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电梯那日之后, 宴清歌便没再和苏倾域联系了。她隐隐约约有些担心,几天前在电梯内她完全找不到半点和苏倾域搭话的空隙,苏倾域整个人都在排斥她。或者说, 是不想和她过多的交流。他仿佛、仿佛缺少正常人的爱、憎恨的情绪。
当时她没有办法, 苏倾域从年龄上看差不多只有30岁,可是30岁在心理学领域有这番学识, 并且他的知识不是i型, 不止局限在某一个领域深挖, 而是t型, 既有某一个纵向领域的知识, 又有横向的涉猎。若是这样的话,这人完全可以称得上为天才了。
她在电梯里摆明了是找他搭讪,可是苏倾域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无计可施,她当时突然间想到一个问题,天才与疯子总是相对的,比如她,她曾经也是当过疯子的人。她在赌,在赌这人内心是不是有个疯子, 正如当时的她。
知道吗
凡是自诩为天才的人, 他们心里总有个像是狗舌头一样的兴趣, 总喜欢去“舔舐”那些让他感兴趣的人, 最终吞下肚子里,看着那人被毁灭。
让这样的人注意到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引起他的兴趣。所以她在电梯里自导自演一场人格分裂, 单单是双重人格肯定没有什么新奇的,可是若是一个人格稍稍透露出有反社会人格的倾向,并且曾经以某种残忍的方法杀掉一些人,那么这人会不会感兴趣呢
宴清歌不知道,她在赌。
可是如今,这么几天苏倾域根本没找过自己,是不是标志着自己失败了
宴清歌走到冰箱拿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掉进了喉咙让她的思维稍稍有些清晰了些,看来自己得另外想个方法了。
而丝毫不知道自己早就入了套的苏倾域在这几天确实没有闲着,他将死者从冰柜里抬了出来,放在了他的解剖台上,随后戴上眼镜、口罩,橡胶手套,手术台的台顶有一盏温灯,只要控制温度,这盏灯便会放出带热的灯,照射在尸体上,帮助尸体进一步解冻。
苏倾域双手将尸体的头颅给稍稍抬起,死者脖颈处出现了一层淡红色的勒痕,可是这勒痕比一般的绳子横截面要粗,并且不是呈均匀分布,而死者脖颈上的红痕深浅不一。
苏倾域面色冷漠的拿起了一旁摆放得粗细不一的手术刀,一把细长的刀就这么切割在女人的耳旁,轻轻用力,刀锋进入了一点,手指向下忖,轻轻一动,那女人的耳朵就这么被切了下来。
解冻了的耳朵恢复了弹性,掉落在盘子上蹦了两下。
苏倾域将盘子里的耳朵拿了起来,对着白炽灯的光近距离观察了起来,耳朵里依稀可以看得见红色的血丝,透得发亮。他始终是平淡着一幅表情,情绪不曾起伏过,随后,苏倾域似乎是观察够了,将耳朵拿了起来,红色的血沾染在了白色的橡胶手套上,白色的盘子旁边有一个装满了不知名褐色液体的大罐子,苏倾域拿起了耳朵,将耳朵朝着罐子里丢了进入,惊起了水花。
“现在到了手指了”带着口罩的苏倾域陈述着一句话,却没人知道这句话深层的意思是什么。
宴清歌这天早上一起床就打开了门,从门口拿进来一叠报纸。
这是原主的一个习惯,每天都必须看纸质媒体,而不是靠某些自媒体平台来获取信息。
京时报是a国领导集团举办的传媒集团,在如今新媒体环境下,纸媒广告收入呈现了断崖式的下跌,不少纸媒集团纷纷转向新媒体发展,实行媒介融合,开通公共号来维持读者点击率。可是唯独京时报这一家纸质传媒依然能够保持高发行率,主要是因为其背后的资本以及它已经成为了a国的官方媒体和主流舆论场的领导者。
宴清歌打开了这几天的报纸,发现都没什么新鲜事,无非是宣传政府的各项措施。
直到她打开今天的报纸a4版面,发现上面刊登了一则足以让人们提心吊胆的新闻。
s市龙城警察局在浮河桥底下发现女尸,女尸身份尚未得到证实
京时报记者 xx日前,龙城警察局警方在巡视浮河桥附近的水险情时,在河滩处发现一具女尸。女尸已经被送去了警察局,刑侦队将围绕女尸展开调查
宴清歌将这篇报道看了三遍,女尸是最近发现的,脚上绑有石头用来沉河,尸体腐烂的程度很大,辨认不出面容,身份尚未证实。她一直在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接近苏倾域,她是扮演了双重人格,可是若是苏倾域不相信自己那所谓的负面人格,一切都白费了。
所以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让苏倾域相信,自己的负面人格是真实存在的。她冥冥之中只觉得,苏倾域心里一定有个灰色地带等着她去挖掘。
其实感情是如何产生的
不就是两个人依依相惜,深入对方不曾被人了解的腹地,再在里头扎根么
想到这里,宴清歌勾起了嘴唇笑了。
夜晚三点之时,月亮挂在了半天空,又弯又细,还有一群光晕,看起来毛毛的,不是怎么亮。
漆黑的房间内,宴清歌没有开灯,而是随意的穿了一双拖鞋,走了出去,她的目标是对面的门。
宴清歌站在苏倾域的公寓面前,按了按门铃,过了好大一会儿,门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缘故,她看着苏倾域,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苏倾域打开了房门的一个缝隙,宴清歌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一盏昏黄的灯光。
“介意我进去么”宴清歌站在他的面前,仰起头微笑的看着苏倾域。
苏倾域推了推自己眼镜,薄唇轻启:“滚。”
这不是苏倾域第一次对宴清歌表露出厌恶了。
宴清歌装作一脸难过的样子,虚假的情绪让苏倾域一眼就看穿了,可是苏倾域也不点破,他冷眼旁观着一切,就像是个睿智的大师看着跳梁小丑在自己面前表演,又想看到她出丑的模样。
“倾域还真是狠心呐,”宴清歌撇了撇嘴,“难道我们不是一类人么”
苏倾域冷漠的看着她的表演,看着她虚伪的表情,毫不留情出口戳破:“人类的行为很具有欺骗性,唯独情绪欺骗不了他人。”
宴清歌立马收住了她的伤心,眨了眨眼,问道:“所以呢”
“伤心难过悲哀这些情绪有一个共同点,眼尾会向下垂,嘴巴会不自觉的微微抿起来,因为这里,”他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个地方在发出难过的命令。”顿了顿,苏倾域又扫了宴清歌一眼,说道,“若是以你这番表演去娱乐圈发展,我可以以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名义保证,你会得奖的。”
宴清歌提起了兴趣,嘴角微微上扬:“哦是什么奖”
“金扫帚。”
宴清歌微笑:“那你猜猜我刚才在想什么”
“我不是蛔虫。”苏倾域淡淡说完就准备关门,门刚关上一个缝,宴清歌就将手给伸了进去,若是苏倾域强制性的关门便会将宴清歌的手给卡在门缝,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手指一放松,宴清歌就溜了进来。
宴清歌一进室内,就察觉到不知从何处散开的凉气。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外套,这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苏倾域看着宴清歌站在自己的家里,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杀意,可是这冒出来的杀意被他的眼镜遮挡得太好了,宴清歌背对着他,根本没发现。
苏倾域看着宴清歌的脚踩过的地板,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走到一旁拿起了桌子上的空气清新剂,对着宴清歌的身后就是一喷。
不是超市里卖的那种添加剂颇多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更像是自己制作的净化器,里头加了一些不知名的花瓣,用蒸汽把花瓣的味道蒸发出来,很恬淡。
宴清歌回头一见,笑了,用鼻子空气中嗅了一圈,微笑道:“可真香啊”
苏倾域手指微微伸直,他垂下的白大褂袖子内掉下来了一把刀,刚好置于他的手心。这把刀大小合适,只需要插进人的心脏边缘处,沿着心脏周围一搅,搅成一个半径为4的圆形,然后那人的整个心脏,就会被完整无缺的切下来。
对对对,就像是用萝卜做一个小雕花,插进刀子,旋转,砰死去的萝卜肉就全部,掉了一地。
苏倾域的眼神变得一片漆黑,他朝着宴清歌走了一步,手把刀拿了起来。
刚准备举起来,像他打算的那么做,却突然间听到那人轻柔的开口,
“可是,再香的味道,也掩盖不住这房子里腐烂的尸体味道呀”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像是沉浸在香甜的气味中。
看到这样的她,苏倾域勾起了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