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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合璧 第4节

作者:月佩环 字数:21515 更新:2022-01-01 03:14:59

    因下体受伤,薛易不得不让李厨娘熬了一锅白粥,准备最近几天吃流质食物。

    李厨娘问他怎么忽然吃这个,他不好说自己把自己折腾受伤,于是谎称想吃清淡的东西。

    这一天便没有去医馆。他想或许安云慕晚些时候或许会回来,却没想到,整整一天安云慕都见踪影。

    或许又是像上一次,安云慕故意想要他担忧,一去半个月吧。可是家里的侍卫已然走得干干净净,除了他自己当日留下的三个仆从和厨娘。

    也不知道,安云慕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念头稍稍一转,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安云慕又是那么有本事的人,理应不会出差错的。

    他像是刻意杜绝心里的不安,拿着医书一看就是一整天,可是久久都没有看进去一个字。

    下体的伤愈合了,渐渐行走如常,薛易已经不去数,日子过了多少天。许是人人都知道他医治的时候索要高额诊金,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一个人来找过他,正好落得清闲。

    其实他的诊金也并不一定都贵的,很多时候贵是因为药材难得,更多时候是雇主不差钱,若不是提出一个对他们来说高得离谱的费用,那些人犯个头疼脑热,也傲慢地叫他去,却是烦不胜烦。

    他们薛氏一门的大夫要学的东西太多,目的不为赚钱,而是为了自保。

    薛易薛易

    熟悉的声音惊醒了他的思绪。他满脸惊喜地转过身,果然看到安云慕从门外疾步向他行来。

    他站起身去迎接,却见一脸惶急的安云慕抓住了他的手腕快,帮我去救个人

    薛易没想到安云慕才见到他,竟说的是这样的一句话,皱紧了眉头,从他手中挣脱,只觉得方才被他握住的手腕疼入骨髓。

    安云慕的目光登时变得尖锐起来,气势也随之变得凌厉怎么你不愿意

    薛易摇了摇头等我先拿了药箱。

    我去拿安云慕是知道他的药箱常放的位置的,疾步往他的房间而去。

    薛易从来没见过他有如此焦虑的时刻,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恐怕是安云慕的亲人忽发急症。而安云慕曾经发誓,安家的人,他一个也会放过。

    难道是误会,他的亲人当中有人是无辜的若是这样的话,安云慕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早知如此,当初应该多劝劝他才是

    他念头才刚刚转过,安云慕就已拎着药箱回转,轻功疾行,到他旁边时,伸手在他腋下一托,他便觉得身子一轻,人已不由自主地被安云慕带着往前飞奔。

    薛易跟着他,出了薛宅,循着大路,又进了条巷子,来到一个大宅的后门。那后门敞开着,正有两名薛易眼熟的侍卫在那里看守。

    薛易便知这里很可能就是威德侯府的后宅。

    安云慕却没在柴房附近停下。因着进入宅子后,七弯八拐的太多,薛易接连两次被安云慕拖着撞到了头,安云慕才缓下了脚步。

    薛易见他满脸焦急,安慰道世上所有大夫能治的病我都能治,就是他们不能的,我也有几分把握,不必担心。

    安云慕嘶声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

    薛易听得他声音都变了,便知他是真正难过到了极点,当下也没多话,一步不停地跟在他身后。

    安云慕上了一个阁楼,在楼梯的尽头停下来,转过身看向他。

    此时的安云慕目中带着悲伤、绝望、痛楚,让薛易的心脏蓦地抽搐起来。

    他有种预感,阁楼上是他不愿面对的事,可是安云慕这么看他,却让他难以拒绝。

    他紧紧跟上了安云慕的脚步。

    门被推开。

    映入眼帘的,到处是靛蓝色的帐幔,墙上挂着一幅劲草,一看就是男子的手笔,这种纯然男性的布置让薛易的不安少了一些,这幢阁楼的结构,颇有些像少女的闺房。虽说他什么病都能治,可是妇科还是比较不那么擅长的,后宅女子生了病,一般都是请婆子来看,因此他的经验很少,倒是对产科有些研究,他有不少病人就是身为男子,却逆天产子。

    他脑子乱七八糟地想着,绕过了一扇双面刺绣的山水屏风,瞥到不远处的琴台,上面平放着一张七弦琴,琴上的小篆依稀是慕君二字。

    安云慕的庶弟安云生,庶妹安意怜,可见安家这一辈的男子是按云字辈排行的,女子的闺名和慕字没什么关系,所以应该不是安云慕的姐妹闺名。那就是安云慕的表字了

    可是表字和人名通常不会重合

    薛易知道自己心里的杂念多得已经不太适合救人,但人命关天,由不得他退缩。

    到了病床前,薛易看清楚了床上昏迷不醒的那个人,不由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个青年,和安云慕年纪相当,双眉入鬓,面目颇为英俊,只是眼圈稍有些发青,面庞略显瘦削。他身上盖着一床薄被,正昏迷不醒。

    薛易心中的不安更为弥漫。

    他伸手搭在这青年的脉上,摸了许久,仍是心乱如麻,不得不翻了翻对方的眼皮和舌苔,和见过的无数病例互相映照。

    薛易忍不住自嘲姓薛的看病,居然有了把完脉,看完舌苔以后,心里还是没底的这天。

    他是谁鬼使神差地,他问出了一句最莫名其妙的话。

    安云慕有些不耐他是傅君衍。你能治么,能就赶快治。

    在安家的大宅,竟有一个姓傅的人而这个人,叫做傅君衍。

    薛易闭了闭眼,他忽然明白了慕君两个字的意思,那不但是两个人的人名,还包含着更深一层含义

    爱慕他。

    是有多深的亲密,才将两个人的名字,刻在同一张琴上

    薛易再也忍不住,一手抓住薄被的一角,猛地掀开。

    被子底下的风景,让他错愕之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青年的胸肌上的乳尖,分别被两枚珊瑚雕成的蝴蝶乳夹夹住,身上各处都是吻痕和咬痕,中心的欲望软软地垂立着,像是已精疲力竭,却被黑色的皮带缠绕地缚住,右脚的脚踝上扣着一个玄铁铁环,铁环上缠着貂皮,以防行走之时割伤了皮肉。铁链连接着铁环,约莫有五六尺长,尽数盘绕在床上,铁链的另一端,深深地钉入了床下。

    他只看了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仿佛一盆冰水直接浇在头上,他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明白过。

    耳边仿佛传来安云慕甜蜜的嗓音这是出自名匠唐绝之手,我专程去为你寻来的礼物。

    想想那盒木制器物,亏他还真的当成礼物,拿来折腾自己,还折腾到流血的地步。

    薛易忽然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自己更可笑的人。

    要我治他你出得起钱么薛易冷笑了一声。

    安云慕厉声道诊金少不了你的,谁不知道你是个财迷精可掀他的被子作什他着凉了我定会要你的命

    薛易嘴唇颤抖着。面对安云慕前所未见的挖苦以及暴怒,他竟有了逃避、恐慌、绝望,种种无比痛苦的想法。本想反口相讥安云慕自己的诊金还欠着,可是却知道,一旦说出这句话,便是撕破了面皮。

    若他还有自尊,便该离开这里,让安云慕亲自来求他,可是脚像被钉死在了地上,无法移动一步。

    他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明明和安云慕巫山云雨,做尽了种种难以启齿的亲密之事,可却是刹那间变了天,安云慕和另一个人有了瓜葛。

    令他更痛苦的是,这个人和安云慕相识已久,容貌更胜于自己,说得难听点,他才是那个可悲的第三者。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云慕仔仔细细地用被子将床上的男人盖好,神情万般温柔。

    薛易感觉自己的心尖也疼得像是在滴血,随即却是茫然为什么会感到疼自己爱的人,明明不是他,又怎么会为他心疼

    他看着床上的那个人,手腕无力地垂落着,像是十分无助,吻痕甚至蔓延到了脖颈,锦被都无法遮住,不知经历了多少欢愉。

    耳边迢遥的声音,像是隔着千山万水传来,那是属于安云慕的声音我真想将你困在床上,让你下不了床

    他忽然明白过来,眼前却觉得发黑,勉强才能站直,过了许久才听到自己在问你给他吃的是阿芙蓉

    安云慕蓦然转过身看着他,目中露出了狂热的祈盼之色不错正是阿芙蓉你会治阿芙蓉成瘾的,是不是是不是你说过,天底下所有的病你都能治

    薛易摇了摇头,涩声道云慕,这是毒,没有人能治,我早就告诉过你。

    可是你不是别人,你是薛神医生死人肉白骨的薛神医安云慕的神情疯狂凌乱,甚至还有莫名的无助,完全不像以前八风不动的模样,只要给钱,你就没有治不了的病

    薛易缓缓道我告诉过你,用阿芙蓉的人死定了,你既然给他用了阿芙蓉,便知道后果,现在后悔又有何用他就是死了,也是你下的手。

    闭嘴你这个庸医你既不会医,还多说什么给我滚出去滚啊

    看到安云慕几近疯狂的神情,薛易的心里涌起无尽的悲哀。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安云慕以前在对他说情话的时候,他还会感觉安云慕似近实远,事实的真相就是,安云慕的情话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他以前见到的,听到的,一直以来就只是一个躯壳只有在他真正所爱的人面前,他才有活生生的灵魂

    枉自己比他年长那么多,仍是被他欺骗了。可是面对绝望的安云慕,薛易却是什么伤人的话也说不出来。

    毕竟是一个大夫,他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最好的治疗之法,他面色难看之极,低下头思索了好半晌,才道除了我之外,你再找别的大夫,也是无用。我虽然无法治愈他,但是可以借助银针,让他减轻一些痛苦,只要他熬过去,还是有机会凭借自身的意志戒断阿芙蓉的毒瘾。

    在安云慕狂喜之时,薛易用银针刺入了安云慕的昏睡穴,以免自己在施针的时候,安云慕在旁扰乱自己的心神。

    薛易知道自己无非死马当活马医。

    他去过阿芙蓉肆虐的西域,阿芙蓉除了带来痛苦之外,还带来快感。曾经得到那种快感的人,会用一生的堕落去追随。

    就像绝顶的欲望之欢,让人宁死也不愿放弃。就像安云慕之于他。

    薛易把陷入昏睡的安云慕放在睡榻上,来到傅君衍面前,将傅君衍身上能去除的配饰都一一摘掉,以免毒性发作时,傅君衍一旦挣扎,就会会伤到自己。

    他的这种行为,看在旁人的眼里,多半会被当成嫉妒吧。

    薛易承认自己在看到傅君衍的那一瞬间,嫉妒的怒火就燃烧了理智,说了不少难听的话,直到现在勉强克制下来。

    没想到自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以为心态平和,可以包容爱人的一切,然而还会说出这种拈酸呷醋的话。

    看着傅君衍虽然被阿芙蓉折磨得惨无人色,却仍然英俊得不可直视,身上的肌肉均匀,骨架明显要比自己漂亮得多,被舔吻遍全身的肌肤细腻非常。他想起了安云慕五次三番地劝他习武。

    捻针的手抖得厉害,明明一点酒都没有沾,他却连平日十分之一的医术都难以发挥,同一个穴道刺了好几次才对位置。同行若是看了,恐怕真要当他是公报私仇,故意发泄自己的怨恨。

    给傅君衍施针以后,薛易便用布条将他绑在床上,防止阿芙蓉的毒性发作,傅君衍会自残。

    尽管傅君衍昏迷不醒,只是安云慕单方面地倾诉,但薛易仍然能感觉到,他和安云慕之间,那种浓稠得胶着凝固的感情。

    薛易忽然觉得,自己根本算不上什么第三者,最多只是一杯寡淡的凉白开,泼上去就立刻流失,无法破坏他们之间的半分。

    他拔出了安云慕昏睡穴上的银针,但见安云慕容色憔悴,显然是被傅君衍反复发作的病情折腾了多时,这一次睡过去,恐怕不能很快醒来,便没有把他唤醒,独自带着药箱,下了阁楼。

    来的时候脚步匆忙,薛易并没有注意周围环境,偌大的威德侯府四处无人,想必是抄家闹得人心惶惶,仆役们都做了鸟兽散,是以安云慕将薛宅的人手都调到这里看守。

    薛易转不出去,又刚给傅君衍用了针,很是耗费心力,于是在花园的回廊上坐着。

    刚才发生的事如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不断重现。

    原来自己再一次充当了别人身边的旁观者,成为别人轰轰烈烈一段感情的见证。回想起安云慕含情脉脉看着他的神情,终是十分短暂,而欢爱时喜欢背入式的体位,也表明了安云慕其实并不喜欢面对着他。

    没当想起一点,心里便是千百倍的痛苦。

    他原本对和安云慕的感情并不存在多少期待,可是正因他的轻忽,无意中竟是放了许多感情进去。

    自己已是那样地爱着他,所以在明了这种心情的时候,才会有深入骨髓的痛楚,让他终于在此无人之处,鼻端酸涩,落下泪来。

    薛神医。有人站在回廊的尾端,唤了他一声,却是安云慕的护卫许知。

    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正好被主人发现。他佯作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伸指将自己眼中的泪意拭去,才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虽是内心充满了惶惑和尴尬,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反而哈哈一笑许统领,你在这里真是太好了,这威德侯府真是富贵荣华,我逛得眼睛都迷了。不知出去的路怎么走

    许知叹了一口气当年的确富贵荣华,如今却已风流云散了。他伸手向旁示意,薛神医,在下送你出去。

    薛易拱了拱手多谢了。

    许知对他竟然还保留着原本的恭敬,或许是顾忌他的身份,薛易也不以为意,随口问道许统领对这威德侯府,倒像是所知甚深

    许知也像是不经意地道家父当年是老侯爷的亲兵,所以安将军从军时,家父将我送到了安将军的帐下效力。

    薛易拱手道原来你还是安将军的袍泽,昔日失礼之处,万望勿怪。

    许知抱拳还礼,又道我将安将军视为上峰和兄长,安家以前的事,我从旁人的口中听过一些,流言对安将军和傅公子有很多不尽不实之处,薛神医不必全信。

    薛易暗想,若是自己告诉他,根本没听到什么流言,他恐怕什么都不肯说了。于是露出了气定神闲的微笑我有什么信不信的不过和安公子做一对露水鸳鸯,他爱的是谁,又与我何干

    许知听到他的回答,露出了释然的表情薛神医能这般想,那就最好不过了。安将军和傅公子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傅公子是傅员外的郎君,虽是身份低了些,但他从小就进入了琼华派习艺,武功不错,是琼华派新一代的天才子弟。安将军和他其实是兄弟之情,以前送了些礼物,但他们关系也很是清白。

    第9章

    兄弟之情你会把你家兄弟拖到床上施暴薛易在心中冷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安云慕身边的人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也是令人钦佩。

    他冷冷道行了,和我还说什么客套话安云慕从小和傅公子青梅竹马,他爱慕傅公子才华,苦苦纠缠傅公子,可惜傅公子看不上他。他就追到人家门派去,结果被人打伤。回来时变了容貌,他就想再借着这张脸,博得傅公子的垂青。可惜阴差阳错,傅公子仍旧看不上他,他邪念顿生,做出给人下毒的这种下作事来。这其中一点误会也没有罢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许知愕然道没想到流言传成了这样,安将军的确是被冤枉了。傅公子这个人,虽然生得很俊,可是人却稍嫌多情了点。他笑得很是含蓄,要知道,这世间'多情'两个字最是害人,傅公子人品武功,都是一等一的风流,然而在感情之道上,却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安将军送的琴剑他收,安小姐送的香囊手帕他也收。其实那天安将军不是自己去琼华派的,是傅公子邀请他去的,结果在山峰顶上相聚,两人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由于酒中有毒,安将军功力尽失,失足落崖。他以为是傅公子下的毒,回来后就向傅公子报仇,用新的身份追求傅公子,接近他以后再打探真相。没想到安将军遮掩身份以后,连安小姐也看上了安将军,还打算和傅公子退婚,和安将军结亲。结果傅公子就警惕了起来,发现他的身份。可是安将军的身份已经是个死人,连葬礼都办了,当然不可能再继承爵位,傅公子当然也就更爱安小姐一点。接下来的事情,或许薛神医也知道了。安将军拿到了圣旨,以钦差大臣的身份,重新回到了侯府。

    薛易沉默片刻,问道那么,安将军跌落悬崖时所中的化功散,到底是谁下的

    傅公子说,他并不清楚,但是他说,和安将军饮酒那天,其实二少爷也在琼华派,只不过二少爷不愿现身和安将军相见。我们捉拿了二少爷逼问,二少爷承认了,但是是安小姐给他的药,让他趁机下在安将军的酒里,傅公子不喝酒,倒是无碍。只要安将军废了武功,再将他软禁起来,倒是没想过要害他性命。没想到起了争执,两人动了手,安将军便失足落崖了。

    薛易嘴角带上了些许笑纹原来傅公子是无辜之人,二少爷也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安小姐怎么说

    安小姐什么也不肯承认,推得一干二净,说是根本不知道药的事,她只是个女人,能有什么计较傅公子听安小姐这么说,就把罪名都认下来了。

    看来傅公子对安小姐倒是一往情深。薛易挑眉道,于是安将军妒火中烧,给安小姐下了春药,害她得了花柳,又将傅公子软禁起来

    许知咳嗽了几声主上的想法,我们做下属的不好妄自议论。

    你刚才议论的还少么薛易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和煦其实我根本不关心这些。许统领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这个么许知讪笑,急得额角都带着冷汗。

    薛易面无表情。

    许知的身份是安云慕的下属,但说的话却并没有故意偏帮谁,许知在意的,只有他的上峰安云慕。如果说他的描述有倾向的话,那就是刻意叙说了安云慕对傅君衍的深情。

    的确也是,安云慕被人害成这样了,都没有杀人报复,只是把安家搅和得一团乱,这得是真爱了吧

    要不,薛神医就当我没有说过

    行了,你的意思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薛易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傅公子在安将军心里举足轻重,若是失去傅公子,安将军恐怕会崩溃。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好好治疗傅公子,把小命捏紧一点,不要出于嫉妒,趁机对傅公子下手,对吗

    许知没料到他竟然这么直白,很是尴尬,随即十分真诚地道在下这三个月在薛家大宅,和薛神医相处,可说十分钦佩。与傅公子比起来,在下其实更偏向薛神医你。只是安将军既然做出了选择,咱们这些做下属的,自当遵从他的决定。其实薛神医也不必在意,我们安将军看似无情,其实该心软的时候还是很心软的,若是薛神医将傅公子治好的话,安将军也一定会感激薛神医的。

    薛易听他含蓄地戳破自己和安云慕之间的暧昧,知道他们在薛家大宅颠鸾倒凤的时候,许知没少看在眼里,却从来没有出言提醒过自己,安云慕其实另有所爱这件事。

    许知说是钦佩他,又能有多少呢这些客套话,薛易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至于安云慕会有他所说的该心软的时候,估计得等到下辈子。

    不过露水姻缘而已,要他感激作什薛神医毫不介意地抬了抬手,像是他把安云慕睡了,此时正好一拍两散。

    不过,许统领这个心腹做得极好,让我十分佩服,不但事事遵从上峰的决定,还会揣摩上意,免得我们这些不长眼的,得罪了安将军还不知道。

    薛神医说笑了。

    两人一路闲谈,说到这里,正好到了后门。

    薛易道许统领留步,不必远送了,你是知道的,寒舍就在这附近。

    许知听得出他话语中的淡淡讥讽,脸上的尴尬已是遮掩不住。以前还当主子的伴侣护送过,现在就变成客人了。要怪就怪自家主子太不厚道,始乱终弃得也太快,一点招呼都不打,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手忙脚乱。

    许知没有多话,再次抱拳行礼,目送他而去。

    回到薛宅,天气仍旧热得厉害,但薛易却感觉从头到脚都是一片凉意。

    他站在院子中央,看着熟悉的地方,恍然不觉烈日烤在他身上。

    他以为会和安云慕住在这里许久,等待安云慕报仇之后,他便带着安云慕,去自己隐居的静溪山散心。没想到一个夏天都还没过,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洒扫的仆役看他晒得嘴唇干裂,人却像是精神恍惚,连忙将他拉到阴暗的地方,给他倒了一碗凉水。

    东家是不痛快么回去睡一觉吧,醒过来就好了。照小的说,这世上哪有过不去的坎无非是吃喝拉撒罢了

    薛易努力挤出了几分笑容忠哥说得对,我去睡会儿。

    徐忠道要不要让李嫂子给东家弄点解暑汤

    薛易摇了摇头吃不下,我睡醒了再说吧。

    他仿佛失了魂一般,回到自己的房中。安云慕似认真又似戏谑的话语依稀还在耳边,似乎自己推开窗,便能看到安云慕在院子中练武,或是他忽然推开门,半是耍赖地让他做想吃的菜

    和安云慕交心的机会并不多,想得起来的都是床上的戏言,算起来根本没有过交心的时候。他不是没有觉察。

    以前总想着来日方长,他和安云慕还有一辈子相处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就已经没有来日了。

    或许对别人来说,三个月很短暂,但他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这个时间足够他记得一辈子。

    其实他闲暇的时间不多,很少和人亲近,虽然在江湖中遇到了那么多人,能让他有异样感觉的少之又少。

    主要也是因为,他眼光太挑剔,所好的颜色又都是人间绝顶的俊美,而且又不能是艳俗之辈,所以一直保持了童子之身。

    对燕青阳的感情,开始是惊艳,随后是同情他的遭遇。其实他们总共相处的时间也只有几天而已,他就能单恋了七年之久,若不是实在没有可能,他或许还会继续追求下去。

    而他竟然和安云慕纠缠了三个月,俨然夫妻一般,还上过很多次床,甚至连道具都玩过了。

    只可惜,这一切对安云慕来说,只是闲暇时的调剂吧。

    他在房间枯坐了许久,始终没有睡意。

    以前总觉得,安云慕和燕青阳不能比,毕竟燕青阳一辈子都不可能属于他。如今被安云慕抛弃以后,安云慕也不可能再属于他了,却是可以放在一起比较,自己究竟更爱谁了。

    可是,知道了这一点,又能如何呢

    在黑暗中,薛易对自己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其实他还要多谢安云慕,教给了他许多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没有回应的单恋,终究不能和耳鬓厮磨的情人比较。

    因为过于亲近,所以伤害就更深入骨髓。他是亲手把伤了自己的刀,递给了安云慕。

    如果时光能重来,他一定要选一个人相爱的话,一定不会是安云慕。至于对方的相貌他已经不会再介意相貌了。

    到了现在,他哪还能没发现,安云慕虽然和燕青阳容貌相似,可是性格上南辕北辙。燕青阳那么温柔,安云慕却是心思深沉,在一起那么久,他从来不知道安云慕心里想什么。

    他想试图回忆安云慕不爱他的证据,可是只要想一想,脑袋就钻心的疼。那些曾经以为最甜蜜的过往,成了他最不愿回顾,最不愿触及的伤口。

    厨娘熬了绿豆汤,端了一大碗进来,招呼他喝下去,他双目无神,毫无回应。

    李厨娘着了慌,接连呼唤他多次,他才回过神来,勉强对厨娘一笑嫂子就放在那里吧,等等我会喝的。

    李厨娘虽然放心不下,但毕竟不好久留,用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结巴地安慰几句,发现他毫无反应,只得暂时退了出去。

    单恋燕青阳的时候,他心中怀着美好期待,纵然追逐不到,亦有余力悲戚感怀,伤心酗酒。

    当他投入到这场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时才发现,爱情给人的痛苦,会是这么痛,痛得心底麻木,几乎失去知觉,根本没有半分力气再去伤春悲秋。

    他嘴唇干裂,却感觉不到口渴,整整一天没有吃饭,却感觉不到饥饿。灵魂似乎脱离了躯体而去,却无法去向爱人的所在。

    东家,东家

    大少爷,你醒醒

    周遭尽是呼唤的声音,他醒过来时,嗓子干哑得厉害,抬起头看向周围的人,却见是宅子里的几个仆役,正担忧地看着他。

    我我怎么了

    徐忠道您昏过去了,幸好周大夫正好过来,说是中暑,开了药,煎了一碗,喂了三次您才醒过来。医馆里有事要忙,周大夫就回去了。他让我们给您传句话。

    薛易坐起身,仍觉得头晕目眩什么话

    他说,做大夫的更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此才能治病救人。

    果然是一本正经的老大夫会说的话。

    薛易接过了仆役递过来的一碗白粥,勉强喝了一口。

    前段时间喝这个,简直喝到要吐了,肠道的伤势才痊愈,结果李厨娘还以为他最近爱好喝粥,没几天就熬一大锅,让他有苦说不出。

    昨天我是一时走神,惦记病人的病情,才不慎中暑的,以后不会了,你们放心便是。

    众人问候了几句,发现他果然没有大碍,于是渐渐散去。

    因众仆役救治及时,薛易给他们加了月俸,寻思着要不要去医馆,找周大夫道谢,顺便问问周大夫有没有戒除阿芙蓉的办法。

    阿芙蓉其实在本朝并没有开始流传,作为权贵阶层的安云慕都是从他口中听说的。

    如果他当初对安云慕存着一分戒心,那天没有告诉阿芙蓉这种奇毒,也就不会引发今日之事。可以说,傅君衍今日承受的折磨,有一部分是因他而起,不管怎样,他都要尽量想办法。

    正寻思着,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门房还没打开门,门闩便已被人一掌震飞,安云慕大步走了进来。

    薛易你给我滚出来

    薛易放下了才喝了一半的白粥,站起身来发生什么事了

    你还有脸问安云慕一手抓住了他的衣襟,双眼几乎血红,昨天君衍虽然喊痛,可是至少还是有精神的,你给他针灸过后,他好转了两三个时辰,半夜就病情恶化,脸色苍白,连呼吸都微弱了,快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就只给他缓解痛楚,什么也没做薛易脑子一片空白,他病情恶化了怎么可能你快带我去看他

    你要见看他做什么确定他是真的死了吗安云慕狠狠地将他摔到地上,冷笑道,薛易,你莫非以为,你杀了他,我就会爱上你别天真了,我只是把你当消遣一个送上门的玩物而已

    背上撞击的疼痛让薛易头昏目眩,薛易从未想到有一天,安云慕竟会对他如此凶狠,虽说这番话早就猜到,可是从他口中亲口说出时,自己仍然会难过伤心。

    他嘴角扯出一个笑容,尽量让自己显得淡漠是吗难为你对着一个玩物,还肯花心思哄了,我真佩服你的忍耐力,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还能说出甜言蜜语。像你这么虚情假意的人,难怪傅君衍看不上你,宁可娶个庶女为妻,宁可冒着杀人的危险,也不愿

    安云慕俯下身,用手钳住他的脖颈,阻止他即将出口的话,沉声道我没跟跟你撕破脸,只不过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本来我还打算等你自己知情识趣,大家好聚好散,可你竟敢对君衍下手那就只好对不住了

    他冷笑一声,放开了他。

    薛易咳嗽了几声,缓解被他捏疼的不适你你想做什么

    安云慕走到茶几旁边,拉开抽屉,翻找出那盒木制阳具,冷笑道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个,看来你爽得很嘛让你今天试试最大的,痛快痛快

    薛易看到那硕大的木器,比安云慕自己的还要大上两分,吓得脸色都白了,爬起来就要逃,安云慕却是几步追上了他,一脚踹在他小腹上,将他踹翻在地,疼得他抱着小腹,冷汗不断地冒出来。

    安云慕不顾他的挣扎,扯下了他的裤子,将那硕大的木制阳具便要往他身下密闭的穴口捣去。

    他蜷着身体,试图将自己收缩成一团,但却被安云慕一手按住,无法挣扎。

    后庭传来仿佛撕裂的痛楚,他大叫道住手住手却只听到安云慕邪佞的冷笑。

    薛易再也顾不得维持神医的尊严,大声哭喊道我若是对他不利,为什么不连夜逃走,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安云慕冷冷道那只不过是因为你来不及逃走

    话虽如此,但他抽插的动作却停了一停。薛易连忙哀求道你信我一回,让我去看看他,说不定还有救

    安云慕却只是冷笑都已经那个样子了,你还想装模作样好,你要救他,那就让你救看你还想怎么折腾

    他把手里的假阳具一丢,完全不顾上面还沾着不少肠液和血迹,冷冷道还不快些把衣服穿起来丢人现眼的,像什么样子

    薛易顾不得下体的裂伤,挣扎地爬过去,抖抖索索地穿了裤子。

    他知道自己和傅君衍不能比,所以他从来没想过要比,但从安云慕口中听到丢人现眼这个评语,他忽然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在安云慕眼里,究竟是什么形象。

    只不过是一个用淫邪的眼神偷窥别人,半夜偷偷摸到别人房间,并且在床上放荡无耻的极其普通的中年猥琐男人。

    他经不住心中悲凉。

    会造成自己这种下场,单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了点,只能怪他天真吧。若是年轻十几年,或许还会有人同情怜悯。可是他已过而立,谁又在乎他,是否还冰心一片地向往最真挚的爱情

    他后庭疼得厉害,穿了裤子以后,隐约感觉有种湿意,此时的他心中并无欲念,自然也就能肯定,流出来的定然情欲而起的肠液,而是血。

    被踢到的小腹疼痛难当,迫使他不得不弯腰驼背,走得慢腾腾的,显得更加猥琐消沉。

    安云慕果然当他是故意拖延时间,让傅君衍死掉,冷哼一声,点了他的穴道,将在夹在肋下,运起轻功,向着威德侯府狂奔而去。

    从安云慕没有急着求医,而是发泄在薛易身上,薛易就已经猜到了傅君衍的状况十分不好,但看到傅君衍本人的状况时,薛易还是吃了一惊。

    他的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嘴唇苍白,只有出的气而没有进的气了。

    他无视了安云慕讥讽的冷笑,眉心微皱,将手指搭在傅君衍的手腕上,果然发现,傅君衍的脉象虚浮,比昨天更差。

    其实傅君衍昨天的状况就很是不妙,薛易估计,若是继续服食阿芙蓉下去,傅君衍也最多只有一年的寿命。

    他死马当活马医,缓解他发作的痛苦,但傅君衍自己忍不住想要服食,却是谁也阻挡不了。

    薛易面色有些黯淡他身上的毒性增加了很多,应该是吃了阿芙蓉,至少十颗以上。

    不可能没人给他,他怎么可能拿到

    看到安云慕仿佛崩溃一般的表情,薛易无法让自己再刺激他,温言道服过阿芙蓉的人,对阿芙蓉是很执着的。昨天你是不是让他离开这个房间了

    你不是说,可以暂时压制住痛苦吗为什么会

    看到安云慕手背上的青筋都在一突一突地跳动,薛易甚至怀疑,安云慕会不会打他泄愤。

    薛易平静地看着他从脉象看来,他昨天一定拿到了阿芙蓉。

    安云慕死死地看着他,但终于还是忍住,没有将火气撒在他身上,声音低了下来昨天他恢复了许多,像只是小病了一场,他叫我的名字,说想下去走走。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叫我了

    薛易心如撕裂了一般。

    他不信安云慕没有看到自己避免傅君衍挣扎而绑好的布条,可是仍然在傅君衍的恳求之下,做了这么不理智的事。可是薛易也知道,若自己不是针灸过后急急忙忙逃走,而是耐着性子和安云慕分说清楚,那么安云慕应该听得进他的劝告,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了。

    作为一个大夫,他其实已经不适合给傅君衍医治,他对病人只有仇恨嫉妒,对病人的亲属只有怨怼痛恨,甚至下意识地排斥交流,肯定不利于病人的病情。

    如果说,陇西医馆有哪个大夫听过阿芙蓉的名字,无论是谁,其他屁也不懂,薛易都愿意把他推出来,捧成杏林国手,只要能度过现在这个难关。

    他现在只想逃避,想袖手不管,可是见到了安云慕这般脆弱的样子,又觉得说不出的哀痛怜惜。

    即便是他掉下悬崖,浑身是伤地醒过来,即便是他发现自己面目全非,他也只是变得深沉狠厉,却并没有这么绝望。

    薛易缓缓道你们这么互相折磨,互相伤害下去,对彼此都没好处。除非给他喂忘情丹,让他忘记一切。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就怕你舍不得。因为,他忘记阿芙蓉的同时,也会忘记了家人,忘记朋友,忘记你。

    安云慕嘶哑地开口让他忘记我你故意的

    薛易麻木地摇了摇头你冷静点。他是个病人,我是个郎中,我不会让他死在我手上。这只是一个断根的想法,未必就能保证他会全部忘记。有时一个契机让他看到阿芙蓉,或许碰触到有关的事物,就能让他忍不住再次尝试。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不过,现在的重点是,让他先解毒。

    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他服食的阿芙蓉过多,我也未必有把握能救他。你必须做好准备,如果他死了

    如果他死了,我就拿你陪葬

    看到安云慕血红仇恨的眼睛,薛易默默无言。

    他本想问一句如果他死了,你会有多难过来评估一下自己将要做的事值不值,可是安云慕既然这么说,那自然什么都不用问了。

    连有过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情人都可以拿来陪葬了,会有多难过,不必多说。

    我知道了。薛易转过了身,不愿和他多谈,我将用独门心法给他治伤,总共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在这三天时间里,我不能够被人打扰,所以每天的食物和清水希望能放在门后,我会自取。现在请你出去,把门关上。

    你

    反正他都要死了,你还担心我会对他不利薛易冷笑。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十分强硬,让安云慕一口怒气无处发泄,不过想到这是名医的臭毛病,也就只好忍了。

    安云慕出了房门,吩咐下人准备食物,每天早中晚各送过来一次,自己在阁楼的附近等待,几乎寸步不离。

    他是想趁着每次薛易门开的时候,能瞥到傅君衍的情况,可是隔着门缝,又有屏风挡着,根本看不到什么,看了薛易出来拿了一次食物后,就只好放弃。

    待他忍不住心焦,隔天再来窥视的时候,却见薛易比昨天憔悴得多,像是整整一天一夜没睡。

    陪在他旁边的许知道这么一直守着,也不是办法,安将军不如先去休息,让我们来护法吧。

    安云慕摇了摇头,反而问道你觉得,治病会需要三天三夜这么久吗

    许知被安云慕看着,目中光华的流转增加了他容颜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

    如果不是声音相同,又对过了暗号,发现安云慕知道许多只有他们才知道的秘密,当初的许知简直没敢和上司相认。

    这样的容貌,实在是好看得太吓人了。没错,让人不敢看,不忍看,又像着魔似的忍不住看得失神,不是吓人又是什么

    许知驱散了自己的私念,匆忙思索了一下,估计安云慕担心薛易的医术不高明,治不好傅君衍,于是安慰道传闻薛神医的医术冠绝天下,或许是有言过其实之处,不过有个消息应该是真的。前段时间城中有人得了肠痈,眼看不能活了,家里人还是哭哭啼啼地抬进医馆,没过半天就好了。据说那天薛神医就在医馆后面的院子里。

    安云慕扫了他一眼你亲眼看见了

    许知心中嘀咕,也不知薛神医怎么得罪了他,竟惹得他如此恶感,不过他和薛神医也没什么交情,于是顺着安云慕的话道属下并没有亲见,但让人去打听了一下,似乎是薛神医开腹取疾,旁人称他是当世华佗。我看也未必,华佗治病哪有需要三天三夜这么久的薛神医嘛,他首先是个人吧是人就得睡觉,一个人一晚上不睡还能受得住,超过一天一夜不睡,每过一刻就是酷刑啊照我看,他肯定会睡的,不让人看,估计是怕别人偷学了他的医术

    别唠唠叨叨地说那些废话你就说,他有没有把握

    许知沉默了一下,摇头道这个不好说。

    安云慕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第10章

    安云慕自然知道,自己是问道于盲,可是他迫切地想要傅君衍活着。

    一直以来,傅君衍就是他的命根子,他本不该对傅君衍这么狠厉,可是他现在心性大变,有时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

    想当初两个人一同长大,他对傅君衍珍之重之,从未有任何失礼之处,傅君衍也对他以礼相待,那天傅君衍约他上冷翠峰,他还以为水到渠成,两人的感情到了适宜的时候,于是就在冷翠峰上表白。

    他喝了酒,便有些冲动,结果傅君衍一口拒绝了他,反而把他的强吻当成非礼,当即动上了手。

    他不得不招架,可是一开始运气,毒酒里的化功散便游走得更快,他会掉下悬崖,一半是被傅君衍所推,一半也是因为他失足。

    掉下去的时候,峰顶的林子间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傅君衍的表情,还以为一切都只是误会,所以他当时的心境还能保持平和。

    回到陇西后,他才知道,傅君衍和安意怜早就暗尝了风月,两人虽然佳期未定,可是时常出双入对。

    他立时便知道其中有异,暗中查明真相,可是越查到后来,就越让他有噩梦的恍惚。

    他总是忍不住为傅君衍脱罪,可是种种证据表明,就算傅君衍不是主谋,至少也是从犯。

    心魔作祟之下,他便忍不住去想,是否因为自己在情事上的懵懂,不如妹妹意态风流、举止可爱,才遭到傅君衍嫌恶。

    正巧那天晚上,薛易对他动了色心,竟然暗夜闯入他房中,偷吻于他,安云慕登时起了兴致,与他翻云覆雨了一场。

    他初品情欲,得了不少滋味,便有了拿薛易历练的心,反正这个男人除了医术外一无足取,以后甩了便甩了,而且是对方先来勾引的,甩了他也是毫无压力。

    他一边从薛易身上历练,一边按部就班地接近傅君衍。

    果然,傅君衍对他大生好感,甚至有了恨不相逢未娶时的意思,顾忌他和安意怜有了苟且,要对安意怜负责。但他并不拒绝和安云慕的亲近。

    安云慕甚是欢喜,对薛易不免十分亲切,甚至经常出言逗弄,迷得薛易昏头转向。

    然而好事终究不能长久。安云慕虽然经常找事情给薛易做,让他忙着给自己做饭,无心关注自己在做什么,可还是被一个不希望的人看到。

    安意怜带着丫鬟在外面买布的时候,撞到了他和傅君衍在一家茶楼饮茶。

    安云慕的容貌过于出众,即便身为名震陇西的英俊少侠傅君衍,仍然远远地被安云慕比了下去。

    安意怜一看到安云慕的样子,登时媚眼如丝,连傅君衍都顾不上了。

    容貌太盛,招致了太多桃花,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复仇之路全因这张脸畅通无阻,就连进京面圣陈情,也有很多人看在他这张脸上,不敢阻拦,轻而易举地见到了皇上。却没想到,这一次折在了这张脸上。

    因为安意怜对他的偏爱,激起了傅君衍的嫉妒,傅君衍让人彻查了他的来历。

    安云慕那时已然得了圣旨,也不再需要和这家人虚以委蛇,当下把该查封的查封,该从侯府中清退的人都清了。

    至于安家的家产,他根本不放在眼中,他就是什么也不要,只凭借自己的双手,仍然能建立一份属于自己的功业。

    父亲和继母惊怒大骂的神态,他现在想起来仍然十分痛快,然而这些眼皮子浅的小人物,他全都无暇理会,一家子全关到了柴房里,每天只一两个人饭量的饭食,让他们自己内讧。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斗,就让他们斗个痛快好了。

    他将傅君衍软禁在这座安意怜的阁楼里。

    傅君衍和安意怜曾经在座小阁楼偷情,他便让傅君衍仍旧在这里被他进入,承受来自他的情欲,让他用身体记住自己,并且忘记他和安意怜的小儿女的情事。

    傅君衍这次对他也是动了真情。

    仗着这张脸无往而不利,安云慕都感觉自己越来越癫狂了,行事也越发地不择手段。

    傅君衍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爱意和痛苦,在床上的时候也会有反应,可是他却慌乱地发现,和傅君衍做爱时,竟然没有和薛易做起来那么有感觉。

    正在那个时候,他听到侍卫们喝酒取笑,说是男人其实也和女人一样,会对第一个拥抱的人怀有特殊感情。

    他几乎是立刻产生了怀疑,甚至觉得,自己对薛易更有感觉,也有可能是薛易对他做了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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