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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合璧 第6节

作者:月佩环 字数:23590 更新:2022-01-01 03:15:00

    和傅君衍的长谈让他疲惫万分,到最后不得不解释了这笔银钱乃是出自母亲的嫁妆,这其实表明了在这场和傅君衍的争执中,他有了退让。

    其实,他没有杀安意怜,表面上说是不想让她死得太容易,可是实际上也是担心傅君衍责怪他。在傅君衍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后悔之极,告诫自己今后在感情上,断然不可再如此决绝。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退后一步,傅君衍便会进逼一步。他隐约觉察得到,傅君衍仍然念念不忘,希望他寻回侯府的旧日荣华,只是他不愿多谈,傅君衍才放过了他。

    傅君衍的确是爱着他的,连与他同甘共苦的话也说出来了,只是傅家是靠侯府这棵大树存在的,侯府倒了,傅家的荣华富贵恐怕也坚持不下去。

    第12章

    其实安云慕断然不会让自己的伴侣粗茶淡饭,他可以保证自己所爱之人过得比侯府夫人一点也不差。可是傅君衍过于在意侯府,让他疑心大起。

    回过头细想傅君衍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有脉络可循。选择安意怜而不是他,并不是因为以前的他不够俊美,不如安意怜可爱。

    首先安云慕势单力孤,外祖家也败落了,虽然是嫡子,可是并非唯一,而且得不到威德侯的宠爱,单靠他自己的力量,以后完全无法袭爵,其次,和安意怜在一起,傅君衍还能有后,若是和他在一起,注定再无子嗣。

    尽管对傅君衍做出种种羞辱之事,但安云慕也只是出于嫉妒愤恨,对于傅君衍的人品,他一直是十分信任的。

    可是傅君衍对于侯府的在意程度,让他怀疑,傅君衍当初对他动手,“无意”将他打落悬崖,都是傅君衍暗中操纵。

    安云慕回来报仇,傅君衍对安意怜百般维护,其实是笃定了安云慕会信任他,他是绝对安全的,并且还能表现他的君子之风,他越是大义凛然,便越能将他从嫌疑中摘出来。

    他未必事事出面,但要操控安意怜和陈姨娘母女那两个笨蛋却是绰绰有余。安意怜和陈姨娘一直在后宅,怎会知道什么地方有化功散,又如何取到。

    安云慕有些恍惚,如果傅君衍真的是主谋,自己难道当真能心无挂碍地和他在一起虽然他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起过,但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一天,他滚落山崖,被锋锐的石棱割得皮开肉绽的时候,那仿佛凌迟般的痛苦。那个时候的他,丹田凝滞,无法运气,就连震断心脉自绝都无法做到。

    不过,未有证据之前,他并不想冤枉了傅君衍。或许真的是他多想了。

    安云慕在湖边坐了片刻,隐约感觉到此时的侯府过于安静了。虽然抄家之后,侯府就不再像往日那般热闹,但现在几乎像一座空宅。

    安云慕心生不妙,发现偏厅和上房的守卫都少了大半,只有两三个人懒懒散散地守着。一问之下,都说是许统领告诉他们今日沐休,摆了两桌酒席,让他们去吃酒。

    安云慕皱了皱眉,沐休不算大事,他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可是即便是喝酒,也不该去了这许多人。

    一问之下,那侍卫笑道“是许统领新得了一个猪头,厨房的人都不会整治,幸好薛神医在,听说收拾得干干净净,卤得脆脆的,正好下酒。属下们就等着宋小哥他们回来换班,没想到吃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安云慕一听,疾步往后院厨房而去。

    可惜他来得已是晚了,三十几个人醉醺醺地倒了一地,口中醉话不断。

    安云慕将许知揪了出来,看他面色红润,直打酒嗝,一瓢冷水浇了过去。

    安云慕认得这种迷药,正是出于薛易之手。这种迷药并不猛烈,所以也很容易解除药性。

    “将、将军”许知几乎立时醒了过来,连忙跪倒在地,“属下知错”

    安云慕看到两桌酒菜吃掉了一半,但仍能看得出做得十分精细,并不是外面能买得着的,多半还是出自薛易之手。自从两个人吵架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吃到薛易的手艺了。

    “反了啊你们连他做的东西都敢吃”

    许知完全听不出他的嫉妒之意,汗流浃背“属下罪该万死,不知薛神医既擅医术,还擅毒术。不过将军放心,我已让人将他的药箱扣下,派人专门看守,还嘱咐了看门的那几个,千万不能让薛神医离开”

    安云慕摇了摇头“医毒不分家,顶尖的大夫都会几手杀人的技法,你不知道也怪不得你。”

    许知冷汗直流,他只道自己了无牵挂,而且身体健壮,这一辈子恐怕都求不到薛神医身上,所以对薛神医并不如何看重。而且因对方贪财之名,还颇为不敬,没想到险些死在对方手里。

    安云慕让许知将众人一一救醒,发现除了头疼之外,并无大碍,也便放了心。许知领了他去库房,发现薛易的药箱果然还在,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许是他所用的迷药,是他随身携带之物。

    薛易连药箱都不要地跑了,安云慕心下震怒,但也知道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终归会把人拎回来。

    而且药箱他一直随身携带,里面总有一些丹丸药材是让他割舍不下的。

    安云慕直接拧断了药箱上的锁,看了一会儿。

    这只药箱是柏木所制,防虫防潮,里面瓶瓶罐罐的放了一堆。他翻检了片刻,最底下一只檀木盒子引起了他的兴趣。

    盒子很小,厚度也不大。以薛易这种婆婆妈妈的性格,不可能会设置机关,所以安云慕毫不犹豫地拧断了盒子的小锁。

    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安云慕呆了一呆,却见是一个木雕的头像,俊目修眉,鼻如悬胆,唇上有美人之弓,和他此时容貌一般无二,只是神态平和,并不像他这般恣肆张扬。

    真是不知羞,竟然偷偷刻了他的面容。安云慕暗中唾弃。

    正想把檀木盒子合上,已被许知瞥到,“啊呀”地叫了一声,感叹道“没想到啊,薛神医居然恁地痴心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被旁人看到,安云慕有点不快,不过还是得意的心情占了八九分。在外人面前,薛易总是那般道貌岸然,只有他知道,这个人在床上很是放得开,满脸情欲之时,又是多么诱惑。

    想到那段时光的风流快活,安云慕有些出神。

    许知被浇了一头一脸的冷水,湿淋淋地陪他到库房找东西,冷风吹来,不由打了个喷嚏。

    安云慕向来体恤下属,却是毫无所觉。

    许知能跟在他身边许久,自然不是愚笨之人,何况旁观者清,他当然知道安云慕因为什么事为难。只不过这种事也不是他做下属的能插嘴的,若不是越到晚上天气越冷,身上的水都快结成冰,他坚信自己能陪将军沉思到明天。

    他又打了个喷嚏,才道“将军,有个事情难办得很,能不能帮忙参详参详”

    “什么事”安云慕心不在焉。

    “我手下有个人,叫刘二,您认识吧”

    “他怎么了”

    “他不是养了条波斯狗么,白毛的,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养了好几年,都养出感情了,不过这狗被宠坏了,只吃肉不啃骨头,脾气还不太好,所以前段时间有人给他送了一条新的,新来的这个倒是忠诚,可惜是条土狗,上不了台面。他就找到属下,问怎么办”

    安云慕总算是回过味了,斜视他,缓缓道“你怎么回答的”

    “这有什么可为难的”许知笑道,“属下让他把两个狗都养着,长得漂亮的带出去玩,土狗就放在家里看家护院。又不是养不起,您说是吧”

    安云慕语气森冷“我看你是话里有话啊”

    许知讪笑道“属下这不是看您对薛神医放不下嘛不如就把他寻回来,好好哄哄,那啥,娥皇女英,不失为一段佳话。”

    安云慕冷笑道“我都看不上威德侯三妻四妾了,自己还要娶两个来恶心自己”

    “安将军如此专一,让属下万分敬佩”

    他语气古怪,安云慕不置可否。他在没有对傅君衍断了情丝之前就和薛易有了苟且,的确不是正人君子所为。然而是薛易起了色心在先,并且夜入他的卧室,欲行不轨之事,并非他故意脚踏两只船,只不过相处久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渐渐变了味,他也默认了薛易是自己禁脔这一事实。

    其实在许知这些武人的眼里,屈居人下的男子都会被他们看不上,这才会开玩笑似的让他全收了。

    安云慕并不优柔寡断,但其中太难取舍。一个是他最爱的人,一个是最爱他的人,都同时撞了上来。

    他甚至有些埋怨薛易,若是过些年再出现,自己把和傅君衍之间的破事做个了结,再遇到他,便不至于要面对这种顾头不顾腚的窘状。然而事到如今,风波已定,他清点过往,也能清楚的明白,若不是有薛易的灵药,他纵然能活下来,也是面目尽毁,武功全失。满心仇恨之下,他报仇的时候便不可能留情。

    如此一来,他杀了自己最爱的人,他必定会陷入长久的悔恨和痛苦之中,此后一生都会沉沦在这场无人能救赎的黑暗里。

    理智让他明白,薛易是他最好的选择。就连他的下属恐怕也不太喜欢傅君衍,否则许知的话里也不会对傅君衍“被宠坏了,脾气不大好”有那么深的怨念。如果上峰一定要断袖,那么找个和气的,当然对他们更有益处。

    其实傅君衍的书童对安云慕的下属颐气指使,他也有所耳闻。不过许知就这么在他面前直说了,让他又好气又好笑。

    无数个念头转过,也不过是一瞬间。安云慕轻吐了一口长气,对许知说你找几个人跟上他,找着了就把他带回来吧。

    要是又被药倒了怎么办许知哭丧着脸。

    那就一路跟着他,把行踪报回来。

    陇西到江南那么远,这桩差使是不是有点

    嫌累那你明天就去给傅公子送饭,如何

    发现安云慕的眸光下垂,正斜睨着他,许知自知小心思早就被安云慕察觉,打了个哆嗦,忙道属下明天就去找人天色已晚,将军好好安歇,属下告退了。

    薛易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落魄。

    因为坐不起马车,所以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两只脚磨了好几个水泡,靴子里灌满了沙子,衣裳若是脱下来浆洗,能洗出一斤泥沙。

    他离开侯府以后,失魂落魄,以至于没有回薛宅准备行囊,两手空空,找了一辆马车就往东而行。

    到一家钱庄去取现银的时候,薛易发现了掌柜神色古怪,还让他在钱庄等待。他才发觉似乎有人跟踪。使尽了浑身解数才终于摆脱。后来清点了银票,发现全部都是一家钱庄的票号。这一叠银票正是安云慕给他的,他自己这一次出行所用的都放在药箱里。

    隐约感觉除了银票之外,药箱里似乎还有些重要的东西,不过既然一拍两散了,安云慕给的银子又不少,多出来的药丸就当送给他治神经病好了。

    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被甩,还要偷偷摸摸地离开,理应给安云慕一巴掌才是。不过那张脸毕竟花费了自己许多心血,却是舍不得造成一点伤痕。只不过暗暗在心里发誓,以后要在门规上加上一条,姓安和姓傅的病人给再多钱也不治。

    所幸在身上最后一个铜板都花掉以后,他在路上遇到了方家庄采买的管事,心念一动,于是顺路前来拜访。

    进了山庄后,一个宫妆女子已然站在路边相迎,一身秋香色卷叶兰花纹衣裳,眉心画着梅花妆,神情冷漠,衣裳上都似乎凝着一层冰。

    薛易没想到一进山庄见到的就是一个让他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干笑了一声蓝公子怎么又做女装打扮了难道上瘾了不成

    蓝吹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让他立时噤声。

    小棠想见你,走吧。

    薛易没敢多话,远远地跟在他身后。

    他对蓝吹寒总有几分惧怕,只因他当年给错了情蛊,最终导致了方棠溪双腿残疾,还不能让他痊愈,蓝吹寒对他便有几分迁怒。

    其实方棠溪的腿会残疾,都是由于阴差阳错,并且运气太差,错过了筋脉重续的时间,和薛易倒没有多大关系,但治不好病毕竟心有歉疚,薛易自然也就无颜再见自己的义弟,要复诊也常常找借口派了自己的弟子前来。

    他风尘仆仆,蓝吹寒也没带他去见方氏夫妇,只等着休整一晚之后,再去拜见。随后蓝吹寒将他带到了东边的一个院子。

    薛易进了门,不由得微微一愣。

    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坐在窗边,一身华裳,俊逸非凡,偏偏神态疏离,说不出的尊贵之态。这种尊贵之态和安云慕依稀相似,是荣养多年的王孙子弟身上才会有。

    没想到方棠溪已不似昔日少年英侠的模样不过也难怪,据说近年方家庄势力越来越大,在西北几乎是庞然大物般的存在。

    薛易不由得怔忪了片刻。

    多年前,薛易闯荡江湖,与方棠溪性格相投,结为莫逆。可是自从多年前方棠溪回家后,两人的经历便少有重合,也渐渐少了往来。但这几年当中,也不是一面都没见过,奇怪的是,以前他竟然没有察觉,如今的方棠溪令他感到陌生和疏离。

    薛易张了张口,才道少庄主。

    方棠溪竟没纠正他的称呼,微笑道薛神医风尘仆仆,一路辛苦。不如先住下来,明日再叙如何

    看到他这装模作样的神态,薛易浑身不舒服,如果在别人身上看到,早就多收他的钱。

    少庄主急着见我,应该不是明日再叙的吧薛易走到他面前的桌子边,倒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说吧,有什么事

    方棠溪看了他一会儿,笑道薛神医还是像往日一般不拘小节,想必是家里没个人约束。不如多在这里住几天,容小弟给你做个媒怎么样不是小弟夸口,天南地北的英雄俊杰,莺莺燕燕环肥燕瘦我都认识一些。

    薛易看他一本正经地拉皮条,不由得嘴角抽搐你当着尊夫人的面说这个,合适吗

    蓝吹寒正站在薛易身侧,面对着方棠溪。他身边有两个健壮仆役,许是用来伺候他起居。

    方棠溪咳嗽一声我和薛神医有几句体己话要说,你们都先退下吧。吹寒,你也不许偷听。

    你好自为之。蓝吹寒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扫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冷冷淡淡地就离开了,顺道带走了伺候的仆役。

    方棠溪看着蓝吹寒袅娜的背影渐渐离去,像是出神了一般。

    薛易忍不住道你看了那么多年,还没看腻

    方棠溪神色尴尬,压低声音道不瞒大哥,每次吹寒盛装打扮,我都会特别有感觉。

    薛易总算明白为什么蓝吹寒喜欢女装了。显然他这个义弟还不知道姓蓝的是故意的。不过这家伙简直一瞬就恢复了原形,和刚才那个目下无尘的王孙子弟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细看了方棠溪一番,却见他无论是性格还是外表,都和当年无甚分别,不由嘲笑道说起来你们倒是一对青梅竹马,从小到大你爱他入骨,这都十几年了吧,就不怕他哪天腻了把你甩了

    不会的。方棠溪有点得意,说起青梅竹马,可不独我们两人。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一大群,有好几个人喜欢他都不敢说。有一个叫谭灵墨的,听说前两年中了甲榜进士,算得上是一个聪明人了,可他当年不说吹寒一句好话,还和别人一起捉弄吹寒。结果吹寒什么也不记得了,就记得二十年前这人把死老鼠扔在他身上,后悔当年没把这小子多打几顿。所以说,他这个人,不会喜欢别人对他拐弯抹角的,喜欢他,就要认认真真地喜欢。

    像你这种脸皮厚的最适合了,对吧。

    方棠溪笑道多谢大哥谬赞,先干为敬。他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薛易陪着饮了一杯。许是知道自己孤家寡人,方棠溪很少在自己面前表示和蓝吹寒的亲密,今天不知怎地,婆婆妈妈地说了一大堆。

    方棠溪续道其实大哥条件不差,要找个伴会比我还容易。只是大哥面皮薄,所以蹉跎至今。

    薛易心中苦笑,他的面皮不薄,只不过糊里糊涂过了半辈子,完全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可笑他当年还痛心方棠溪倒贴姓蓝的,如今想来,方棠溪还在幼年时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无疑比他强得太多。

    若他一心一意怀念燕青阳,即便没有结果,心中也自怀有酸涩美好的爱恋,不必像如今,没摸清状况就胡乱找了一个对他寡情之人,导致身心皆失,无可挽回。

    有个朝中的大员托我说媒,他有个侄儿是骠骑将军,熟读兵书,弓马娴熟,可谓前程远大。他父母早逝,所以特别敬佩医术高明的。怎么样,大哥要不要见一见面

    不考虑。薛易冷着脸说,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一辈子都不会成亲的,你就别想做这个冰人了。

    为什么方棠溪错愕,难道是因为燕公子的关系吗

    方棠溪并没有见过燕青阳的本来面目,否则威德侯府离这里这么近,他的所作所为难保不会露陷。不过现在露陷与否已不重要,即便安云慕暴跳如雷,薛易毕竟没有见过他的本来容貌,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帮他恢复了。

    当然不是。当年纠缠青阳,是我脑袋发热,一时冲动。若是他当初真的跟了我,那可就害他一辈子了。薛易无奈地笑了笑,不瞒二弟,为兄其实是个是个天阉。

    方棠溪脸上的表情僵住,吃惊地道不可能认识这么多年我都没发现

    他忽地手出如电,探入薛易胯下,隔着外袍握住了薛易的雄蕊。

    薛易吓了一跳,按住他的肩膀,后退了几步,从他的掌心挣脱,瞪视着方棠溪你搞什么难道你认识的男人那么多,你全都看过他们那话儿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他立刻补上一句,行了,这个问题不用回答

    方棠溪一握只是一瞬,但已不妨碍他的判断,那里比之寻常的成年男子小了许多,不由失魂落魄地道能治吗

    薛易看他难过,不由心中一暖,安慰道别说这个了,我天阉都三十年了,要伤心也晚了。还是说说你吧,你的腿最近觉得怎么样

    方棠溪沉思片刻,不确定地道感觉应该比前两年好了许多吧

    薛易顿觉问他十分不靠谱,还不如问蓝吹寒。其实以他家传心法的本事,若是方棠溪因为腿疼而疼死的话,薛易可以让他起死回生,同时双腿恢复如常,可是这家伙神经又粗又硬,断然不可能因为腿疼就疼死了。

    方棠溪早在桌上准备了酒菜,让他略用了一些。

    看着方棠溪为他布菜,稍远一些的菜他就不能起身夹到,薛易毕竟觉得遗憾不能让他重新站起,不由叹了一口气你这么好的人如果我的第一次能给你就好了。如今身体变成这样,以后还想用独门心法救人,无疑要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什么其实薛易声音极低,可惜方棠溪离得太近了,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吓得面如土色,难道大哥对我

    你紧张什么薛易回过神,瞪了他一眼,就因为你不要,所以我就给了左手了。

    玩笑不要乱开吹寒在附近呢,难保他就听到了。咳,大哥,其实天阉也不是完全就不顶用,若是你在下面的话,就不妨碍了。那个少年有为的将军据说生得相貌堂堂

    薛易现在一听到将军二字就浑身不适你连人都没见过就敢乱说是不是姓蓝的管你管得太严了,他在的时候你就正儿八经,他一走你就跟个没嘴的葫芦似的什么都敢说

    他在的时候我也敢说。方棠溪脸上有点红,只不过刚才有外人在。

    薛易心口一跳什么外人

    刚才我身边不是有两个人么他们其实就是那位将军的部曲,奉了上司之命来看看你。

    薛易脸色大变,他当然不会相信有什么忽然冒出的人看上了自己,即便是有,也该是女子。

    将前后连起来一想,还有什么想不出的显然都是安云慕从中捣鬼。说什么看上了他,约他见面,恐怕只不过是一个由头,让自己留在这里等他。若是当真如了他的愿,还不知他要怎么戏弄自己。

    你真是害死我了薛易满脸郁闷,想必那两个僚属就守在门外,他便推开窗户,发现窗外一片草长青青,高没过膝,所幸并无守卫,只有远处有人巡逻,那却是山庄的人马。

    他扭头对方棠溪说一句,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旋即跳窗而出。

    他并不怪方棠溪设这个局,恐怕方棠溪也不知道安云慕其实和他不对付。而且就算方棠溪知道又能如何,方家庄的马场和朝廷早就有无数次交易,整个山庄家大业大,方棠溪又有家有口,不可能为了他得罪官府。

    离开方家庄后,薛易破罐子破摔,不再隐藏行踪,直接去钱庄支了银子,在客栈住了一夜后,找了一家镖局,护送自己回江南。

    只要人多势众,想必安云慕也就熄了将他强掳回去的念头。

    以他在江湖上的威望,其实什么也不必做,只要放出风声,说安云慕和他有仇,必定有无数有求于他的人针对安云慕来讨好他。以前是在陇西,威德侯府可以一手遮天,安云慕甚至敢软禁于他,可是等他回到中原以后,必将形势大变。

    只是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安云慕也笃定他做不出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虚张声势,多找几个人为自己壮胆。

    至于现在,虽然他甩不脱安云慕的侍卫,但这些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中原迢遥万里,一路行过去也要半个月。他本想着一路投奔好友和病人家属,总能慢慢耗着回去,可是现在,若是不想牵连别人,就只有回静溪山一条路可选。

    薛易难免在心里生出几分怨怼安云慕既然对他殊无爱意,又为何找寻于他难道当真肖想他还有别的方法给傅君衍了断病根

    想到在威德侯府中低声下气的日子,当时虽然觉得凄凉酸楚,可是自己却全都忍耐了过来,如今恢复了以前自己受人尊崇的生活以后,他总算回过味来,自己当初是中了什么邪,连自尊都放在脚下任他践踏。一路上该打尖就打尖,该住店就住店,绝不亏待自己。

    第13章

    他到了采言的医馆去接紫芝,没想到采言竟然不在。一问紫芝,才知道原来是采言父亲假意称病,哄了他回去,才到家就被绑了,逼着拜了堂。

    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师父没有成亲自己也不想成亲的采言,就这么突然地拜了堂。采言也已及冠,这个年纪成亲算是晚了,难怪他父亲抱孙心切。他的武功不弱,若是真的不愿意成亲,怕是他第二天就走了。

    紫芝说帮师傅送了一份大礼,礼单的副本留着给他过目。薛易看过了礼单,补了一份金银玉器。

    他这一世可能都是孤家寡人,那么采言就是他唯一的入室弟子,礼厚一些也是应当。

    一路无惊无险地回到静溪山,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甚至连尾随在后的跟踪者也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去,薛易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想必是安云慕想通了,发现强扭的瓜不甜呸,反正就是逼他治病没用,终于还是放弃。

    不管原因为何,这终究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山谷中白墙青瓦,远处垂下的一条小瀑布落入山涧,激起一片细碎白玉。门前三亩多的药田,屋后一眼温泉,几棵梨树,令人隐约有桃源之感。然而细看时,却见屋檐瑞兽精致,一砖一瓦都十分齐整,石阶也尽数由花岗岩所制,而这一切都藏在深山之中,显然耗费了无数人力心血。

    这处所在,是薛家隐居之处,除了至交好友外,等闲没有人能寻到这里。即便有人寻到这里,他也未必在家。

    因腊月已至,药童们都有了懈怠之意,他回了静溪山后,将药童们考校一遍,答得好的放了他们回去过春假,答不好的便罚他们多留几天,顺便洒扫庭院。

    这几个药童当中有两个体贴的孩子,待到腊八了给他熬了粥才离开,并且给他留了一大铜盆的年糕盖在锅里,腊肉也挂在了廊上,以免他浑浑噩噩的,连饭也记不得吃。

    昨天夜里下了小雪,地面和树枝上还留着六瓣琼玉痕迹,但温泉水面上却浮着一层雾气,氤氲飘渺。

    薛易靠坐在温泉里的石阶上,水没过胸口,上层接触空气的水温其实不高,傍晚又开始下了雪。飘到温泉上时,化为雨丝盈盈,扑面而来,让人感觉阴冷沁骨。

    水面上浮着一个木制小筏,放着一壶烈酒,他喝了一口,只觉得热辣辣地割喉,但随即而来的却是胸腹间的热气和微醺的感觉。

    他半闭着眼睛,听着雨落的声音,竟觉得四周无比的寂静。

    他忽地想起了年少时光,想起那个让自己叫他师父的人。

    师父一生嗜医如命,娶妻之后不管不顾,仍然忙着治病救人,甚至不惜以身试毒,亲尝毒药。

    母亲不甘寂寞,出门找寻丈夫,不料在路上被人凌辱。所以后来母亲怀胎十月生下他后,师父始终不相信是他的骨肉,没过两三年,母亲就郁郁而终。

    直到他顺利习成了薛氏独门心法,父亲才面色大变如果不是薛家之人习练,不用次就会血管破裂,浑身瘫痪。薛氏百年单传,他既然无恙,自然是师父的血脉了。

    许是出于歉疚懊悔,师父更是不愿见他,除了授艺之外,尽量避免和他见面。

    他当时已有十七岁,对父爱的渴望早已褪去。十七年都未传他这门心法,可见师父是疑心了十七年。但即便如此,他也未觉得有什么委屈他和师父长得不像,师父怀疑也很正常,这么多年不传给他,不就担心他夭折了么

    只可惜真相来得太晚,他和师父都已经不知如何处理彼此的关系,只好维持现状。好在师徒之情和父子之情本质上亦有相通之处,他自觉比旁人也没少了什么。若他苦练医术,或许有一天师父会说一句,你真是为师的骄傲。

    然而他没等到这一句话,师父就去世了。死时五脏六腑都是剧毒,再难挽回。

    原来师父试毒许久,毒药沉积在身,早就肺腑溃烂。临死的那一刻甚至产生了幻觉,伸出手呼唤母亲的名字,焦黄的脸上露出了憧憬的笑容细娘,你终于原谅我了

    这句就是师父的临终遗言了。一对杏林高手,竟然没有一个人得享天年。

    当年的薛易悲痛之极,但后来想起这句话时,更觉痛楚。师父当真会自欺欺人,早就得了失心疯的母亲就算原谅了他,还怎么可能记得回家的路

    但师父对不起的只有母亲一人,他作为弟子,得以传授技艺,得以平安活下来,就已胜过了这世上的许多苦命之人,自然不会有不敬的想法。

    他原以为这些往事影响不到他,可是在这个寂静的冬夜,回到熟悉的宅院,让他又想起了往事。他才蓦然惊觉,对于有些东西,还是有所期待的,只是因为知道不可能属于自己,所以一直克制着。

    可是不去想,并不代表心里没有伤痕。他救治了无数人,潜意识地总会对无父无母,身世坎坷的人有更多的包容。

    雪下得有些大了,零落地打在脸上,肩膀上,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水,只觉得周围的气息似乎有些不对。

    像是察觉到一种凌厉的危险正往此处逼近,让他蓦地睁开眼睛,看到远处一个男子,一身红衣,手中执着一把油纸伞,脚步徐徐地往此处而来。

    温泉池子的石壁是花岗岩砌成,泉眼正在中心,水满便会往下游流去,形成一道小溪。正是冬天,水流不大,两边的鹅卵石仍然保持干燥。安云慕的靴子踏在上面,发出细碎的声响,即便有水声潺潺,他的脚步声仍然十分清晰,每一步都像踏在他心上。

    安云慕越是逼近,这种令人窒息的存在感就越浓郁,薛易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几乎是立时站起,背转过身便要从温泉池逃离。

    安云慕已看出了他的心思,红衣一振,人已疾跃而起,掠过了三丈宽的水面,落到岸边,一手扣紧他的肩膀,将他拽回水池里。

    他在池子里泡得久了,忽然立刻动作,登时腿软脚软,安云慕一按,就让他整个人往池边摔去,他惊惶之下,双手在池边乱抓,但最终还是摔倒了,手肘刮到了池的边沿。

    或许是脱了皮,手肘处火辣辣的疼痛。

    安云慕随手将伞放在手边岸上,一手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提到水中的石阶坐着,仍像自己还没出现时那般,让他整个人泡在水里。然而水面上渐渐浮出了一丝血色。

    安云慕忍不住嘲笑道好弱,摔一下就伤到了。

    肩膀被制以后,薛易半个身子都是麻木的,几乎毫无反抗之力,更不必说逃离此地。

    意识到这一点,薛易反倒整个人都冷静下来,他慢慢让自己赤裸的身躯浸入温水中,半闭着眼睛,不去看安云慕,慢慢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安云慕的话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半蹲在岸边,鞠起一掌心的水,若有所思地道,温泉没想到你还挺会玩的。泡一会儿温泉,把你的小骚穴泡软,再塞一根冰棱进去,小骚穴的内壁就会紧紧包裹住冰棱。不过冰棱很快就会融化,倒是有些可惜。可以去找一块千年寒玉,雕成我的形状,放进你那里。如此一来,你泡着温泉的时候,水从壁缝中渗入,一时热一时冷,让你爽得浑身酸软。到了夏天,更是刺激好玩,出门在外,也不必苦夏了。

    一听他开口,薛易方才憋着的气立时泄了。这男人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住在这里这么多年都没想过这种淫秽之事,亏他才碰到水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只是他口中说的是他,心里多半想的是傅君衍罢了。

    虽然理智上是嘲讽的,但薛易仍然被他几句话搞得内穴酸软,自己的性器有了抬头的迹象,脸上却是淡然没用的男人才会喜欢用奇巧淫器。

    安云慕被他打断了兴致,有些不快你放心,就是不用奇巧淫器,我也能让你快活得腿都合不拢,你信不信

    你有什么事的话,就直说。薛易打断了他的话,眼角微微往下瞟,确定了这样的水深,安云慕看不到自己在他的下流话面前起了反应,定了定神,若是要忘情丹的话,就在我的药箱里,红色那个瓷瓶,里面只有一颗,不会拿错

    信不信你再提忘情丹,我就让你自己吃了安云慕哼了一声。

    看他瞬间变得冷硬的态度,就知道他对傅君衍有多爱惜。薛易不由得心生茫然,半晌才道如果你是想要万全之策,我医术低微,恐怕是真的想不出了。

    安云慕其实根本就忘记了忘情丹这回事。当初让人刁难薛易,只不过是不想他离开,但是这个理由,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他俯视着薛易,看着对方无奈而苦涩的表情,想要挑刺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习惯于薛易仰视着他,可是现在却让他有些焦躁,仿佛感觉到自己不能真正感觉到他的情绪,像是隔着一段无法缩短的距离。

    他脱了外袍和锦靴,放在岸边,仅穿着白色的里衣,进了温泉池。

    许是不能明白他的意思,薛易吃惊地看他下了水,站在他面前。

    真是够傻的。安云慕终究还是叹息了一声,看着他圆润柔和的肩膀,上面覆着一层麦色肌肤,底下是一层薄薄的肌肉。他还记得刚才按住他肩膀时的手感,细腻而有弹性。

    他眸色转深,双手环住了他的肩膀,让他靠近自己一些,但这样一坐一站,却似逼着薛易靠近他的腰。

    薛易呼吸急促了起来,推开了他。

    安云慕眉心微蹙,似乎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池子不深,仅到安云慕腰际,下半身湿了水,那昂扬的性器更显露几分狰狞。

    如果你千里迢迢地过来,就是让我给你吹箫的话,那你还是回去吧,我不会做的。

    怎么才两个多月不见,你就浑身是刺我又没逼你吹,若是你喜欢的话,给你吹也不是不行。安云慕顺势坐到他身边的石阶上,手顺着脊背的线慢慢下移,不断在他的敏感带摩挲着。

    薛易只觉得这一池水像是快要煮沸了一般,烫得厉害,身体的秘密几乎马上就要暴露,薛易不由得后悔自己方才的故作镇定。

    若是安云慕才刚出现,自己就破口大骂,或许还能逃过一劫,可惜他的侥幸心理终究害了他。

    谁要你吹滚开眼看着安云慕就要顺着大腿根部摸到了他的短小,薛易身体往后移,可是背部已经紧紧贴着池壁,像是垂死挣扎一般,他猛地一掌拍在水面上,溅起无数水花,在安云慕一愣神的时候,他转身就往岸上爬去。

    水扑面而来,快要溅得一头一脸,安云慕抬手挡住,放下手之时,薛易已经上了岸。他冷笑了一声,人从池中跃起,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薛易按倒在地上,双手反扭至身后,用腰带绑了起来。

    薛易在地上喘息着。

    为了避免弄脏温泉,水池周围都是鹅卵石的地面,他现在双手被缚地趴在地上,半勃起的分身贴在坚硬的石头上,碰触到石缝中冰冷的雪,刺激之下又消了下去。

    安云慕的裤子湿淋淋的,风一吹,衣服上的水迅速降温,他便脱了下来,将先前脱下的外袍披上,胡乱系了一下,看到薛易仍然趴在地上,肌肉起伏紧实,虽不如傅君衍修长,但那两瓣臀肉却是十分浑圆,让人忍不住想大力揉捏。

    安云慕不是初次发现这一点。在他们的初夜次日,薛易下床时摔了一下,屁股撅了半天,他便看到了。那时便激起了他心底的凌虐欲望,这才设法去寻淫器。只是取回之后,又觉用在他身上十分不值。可是后来用在傅君衍身上,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看着雪地上趴着的裸体男人,安云慕几乎想让他就着这个姿势从后面上他,让他承受不住情欲,不得不往前艰难膝行,但因双手被缚,后庭又受到巨大冲击,不得不用肩膀抵在地上,自己就扣住他弹性十足的臀瓣冲撞

    然而下半身的凉意让他不愿在外面久待,越来越暗的天色预示着黑夜很快就降临。安云慕按下心头欲念,上前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屁股还不起来你该不会是想赖在地上了吧

    每次抗拒他之后,他都会变得更凄惨,这也是不得不认命的事。

    薛易艰难地侧过身,背对着安云慕,挣扎着坐了起来,慢慢试着站起,然而身体无法保持平衡,正要摔倒之时,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扶了他一下。

    走吧安云慕收回了手,似乎乐于看到他的窘状,没有再出手帮忙。

    他低着头,只觉得面颊烫得厉害,冰天雪地里赤身裸体地被捆住,驱赶着往前走,这种羞耻已经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脑子一片空白,他直觉地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往哪去天那么冷,还不过来暖暖身子。安云慕忍住笑意,不顾他的挣扎扭动,将他夹在自己肋下,往温泉的方向而行。

    安云慕将他放入水池,让他跪在方才坐着的台阶上,上半身面对着石壁,那个萎缩的地方居然又不知不觉地挺立起来。

    天色变得越发昏暗,再过不久,恐怕就要看不到彼此。不过安云慕武功不弱,恐怕夜视的能力不差。然而夜视也是要借着一点星光的,只希望今夜不会有星星。

    不过他视力一般,就算有星星,他也看不到。

    他巴不得安云慕和他一样看不见,于是没有去提醒池边的树上就有一个灯笼,用火折子点燃就好。

    昏黑之中,他的欲念也似乎更为明晰。男人真是悲哀,连自欺欺人也办不到。

    即便不看脸,安云慕的身躯也尤为高大修硕,贴近之时,更是能感觉到来自于绝顶同性的引诱。其实,安云慕如此优秀,自己会对安云慕有反应,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欢好一番也无不可,若是百般抗拒,恐怕更会激起安云慕的控制欲。

    他用着站不住的理由说服自己,事实上即便他要反抗,也做不了什么。

    感觉到安云慕的手在他的胸口揉捏,他喘着粗气,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早已崩断,浑身虚软地任由安云慕爱抚。

    早这么乖不就没事了非要玩什么欲迎还拒。安云慕对于刚才从温泉池中出去吹了一趟冷风,感到十分怨念,只是胡乱摸了摸他的胸,就直接转到他的后庭。

    被泡得发软的皱襞很快就被撑开,一根手指轻而易举地进入他的身体,慢慢扩张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可耻地分泌出了肠液,幸运的是,温热的泉水也随着手指一同进入,冲击了肠液的存在感。

    或许是从小就泡多了所谓对根骨功力有好处的补药,内穴一旦被刺激过后,肠液多得让他意外,好在安云慕并没有注意。

    他不敢去想安云慕知道后会有怎样的不屑和嘲弄,恨不得安云慕动作能快一些,最好做一次就失了兴趣,于是他尽量保持着自己像死鱼一样毫无反应。

    可是内壁被揉捏被撑开后,变得柔软之极,安云慕用两根手指就撑开得很大,中间几乎可以畅通无阻地进水,热潮随着安云慕搅动周围的动作汩汩流入,就像男人内射时不断将精液喷射在他的内壁上,然而量更多更大,并且毫无差别地冲刷着最敏感的那一点。

    他啊地一声,大叫起来。

    安云慕扣紧他的腰,制止他的挣扎还没进去你就这么兴奋,待会儿可怎么办

    只怕安云慕那根还未必有这么刺激。

    他心里想着,却没说出口。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错了。安云慕取出手指,扣紧他的腰,对准穴口挺身而入,飞快溅射出的水流,粗大的性器,几乎立刻充盈了他的内穴。他虽有准备,但还是从喉咙里呜咽了一声,快感急窜遍全身,他竟然就这么泄了一次。

    安云慕却还没发觉,继续身下的动作。他想要逃离,但石阶和石壁有两尺多高,倒是挣扎之下,胸腹一直在直角的边缘摩擦。

    疼,疼,快出去他喘息着,像离岸的鱼,不得不用嘴巴大口呼吸。

    安云慕强忍着下体的胀痛,让他的内壁逐渐适应自己,这才开始抽动性器,可是一旦开始抽插的动作,薛易便像困兽一样使劲跳动。

    他凝目注视了会儿,露出了笑容这么刺激吗是我的错,乳头被石壁刮痛了吧来,为夫摸摸,看看是不是伤到了

    他从薛易后面环抱住他,双手抚摸他胸前的凸起。

    胸前并没有刮伤出血,或许是别的地方刺激太过,以至于扰乱了薛易的思维,让他错把酸胀酥麻的感觉全部当成摩擦的疼痛。

    他的身体实在是过度敏感了。

    在侯府那次试图自渎,结果被安云慕发现以后,他就这种行为有了抗拒,就连早上昂扬之时也不伸手一碰。依稀知道自己的前端似乎又小了一些。好在待他起居恢复正常后,最终稳定下来,没再发生变化。未到天阉的地步,但和寻常人一比,终是不如。

    刻意禁欲的后果造成了今夜的极度敏感,以至于快感灭顶之时,他都没有意识到,究竟是来自于安云慕语言的刺激,还是胸前被石棱粗暴地摩擦,抑或是总被刻意忽略的空虚内穴瞬间被充实之感。

    他很快就泄了一次,只来得及惊呼了一声,身体便软了。安云慕轻笑了一声,从他的身体里慢慢退了出来。

    难道他就这么放过我了薛易想着,高潮后的空茫让他蜷着身体,将头靠在台面上,轻轻喘息。

    安云慕很快就折回来了,手中拿着他自己的亵裤。本朝男子的亵裤和女子不同,女子的是肚兜,男子却只是一块长布,兜住裆部,缠在腰间一圈折起,若是贫民百姓,买不起布,兜裆之后便只是用一根草绳系住。

    安云慕将这块长布横着叠了两层,折成两寸来宽,从他的腋下穿过,将结紧紧打在他的背部,让布料勒过了胸前肌肉,两粒硬得发疼的乳头完全被勒了进去,布料深深陷入肉体里。

    解开,给我解开意识到安云慕做了什么,薛易又惊又怒,使尽了浑身力气便要挣脱,却是劳而无功,胸口被压迫,反而更觉呼吸困难。

    安云慕轻而易举地制止了他的扑腾,柔声道疼吗是不是疼得不能忍

    他的语气竟然满是关怀,薛易只觉得鼻端闻到亵裤满满的雄性气息,又气又急,但身体被按住,只能浑身颤抖滚

    安云慕将他的身体转过来,面朝着自己,手指隔着布料轻轻转圈,明明对爱抚毫无用处,但薛易看着他认真地凝视自己,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

    若是疼的话,为夫就系松一些,为夫也是怕伤了你,不过你的羞耻心也太强了些,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莫非不知,你叫得越大声,我就越是起劲,我听着你的声音,下面就硬得生疼。

    薛易感觉到他的硬棒就杵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刮擦,不由得微微战栗,此时的他对安云慕先前那句话深信不疑,他的确不需要借助淫器刺激,随便弄几下就让他腿软得站不起来。

    安云慕亲了亲他的眉心,让他照着原来的姿势趴在岸边,再次从后面进入了他,开始在他紧致潮热的内穴抽动。

    他一向对他喜欢用背入的姿势,可惜池子和台阶的高度十分尴尬,薛易又很不配合,不是不肯提臀就是故意往上蹭,安云慕不得不扣紧他的腰,卖力地冲击。

    其实在决定来寻薛易以后,安云慕就开始犹豫。世上并不是非此即彼的选项,傅君衍不是良人,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要屈从于欲望,去选薛易。

    第14章

    没错,的确只有欲望。明明在江湖中有名望地位的一个男人,却一直畏畏缩缩,又那么弱。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忍不住想压在身下肆意玩弄。

    可是让他踌躇的是,欲望这种东西捉摸不透,他二十年都不需要,没道理就忽然割舍不下了。若不是他在下属面前信誓旦旦,恐怕他根本不想往南边走这一回。可是一见面,薛易就脱光了在自己面前,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勾引,他当然二话不说就做上了,而且亲密的话张口就来。

    或许当初骗他的时候说得多了,养成了习惯,不这么说反而觉得不自然。

    怎么不出声了是不是嫌我太温柔了,喜欢粗暴的他在薛易耳边轻笑,咬了他的耳垂一下。

    薛易浑身打了个哆嗦。

    随着下半身的每一次撞击,他都不得不伏在岸上,胸口隔着一层厚实的布料无法蹭到,反而变成了一种惩罚,酸胀麻痒得让他发疯。下体早就直挺挺地立着。

    内穴刚开始被撑大时还像反应不过来似的绷紧了穴壁,没过多久就有了弹性,紧紧包裹着安云慕的肉棒,待他每次退出都像是不舍地收缩绞紧,导致肠液分泌得更多。

    自己一定是要废了他模模糊糊地想,含糊不清地回了安云慕一声。

    这一声呻吟竟然充满了娇媚的气息,安云慕再也克制不住,飞快冲击了几十上百下,只听得身下的男人呻吟不断。他的双手顺着他的腰身往下滑,想要套弄他下体,一起达到高潮。

    但手掌中明显小得多的部位让安云慕一愣。他想要确定地揉捏了一下,发现以前刚好称手的硬物,如今两三根手指就能轻松握住。几乎是同时,他感觉到怀中的薛易浑身僵直。

    安云慕若无其事地再抽插了几下,泄过了身。

    情欲之后的安云慕,神情更为慵懒。把人从水里抱了出来,放到了岸边。

    粗大的性器脱离内穴后,穴口不断收缩合拢,由于刚才在抽插的过程中,内穴吃进了很多温水,当安云慕把他放到岸边以后,温水顺着内壁滑下,穴口仍然持续着先前的动作,那先前吃进去的温水便全部被吐了出来,水排干净后,仍然不受控制地一开一合。

    薛易听到水声,恨不能立时死过去。他想停下来,可是下半身早在连续的高潮后变得不受控制地痉挛,穴口不断发出噗噗的声响,让他就是想责怪安云慕都没有理由。

    本来就担心自己变化的身体被安云慕发现,现在的样子却是比自己所想的更要悲惨。

    安云慕将他羞惭欲死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兴奋之感,然而这个时候表露自己的兴奋显然不合时宜。

    他忽然想起来,薛易方才极力将双腿合拢,不让自己触摸的样子似乎也找到了缘由。

    他伸手把薛易胸口和手腕上的束缚解开,为他揉捏了一番,缓解手臂上的麻木。

    随后,他握住了薛易的软垂,观察了一下,问道传讯的人把你和方少庄主在方家山庄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我,不过我没怎么信。我记得你原来不是这样的,虽然不能和我的相比,但也绝不是天阉。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还是你练了缩阳术

    缩阳术是采花大盗所用,将下体阳具内缩,含入体内,只留一条缝,伪装成女子外阴,便可潜入内院,淫乱女子。安云慕也只是胡乱问问,缩阳是缩入自身体内,却还是存在的,不可以缩小。

    薛易心知自己不说个缘由,安云慕定是不肯甘休,看他轻描淡写的神色,想必这件事对他来说,也没什么重要,左右也是与他无关。

    他干涩地道很多人老了,会驼背,会变矮。我年纪长了,有些地方萎缩也是正常的。

    可是变化也太大了

    可能是你记错了吧。据我所知,很多人都会有点的,所以年轻的时候最好节制一下,不然到老了悔之晚矣。薛易在性事上或许比不上安云慕的天赋,但在岐黄一道足够糊弄他。

    不愿意安云慕追问不休,他转而问道你来找我,就不怕傅君衍生气

    安云慕扬起一抹笑容你是不是在吃他的醋

    我也就是问一声。照你那么弄法,没几个人能受得了。那些淫器就别用在人家身上了。傅公子其实已经比很多人都要优秀,你好好对他吧。

    他比很多人优秀安云慕轻笑,那他比起你,如何你说说看。

    他自然是远胜于我的。

    安云慕嗤笑一声别假惺惺的了。谁不知道他看不上你,你也不喜欢他。

    他容貌可喜,聪明灵慧,这都让我羡慕。但要配得上你,还差一些,毕竟他有些世俗之气。可是你仍然喜欢他,便足以弥补这一点了。或许是因为黑暗遮掩了一切,他不必面对安云慕冰冷得仿佛实质的目光。薛易说起话来,便不如傍晚之时的尖锐,显得十分平和。

    听得薛易口中指出自己仍然深爱傅君衍,安云慕不由心口一痛。他回想起这两个月,想要试图寻找傅君衍暗害自己的蛛丝马迹,终究时过境迁,难以找寻。

    一切都证明傅君衍清清白白,自己也不忍心责怪他。

    何谓不世俗

    薛易想了想道论外在当然要飘逸出尘,论内心要不为名利凡俗所累,不为三餐温饱而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行事永远无愧于心。这种人在人世间,便是真正的神仙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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