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的今夜,本来不该是这样子的。
他承认自己对虞幼棠是有望,这望包括了精神和肉体的两方面。他已经在私下里多次臆想过对方的体没见过,只能自行的想象。
雪白的,柔软的,温热的,芬芳的
其实此刻,他就满可以一窥真相了;不过他又怎么下得了手
他下不了手,虞幼棠那边却是冷不防的抬起手,毫无目的的向他凌空抓了一下“盛先生”
盛国纲立刻把自己的手送上去让他握住“我在这里。”
虞幼棠向后仰靠在沙发上,这时就转过头来睁眼望向了他,同时气若游丝的苦笑道“我真是担心他啊。”
盛国纲看他气色不那样凶险了,这才渐渐的安下心来“金先生也是个很有本领的人,不会轻易出事的。”
虞幼棠紧紧抓住了盛国纲的手“我现在觉着好些了,劳驾你把我送回金家去吧。我在那里等着他,心里还安宁一些。”
盛国纲听闻此言,当即答道“你现在觉得好些,可是路上一经颠簸,到时就又要坏回去了。”然后他向虞幼棠凑近过去,抬手揽住了对方的肩膀“金先生一定能把事情处理妥当,你就安心的留下来吧。”
虞幼棠这回放开了他的手,自己笑了一下“是,我心里也明白这一点。”
盛国纲顺势拍上了他的大腿,凝视着虞幼棠的侧影微笑“若是金先生那边这一阵子都不太平,你就长住在我这里好了。你知道我的感情,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有个机会能对你好。”
虞幼棠那脸上闪过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他低头把盛国纲搭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扳开,然后疲惫不堪的向后一仰“唉,唉,我心里这样难过,你还和我开这些打情骂俏的玩笑。”
盛国纲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答复,下意识的就要辩解“这可不是玩笑话”
虞幼棠没等他说完便扭过头来,做警告似的伸手向他指了指然而脸上又带着微笑,仿佛并不是真的动气。
“还说”他轻声细气的,嗓子还有点儿哑,然而言语中的腔调却是很足。
盛国纲不假思索的就摇了头“不说了。”
虞幼棠这回是真笑了。那只手无力的落下来,他闭上眼睛向后一靠,有气无力的下了命令“去,给我拿点酒过来吧。”
虞幼棠端着一杯樱桃白兰地,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心里都快急出火来了。
尽管金茂生一直不待见他,可在他这一边,是真心的希望金茂生能够长命百岁。
金茂生连着金光耀,金光耀连着他虞幼棠。只要金茂生在,金光耀自然威风,而他也能跟着有了靠山。
可金茂生要是一朝没了
虞幼棠咽下了最后一口酒,然后抄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后背上有了分量,那是盛国纲的手臂;紧接着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点儿温暖的笑意“酒桶。”
虞幼棠,因为实在是笑不出来了,所以先把玻璃杯沿送到唇边抿了一口,然后才眼望前方,喟叹着答道“唉,小气鬼,我不过喝了你半瓶酒而已。”
虞幼棠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夜的酒。
他不困,满心装着一个金光耀,一颗心不时的就要狂跳一阵。盛国纲守在他身边,屡次想要扶他上楼去睡觉,他当然是执意不肯。
及至到了临近凌晨的时候,他实在是觉着自己快要死了,这才放下酒杯,向后靠进了沙发里。在闭上眼睛之前,他忽然看到盛国纲作势起,便特意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我有点不舒服。”他低声说道“你坐在这里,不要走。”
盛国纲见他这样依赖自己,不禁十分心软,当即柔声答道“我不走,我去拿一条毯子来给你盖上。”
虞幼棠睡了约有一个小时,其间还做了个噩梦,梦见金光耀在午夜的大街上,被乱枪打死了。
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他满头冷汗的骤然睁开了眼睛,结果迎面却是看到了盛国纲。
两人都吓了一跳。盛国纲是没料到虞幼棠会毫无预兆的醒来;而虞幼棠惊愕的瞪着盛国纲,不晓得他这样对自己审视了多久。
后来还是盛国纲主动开了口,并且一边说话一边抬手,为虞幼棠拭去了额角上的一点冷汗“睡醒了”
虞幼棠挣扎着坐起身来,又将滑落到腿上的毛毯掀开“天亮了,送我回金公馆吧。”
盛国纲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一夜,不过要是时光可以倒流的话,大概仍旧是错过。好在局面已经打开,以后定能有更多的机会。他希望两人能够有一个好的开始,有善始才有善终。
“好,我送你回去。”他伸手去搀扶了虞幼棠“希望金家平安。看你这一夜心神不宁的,我真是心疼。”
虞幼棠没搭这个话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就觉着自己浑身无一处不难受此刻他迫切需要大量的鸦片酊
不过和鸦片酊相比起来,显然是金光耀更为重要一些。所以他强打精神走出盛家,在盛国纲的陪同之下乘上汽车,直奔金公馆而去了。
第44章 重立门户
虞幼棠在盛国纲的陪同下,回到了金公馆。
进门时他已经虚弱到了神思恍惚的程度,而金家仆人见他回来了,顿时喜出望外的一迎而上“虞大爷您可回来了,这边找您都要找疯了”
虞幼棠见这些人面目还算如常,心中就稍稍安定了一点“金哥怎么样了你家老爷子呢”
这回仆人一起哭丧了脸“我们大少爷夜里让人打了一枪,把腿伤了;我们老爷子”
所有的声音一起降低了“凌晨时候,没啦。”
金家仆人并非老仆,哀恸到这般地步,也就算是可以了。而虞幼棠先听到金光耀 xing 命无虞,登时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得知了金茂生的噩耗,一颗心就又是猛然一沉。
“完了”他对自己说“这下完了”
这时他从北平带来的小随从赶了上来,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样伺候他;他一眼瞧见了这小子,就立刻轻声说出一个字“酒。”
小随从反应过来了,当即扭头往楼上跑去。
盛国纲并未贸然离开。他站在一旁,眼看着虞幼棠从那半大孩子手中接过一瓶酒,仰起头一口气灌下了半瓶他其实还能继续喝下去,只是喝到一半时手指一松,酒瓶滑落摔到了地毯上。
这时那小随从又端上来一大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盛国纲抽了抽鼻子,发现那咖啡的浓香气息中夹杂着一股子怪味道。
虞幼棠一歪身坐在椅子上,接过咖啡又是一顿痛饮盛国纲担心他会烫着,刚要阻拦,然而他那边已经一饮而尽。
在经过了一夜的煎熬之后,虞幼棠在这个清晨几近疯狂的服用下了大量的鸦片酊。盛国纲冷眼旁观,虽然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可的确感觉虞幼棠当下这种状态,已经有些类似于瘾君子了。
当然,现在还并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
盛国纲在虞幼棠身边俯下身,低声问他“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探望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