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向来是朝廷栋梁,对每一任北静王爷的拉拢都是从小时候开始,而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和皇帝称兄道弟。
南门钦冷哼了一声。
“光烧纸钱有什么用?能把死人烧活了吗?蔺家阖家上下一百七十三口人,现在骨头都找不到了,他去乱葬岗上烧点纸钱就行了吗?”
北静叹气“其实皇兄也有自己的苦衷,寻常百姓家都知道为尊长讳言,蔺家不可能平反。不但不能不平反,连蔺君竹也不能出现在阳光之下。”
“所以我才把他扔到崔翊门口……”南门钦细长眼微眯着“便宜崔翊那小子了。”
南门钦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件偷天换日的事做起来十分简单一般。仿佛他亲自带着沙薛从白泽的墓里把人刨出来、救活,连夜扔到崔魏后院,都是平淡的事情一般。
南安家的人,好像天生有这种能力,将所有惊心动魄的过程都变得云淡风轻。
外面下雪粒的声音渐渐安静了,在京城住惯、看惯下雪的人都知道这并不是雪停了,而是下起了真正的鹅毛大雪……
北静裹着南门钦放在腿上的毯子,靠在他腿上,借着夜明珠的光看自己带过来的折子,也许是天太冷了,他不断地往南门钦身上靠,南门钦皱着眉踢他“别靠着我,我一暖和就容易犯困。”
“困了就先去睡吧。”北静抬起头来说了一句,他手中攥着婴儿拳头大的一颗夜明珠,夜明珠幽幽的光照在他脸上,照得皮肤都像玉雕一样。
“你像个玉做的菩萨……”南门钦轻佻地笑着,在他脸上摸了一把,继续看自己的案卷。
一刻钟后,北静抱着昏昏欲睡的南门绕到书房的帷幔后面——南门钦书房里的床比卧室里的床用得还多。北静伸手去被子里面探了一下,发现伺墨早就在里面放好了汤婆子,于是轻车熟路地把南门钦的衣服鞋袜扒了,塞进被子里。自己坐在书桌后面,替他看那些没看完的案卷。
南门钦做事很认真,那些真正重要的案卷他已经在这一刻钟的时间里看完了,都堆在右手边,没有设一点防备。
北静始终没有碰一下。
等到他也看完了案卷,走到帷幔后面,南门钦在床上翻了个身,北静才发现他原来是清醒的。
“怎么还不睡?”北静坐在床边上,伸手去试他的额头。
南门钦难得温顺地睡在枕头上,半眯着眼睛看着他。
“太早了,睡不着。”
“我陪你说话?”
南门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往里面让了让。
北静坐在床沿上,脱了鞋袜和外裤,坐进被子里。
“晚上还有点事,缇骑弄到一点线索,皇兄的意思是追查……”
“别和我解释这个,”南门钦打了个呵欠,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道“我还以为你是说我包庇蔺君竹那事。”
北静笑了“怎么,南安王爷,你担心我告密?”
“那可不是,皇上要知道我干了这事,罢我的官,撤我的职。弄死了我,这朝廷不就只剩下你北静王爷一家独大了,多好的事啊……”
“是啊,多好的事啊,”北静低头,手指在南门钦脸上轻勾“我怎么就是不想干呢?”
“少来这套!”南门钦作势要咬他的手指“你弄黄了我的婚事,我还没说你呢,人太后给我说亲,别人好歹也是个郡主,又是个美人,被你明刀暗箭地弄没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北静低声笑了起来。他笑得低沉,带着几丝危险的意味。
“那我在金沙峡私放了琅琊世子,你怎么不往上报呢,这也是死罪吧?”
“我倒是想告密,”南门钦细长眼睛斜睨着北静,冷傲地道“只是杀了你,这天下还有谁配做我的对手呢?”
作者有话要说h可能不会写了,摊手……本来在我师姐的设定里,南门和北静就是斗得死去活来然后关键时候却说出类似于这章最后一句话的那种关系……挺萌的,被我yy成这样了……t t
☆、崔翊
“你认识我吗?”
怯生生的声音从假山后面传来,说话的人应该是个少年。
崔翊狐疑地转过身,不着痕迹地将手按在腰间——但凡崔魏的人要动手之前都是这样的。
太湖石堆成的假山后面,躲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光着脚,他怯生生地从假山旁探出一张脸来,一张脸像瓷一样白,眼睛像是用墨一笔勾成的,眼角上吊,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
这算是什么?美人计吗?
但是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却不像是装的……
崔翊眯起了眼睛,朝少年的方向踏出一步。
他是武林中青年俊彦中天赋最好的人,同龄人中,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除去十五岁那年被沈庄的几个老怪物打成轻伤之外,连江湖上的中年人都少有人能伤到他。他并不怕这个少年暗算。
少年却慌张地退了一步,那眼中的无措让崔翊心头一颤。
眼看着少年就要夺路而逃,崔翊却胸有成竹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的名字。”
少年顿时停住了脚步。他本能地觉得这个穿着藏蓝色华服的青年很危险,但是又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有点犹豫不决。
在他犹豫的时间里,崔翊已经骤然出手,伸手就扣向他脉门,少年本能地闪躲,手腕一翻,竟然是在江湖上早已经失传的“折梅十七手”,崔翊一迟疑,竟然让少年挣脱了。
好在他早有准备,伸腿一勾,正好将少年勾得一个趔趄,出手如电,扣住了少年左手脉门。
少年尖叫一声,把右手里攥着的东西朝崔翊脸上砸来。
崔翊反应极快,一把抓住暗器——原来是半个馒头,还是啃过的。
他哭笑不得,按住少年还在乱打的右手,抬膝抵住他髋骨,将少年压制在假山上,指尖渡入一缕真气,想要试出少年的武功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