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并没有将自己的债务彻底处理掉原来倒不知道冯希坤这样 jian 猾,算是自己看走了眼。不过现在看清楚了也没用,他需要好吃好喝好穿好戴,眼下还离不得冯希坤。
乘坐汽车出了门,他先支使司机顺着大街开了两圈,然后就拐上一条僻静道路,去找他的朋友去了。
他活到这么大,身边从来都只有狐朋狗友而已,如今到了最落魄的时候,他反而是糊里糊涂的得到了一位真正朋友也许还不算是挚友,但也绝非酒肉玩伴。
汽车在一间小咖啡馆门前停下,虞光廷照例和那司机要来了些许零钱,而后独自推门下车,步伐轻快的走进了店中。
下午的时候,店里总是比较冷清的。白俄伙计萨沙背对着门口蹲下来,正用一块抹布擦拭玻璃柜台,忽听身后有人进入,便连忙起身转了过来。
虞光廷对他笑了“是我。”
萨沙攥着抹布,也笑了“欢迎光临。”
虞光廷环顾四周,见只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坐在靠窗位置上低声交谈,除此之外再无旁人,就低声问道“又是你一个人看店”
萨沙点点头“下午没生意,我舅舅回家去了。”然后他训练有素的走到附近一张餐桌前,不假思索的就为虞光廷拉开了椅子。
待虞光廷坐下了,他一闪身绕过柜台走进后厨,片刻之后端着个大托盘走出来了,里面放着一大杯果汁,一碟子小点心,一碟子剥好的干果仁。
虞光廷仰头对他一笑“我有钱,不用你请我。”说着他低头从衣袋里掏出一只皮夹,打开来给萨沙看里面是他历次从司机手中要来的零钱,加起来厚厚一叠,倒也能有个好几十块。
萨沙侧身把一边胳膊肘搭在柜台上,小声解释道“干果是撒在面包上的,没有用完。”
虞光廷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果汁,感觉味道还不错。萨沙微笑着看他吃喝,还是觉着他像一只漂亮的小鸟儿。
这只漂亮的小鸟儿来历不明,说不清楚自己的家世与出身;口袋里永远只有一点零钱,可是衣饰摩登,手指上的钻戒熠熠生辉,并且来回都有汽车接送。
虞光廷喝光了最后一滴果汁,然后对着萨沙一招手“你来啊。”
萨沙果然就走过去了,一脸懵懂的弯下腰“什么事”
虞光廷扭头望了望窗外汽车,同时把手 o 进裤兜里,掏出了那只宝石戒指。这回转向萨沙,他压低声音问道“你能不能帮我把它卖掉五百块左右就可以。”
萨沙顿时就为难了这已经是虞光廷第二次来央求他转卖首饰;上次是一支白金镶钻石的领带夹,被他的舅舅以低价买走了,买下之后该舅舅就警告萨沙,不许他和虞光廷再多联系,因为怀疑此人是个小贼。
萨沙也觉着虞光廷不像个正经人,可是心里又对他颇有好感。他愿意喂鸟一样偷偷的拿出东西来给对方吃,可是绝不想帮着他销赃。
犹豫再三之后,他用灰眼睛望向虞光廷,很抱歉的笑着摇了头“我哪里认识会用五百块钱买戒指的人呢。”
虞光廷很失望“上次你舅舅不是买下了那个领带夹”
萨沙真的惭愧了“是的,可那是舅舅买过的唯一一件奢侈品,回去之后他被舅妈打了一顿。”
虞光廷对着萨沙一撅嘴,没精打采的叹了一口气。
萨沙对这个小贼爱莫能助,只好是又给他倒满了果汁。这时店中的那一对男女也结账离去了,萨沙无事可做,正好坐在桌边陪伴虞光廷。
萨沙是个沉默寡言的 xing 子,只是看着虞光廷喝果汁;而虞光廷叼着吸管,这时就含糊的发牢骚道“唉,我要是能有很多很多钱,那就什么烦恼都没有啦”
萨沙笑了一下“我要是有很多很多钱,那我就自己开一家面包店。”
虞光廷白了他一眼“你真没志向。”
萨沙翘起嘴角微笑“我只是说说,我也不会有钱的。”然后他低下了头“你知道我的状况。”
虞光廷的确是知道萨沙,这个流亡异国的白俄小子,父母早已双亡,真正的亲人只有一个姐姐,前两年又跑去上海做了舞女。而瞧他本人这个羞羞答答的模样,也的确是没有发达起来的可能。
这两个人枯坐片刻,虞光廷见萨沙把一条手臂横撂在桌子上,衬衫袖口卷起来露出了毛茸茸的胳膊,就百无聊赖的伸手过去,用手指钳了那汗毛使劲乱揪。
萨沙疼的龇牙咧嘴,后来实在受不得了,这才缩回手来笑道“你真淘气。”
虞光廷没接这个话头,却是一撸衣袖,顺势给他看了自己的手腕“表呢摩凡陀,会不会有人要”
萨沙垂头寻思了一下,终于是鼓足勇气问道“虞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很诚恳的望着虞光廷“你总是拿这些昂贵东西让我去卖,我舅舅很起疑心啊。”
说到这里他脸红了“我不是怀疑你”
虞光廷沉默下来,半晌不言语。而萨沙见了他这个反应,愈发坐实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也许这小家伙的确是个小贼。
他不打算再追问下去了,反正他也不在乎虞光廷的身份。可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虞光廷忽然喃喃的开了口“我这些东西不是我偷来的。”
他抬起头望向萨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神情却又很镇定,是豁出去了的样子“我和你姐姐是一样的。”
萨沙没听懂,眨巴着灰眼睛发怔“嗯”
虞光廷忽然觉得萨沙很天真幼稚“有人喜欢女人,有人喜欢男人。我虽然身无分文、无家可归,可是有人愿意养活我啊你明白了吗”
萨沙这回听懂了,同时心都凉了。
“那、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虞光廷满不在乎的答道“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我原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过现在穷啦”
萨沙这回彻底明白了他的小鸟儿并非蟊贼,而是个浪浪荡荡的小男妓。
这还不如蟊贼呢
虞光廷探头望向萨沙,心里很难过,可是脸上笑嘻嘻的“哎,你现在是不是看不起我了”
萨沙低着头,心乱如麻的不肯言语。
虞光廷欠身伸手拍了他一巴掌“穷白俄,我不嫌你就不错了,你还嫌我”
萨沙是个老实人,听了这话立刻抬头反驳道“我没嫌你,我只是吃惊。”
虞光廷用雪白牙齿咬着吸管,歪着脑袋依旧是笑,笑的面孔都麻木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我前二十年做惯了阔少,现在让我像你这样卖力气讨生活,我过不来。”
萨沙心慌意乱的看了他一眼,言辞混乱的反问道“你要不要吃松饼”
在虞光廷坐在咖啡店里大嚼松饼之时,虞幼棠也正在家中招待盛国纲吃午饭。
盛国纲在席上谈笑风生,挥洒自如,几乎快要反客为主;而且又极恳切的说出许多亲热言语,那种知疼知热的语气几乎让虞幼棠感动起来。
“少喝点酒吧”他坐在虞幼棠旁边,微蹙眉头眼睁睁的望着对方“你刚才是不是又喝了许多昨天你还说要控制,结果我看你早把那话当成了耳旁风。”
虞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