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域的语气很平静, 根本没有丝毫做了坏事之后的后悔或者说是忏悔,但是宴清歌却从他平静的语气中间察觉到了他带有隐藏的骄傲,就像是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一件助人为乐、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苏倾域, 苏倾域这样的人,太不食人间烟火, 不懂任何的感情, 他只觉得自己是处于正确的位置上, 所有的人都有着既定的轨道, 他的心理上是自己可以主宰一切, 把所有的人都当成物品,对他而言,爱上一个人必定是出于兴趣,因为在他眼中的“物品”不能跳脱自己预先设定的轨道,他喜欢上对方,对方就必定要接受,否则就与他的理论相悖。
他不懂怎么爱人。这可就为难了,若是苏倾域以后喜欢上自己的话, 那么他必定是站在强势的一方。宴清歌不喜欢两性关系中, 一方强势一方弱势, 毕竟她的性格本身就不属于弱势的那一方。两性关系要是想长久, 必定双方的人格是对等的,否则总会心生怨怼。哪怕是苏倾域这种只在乎感觉的人,也承受不住。
宴清歌想, 看来自己得想办法改变苏倾域的性子。她会好好教教他,如何喜欢一个女人的
苏倾域察觉到自己身旁的宴清歌正瞧着自己,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双手插在了口袋里,微微侧头,问道“害怕了”
宴清歌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苏倾域问的是,自己是不是害怕他了。
她对着苏倾域微笑,趁他不注意之际,双手直接搂上了他的脖子,脚尖踮起,整个人凑到了苏倾域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从来都不害怕你,阿域。”
苏倾域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宴清歌却又飞快的抽身跑了出去,甩开了苏倾域自己一个人朝着前方路口走去,留下苏倾域一个人站在原地。而站在原地的苏倾域看着宴清歌离开的背影,他眼神有些迷茫的伸出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处,这个地方,刚才她的头发曾经扫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迷惘的眼神开始逐渐的褪去,慢慢的变成了深沉的眸色,就好像是有人朝着深潭里投下了一粒石子,石子掉了进去,没有一丝的声音。他跟随着宴清歌的脚步,走了上去。
另一边,许旭经过了苏倾域的提点,立马开车朝着赵梦家保姆的住处赶过去。前几天,局子里给保姆录口供的时候,保姆说事发之前并没有见过有陌生人来找死者。那些如果老苏的推断没有错的话,只能说明是保姆说谎了或者是保姆错过了。
车在路上行驶了几十分钟,来到了保姆的家。许旭在外面随便找了个地方将车停了,然后从车里面走下来的时候,站在外面看了看这个姓钟的保姆的住所。这是一栋复合式的小单元房,钟红也就是赵梦家的保姆,登记的地址是这栋楼502号房。许旭从口袋里抽了一根烟出来,点燃,抽了一口,然后手指夹住了香烟,走进了复合式的小单元房里头。
楼梯窄小,左右不过能容得下两个人,没有电梯,楼梯的地面是水泥随意抹平的,一侧的墙壁上不是有用铅笔随意写的字迹,还有用木炭画乱七八槽的痕迹,许旭边向上走,还边能听到旁边传来的小孩子啼哭的声音以及父母训斥的声音,这楼层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当他爬到三楼的时候,自己面前立马一阵风的下来了一个大概20岁左右的青年,青年传来一件格子外头,头发修剪得整整齐齐,脸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很有神的看了许旭一眼,可是两人没多说话。青年从许旭的旁边经过,一溜烟的从跑下了楼。
许旭停在三楼将手里的烟抽剩了个烟蒂,找了个垃圾桶丢了进去,这才接着朝着楼上走去。走到502的时候,他站在外面准备按个门铃,可是那门铃竟然还是个坏的。许旭心下无奈,只得敲门,砰砰砰的敲了三声,里面这才传来了女声“来了来了”
门一打开,钟红瞧见门外站着的是许旭,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嘴角僵硬的笑了笑“许警官,您有事吗”
许旭上下打量了钟红一眼,她手上还沾着手,似乎正从厨房里走出来。钟红见到许旭正审视着自己,立马将手在自己的围裙上随便的擦弄了两下。
“不请我进去坐坐”许旭站在门口问道。
钟红似乎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让开了个道“您请进。”
许旭走进了钟红的房子,也不做声,只是眼神在四处打量。
“警、警官,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茶。”钟红说罢,就走进了厨房。
许旭见着钟红走进了厨房,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后他走到了电视机处,放置电视机的小柜台上面有一个小相框,里面是一对母子。
他看了一眼那相片,眼神眯了眯。
钟红将倒的水递给了许旭,试探着开口“警官,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还要问我吗”还不待许旭回答,她又立刻开口说道,“我这知道的,可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许旭听罢,反问道“是吗”
钟红愣在了原地,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许旭也不在拐弯抹角“你知道做知情不报是违法的吗”
一棍子敲下来,钟红已经有些慌了。可是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没说谎啊你这开口冤枉我啊警官”
许旭也不再废话,说道“死者被害的前几晚,你曾经目睹死者与他人交流过,可是你却在警察局里说没有。”他边说边注意着钟红的表情,许旭心下了然,接着说道,“需要我接着说下去吗那天,身穿着格子外套的青年,大概20岁,和死者交谈”
话还未说完,钟红一下子就立马出声否决道“那不是小亮的错,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勾引我儿子的”
她话音一落,嘴唇还在颤抖着,肩膀微微耸动,一低头就哭了起来“我来这里打工,她请了我当保姆,我感激。可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勾引我儿子小亮才20岁啊,她和我一样大的年纪,可以当小亮的妈了,小亮在大学里还谈了个年轻漂亮的儿媳妇,上次,还带来见了我”
许旭看着眼前的人在自己面前哭诉,一低头,就瞧见了钟红冒出的白发。
真是同人不同命,他想,赵梦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年轻太多了。
“你儿子什么时候回来”许旭问道。
钟红一听见这个话,立马摇头“小亮是不会杀人的我养大的儿子我清楚”
眼看着她情绪又要崩溃,许旭只得出声“我只是让他回来问他些事,他不一定是凶手。”
钟红听罢,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走进了房间,拿出了一个老年机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两声,那头才接通了。
“小亮,妈找你有事。”
由于钟红手机是扩音,许旭清楚的听到了电话那头还传来了女声。
“你妈喊你做什么我和你一起去吧”
男声愣了一会儿,回答道“不用了,估计是有人找。”
电话挂断了之后,钟红又回到了客厅。这客厅很小,许旭问道“既然你这么肯定你儿子是愿望的,为什么还要隐瞒他在死者家的事实呢”
钟红眼神有些飘渺,半晌,她才慢慢回道“如果让你们警察知道了,小亮的女朋友就知道了,她肯定会知道小亮和那女人的关系的,小亮的以后、以后就被那女人给毁了”
许旭听了,沉默了。
钟红眼见着许旭不做声,她又回到了房间,在进房间的时候,她突然间转过身,对着许旭开口道“警官,你们从来都不知道我们这些穷人是怎么活下去的。”
许旭眉毛拧了起来,不再做声。
苏倾域和宴清歌两人一起回到了屋内,宴清歌索性连自家的门都不打开了,反而直接跟着苏倾域,朝着他的屋子里走去。
苏倾域在打门的时候,问道“你不回去”
宴清歌眨了眨眼睛,回道“这不是和你一起回来了嘛”
苏倾域不再多说,打开了门。甫一开门,他还未进去,宴清歌反而还从门里面溜了进去,一走进去之后,直接横躺在了沙发上,双脚翘在一边,还在不停的摆动的。
苏倾域将门钥匙放在一旁,一转身就瞧见了躺在沙发上的宴清歌。
宴清歌看见苏倾域正盯着自己,她急忙的伸出了双手,让苏倾域过来将自己拉了起来。苏倾域觉得自己大概是中邪了,因为他竟然真的做了这么无聊的举动,走了过去,将宴清歌拉了起来。
躺在沙发上的宴清歌一被拉了起来,还赖着苏倾域不放,直接抱住了他的腰。可是苏倾域太怕痒了,被宴清歌这么一抱,直接压着宴清歌,两人一同倒在了沙发上,沙发背被苏倾域倒下来的力度一推,直接翻了。
宴清歌和苏倾域连同沙发一块都倒在了地上,两人拆了整个屋子。
而宴清歌躺在地面上,翻了个身,直接滚到了苏倾域的旁边,谴责苏倾域“你把我摔疼了”
苏倾域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宴清歌,喉咙不近有些发痒,出声问道“那该怎么办”
宴清歌狡黠的笑了一下,伸出了一只手,直接捂住了苏倾域的眼睛,紧接着苏倾域直接自己的嘴唇上有一阵触感,他愣了一下,或许是出于本能,或许是出于心理,他主导了并且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刻,苏倾域只觉得无比美妙。
曾经在他十三岁的时候,他不懂那些和自己同班,但是18岁成年的男女们,为什么要热衷于做这些事他在书里面阅读过,接吻不过是两人彼此之间唾液的交换,苏倾域只觉得,很脏。
现在,与他接触的人,嘴唇软软的,性子又很符合他的心意,他有些不想将这个人弄疯了,就这么养着她,像是养个宠物,养只猫看着她偶尔舔舐着自己的嘴唇,让自己的心情愉悦,让自己如同看一场死亡案件一样的兴奋他觉得,这感觉有些好。
苏倾域清楚的计算了时间,他们吻了一分钟,他们只吻了一分钟
吻了一分钟,宴清歌就离开了。
宴清歌看着苏倾域,微笑着伸出了手,在苏倾域的嘴边抹了抹。
随后她开口道“既然你把我摔疼了,那我也把你吻疼。”
这话一出口,像是个刁蛮的女流氓。可是在苏倾域的眼里,只觉得她像是个伸出爪子想吓吓自己的猫。
苏倾域坦诚的回答道“很舒服。”
“什么”宴清歌有些不明白。
苏倾域又补充完整了这句话“和你接吻,让我很舒服。”
察觉到宴清歌的视线不敢看自己,脸上还泛起了红晕,苏倾域的眼神有一瞬间闪过促狭的笑意。
可惜,这似有似无的暧昧被宴清歌的下一句话立马扫得无影无踪。
宴清歌问道“我们待会儿吃什么”
苏倾域的心里涌现了一股难言的情绪,一瞬间恢复了平淡,心里头闪过不满,可是他没抓住研究这情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