吹寒了的手往袖里缩了缩,对这天子居处似乎毫不胆寒,跟着直径入了内,连眉都没皱一下。

    里边烘着热,垂帏压了一层又一层,将床榻遮的严严实实。康福掀着帏,一边对辛弈轻声道“世子留心脚下。”一边对里边柔声道“陛下,世子爷来了。”

    “嗯。”榻上人声音沉沉,待最后一层掀开时,辛弈见皇帝苍老颓态,正倚在床榻上耷拉着眼皮,将睡的模样。一见他来,皇帝才见了起色。“过来些,朕看看你。”

    辛弈上前,皇帝看着他露了缅怀悲色,辛弈便垂眸乖顺的任由皇帝打量。这殿中静的再无动静,直到康福轻轻唤了声陛下,皇帝才惊醒一般。

    “瞧着还是像老六。”皇帝苍老的手掌摸索过来,落在辛弈发心,轻拍了拍,“像老六。”

    辛弈静得像雕塑,可皇帝如今就觉得这样安静不说话的孩子好。安静,才没什么诛心之言,也做不得什么忤逆之事,一举一动,乖顺听话。

    “你在京中,倒和老六不大像。”皇帝絮语着,像对自己说“老六爱闹腾,老七嘴巴贫,两个人形影不离,好得很。太子那会已经念书了,待在先生跟前哪也不闹,就老四跟着他,念不懂书也要跟着。就老五一个人喜欢拈着酸诗,哥几个都不带他玩,他就写诗挨个骂一遍。肚子里有墨水,也有坏水。”

    皇帝忽地盯着辛弈,泠声道“可老六就是那么大的胆子,那么多的人,他也敢收。都押在北阳给他做兵,为他打仗。太子劝他,他听也不听,带着老七胡闹。”他又陡然面露难过,涩声道“人才年轻着,就留在了战场上。大苑那个野蛮地,可叫他闹腾,永远也回不来了。”他俯过身,枯干的手握着辛弈的肩头,眼中诡鹫深沉,“老七是个好孩子,替他养了你。可你学不得他们两个,尤其学不得你父亲。你听明白了么明白了么”

    皇帝的手擒着肩头生疼,辛弈抬首,眉目间一派低顺。可掩在袖中的手握的更疼,他胸口翻腾了多少厌恶和抵抗,眉间就显露了多少胆怯和惶恐。皇帝看他惶恐,眼中才渐渐退了疯狂,露出那么一丁点的欣慰和笑容。

    “康福。”皇帝疲倦的靠回榻上,“带你世子爷出去。这天寒,加件貂氅再走。”又沉沉道“明日这个时候过来,朕再与你说说话。”

    康福领着辛弈出去,他瞧见这位小世子转身出了殿,脸上的惶恐已然散的干干净净,见不到丝毫模样。一双澈亮的眼再抬起时,全然都是宁静,真正的有些温润如玉的味道。

    他在路上对辛弈恭了身,引道“世子爷这边,殿下等着世子爷一同回府呢。”

    辛弈眼睛一亮,脚步也快了几分。转了门,果见柏九深色大氅立在雪里,等了很久了。辛弈索性越过了康福,踩着雪就跑了过去。

    “大人。”他抿了抿唇,露出几分孩子气的委屈。

    柏九负着一只手,见他便延了笑,道“闻着肉味的小狗似的。”辛弈脸一红,柏九眼一扫康福。康福立刻恭身退的远远的,他道“受委屈了”

    辛弈拉了拉身上的貂氅,“穿着难受。”

    柏九抬手握了他手,“那咱们出了门就脱了。”

    辛弈见他一只手总背在身后,不由奇怪道“拿了什么”

    柏九狭眸含笑,“你猜猜。”

    “多半是宫里的东西。”辛弈音还没落,那手便转了出来,指尖拿了枝钟秀含苞的梅,递在辛弈手上。

    辛弈倏地左右顾盼,柏九敲他额心,“做贼似的。”

    辛弈拈着梅脸红道“这哪摘的”

    柏九牵着人往外走,“随手摘的。”

    康福远远的用袖遮了自己的眼,心道哎呦这世子爷还真好哄,宫里边哪还有比乾清殿门口的梅开得更好的地方,这随手就掐了陛下亲手种的梅哄孩子,真是愁煞了人。不过他转念安慰到,平定王么,谁能管了他呢

    出了宫门就上马车,辛弈将貂氅脱了,换了自己的大氅。全程捏着自己的梅,生怕碰掉一点。柏九坐一旁抱着暖手盯着看,倒让辛弈不好意思了。

    “人都道入冬屯膘,你怎么又瘦了些。”柏九探手在辛弈腰间,“晚上让厨房炖些汤。”

    “冬天穿的厚。”辛弈坐在他身边,“我再胖些就成球了,到时候摔倒了直接滚到底,连扶也不必扶。”

    柏九笑,侧头道“那倒省事,扔在床上也好好滚。”辛弈登时抬拳掩了鼻尖,耳垂都红了。柏九笑出声“害羞是养不好了。”又压了他的脑袋,靠到自己肩头。“今日得了闲,回家休息。”

    辛弈靠着他肩头,应声“回家。”

    车轱辘转的飞快,柏九的手掌抚在他发上,“今日害怕吗。”

    辛弈道“不怕。”

    柏九又笑,“长进了。”

    辛弈莞尔,被柏九握着的手温热舒服,一直没被放开。

    秦王没按亲王规格下葬,但也不像平王似的草草结束。皇帝还是给了他一份体面,不知是宽慰自己,还是缅怀父子。对太子的狐疑也在秦王没了的打击中渐渐消淡,就在众人还未反应之中,辛弈便突然得了皇帝的宠,日日都能进宫陪在病榻边。

    章太炎病得不轻,却依旧能强撑在朝堂之上。对于燕王世子的横出宠信,谁都没敢多加阻拦。元气中伤,柏九自是不会说话,一时间犹如京都新贵,在左恺之这把大理寺尖刀的磨砺下,越发寒光剖露,偏这人,愈渐有温润尔雅的形色,谁也挑不出刺来。

    太子像是沉溺在秦王没了的哀恸中,自行退交京卫司分制人马。只是皇帝见他短短半月就憔悴不已,触了父子亲缘,叫他继续拿着,连带着京中政务也交付了不少。

    转眼出了年末,天更加寒了。唯独辛弈还在查火药一案,唐王那番言论让他生了疑心,对于太子越发忌惮,直觉秦王死因不正,这案子里边,还有东西。左恺之对此案亦有看法,故而两人虽已明面上结了卷宗,暗地里还是在细细摸寻。柏九心下有数,随他去。

    只说辛弈这边顺了风水,谢净生那头却撞了城墙。他离京日渐近,怎么也见不着贺安常了,堵人都堵不到。人郁闷的天天拿萧禁练手,两个人在平定王府里赛着堆雪人,因雪球砸坏了柏九的窗,被赤赤一路咬出去了。

    谢净生在大雪里冻的吸溜,越发觉得自己凄凉。索性去爬了贺府的墙,这一爬顺路摸到了贺安常的窝,却还是不见人。

    贺安常的屋子规规矩矩冷冷清清,谢净生在床上滚了一圈,只觉骨头都被咯的作响。他抱着人家的枕头赖在床上,闭眼又肖想了半天。人还没得劲,那屋门边被人推开了,谢净生抱着枕头就滚到床底下去。

    看着一双靴先在屏风前换了外衫,又在桌边喝了茶,最后才移到床沿坐下。

    谢净生屏着气,盯着那直长的腿咽口水。他听了半天,只听贺安常长叹一声,倒在床上。这床硬的能砸晕人,这么倒下去他都肉疼。只是贺安常今日似不对劲,连靴也未脱,就这么大刺刺的倒在床上,动也不动。

    床底下的谢净生窝的腰酸,便听贺安常冷声道“出来。”

    他从床沿探了个脑袋出去,见贺安常仰身不动,转过眸来看他。谢净生殷切的笑了笑,举起手,“我还什么都没做你就回来了。”

    贺安常不说话,只看着他。

    谢净生摸了鼻尖,坐在地上问道“这是怎么了。”

    贺安常又收回目光,翻了个身背对他,“无事。”

    谢净生已经察觉他今日确实不大对劲,自然不会被无事两字打发了。屁股小心翼翼的蹭上了床沿,微倾身,道“聊聊”

    贺安常侧脸冷然,他道“枕头还给我。”

    谢净生老老实实的双手给大爷捧上,就差再帮他给枕上。

    “我大爷。”谢净生含了笑,“你这被谁欺负了,不高兴成这样。”没人理他,他也不在意,“我听说人憋久了易成内伤,我大爷年纪轻轻,什么事能开不了口啊还是怎么了,你的小寡妇跟人跑了”

    那枕头照脸就砸过来,谢净生抓了个正着,抱在怀里深深嗅了嗅,对贺安常挑眉无耻道“投怀送抱啊,这味我很喜欢。”贺安常用眼盯着他,他就又怂了,俯过身去,低声十分温柔道“如许如许,跟我讲话。”

    “叫魂。”贺安常回瞟他一眼。

    谢净生又念了几遍,见他大爷神色稍霁,“我这是叫你。”

    贺安常陡然坐起身,对他道“你上来。”

    谢净生一愣,“哈”

    “上来。”贺安常清冷的脸微抬,眼中也冷。

    谢净生脱了靴,谨慎的往他边上贴了贴,嘴里道“你这是新整”冰凉的手措不及防的环上他肩头,这雪白的人一个猛子扑过来,将他扑压在床上。因为动作生涩又笨重,险些让两个人滚下床去。谢净生眼疾手快的接了人抬了腿挡在床沿,面上却还又愣又傻。

    “贺安常。”谢净生倏地抬起扶在他腰上的手,不碰他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这话还没说话,自己先咬牙滚动了喉结,哑声勉强道“你做什么。”

    贺安常跨坐在他腰腹上,他从这个角度仰看过去,发觉他大爷更加该死的清冷撩人。

    “你想做什么。”贺安常抽了枕头闷头砸他脑门上,“别动”

    谢净生一声闷哼,抬手擒住他腰,沙笑了几声,又痛苦又隐忍道“你倒是先别动”

    贺安常居高临下的问他,“秦王怎么死的。”

    谢净生闭眼压下手掌里触摸到的紧致,道“老、我怎么知道”

    贺安常冷声“睁开眼说。”

    谢净生睁开眼,几分凶狠的盯着他,“老子呸,我怎么知道”见贺安常目光肃然,反而腹间一热,抬身将人猛然反压在床沿,道“问话有你这么问的么”白皙的脖颈就在眼底,谢净生被闪了眼,忍了忍,覆身凶猛地在他脖颈边轻啄一下,又飞快的松开手退到一边,手忙脚乱的穿靴,嘴里念道“你敢用这个法子问别人你就死定了贺安常贺如许老子真是要愁死了,啊”他咬牙切齿的扯着靴子,“我真是恨死你了”

    却听身后一声笑,谢净生话一滞,霎地回头。那肤白清冷没心没肺胡乱撩人的贺如许就躺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笑的脸颊微红,眉眼荡漾。谢净生胸口无疑重击,他捂着胸口用力拽着自己的理智,心道。

    果然是老子的心头好,笑的太好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观阅。

    、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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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寒

    转眼二月,正值春寒料峭。近日太子留皇帝跟前时间渐长,辛弈就潜心在大理寺。大理寺有旧宗无数,辛弈挨个看阅显然是不能,便顺着年月寻挑着看。只说今日他也守在旧宗前,正逢宗屋中打扫,难免要拥挤些,便夹了宗往边去,不想与人擦身时撞了柜,那一叠累上的旧宗摇晃着就要掉。

    辛弈一手扶住,将擦身的人也扶了扶。

    这人是大理寺里的打扫老侍从,也是个老哑巴。老人抱着扫帚对辛弈感激的啊声,辛弈笑了笑,俯身将掉在地上的旧宗捡起来,夹着走了。

    他这段时间打磨的更加如同温玉内敛,笑容若是仔细看,能从眉梢上瞧出两分柏九微笑的味道,只不如柏九那般浓丽凌人罢了。在大理寺和宫中也是人人称道,前些日子太子捎提了他身份,意思是已经十七了,再住平定王府上不合礼数。

    出了宗屋,再到前边左恺之的屋里行礼,最后才退。一路上遇着同僚,不论品级,都会含笑示意。出了门蒙辰正靠门边上门神似的等着,见他出来了,将马牵来。辛弈如今进进出出骑的都是赤业,有蒙辰在,他身手上的训练一直没落下。

    待快到府时,蒙辰才策马贴近,对辛弈低声道“吉白樾回信了。”

    辛弈眼微抬,笑道“说了什么。”

    “世子爷原先叫他查的事情他在山阴查了一圈,太子五十一年确实没去过山阴。”蒙辰说着拽住自己手下因为赤业往外边躲的笼头,“没有丝毫太子去过的痕迹。”

    “太子做事严谨,不留痕迹也在预料。”辛弈倒不见失望,只道“唐王那边”

    “查到江塘决堤时唐王因为给青平和无翰搭粮食,从徐杭入了三条船。没有在江塘停留,直接下了长河。”蒙辰声音又压了压,“唐王说江塘粮仓受灾,无奈收购徐杭的粮食。可吉白樾查了,江塘粮仓是受了水,情况不大,但从这里边运出来的粮食就对不上。”

    对不上么。

    辛弈转念一想,问道“徐杭来的三条船入了长河之后去了哪”

    “送完粮食转回江塘。徐杭知府颜绝书是原先曹参军派下的,和章太炎他们近些,但这人人如其名,绝无读书人的气度。只传他锱铢必较,是个钻在钱眼里的角色。唐王从他这里买粮,他定会在江塘敲一番再走,所以这船就去了江塘。”

    “还是去了江塘。”已经到了府前,辛弈微微勒马。细雪洋洋洒洒在肩头,他轻啊了一声,道“果然是他。”

    “世子爷是说”

    “老师自年后就察觉这宫中内侍交代的火药来历另有隐情,凭秦王在京都,火药是入手量大了断然是瞒不过京卫司的眼睛。”辛弈翻身下马,“可唐王不同,他携三百江塘军随从,虽然停在了京都外边,但到了门边上,再往里送怎么也不是难事。”

    赤业呼气,辛弈拍了拍它脑袋。蒙辰也下马,只奇怪道“唐王这么干为什么太子受创,牵连,显得可是平定王的威势。他一个藩王,炸完就走,不留功与名吗”

    辛弈牵马入内,道“也许他原本就是想显平定王的威势呢”

    蒙辰虎目一张,显然是反应过来,脱口道“他如此大的胆子”

    辛弈只笑,没答这话。将赤业牵去了马场后才转回院里,几步到了门口,掀了帘就见柏九站窗边。他蹭蹭蹭的到跟前,轻叫了声大人。柏九没回头,只招了招手。辛奕立刻探头过去,柏九手里边的热乳一抬,就沾在他唇边。

    辛弈就着柏九的手一口气喝了,柏九顺势揉了他发,道“换衣裳,我们用膳。”

    辛弈蹭着他掌心,酒窝深旋,一声声大人叫不停。柏九狭眸扫来,又揉了几把。

    “我今日在宫里又见太子了。”辛弈喃喃“他道我何时能出府。”

    “他近来没得儿子,嘴欠。”柏九含笑,“你理他了”

    “没。”辛弈也笑,孩子气道“我又说不得话,想理也理不成,只听说他近来还真为求子之事去了鹿懿山。”

    “是吗。”柏九低垂的狭眸深邃,偏头唇轻点在辛弈额上,“别蹭了。”

    辛弈脸一红,柏九唇顺着他鼻梁到鼻尖,道“昨晚教你的还记得吗。”

    辛弈脸更红,想退一步,不料已经被柏九揽挡了后腰。柏九笑他,“这是没记住想跑。”

    辛弈脑子里混沌昨夜的湿汗,只结巴道“记、记得的。”

    “记得啊。”柏九倾身,在他鬓边低笑,“那今晚就承蒙世子照顾了。”辛弈唔一声拳掩鼻尖,飞似的去换衣衫,被这笑撩的面红耳赤。

    用膳后辛弈闲翻旧宗,看了些旧案。柏九就压在他肩头,坐在后边跟着看,只不过大人他狭眸低敛,昏昏欲睡的样子。辛弈听柏九呼吸渐沉,微侧了头瞧,只觉得大人睡容也是一等一的好看,看的他手下卷宗都忘了翻。

    烛火轻爆,柏九环紧他腰身,道“走吧,休憩。”辛弈倏地转回脑袋,柏九胸口震动,索性将人就这么抱腰抱起来,往床去。

    灯一息,被里就热了。

    翌日辛弈醒来时探手出被子摩挲一番,又被柏九五指交握带回来。辛弈惺忪道“该去马场了。”

    柏九低嗯一声,侧身压了人不动。

    辛弈在柏九肩窝一顿乱蹭,蹭的自己额前碎发乱炸才痒醒了柏九,柏九按住他脑袋,低声道“怎么这么精神。”

    辛弈额抵着柏九肩窝片刻,清醒些,才道“腰疼。”声音一抬,才发觉已经哑了。

    柏九一手滑进被窝,在他光滑的后腰上胡乱摸了摸,道“给揉。”

    辛弈被摸的眯眼,脸色越渐泛红,一口咬在柏九肩头,含糊道“我起了你再睡。”

    柏九轻嘶一声,按着他脑袋的手用力揉了揉他的乱发,猛然欺身,双手撑按在他头边,埋头在他脖颈上一顿亲昵。

    辛弈最后出门的时候照旧选了立领,将颈遮了个严实。蒙辰虽是个大老粗,可眼睛一溜也能看出什么事,连切磋都轻了手。

    因昨夜没怎么睡,到大理寺看宗时难得的跑了神。辛弈停笔揉了揉额心,颇有些甜蜜的苦恼。他这案前都是这几日看过的卷宗,辛弈想着起身去卷屋还了,不料手在阅后的那踏上一摸,就摸出不寻常来。

    多了一份。

    辛弈指在卷宗一层层滑下,在靠下边的位置抽出一册,心口一跳。

    这一册没有事件标注,单单留了山阴二字。再翻看册脊,果见一个封字。

    这是封宗,未得召令不得翻阅。

    山阴。

    谁知道他在查山阴太子还是谁。

    辛弈强耐了抬头的欲望,将这册封宗放在案上。他如常的提笔在一侧纸上写,心中却转的飞快。

    不是太子。

    查太子第一个就要查秦王,秦王一死,旁人不知,辛弈却要转而查山阴。唐王特意来说得一番话绝不是无中生有,君不见但凡勾饵都要抛的有份量才行。燕王一门一定和太子间有什么缘故,辛弈虽记不起在哪里听过太子的声音,却坚定一定不会是有过多美妙的事情。这册山阴封宗于他而言无异于是迫切需要,但是谁,竟将他做的事摸的一清二楚

    不是唐王。

    左恺之是纯臣,对皇帝直忠不二,连太子都可以不给脸,是认死了这一个君主。故而大理寺最严谨中立,能既不与相合,也不与柏九相近,左恺之的严正是居功首位,有他在,想要在大理寺里做手脚,唐王是第一个不能。

    那么到底是谁

    辛弈笔下墨迹一深,眼中漆深一片。

    忽然有人向他桌案走来,辛弈翻了原本摊开卷宗的页,状若沉思。这人在他案边停了,小声道“世子。”辛奕抬首,是大理寺一位许事。许事道“大人唤世子去。”

    辛弈颔首,顺手将案上的卷宗的合了,宽袖不经意在案面上滑过,同人去了。靠近左恺之的屋已经听见里边的说话声,辛弈清楚地听见“不能姑息”、“此事重大”几句,面色不改的入内。

    屋里竟齐了大理寺主事,见他进来,便让了路,左恺之下首留了个空位。辛弈正色入内,却没坐下,而是站在左恺之侧旁,这是给在场前辈们的面子,没用世子名头拿乔。

    左恺之沉色,目光一掠辛弈,微颔首,算是夸了夸。辛弈谦和的笑了笑,就站着听。

    果听有人道“大人,封宗不同寻常,丢失一事必须报备上面。若是等督察院查到,此事我等就说不清楚了。”

    又有人道“昨夜守宗屋的人逃不脱干系,审查一二定能抓出元凶。如果报备,盘问下来,只怕又是一顿麻烦。”

    “麻烦也得报,此时不比寻常,陛下严格刑律以正猖獗私往。我等若是撞在这个上头,可是要掉脑袋的。”

    众口不一,吵成一团。最后也无定论,只得都将目光又移回左恺之身上。左恺之一直冷脸听着,见众人不再开口,才严声道“封宗丢失,守宗人先行剔职查办。丢失时候尚短,还出不了这大理寺,派人立刻搜查所有地方。”说着他起身,道“谁都不许先行,一路去盯查各个案座。”

    众人领命,跟着左恺之一同往堂中去。辛弈在左恺之身后,袖中的手,渐渐生出湿汗。压在袖里的卷宗,被攥紧了。

    他扮演个哑巴角色,是没法开口如常说个通。况且这封宗无缘无故到他案头,冒的是掉头的危险,若无示意,谁敢这么好心解释不得,又赃物在手,眼下若被查出来。

    辛弈舔了舔干涩的唇。

    就刺激了。

    案座一个个翻过去,到辛弈的案座时许事有些踌躇,左恺之皱眉,道“查。”许事方才在辛弈案上的卷宗间仔细翻动寻找。这堂中所有人的案座都没能幸免,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案座搜不到,搜身自是免不了。左恺之先行带头褪了他的外袍,其他人自是不能不脱。

    可这封宗就在辛弈袖里,他袍一褪,这封宗是藏不住的。

    堂中无人出声,宽袍松带虽有所不妥,眼下却无人置疑。眼见一件件就要轮到辛弈,他虽不动声色,却也捏紧了袖中的封宗。

    左恺之忽地转头望来,对辛弈道“你为世子,当堂褪衣实辱皇嗣。小素,你同世子前往我座堂之中,为世子更衣。”

    先前那位许事出列应声,引辛弈前去。辛弈心下一动,眼微抬向左恺之,可左恺之已经盯向下边的其他人,神色威严很普通。

    到了左恺之的座堂,小素低眉退开几步,站在屏风之外,道“世子请。”

    辛弈颔首,入屏风褪衣。

    待两人回前堂时,丢失的封宗已被寻回。据说是另一位许事斗胆翻窃,在堂中众目睽睽之下被抓了个正好左恺之亲自收了丢失的封宗,这一场才算了事。

    回坐案前时辛弈松了手,真正的封宗就回了他案间。

    老师这是,允了他查山阴旧事吗

    辛弈含了口苦茶,翻开了封宗。

    作者有话要说  嗯谢谢观阅,明天见。

    、惊动

    “世子。”

    烛火一晃,辛弈猛然抬头。才发觉天已昏暗,堂中只留他尚坐在位上,小素秉烛停在几步外。

    烛光摇曳间,指下的封宗只剩薄薄几页。辛弈明白了小素是为何等待在此,将封宗合上,递了过去。他已经将这封宗之中的事情大都记在了脑子里,这最后几页都是交代的繁复之词,没有再看的必要。

    小素接了封宗,将其收入袖中。对辛弈道“天色已晚,世子归时留心。”

    辛弈不动,在纸上缓留下一两字。

    多谢。

    “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小素微微一笑,“伞已在廊下备好,世子请。”

    辛弈倾身行了一礼,小素微侧身不受。辛弈也不勉强,搁了笔,起身退了。小素在他离去后,将案上那有“多谢”两字的纸在烛上烧成了灰一把,轻轻一吹,什么也没留下。

    辛弈跨出堂,站在廊下。从这里看,跳过对面的长阁,入眼的就是皇宫。此时已经黑了天,宫檐上垂挂着宫灯,在小雪中摇晃,在辛弈眼里,就像一只只瞪的浑圆的眼,从高处,借着夜色窥探四周。他挺直的脊背有些僵硬,脸上没有笑,倒反多了种漠然的冷寂。

    仿佛是在俯视那偌大的皇宫,又仿佛是在冷眼刨根问底的自己。

    辛弈沉沉呼出口寒气,抬步下阶。

    二月渐过,阳春三月才开头,章太炎就推举翰林院侯珂为中书省郎中。贺安常以抱病之由,退请辞去参知政事,皇帝不应。四月太子起头上奏请施“北尚令”,意要改北阳为大苑交货之商地,虽保燕王封号,实减北阳三津中上津地界归朝廷,是削地。柏九一派以北阳边陲重地之由加之劝阻,只是大苑察合台才与大岚公主联姻,多次贡良驹牛羊,摆足了大岚女婿该有的尊敬,让皇帝重新起了威武之感。五月初,北尚令推行。

    北阳三津自此成了北阳两津,失去了靠近大苑的上津商贸之地,被上津与朝廷包夹在边缘,再无当年北阳狮吼的雄风之态。

    北尚令推行的当天太子在宫中正遇辛弈,他缓了步,对辛弈慈祥而视。

    “你这孩子。”太子轻责道“又瘦了不少。”

    辛弈手里还有皇帝赏给的书本,他眼睛微弯,停下步向太子见礼。太子靠近,将他手里的书扫了封,笑道“北尚令的文书此令由本宫而提,你有疑问,自然寻本宫最为妥当,这书不看也罢。”见辛弈笑容谦和,眼中深意不减,道“短短几月,刮目相看。”

    辛弈露了腼腆。

    太子执了他的手,走了几步,道“北阳是你家,此令自是要向你说说。朝廷有此考虑,为的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若非益处甚广,父皇又怎么会舍得拿了上津。你明白吗”

    辛弈颔首,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太子方又笑了笑,抬手让后边的内侍取了些糖来,递在辛弈手上,慈爱道“宫里礼数多,吃食都盯得严。这糖皇叔私给的,你拿去吃。”又笑道“圣上若是不问,你便休提了,恐又怪本宫纵着你孩子气。”

    辛弈一直恭顺,直到太子走远了还保持着姿势。一旁的小太监心里暗赞了一声,只道这奕世子虽是个哑巴,可脾气修养真是一等一的好,非得将礼数都尽了,才肯移步。

    辛弈出了宫门,将手中的糖包打开,塞进嘴里一颗。蒙辰在一旁惊道“世子就这么真吃啊。”

    辛弈笑了笑,将嘴里的糖嘎嘣一声咬碎,才轻轻道“吃,为何不吃。”

    就说太子才别了辛弈到书房,就见了柏九。平定王和皇帝两人促膝对坐,正下棋呢。

    太子行礼笑道“儿臣惭愧,每见父皇与平定王下棋,都有些心痒。”

    皇帝出了寒月,这天一暖。他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闻言笑指着太子,对柏九道“你瞧,他还酸上了。”

    柏九指下一定,狭眸笑望太子,道“臣是臭棋篓子,太子来了,正好解臣之困。”

    皇帝哈哈笑道“你这棋艺,下了这几年都没赢过。今日无事,太子来,替他下几局。”

    “陛下又忘了。”柏九笑抬了棋子,“太子近日为北尚令忙的不见人影,哪里会无事”

    皇帝微微敛了笑,问太子“果真有事”

    太子含笑,“都是琐碎。”

    皇帝满意颔首,“国事为重。”说起北尚令,就得想起北阳削地一事,皇帝问柏九,“辛弈可有向你说什么”

    柏九失笑,“世子如何能说臣看他近日并无异色,想来是有人给他说过轻重。”继而转向太子,“想必是太子费心教导的。”

    “国事为重。”太子与他对视。“辛弈是个好孩子”

    “你倒是快。”皇帝却转来了眼,笑似非笑道“比朕想得早。辛弈在朕跟前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他性情恭顺温和,对此事只怕也会国事为重。”

    “谁能比陛下想得更远。”柏九道“陛下,该您了。”

    皇帝才回了目光。他与柏九在席间盘坐,倒让太子站在了下边。康福观鼻观眼的不动,不知是皇帝忘了赐座,还是大家都忘了提醒。

    晚时回府。

    辛弈在逗赤赤,赤赤如今都长了不少,就是太胖了,一逗就翻滚的那种。正逗着呢,后面伸了双将他直接拦腰抱起来。

    柏九在他指尖咬了一口,道“太子这个混账。”

    辛弈想到太子今日握他手那段,就知道柏九这会儿是怎么了。

    “他能施行北尚令,找到我也是自然。”辛弈被咬的眯眼,只笑“还给了我糖吃呢。”

    “他倒会找人。”柏九淡声“丢了。”

    辛弈呃一声,“我吃了”

    柏九又咬他一口,辛弈就笑。赤赤在脚下不知所谓的仰头傻看,打滚也没人理它。

    “不出这几日,陛下便会下召。”

    “削了地来给封号。”辛弈道“陛下就好这一手,想必为了敲打太子,今日也没多亲近。为了安抚我,定会在虚名上多做文章。我只奇怪,太子怎么突然要开北境商贸”

    “因为察合台要登位了。”柏九懒散,“他和太子颇有交情。好朋友要登基,北境商贸就算作贺礼。”

    “大手笔。”辛弈思索道“可察合台不是狗,一个上津商路怕还喂不饱他。”

    “大岚都未必满足得了他,阿尔斯楞能骑马的日子不长了,察合台不会让狮子在自己掌控下老死。”

    辛弈沉默片刻,道“一定会打吗”

    柏九笑,“难道他还要继续跪着进贡吗”

    不会。

    大苑不能忍受的就是卑躬屈膝,他们野心勃勃,兵强马壮,从追鹰的年月里就在为了一切而斗争。跪在大岚面前已经是大苑的耻辱,察合台要想超越前代的声望,就得血洗这个烙印。

    辛弈想起什么,“侯珂是谁老师对此人也十分推崇。”

    “章太炎的新学生。”柏九顿了顿,“小凤雏。”

    “贺大人这病来得突然。”辛弈皱眉,“章大人就急于推另一个后辈”

    “贺安常是自请抱病,执意闭门不出。虽有了些起色,但在皇帝心上的位置还是不比从前。能让章太炎如此时候另推后辈,说明贺安常做了了不得的事情,严重到让视他为传承的章太炎都不能容忍。”柏九语气平澜,“这个侯珂,除了门第不及,据闻其他都能与贺安常一较高下。”

    “从未听闻。”辛弈摸了摸自己下颔,“我以为自己在京都待的日子很久了。”

    “此人之前行事不出挑,你不知道也在情理。章太炎先前只欲让此人来日做贺安常的左右手,眼下也不得不推出来做代替。”

    “贺大人怎么了”

    柏九笑,“这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北尚令推行,上津仇家顺应太子,开面大苑商路,让原本繁华的上津商贸更加热切。吉白樾屡次上书,皆未得回应。只是未出两个月,下津先翻了脸。

    下津背靠离津直面德州,原本靠燕王府下设的北阳商路养活,如今上津不但截了道,更阻了下路来往。北阳军中多下津人,一言不合就要和上津打个明白。只是上津仇家自诩北阳上族,靠着朝廷分拨的北阳军折了面,转而向太子道委屈。太子本意大事化了,让仇家开下路几道,可这仇家又不情愿,虽授命开路,却在手底下捣鬼。下津更不能罢休,只当朝廷将自己当了叫花子,一定要讨个说法。

    两方在离津口打起来,若非吉白樾及时镇场,事情恐怕就要更进一步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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