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慕没想到薛易一直自说自话,这句居然接上了。
为什么长不大?
我用了一次归元心法救人啊,师父,你知道的……
又被他叫师父了。安云慕很是不悦,做梦都会梦到师父,这师徒情也未免太深了点。可是当他反应过来薛易话语中的意思,脸上神色瞬息万变。
他只盼薛易说得多些,可是拔出了银簪以后,薛易的呼吸渐渐徐缓轻微。
安云慕沉声道是不是用了心法,就会变小,并且不能再复原?
那是他最喜欢的人,他求我救他,师父,我不能不救的……薛易紧闭的眼角不断有眼泪渗出。
随后呓语又变得十分凌乱,有时压低声音地在哭,有时又是茫然地一句他只喜欢他的青梅竹马……
安云慕诱哄着问他是谁,却是得不到答案,疑心燕青阳是否也有个青梅竹马,急得百爪挠心。
他来寻薛易的第二天,薛易便告诉他,若是遇到别人苦苦求他医治,他便假装十分难办,借以讹钱。让他忍不住怀疑,傅君衍的病症根本没那么难治,什么用掉了一次能力云云,只不过是一种障眼法,所以后来薛易多出来的银子还给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薛易心虚,才把赃银退回。
没想到这个疯子居然会这么干!如果要他以命换命,他是不是也肯?以这家伙的毛病,估计还真的肯!只要他认为足够值!
他那么看不上傅君衍,都给傅君衍治了,当然是因为他。
安云慕的心口疼得厉害,发现自己做错了许多事,偏偏还懵然无知。曾经多次拿他的身体取乐,只为了看到他羞耻痛苦的表情,如今想来,对他而言,恐怕痛苦远远大于羞耻。
在闺房之乐上,安云慕只求快活,并不以摧残折磨伴侣为乐,少许的痛楚可以增加乐趣,可是只有疼痛和折磨……他简直不敢想,那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他?是因为他不足以信任,还是因为过于珍视自己,所以说不出口?
无论哪个答案,都让他苦涩难言。早知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还不如当初就不治傅君衍的好。
他这个念头闪过,立时便已愣住。
一直以来他就看不上薛易,这人嗜财如命,对他时而痴迷,时而冷淡,简直阴阳怪气,若不是因为身体彼此契合,他几乎懒得敷衍下去。存着这种心态,他对待这段感情不免轻慢。有时也在想,或许真的会到彼此厌弃的一天。
可是一旦知道对方其实付出的更多,心境自然有所变化。安云慕忍不住想,即便是被他当成替身,也没有谁会为替身做到这一步。
理智和直觉都告诉他,薛易深爱于他,只是想到燕青阳那个他还没有见过的人,仍是让他不悦。
其实他的震怒还有一半是因为自己而起,以为薛易对他无心,而自己竟然会为他萌生醋意。
安云慕时而妒火中烧,时而柔肠百转,恨不得把病人拎起来责问,又怜惜他身体虚弱,连夜照顾病人不提。
……
到第二天早上,薛易的烧就退了,脸上虽有疲惫,但双目一片清明,十分警惕地看着他。
安云慕暗暗觉得可惜,其实他倒是觉得,薛易抓住他衣摆,哀求着他时的样子十分惹人爱怜。
安云慕早在昨晚就让船夫将船靠岸,此时不急着下船,只端了一碗汤让薛易喝了。
薛易看了一眼汤,漠然道你怎么不干脆一点,让我死了算了。
醒过来果然是这般无情的样子……安云慕有点失望,却越发地相信薛易此前与他决裂也是假的。随即莞尔一笑道你昨天晚上说梦话了。
我会说梦话?什么梦话?薛易登时紧张起来。
安云慕目光闪烁了一下。他并不打算把自己得知的秘密在此时说出口,当然以后也不会说,除非有一天薛易自己主动说出口。
你抱着我的腿,哭着说,其实根本不爱燕青阳,爱的是我。
薛易丝毫没有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面孔涨得通红,说道那是梦话,做不得数。
安云慕看到他脸上红晕,压住了嘴角的笑意你还说很喜欢我抱你,你每次都会觉得好舒服。
不要再提了,求你了……
还说,想要我每天至少抱你三次,越粗暴越好。
薛易失声道这不可能!
安云慕笑道前两句是真的,第三句暂时还没有。
……薛易常常都是一个人独居,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说梦话,发现安云慕目光灼灼,自己几乎在他面前无所遁形,只觉得心乱如麻。
他故意避开了眼,不去理睬安云慕,心里却是明白,昨天肯定是说了许多不该说的,到底还是功亏一篑了。
你歇一歇,醒了我就带你到岸上找个大夫看看。
我就是个大夫,还找什么大夫?
他身上脖子上,到处都是啃咬和吻痕,这附近的大夫几乎都是相熟的,真要去看了大夫,他以后都不用活了。
安云慕毫无愧疚地笑找些跌打药酒擦一擦也好。
不去,我要回山。
安云慕笑吟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着急回去做甚?听说口水也能治伤,你要是不肯找别的大夫,我就帮你舔遍全身好了。
别听蒙古大夫胡说,口水怎么能治伤。
你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简直辜负我与生俱来的一身床笫天赋。他下巴向着桌上那堆皮鞭玉势一抬,这艘船是我从一个私妓的手中租的,天气太冷了,他们没生意,不用几个钱就租到了,还在房里挖到了这堆东西,没想到你竟然都吓到晕。
明明是被做晕的,在他嘴里就变得那么虚弱。
薛易无语道你这么糙,又寒暑不侵,不也辜负我一身岐黄绝技?要不你多病几次吧,不能浪费了。
安云慕哈哈大笑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发现,你这么有趣?
安云慕的心被傅君衍占据着,哪里看得到别人?薛易心中苦笑,不知安云慕究竟是怎么了,眼底尽是温存,甚至还胜过以前在他面前假装浓情蜜意的时候,让他从心里感觉到战栗,竟是不敢对视,唯恐自己过于沉溺。
有趣?你不是应该觉得我很讨厌吗?毕竟我把你当成燕青阳。
你都哭着喊着爱我了,怎么可能是把我当别人?不过,我的确是不喜欢这张脸,等你病好了,帮我弄回来吧。
呃……
呃什么呃,别告诉我弄不回来了!
薛易犹豫再三,终于承认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的脸……
安云慕对于自己跌落山崖是有印象的,知道自己当时的状况,只是薛易对于治疗总是轻描淡写,让他也下意识地忽视了难度。他其实不介意自己长什么样,可是想到自己顶着的这张脸居然是情敌的脸,便觉得万分的难受。
我给你画张自画像,你就照着画上弄!
……不行。
看来你对燕青阳念念不忘啊,没看到他这张脸你就硬不起来是不是?安云慕气恼之极,伸进被子下面,快速而准确地握住了薛易垂软的中心。
薛易吓得膝盖都在发颤,连忙扯开了他的手,气喘吁吁地道画是平的,而且只讲究神似,肯定不行,你若是用木雕刻一个,倒是可以。
安云慕恼道你还敢说木雕?
薛易自知在这件事上到底是理亏,讪讪道石膏或是石雕也可以。我会雕刻,我们可以互相切磋。
然而薛易知道,即便安云慕学会木雕,也找不着原版来临刻,要刻得细微是不能够了,说这话也就是哄他而已。
安云慕怒意稍平很好,除此之外,你以后不许再与他见面!
他呆怔一下你这个样子,倒像是在吃醋。
我本来就在吃醋,你别告诉我现在才看得出来!
薛易惊得坐直了身,被子掉了下来,慌忙将被子胡乱地卷起。
他既慌张又惶恐的样子,让安云慕又是心怜又是爱惜,终于忍不住扑上去,将他抱在怀里。他力气极大,几乎把整个人都嵌入自己身体里一般,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用舌尖用力碾压他的口腔。
薛易从未被他如此强吻过,惊得忘了呼吸,分开时不得不大口大口地喘气,满脑子还是混乱状态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惜安云慕并没有打算告诉他,只是怜爱万分地看着他你的身体暂时不能容纳我了,先歇息吧。环住他的腰,坐等情潮消退。
……薛易浑身僵硬,然而疲累之极,没多久就被睡意笼罩全身。
湖上风冷,到了午后,薛易小憩醒来,安云慕便与他上了岸,找了家客栈投宿。
因薛易抗拒,安云慕只得让他在房中歇息,自行去医馆买了些药膏药酒回去。
虽是庸医配制的药物,薛易却并没吐槽一句,甚至红着脸让他给他抹了药。大约是觉察到他态度和情绪的变化,薛易待他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抗拒。
如今想来,曾经他以为薛易时冷时热,其实也都是因为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挚,让他如此。
安云慕竟然依稀有了点新婚燕尔的感觉。细看了薛易半晌,只觉得他每一个眼神都十分动人,简直难以相信,他以前是怎么舍得让别人看到这样的他。
答应我,以后不要和燕青阳碰面,连想他的念头也不要有,好吗?一场欢爱过后,安云慕环住恋人的腰身,认真地说道。
我和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你不要这么小气好不好?
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耳熟? 你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但以后就只准想着我,也不许说他长得比我好看!
薛易不由失笑。时过境迁,他也已早就想明白,他对燕青阳的怜多爱少,否则燕青阳换了容姿,他还一直怀念的都是燕青阳原来的眉眼,甚至移情到安云慕身上。其实燕青阳早已不是这般模样,而是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即便青阳恢复了本来容貌,这世上孪生子那么多,长得相似的人更多,根本没必要计较。
你比他好看多了。薛易不希望安云慕再动一次脸,那般的疼痛,常人难忍,实在不想他再受一次罪,还不能回到自己的本来面目,于是骗他道,不过,你要是再让我弄回去的话,那就不一定。
你这个以貌取人的家伙,就不怕我在床上罚你?
薛易不由脸一白我得回山上去了……
易哥。
……这是什么称呼?他目光呆滞,但看到安云慕含情脉脉的眼神,心跳不由得加速。
下个月我就要回京面圣了。我只能再留在这里半个月。就不能再陪陪我吗?
半个月?薛易没想到时间这么短暂,恍惚了一下,但安云慕毕竟是个有实职的将军,总有许多事做,于是点了点头。
我也爱你。安云慕亲了亲他的嘴唇,喜气洋洋地说。
什么叫做也?他说过爱他了吗?薛易搜肠索肚地想了半天,只能归罪于那万恶的梦话连篇的晚上,脸上红了一下我和你一起去。
路途遥远奔波,不想你太辛苦了。我只去一个月就回来。
只去一个月?那能做什么?
我去把官辞了,以后专心陪你,每天从早做到晚,再从晚做到早,不知多快活。
薛易一听,登时后庭那个难以启齿的地方又再隐隐作痛,却已被安云慕抱住了腰,吻上了唇瓣。
一定要说服他不要辞官才行……不然自己的老腰一定会断掉的。
他残存的念头迷迷糊糊的想着。
end
第21章 番外蛋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