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不同,什麽也不做,什麽也不想,逍遥自在地过日子,那对我来说太遥远了”苍璃感叹地说,那双温润如水的双瞳透著一股平时没有的多愁善感,语气里更多的却是无奈。
“或许吧”苍璃身为一族的王子,许多事都身不由己,云濯想了想又说“你把一些不属於你自己的责任全部揽於身,自然快乐不到哪里去”
苍璃低头无言,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与云濯在某些方面很相似,不知道是云濯直觉太准还是他能把人看得通透,总会不时一针见血地说出自己心里面的纠结所在。
叹了口气,苍璃开口问道“我不喜欢月宫,但心底却又非常地恋家,这次出来有段时间了,你会不会想苍锦?”
云濯一听,两条俊眉毫所觉地拢在一块,他想跟苍璃解释,其实他们两个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话到嘴边才发觉不知如何开口,说他其实是被苍锦拐来,又被苍锦变相禁锢,自己讨厌他,所以对他做了些过分的事,两人纠缠来纠缠去,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哎…还是说不出口。
说实话,云濯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与苍锦到底算什麽关系,不愿想,不去想,就是云濯对苍锦的感觉。
“不会”云濯最後还是回答了,事实也是如此,他怎可能会无事便挂念那个人。
苍璃盯著云濯脸上不断变化的脸色,觉得很好笑,原来像云濯这样严肃冷漠的人也会有这样的表情,这个问题真的很难答吗,他随即低头掩嘴一笑,嘴里说一句“…真是无情之人啊”
云濯侧目,只觉得苍璃那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实在很诡异,眉头不禁拢得更紧“有什麽好笑的?”
“没什麽,我只是想回宫了”苍璃摇头,收起刚才那个笑容,正色道“况且我军的准备也够充分了,所以我已决定明晚开始行动,你可有兴趣随我一看”
云濯听到这个消息并不惊讶,他们来到流芳已有一段时间,行军打仗对他来说并不了解,但在此期间却没有听说过敌军的相关动态,苍璃视乎也总是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什麽也不急,说真的,这样的日子,他也感到有点无趣了。
“好,明晚出发前我去找你”
苍璃点头,之後,两人就此别过。
当初跟随而来的目的,云濯此刻再回想,却记不太清楚了,对苍锦说是因为不想看见他,所以才想到没有他的地方,这句话只是气话,看见苍锦一脸受伤的样子,他心底便有一股快意,所以才会不假思索地反复如此对待。
他果然也是个xi,ng格恶劣之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後,云濯发现一旁的蜀月不像平时般活跃,两条眉毛蹙在一块,一张小脸黯淡无光。
“你今夜怎麽了”云濯伸手摸摸蜀月头顶上的头发,开口问道。
“云大哥,你今夜是不是要跟大队一起去打仗”蜀月乌黑的双眼里载满了担忧。
“哦你怎麽知道的”云濯诧异,这小鬼怎麽会知道苍璃今夜的行动。自此跟蜀月了他之後,云濯就留他在住处里,不用他跑军营了,他到底从哪里听来的。
“云大哥你本来就不打算告诉蜀月的,是不是”挤进云濯怀里,蜀月双手圈上对方的後颈,紧紧抱住了他。
云濯一时间还不习惯与人这般亲密,想了想终是回抱住蜀月的身体,大掌在他後背轻轻地顺著“这又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我只是跟随去看一下而已,很快就回来的”其实他一介外族贸贸然跟去,实在有够唐突,说兴趣,他并没多大兴趣,打打杀杀的事情,他本来就不喜欢。只是苍璃总是询问要不要跟他去看看,加之他冠冕堂皇离开月宫的借口就是一睹这战场上的状况,此刻又怎能说不去了。
“云大哥,你到底清不清楚你不是这里的人,你怎麽都不担心自己的呢”抓了抓云濯身後的衣物,却把他抱得更紧了。
“这跟我是外族人没有关系吧,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你别担心太多了”苍璃就不说了,怎麽连这小鬼都看不起他了,他给人的感觉真的有这麽孱弱吗。
“不要去,云大哥你不要去,蜀月求求你了”蜀月难得如此任xi,ng,直叫云濯不知如何应付。
“不行,我已经答应了主将,你今晚好好睡觉,嗯”云濯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命令道。
蜀月眼见没有商量的余地,还是认命地点了点头,离开云濯的怀抱,额头贴上对方的,两人眉心相贴,鼻尖对著鼻尖,呼出的气息在空间中纠缠在一块。
这样亲密的举动对云濯来说是非常陌生的,他直觉想逃开来,然而盯著蜀月满脸的担忧,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付之行动“那你要小心点,云大哥受伤了,蜀月会心痛的”
“嗯,我会小心的”云濯点头。
语毕,蜀月依然圈住他的脖子没有放开的意思,一下刻,柔软的唇贴了上来,轻啄两下便放开了,云濯一直睁著眼睛,凝视著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做著这些情人间的亲密举动。
蜀月的脸在烛光下泛起醉人的绯红,若是眼前的人是真的倾璇,又会是怎样的结果,云濯微笑拉开两人的距离,轻声说“我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苍锦 50
云濯面无表情地看著眼前火光漫天的一幕,转身对苍璃说“我们走吧”
苍璃似是还没从刚才那一瞬间反应过来,目光有点凝滞,双眸里满是无法言语的复杂神情,愣愣地看了云几眼,才回答“嗯,好”
一人驾著一骑偻珂,一起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留下身後一大片熊熊烈火和遍地横躺的尸体。
一个时辰之前。
苍璃带队的千人几乎全部整装出发,从天刚入黑不久後就开始出发,越过流芳河到达几里路外的此地。
还没有靠近,云濯远远就看见敌军的营地以及营地散发出那股浓郁的y暗气息,并不像他们驻扎的时候一样,火把连天,把一切照得亮如白昼。远远望去,只余点点残留的星火,鬼魅而y森。
他们渐渐靠近,原本寂静空辽的营地上一瞬间涌满了人头,黑压压的一片,原本温和冰凉的夜风从那处略过之後,既带著一股腐尸的恶臭。
待云濯能看清眼前的敌人之时,心底难免升起一股恐惧,他侧头看了眼身旁的苍璃,只见他目光一如平时般淡定从容,漆黑的双瞳里收起那温润如水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凛冽的绝决。
原来他一早什麽都知道,难怪他一直从容地对待。
比苍璃带来的人还有多上几倍的敌军,此刻踏著沈重的步伐向他们靠近,微微垂低的头颅没有半分生气,僵硬迟缓的四肢宛如被人c,ao纵的木偶般,一举一动都显得怪异至极。
苍璃向前几步,长臂一挥,手持原本悬挂在身後的银色大刀,刀尖直指苍穹,刀身在清冷的月色下散发著清俊冷冽的寒光。
夜风猎猎,吹得他身後的乌发在空中乱舞,降紫色的衣袂蹁跹而起,银铁色刀身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带出一记银色的攻击,云濯只见敌军前面一列人影迅速倒下,而刀锋所过之处的地面裂开一道霸道而内敛的纹理。
得到苍璃的一声令下,身後的将士挥刀前进。
云濯沈默地站在原地,深邃的双眸透著几分复杂,即使苍璃有把握自己功成身退,但要他手下的将士面对著比我方多几倍的人偶,胜算实在几乎等同於零。
在云濯思考间,身旁不知何时已经满布人头,他无法再分神思考,拔起随身携带的剑,挥剑斩下,近处相望,云濯愕然发现,敌军之人眼瞳所在之处竟是镂空的两个黑洞。
瞬间倒下的身体,发出一声古怪的低鸣,随後竟又慢条斯理地再度爬起来,云濯愕然瞪大双眼,再一次挥剑,几个头颅滚落地面,那几具尸体才不复挣扎,摇摆几下倒在了地上。
奇怪的低鸣声,将士的惨叫声,声声入耳,渐渐高昂。四周火光jian起,迅速蔓延,不消片刻就把此地映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