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莫沾衣稍稍往后躲,要避开却又舍不得避开。一开始,贺轻舟看看他的身体,他都觉得不舒服,可是相处下来,尤其在贺轻舟对他做了那件不干净的事情之后,他觉得在贺轻舟跟前可以大大方方的赤身裸体,同贺轻舟嘴对嘴而产生的莫名的情感让他很享受。
“能不能先别吃我”莫沾衣现在早不怕贺轻舟吃人了,抬起自己的胳膊来增加底气“打个商量,先给我点吃的吧”拉肚子就已经让他肚子空了,再这么一折腾,莫沾衣快饿死了。
“好,想吃什么咱们都有。”贺轻舟正愧疚,而且刚发现自己对莫沾衣的感情,恨不得把全国的美食捧在莫沾衣面前。
拿了碟糕点让莫沾衣先垫垫肚子,他同画雪站在屋外说话。鉴于莫沾衣不肯放人,他退而求其次,开了半个窗户,站在窗前说话,让莫沾衣能瞧见他。
对于莫沾衣十分依赖他这一点,是今晚唯一让他舒心的地方。
贺轻舟对莫沾衣笑笑,让他放心,才扭头问画雪,外头此刻是什么情况,火可灭了,院子里有无人员伤亡。
“三夫人已经带着人走了,说是让您先歇着,明天总管会来清点损失。咱们是里院着火,外院烧着的时候,人都跑出来了。”画晴当时在外院当值,里院只有画雪和莫沾衣在睡觉。幸好画雪留了个心眼,见公子和书砚、书墨皆出门去,便穿好衣服,怕夫人醒了传唤人斟茶倒水。
她穿着衣服睡过去,闻到烟味才醒来。等她出了自己的房间,正屋房顶都烧起来了。莫沾衣从里头跑出来,一脸恐慌,要拉着她往外院跑。
外院的人也被惊动,可是外院一向不准小厮住,只有十几岁的丫头片子,最大的画晴也才十八岁,女人力气小,哪里制得住熊熊大火。
画晴派了个伶俐的丫头去找人救火,其他人拿了木盆舀水灭火。莫沾衣在山上长大,山火经历过几次,见情况知道根本救不下来,就让大伙都赶紧退出去。可是画雪和画晴,两人都不听他的,底下的丫头都是惧怕画晴的,也没人敢动。
“你的意思是,沾衣自己跑出来了,那他是怎么受伤的”贺轻舟插话问。
画雪瞬间掉下泪来,跪在地上请罪“都是婢子的错。婢子想着二老爷二夫人的许多东西还在屋里,里间的拿不出,外间的或许可以拿出来些,便跑了进去。夫人为了救婢子,才”
“糊涂,东西重要人重要”贺轻舟骂了一句,挥手让画雪退下。他不是不心疼他父母的遗物,不过,他明白,物件再珍贵,也比不得活着的人。
“你别骂画雪”赶紧让她做吃的去。
“闭嘴。”贺轻舟镇定下来,脾气也找回来了。“把头露出来吃,别掉到床上去,诶,小心压到胳膊,笨死了。”
“干什么总骂我”莫沾衣不满嘟囔,一会好一会坏,阴晴不定的大坏蛋。
贺轻舟绕过外间进来,沏了杯热茶给莫沾衣压压嘴干。“你要是表现的好,我还会骂你”
“我救人难道错了”莫沾衣一手拿着一种糕点,腾不出手来接,便就着贺轻舟的手吃了口茶。“我总不能看着画雪姐姐一个人往火里冲吧。我是男孩子,不怕痛不怕丑,烫一下没什么的,要是画雪姐姐那么漂亮的手留疤,就太可惜了。”
贺轻舟叹道“你的手不比画雪的难看。”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胳膊上会留疤,贺轻舟拨开他要吃进去嘴里的发丝,一字一句道“我会对你负责的。吕大夫瞧不好,我去金陵城给你请最好的大夫,总能把这疤痕去掉的。”
“去不掉也没关系。”莫沾衣常年在山上,不知山下人,尤其是富贵人家子弟,都十分注重模样容止,不只女人爱美。
“去不掉,我也不会嫌弃你。”贺轻舟停了半响,又憋出一句话“你不许恼我,我从前一个人过活,难免有粗心的时候。咳,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没有恼你啊。”莫沾衣差点因为看到贺轻舟别扭的神色而噎死。“咳咳,只要你对我好点。”
贺轻舟给他顺气,郑重立下誓言“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再不让你伤到半分。”
莫沾衣仰头把茶吃完,方好一些,听贺轻舟这么说,高兴地拍床“好,以前你说话可以不算数,这句千万别食言。”
“再不会骗你了。”以前骗的是傀儡,是床伴,如今许终身的是夫人。这一诺,不只有他伤到莫沾衣的愧疚,自然,愧疚的分量也不轻就是。院子走水也不尽是坏处,至少让他看清了自己待莫沾衣的感情。
“嗯。”莫沾衣极其满意,点点头,吩咐贺轻舟“我要睡了,你去把我的小花灯挂到木架子上去。画雪给放地上了,脏了可怎么好”
“你说什么”贺轻舟再好的定力,身子也晃了晃。
莫沾衣说困便困,打着哈欠道“你给我买的小花灯啊,我跑出来的时候,虽然腿软,但是还是把它救下来了。”
贺轻舟良久沉默。等莫沾衣快要睡死过去的时候,才黑着脸摇醒莫沾衣问“屋里哪一处先着火的”竟然不是花灯烧了屋子,那,多年无事的院子,为什么会突然走水
“耳房烧过来的。”莫沾衣迷糊道。
34争夺
耳房是在净房旁边,是个独立的小屋子。平时用不上,就放些杂物。若说外间还有火烛,走水尚有可能,耳房平时锁着,怎么会突然起火耳房比外间更要接近主屋的床,也就是说,烧起来更容易要人命。
贺轻舟再次思索画雪的话。画雪知道他们出去,定然不会睡死,怎么会一出来,火便烧到房顶就算天干物燥,也不会烧的这么快除非有人在里面加了助燃的材料。
府里想他们夫夫死的人太多了。而在这个时候,谁最想他们死,或者说火灾查起来,矛头会不负众望的指向谁
贺轻舟叹口气,走到床前,折了一小段花木,在手中一截一截掰断。是人为纵火的话,大房三房他都得罪了,说出去火灾的起因,只怕众人都以为自己要摆明态度,这样,岂非要逼得那两房联手对付他自己。
要想个什么法子,让他们两败俱伤才好。只不过,要是伤了他,他能忍下,伤的却是莫沾衣,让他好不痛快。
第二日吕总管一大早便守在浮瑶阁外等候。三公子没起,他不敢贸然进到三公子的院子清理。画雪、画晴不能跟主子一样赖床,早早起了,招呼总管等人。
老太太也早早派了湛蓝领着几个得力的妇人过来,画雪不得不去叫醒公子。
贺轻舟轻手轻脚的起了,从地上捡起不知何时被莫沾衣踢到地上去的被子,抖抖,给莫沾衣盖上。莫沾衣屁股上的伤越来越好,睡觉就越发不老实了。
昨晚情动,他怕引火烧身,拿了两床被子分着盖。莫沾衣倒好,睡在里侧,两个人的被子都能让他给踢下去。昨晚,他也是,竟然睡死过去。
“公子,湛蓝姑娘说,老太太用过早饭便要来。”画雪压低声音,服侍贺轻舟穿衣。“要不要把夫人叫醒”老太太多大岁数要过来,总不能让夫人还睡着。
贺轻舟转头看看莫沾衣单手抱着他的枕头,嘴唇一动一动,像是在吃东西,好笑的很。“你先去做点香喷喷的饭,这样才能叫得醒他。”
醒了之后嘱咐两句话便可,也不必真的起来。在床上养着吧,乱跑乱跳,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画雪,昨晚你睡得沉么”
“婢子睡眠一向浅。”画雪抚平贺轻舟下摆的褶皱。
“我是问你搬到浮瑶阁后睡得如何”
画雪疑惑道“婢子一夜未曾合眼,公子为何问这个”
贺轻舟越发觉得怪异,面上不显,让画雪去厨房吩咐饭菜。他走出院门,吕总管和湛蓝各领着人问安。
“屋里头没什么,你们去收拾吧。烧毁的全丢掉,给我腾出空地来。”贺轻舟看一眼他的清瑶院,一片焦黑,外院也烧了大半,院里的大枣树,刚绿了几片叶子,如今连黑突突的枝杈也不剩几枝。“一天,给你们一天的时间。”
吕总管想说些什么,看了看贺轻舟的脸色,没敢开口,带着人去忙活了。湛蓝手底下的都是些婢子婆娘,心细手巧,跟过去虽不能搬运东西,但是能挑拣出不必扔的物件来。
画晴不放心,领着几个精明能干的小丫头要跟过去,贺轻舟却道“罢了,让他们收拾吧,你往那里一站,反惹人不满。咱们就该拿出灾户的模样来,走,你回屋撇嘴去吧,别横眉冷眼的去吓唬人。”
“公子。”画晴跺脚,气呼呼回浮瑶阁。
贺轻舟回屋,画雪端着饭过来“五小姐这里的小厨房多年没用,婢子怕脏了饭菜,去吴姨娘院里借的锅碗。”吴氏是贺轻舟父亲的妾室,住在浮瑶阁的后面,那院子本来住了三个妾室,如今活下来的只有吴氏一人。
“试过没有”贺轻舟逐一打开瞧瞧。
画雪道“哪里还用试,夫人的鼻子可比银针灵。”
“胡说。”贺轻舟斥道“他没吃过的东西,哪里知道味道你去仔细验验。还有,画雪,你把昨天那盏花灯找个隐蔽的角落烧干净,灰末一点都别留下。”
画雪急道“使不得,夫人正喜欢着呢,若公子不喜欢,好歹过两日再处理。”
贺轻舟接过朱漆盘子“你快去弄,我来验。”
“醒醒,饭菜烧好了,不醒我可就自己吃光了。”贺轻舟特意夹了最油腻的红烧肉从莫沾衣的鼻底过一过。
莫沾衣忽的睁开眼,不起身,张大嘴“给我给我。”
筷子一松,肉掉入迫不及待的小嘴里。贺轻舟转身端过来茶,扶着莫沾衣起来漱口,又拿了帕子让他自己擦脸。“下来吃吧,这次伤得是手,不是屁股,不必在床上吃了吧”
莫沾衣睡得晚,不愿意起,但又想吃东西,和贺轻舟磨了一会,认识到没有在床上吃的可能了,才焉焉的起身。
“你有没有闻到屋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都是香味,唔,早起就让吃红烧肉,真好。”莫沾衣一只手如何也穿不上袖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贺轻舟。贺轻舟走过去给他穿,莫沾衣简直成了他的主子,吃穿住行都得亲自伺候着。
不对。贺轻舟凑近莫沾衣脖子,使劲嗅。莫沾衣觉得脖子上都快烧起来,推开贺轻舟,往桌边跑。贺轻舟拉住他“你身上什么味儿”
莫沾衣低头嗅嗅“嗯,是昨晚屋里头烧香饼的味道。”
“香饼”
莫沾衣道“是昨天收的礼,画雪说那香饼安神,就用上了。确实安神的很,昨晚要不是我做噩梦,火烧到屁股也醒不来。”
怪不得。他晚上挨着莫沾衣睡,多少吸进去些味道,晚上才会连莫沾衣把他被子蹬掉都没察觉。贺轻舟心思百转,按压下来,平静地给莫沾衣布菜“待会,老太太会来,你不用下床,装出样子行个礼便可。”
莫沾衣点点头。
“老太太问起话来,你只说是纸做的花灯未熄灭,引了这场大火来,火是从窗口开始烧的,不是耳房,你且记住。还有,什么安神香,不要说出来。”
莫沾衣咽下饭,试探问“你要算计谁”
贺轻舟脸一板“我怎么成了算计人的人了,是别人算计咱们。他们想你是伤是死,或者我不肯罢休,在府里闹上一场,花费气力,她们正好借机会再把权利夺回去。”既然敢做杀人放火的事,手脚定然要比上次投毒干净许多。明着查起来,岂能容易。
“我知道了,你也快吃饭。”
“你不问问我是怎么打算的”莫沾衣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倒好像从鬼门关走一趟的是贺轻舟。“你不想知道是谁放火想要烧死你”
“放火”莫沾衣黑漆漆的眸子滴溜溜一转,挠挠脸说道“谁会大半夜放火烧我,唔,难道是你家大嫂,哦,还有可能是被你背弃了的唐姨娘。说起来,你仇人好多。”
贺轻舟把他碗夺了,正色道“什么背弃,话都不会说。等老太太来了,小心你那张嘴,敢说错一句话,我就给官府捐银子。”
莫沾衣丝毫不怕他,咧嘴笑道“你家都没了,哪儿还有银子。我看你啊,实在不行跟我回桃花山也成,嘿嘿,做小倌也不错,下次再给我弄弄,唔,只能弄前面。”
“吃饭。”贺轻舟再懒得理他。脑子里正经事装不进去,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暗暗骂完莫沾衣,却又忍不住叮嘱他过会该怎么做,怎么说。莫沾衣脑子不正常,倒还算听话。
贺老太太很快就由人搀着过来,赵夫人和秦氏也跟着伺候。贺轻舟一脸悲痛,将人迎进屋,莫沾衣红着眼,要起来给老太太请安。
“快些躺下吧。”平常没规矩,现在穷讲究什么。“听说伤到胳膊了”
莫沾衣别的本事没有,装可怜一套一套的。当下抬起胳膊,说一句话,掉两滴泪,哽咽道“我没事,劳祖母惦记。”
“如何便走水了”几人寒暄完,言归正传。
莫沾衣眨眨眼,缓解眼部疲劳。要是老太太问起原因,接下来就该贺轻舟开口。他挨个瞧屋里头每个人的神色,听老太太说的话,悄悄记下来。他进贺府已有半月,初时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如今,倒也懂了个大概。
不就是一群人抢贺家的家产么
莫沾衣不屑的撇撇嘴。眼界真低,守着一家抢来夺去多伤感情,大家团结到一块,去抢别人多好,绝对财源广进,源源不绝。这家人真是笨。
笨也罢了,还互相伤害,竟然真的会下杀手。莫沾衣的性子,事不到自己头上不着急,刀架不到自己脖子上就不害怕。而且,记吃不记打。入贺府,只被贺轻舟吓得不轻,还被唐若浔的事吓到过。
莫沾衣低头思索,贺府太危险,等师父下来,干一票大的,赶紧走人才好,不让师兄们给贺轻舟当小老婆了。
35求情修改硬伤
“糊涂东西。”老太太骂道。
贺轻舟撩衣跪下,垂首认错。“是孙儿粗心了,孙儿该死。好在上天庇佑,总算没闹出人命,小伊也没事,求祖母惩罚孙儿。”
莫沾衣赶紧回神。贺轻舟嘱咐他说,这个时候,他要仔细记下每个人的神色目光。莫沾衣为了看得更清楚,双手撑床,往前微微探身,左手哪里能使力气,当下疼的他大叫一声。
老太太吓一跳,到底不喜莫沾衣,不能为个外人,为个院子就打罚自己的亲孙子。“算了,你自个的院子,自个的夫人,烧了也是你自己心疼。”老太太毕竟心疼贺轻舟,带头说道“你院子是住不得了。你妹妹这里虽也是两进的院子,却要小上许多。”
贺轻舟听了,对莫沾衣眨眨眼,好处要来了。
“道生走了多年,他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好好的三进院子,别闲置,你搬进去住吧。”二老爷贺道生的院子在贺轻舟院子西前方,是贺道生当年考取进士,贺老爷子为奖励他光耀门楣,特意花大笔银子修建的院落,豪奢无比。不过贺道生常年在外地任职,只有萧夫人带着两个儿子住在里面。
贺道生去世后,萧夫人紧随其后。贺轻舟便和哥哥贺知舟一同搬了出来,各自分了小院住着。不消两年,贺轻舟被老太太瞧上,又搬过去同老太太住。他自己的院子,其实床也没捂热。
“万万不可,父亲母亲的院子,孙儿不敢糟蹋。孙儿去住二哥的院子便可。”贺轻舟以为老太太会给财务方面的支持,哪里晓得老太太动了这样的心思。
“难道你父母住过,那院子就要永远空着不成你父母在天上瞧着,见你与你媳妇委屈在妹妹的小院子里就能开心不成你妹妹这里好歹是闺阁,你一个兄长住进来就够说不过去,你媳妇可是个男的。再者,你住到你二哥的院子里,你二哥回来住哪里”
贺轻舟拗不过老太太,只答应暂时借住,等他的院子收拾妥当了,还要搬回去的。
“你父亲那院子多年未住人,想来日常用的物件也没几个能用的。老身会让人送些物件过来,缺什么短什么,老身没想到的,你自去库房取用便可。”贺府的库房大着呢,且宝贝不少。老太太迟迟不肯放手,自个亲管着。
“谢祖母。”贺轻舟就等着老太太开库房呢。
老太太开口这般说,底下儿媳孙媳就不能没有表示,纷纷开口要让底下人送东西来。她们俩一送,三房知道了,肯定不愿意落于人后。贺轻舟见目的达到,对莫沾衣努了努嘴,后者便佯作胳膊疼。
“该换药了。”贺轻舟要送客。
老太太一行人刚出门,贺轻舟便抱住莫沾衣喜滋滋道“这下发了,等我带你去老太太的库房挑几个喜欢的珍宝。”
莫沾衣对所谓的珍宝兴趣不大,他认为银子和吃食才是最好的宝贝。言归正传道“方才你说走水的原因,赵伯母叹了口气,斜瞪了你一眼。大嫂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眼里头尽是笑意。我看,就是她放的火吧。”
“不一定,等我再查查。”贺轻舟对莫沾衣“啪啪”一通亲“今天表现不错,有长进。要不要我奖励奖励你”贺轻舟的唇在莫沾衣的脖颈处摩挲,今天不能做,但是亲亲总可以吧。
莫沾衣眼睛刷的亮起,商量道“奖励我一大碗酸梅汤,或者十两银子”
“出息”带他去挑宝贝没兴趣,一碗酸梅汤十两银子就开心了贺轻舟怒其不争“肚子刚好,不能吃。待会赏你一锭银子。”
“公子。”画雪处理好花灯,挑帘进来“丝绸铺子来人,说让你赶快过去一趟。”
刚接手铺子,贺轻舟即便不想去也不能不去。“我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要是有人来探望夫人,一律挡了。还有,他人送的东西,不管干净如何,别往夫人身上用。我出去后,你服侍夫人沐浴,我差人从外头买新衣裳送回来。你抓紧时间给他缝制两身贴身的衣服。”
“轻舟。”莫沾衣拉住贺轻舟的手“你早点回来罢,我一个人实在无聊。”书墨也不在家,画雪都不陪他玩。
爱人对自己恋恋不舍,贺轻舟无比畅快,十分温柔道“乖,等我回来。”
“包子,包子。”莫沾衣突然记起,对着走到门口的贺轻舟喊道“我要包子。”
贺轻舟正深情脉脉一步三回头的在走,被他这么一喊,差点绊倒在门槛上。回头恼道“你跟马桶扛上了是不是,嫌自己拉肚子的时间短是不是赶快躺好,就不能对你好,一点出息没有,就知道吃。”
是谁说一辈子会对他好的莫沾衣抬腿踹床边搁着的凳子,气死他了,说话不算话的,唯商人而已。
唐若浔收到消息,知道书砚不在,他故意差人叫走贺轻舟,为的便是要见一见莫沾衣。
“画雪,画晴,湛蓝姑娘让你们去认物件。”门口有人高声喊。
画晴道“我去认便可,画雪,你好好伺候夫人。”现在正乱呢,不能人钻了空子。
“画雪姐姐,出来一下,太沉了,我搬不进去。画晴姐姐让我来问问,这个要不要丢”
画雪探出头,见是老太太身边的小丫头,就站在院门旁边树荫底下,戒心稍减,拿着把轻罗小扇遮了阳光便去了。
唐若浔趁机进去。外院有个小丫头拦他,被他一巴掌打偏头,推开,径直往里走。
莫沾衣在屋里头寻了本志怪小说,看到精彩处,拿筷子当桃木剑,对着门口大喝一声“妖怪,杀人偿命,拿命来。”莫沾衣会写功夫,手腕发力,筷子便插到门边的墙上。
唐若浔的脚刚迈进一只,吓得往后连退三步,抚着胸口,久久难言。
“抱歉。”莫沾衣扔下书跑过去,询问“你没事吧”
“少夫人,救命。”唐若浔回过神,跪倒在地,苦苦哀求“求少夫人可怜可怜妾身,妾身的叔叔不过贪了几两银子,三公子便要将他卖到北方去做苦力奴。苦力奴吃不饱穿不暖,整日挨打挨骂,求少夫人看在三老爷的面子上,救一救妾身的叔叔。”
莫沾衣一只手便将人拎起来,放开唐若浔,转身回了里屋。
唐若浔抹泪跟进来,又要再跪。
“等等,你可别跪了。”莫沾衣为难道“你求我做什么,我又帮不了你。你该去求轻舟,要卖你叔叔的人可不是我。”原来山下的人真的可以卖来卖去。
“三公子执意要降罪于妾身的叔叔,他心肠硬,妾身求他多少次,都没有用,如今连妾身的面都不见了。”唐若浔泣道“妾身实在走投无路,才敢惊扰您。求您劝一劝三公子。”
“妾身虽是妾室,却也是三老爷的人,妾身的叔叔,平时三老爷也会叫一声叔叔,三公子为难妾身的叔叔,不正是为难他三叔么”唐若浔早瞧出莫沾衣不大通人情,便拼命往亲情上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莫沾衣被他哭的浑身不自在,想着,原来对人哭诉博同情竟然这般令人厌恶,是不是他可怜巴巴求人办事的时候,别人也觉得厌烦的很。
“少夫人。”唐若浔见莫沾衣良久没有表态,唤道。
莫沾衣问“你叔叔做坏事了没”
唐若浔舌灿莲花“妾身叔叔一时愚昧,贪了几两银子,亦是为生计所迫。但是,叔叔他在贺家为奴二十年,忠心不二,兢兢业业,难道不能将功抵过”
“唔,将功抵过,不好。”莫沾衣也可怜唐若浔。在他看来,贪些银子不要紧的,重要的是贪了多少。师父说,人过于贪心便会失却本性。“你叔叔贪了多少银两”
唐若浔往少了说“三千两。”
莫沾衣小嘴半天没合上。贺轻舟不是说,唐若浔的叔叔只是个账房么原来当账房比当别人老婆赚的钱更多啊。师父、师兄们下山后
“少夫人”别走神行么
莫沾衣好心提议“不就是贪了银子么被抓住了也没法子,只能贪了多少,就退回来多少,大家和和气气,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里头论什么买卖,什么仁义他叔叔从丝绸铺子抽的何止几千两,可是大半的钱都已交给贺徐源,要想让贺徐源把银子吐出来救人,比登天还难。“少夫人,如今那些银子都花在妾身婶婶看病吃药上了,剩了几百两,如何补得上去”
“那我帮不了你了。”莫沾衣实话实说“轻舟他根本不会听我的,他总是欺负我。唔,你不是说,他欺负你叔叔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跟你说,他欺负我,可以用另一句诗来表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必曾相识。”
在知道贺轻舟亦是无父无母的人之后,莫沾衣心里头,跟贺轻舟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那不是一句诗啊。唐若浔脸颊抽搐。他多厉害的口才,费了半日功夫,却怎么也说不动莫沾衣。
36坏人
唐若浔心中犯疑,明明三少夫人是个心软的人,从肯救他一命,便能确定下来,只是为什么这次表现的如此强硬。莫非,三公子提前嘱咐好了
等有朝一日他成了贺家当家主母,必不让贺轻舟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