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决在帐篷内与其他人一同商议该如何行兵布阵。据前线来报, 孟连城带的人有二十万,晏决不太相信。
他知道晏容这次是想做什么,无非是想让自己死在这地方。可是他在出发前, 早就让纪修传令了下去, 纪修曾今以他的名义,组建了一个天机阁, 培养众多死士。晏决在宫中的那些暗卫是死士其中的一小部分。这些年来, 死士的人数不断扩大, 并且与江湖上各个门派都有所联系。
谁说江湖与朝廷一向都是不合的
晏决在出发之前, 就曾以阁主的身份吩咐下去, 凡是参与边境战事的江湖人士皆会得到天机阁的一个承诺。要知道,天机阁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不仅是因为其在燕北各地都有产业,更是因其素未谋面的阁主曾今以一手之力在短短一个月内挑平了浪极一时的为祸江湖的邪教。
与华北国打仗这一事,并非短时内可以决出胜负。孟连城带的人,绝不会仅仅只有二十万,他在谋划什么,晏决心中一清二楚。
“明日我军与华北一战, 可以埋伏在卧龙岗, 此处地势险要。黄沙堆积, 易守难攻。只要守好了此处, 短时间内华北军是绝对打不过来。”晏决看着平铺在桌面上的地图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副将立即表示同意“华北来势汹汹,我方军力只有十万,绝对不能硬碰。”
一方人商议了一晚, 这才拟定了作战计划。
晏决在边境之时,晚上宴清歌也总是陪在其左右。
边境的清晨,太阳出来得很早。处处传来精兵操练的声音,住在帐篷里,外面也时不时有巡防兵经过的声音,盔甲发出声响的声音。
“待到这次战事结束之后,清清想做什么呢”晏决拥住宴清歌,问道。
宴清歌看了一眼晏决回答“回去。我想回去。”
听到这个回答,晏决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宠溺“那我们便回去”
晏决这一上场,就是去了三日。
这三日里发生诸多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粮草放火被烧。漫天的大火染红了整个天际,尽管众人一一救火,可是一人一桶水根本就解救不了已经被烧着的粮草。
最终,在众人的抢救之下,火被铺面了,但是粮草却已经所剩无几。
晏决归来之后,面临的便是仅能支撑两三天的粮草。他在这次的交战中,被敌方的一支箭镞射中了左手手臂,见到宴清歌之时,一只胳膊上面还绑着白布。
宴清歌一下子就钻进他怀里的之时,他轻声嘶叫了一声。
听到他的嘶叫,还未待他来得及反应,自己的左手便被人拿了起来。只见宴清歌蹙紧了眉头,将手掌附在了他的受伤处。晏决只觉得自己的伤口开始有暖流注入,白色的温光渐渐的放大,与之相对应的是宴清歌越来越苍白的脸颊。晏决一下子就想到了,在他八岁那年,山洞里宴清歌为他疗伤之后的场景。
他一下子就阻断了宴清歌继续施法。
“晏容”宴清歌生气的喊着他的名字。
可是晏决却心想,待到这场战事胜利之后,他想告诉她一切了。他不愿意她日日都是唤着他人的名字,他也不愿意自己时时活在惊惧之中。
想要打破惊惧,最好的方法是不再害怕。
晏容胳膊上的伤势被治愈了一半,他抿了抿嘴,对着宴清歌温柔又认真的说道“其实,总是为了我而受伤,我也是不愿意的。”
偶尔,他心里会时不时的庆幸,庆幸他的清清是个法力不高的妖精。否则、否则他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的。他其实很想保护她的,并不是总站在她的身后。
两人刚温存了一会儿,副将就走了过来。
“将军,我们的粮草刚被烧了”副将的声音从帐篷外面传来,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愤恨。
晏决听到这话,眼睛里闪过一丝诡谲,可是立刻,他的声音就变得严肃而沉重“召集所有将领,连夜商谈”
晏决吩咐完了之后,又和宴清歌细细交代了几句,莫过于自己不在之时,不要到处跑,这边境风沙太大,极易迷路。瞧见宴清歌一一都乖乖的应承下,他这才放心的离去。
深夜的帐篷里,副将粗犷的声音传来“他娘的这下我们连援兵都等不到了”
晏决问火头军军长“我们剩下的粮草还能撑几日”
负责伙食的士兵说道“还能撑三日有余。”
晏决心道,够了。
他早就料到这次的人里面必定会有人做出有损于燕北利益之事。要知道,两方人都想他死。一方是晏容的,晏容故意派遣自己到这边境来,说是要守卫国土,让自己先来,随后他再派镇远将军前来支援。这话就当做耳旁风,不得当真。他是想让自己死在这里另一方就是孟连城,依照这些年他对孟连城的了解,这个孟连城并非是等闲之辈。自己的人里面说不定就有孟连城安插的棋子。
他不仅不能提前防卫着这些棋子,而且还要利用他们放低敌方的戒心。现在,孟连城派遣棋子烧了自己的粮草,孟连城得知消息,必定会放松警惕。
可是啊,早在昨日,他就一早派遣纪修回天机阁去找人专门运送粮草过来。
“报”
众人正在商议之时,有士兵小卒急忙的跑了进来。那小兵跑的太急,竟然在进帐篷之时,就摔了个跟头。
“有话速说”副将急忙说道。
小兵来不及行礼便道“适才接到朝廷急报,前几日朝廷输送的粮草在途中被劫”
“他娘了个老子的”副将听到这话,一只脚踏在了椅子上,“这朝廷又要重新运送粮草,一来一去,不是要我们等死吗”
晏决听罢,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晏容做的可真绝,为了除掉自己,竟然要舍弃掉这前线几万将士的性命。
“哪怕是死,我们也一定要守卫燕北誓死赶出外敌”晏决并未将内心的计划说出,反而是借此塑造了一把自己“精忠报国”的立场,立刻引来副将的一身热血。
这个副将是苏广漠下面的一个小营的头子,倒是满含着一腔热血。
“将军我等钦佩你,必定誓死追随”
目前,战况的局势便是燕北已经若是援军再不到,必定是会被全部剿灭。没有粮草,孟连城必定大举进攻。这一晚,所有人睡得都不安稳,除了晏决。
晏决倒不是故意不托盘说出自己的计划,不贸贸然承认,一方面是因那内奸并未揪出。另一方面,这其中涉及到天机阁与其他江湖门派之间的利益纠葛,并非三两句可以说清的,还是等那战事完结再细细说罢。
他回到营帐之时,宴清歌已经睡在了床上。
宴清歌睡在他的旁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晏决睡下。晏决挑了挑眉,脱下了自己的外衣,随即躺了上去。
“晏容,我刚才听到他们说,粮草没有了,是真的么”
晏决听到宴清歌的说话声,依旧是轻声细语,他在想是否和清清解释一番呢,还未决定好,自己的心口便传来一阵撞击,宴清歌将头凑了过来,不开心的说道“我不想你死。”
听到宴清歌的话,晏决顿时苦笑不得,想解释 ,便又听到宴清歌承诺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晏决顿时便觉得心头软软的,而这一切的缘由便是紧紧抱住自己的人,他的清清亲亲。
晏决扶起了宴清歌,对上了她已经有些微红的双眼 ,郑重的回道“我是不会死的。”
宴清歌用着“你不要再骗我”的眼神看着晏决,晏决揉了揉她的头发,一把将他搂到了自己的怀里,软软的小小的一只,宴清歌只觉得自己的屁股后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自己,两只爪子顿时就捂住了自己的羞红的脸,随后她便听到晏决在自己的耳边说道“我不会死的。因为啊,我还想让清清生几只小兔子”
宴清歌翻了个身,看着晏决,强忍住脸红,装作漫无表情的模样,僵硬的伸出手,在晏决的脸上揪了两把,声音低到不可听闻“嗯。”
晏决听到了,凑了上去,在宴清歌的脖颈间香了一口。
两人这番玩闹了一会儿,便相拥着睡了过去。
宴清歌眼睛闭了一会儿,听到身旁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她随即将眼睛睁了开来。
此时此刻,她在想一个问题。
若有人自私又自利,对人都是试探,可是一旦喜欢上你,便将全部的真心双手捧了上去,时不时的说情话,缺少安全感,可是却努力的去爱你,这样的人,你会喜欢么
宴清歌伸出了手,描绘着睡着的晏决的双眼,他的眉毛,突然间想起了一句诗来都道长眉似远山,却不知,长眉较远山好。
她想,若是这人喜欢的真是她,她会喜欢的吧。
她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她贪恋着永生的寿命,找寻着生存的意义,总觉得有些东西被自己遗忘了,遗忘的东西想必是很重要的,重要到让她不敢停留。
若是这人喜欢的是真正的面目的她,她是会喜欢的。
可是真实的她,远比他要自私自利得多,她恶毒,她将一切都算计在手心,这样的人,不会有人喜欢,不会有人在乎 。从来,这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
宴清歌翻了个身,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切晏决所料,第二日前线传来急报,华北军一举进攻,丝毫不停留。燕北安插在前线的军队,节节败退,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不肖三日,燕北这十万人必定全部覆灭沙场。
晏决听罢,立马出发去了前线。
他若是在前线,一方面能安稳军心。另一方面,能够拖一段时间,如果他料想得不错,纪修带人就在这两日了。他料到了所有,唯独忘了一个变数,一个他心中的变数。这个变数,便是宴清歌。
宴清歌待到晏决出发之后,她便行至了粮草被烧的地方。地面上一层层的灰烬,还未清理。她蹲了下来,用手指在灰烬中稍稍一摸,又摸到了自己腰间的袋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远处站岗的士兵看见有个穿粉色衣裙的姑娘在粮草被烧之处逗留,他自然知道这人是将军带来的,毕竟这几百里的荒荒大漠,四处都是糙汉子,哪里来个细皮白嫩的小姑娘呢
但是同时,他心里也在猜想,为何这姑娘不在营帐里面待着,反而走到了烧尽的粮草之处莫非是她放火的
小兵心头怀疑宴清歌,然而并没有怀疑多长时间,宴清歌便起身,朝着自己居住的营帐走去。守哨的小兵不知道,宴清歌一进营帐,使了个法术,便化作了一团白光不见了。
白光跃进天际,大漠荒荒,风沙遍地,那白光却有目的的越过出了营地、越过关口,越过前线,晃入了另外一队的营帐之中。
正在前线商议军事的晏决似乎有所感悟 ,抬起头往天上看了一下,只看得蓝天碧空,云堆飘远。
“将军”副将出声喊了一下。
晏决回过了神,又重新投入到新一轮的战略部署当中。
宴清歌进入了孟连城军队所驻扎的地方。贴了个隐身咒在自己身上,便四处找着粮草起来。
她一只手拽下了自己腰间的袋子,脚步却不曾停下。
路过一个挂着毛毡的营帐之时,她停顿了一下脚步,只听见里面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这次,饶是他晏决有通天的本领,也逃不过了”孟连城喝了一口酒,“碰了我的东西就该死”
孟连城话一说完,下属们便开始侃侃而谈,纷纷的表示祝贺。
宴清歌听到此处,皱了皱眉,使了个法术从这个营帐旁边飞过。
正在此时,坐在孟连城下方,一个穿着八卦衣,头发花白,留着须胡,不惑之年的男人眯了眯他那一双小眼,随即从自己的兜里拿出一个八卦盘“有妖气”
在座下属听到这话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变成了恐惧,唯独孟连城一人,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语气里满是期待“终于来了”
说罢,由术士拿着八卦盘开路,孟连城第二,一群人跟着八卦盘指引的方向向着前方走去。
宴清歌找了好几个地方,最终还是找到了粮草所在。
她看到那一麻袋一麻袋的粮草,嘴角露出了笑意。随即伸手施法,她的法术闪耀出来的颜色始终是柔和的白光,与兔子精的身份倒也十分的相符。只见宴清歌将咒术一念,她手里拿着的袋子便开始无限的放大,飞至空中,袋子里面冒出一阵巨大的吸力,袋口对准了那粮草,一瞬间,风从四面八方刮来,她的头发也随着风开始拂动。宴清歌飞至半空,手指指向了袋口,慢慢的,那些一袋袋的粮草开始动摇了、开始飞了
一袋、两袋
重量仿佛消逝了
粮草纷纷的进入了袋子。
宴清歌见此,急忙的落地,将袋子缩小,最后捏在手里。
正在她准备离开之时,腰间悬挂的一串紫色的铃铛开始叮铃作响,并且铃尾向着外面开始飞去。
宴清歌一见,一把掀开了营帐的帷幕,站在外面,她一眼就见到了一个术士。
这个术士她并不陌生。
因为上辈子,原主也是栽到了这人的手中。
宴清歌垂下了眼帘,伸手拽了自己腰间的铃铛,手指一捏,腰间的铃铛瞬间幻化成了一只小巧的白鹤。
那白鹤扇动了两下自己的翅膀,宴清歌将锦袋附着于上,手指轻点白鹤,一道白光注入了白鹤的体内,白鹤翅膀扇动的越发快了,一张嘴叫了一声,急速的冲向了天际。
那术士见了,立马甩出了一张符咒,准备将白鹤给阻拦下来。岂料符咒飞至半空,竟然被一道白光阻断。
术士气极,手执一把桃木剑。此时的宴清歌站在原地,嘴角流出了一滴血。
孟连城从术士身后走了出来,看着宴清歌,眼睛里闪过一丝的心疼“你还真是来了。”
宴清歌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直接使了个法术过去,直击孟连城。术士一见,立马在那道白光打在孟连城身上之前,用桃木剑抵住了白光。孟连城见此,似乎是被伤了,他冷着脸,下令道“将她给我抓住,要活的”
一群人听了急忙的围攻了上去。
宴清歌见此,急忙的朝着上方飞去,想逃跑。术士戳穿了她的意图“这妖怪想逃”
孟连城嘴角露出了一个冷冽至极的笑,宴清歌抬头向上一看,一道符咒网从上面扑了下面,将她活生生的给打在了地面上。
她再想使法术之时,法术在那一瞬间,却全都不见了。
宴清歌陡然间想起来,华北的国师会画一种符,禁制符。
孟连城慢慢踱步到了宴清歌的旁边,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语气亲昵至极“好好的待在我的身边,不行么”
宴清歌扭过头,不看他 。
再说燕北驻扎地那边,小兵们听见了天空中传来一阵鹤唳,急忙的抬头看过去。见到一只白鹤,白鹤将嘴巴里衔着的锦袋丢在了地面上,惨叫了一声,顿时化成了粉末儿,被风吹散 。
觉得好奇的小兵捡过地面上的锦袋,一打开,那锦袋里竟然传来了一阵声音,待到他们正打算附上去,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的时候,一个大袋子从里面冲了出来吓得小兵立马将手里的锦袋给丢了。
先是一袋、随后两袋最后是一块涌了出来。粮草砸在地面上一个个的坑,溅起了一阵的灰尘。
小兵们见到地面上是粮草,急忙的跪在了地上,高呼谢神仙搭救
宴清歌被关在了一个营帐内,捆着她的绳子上面都贴满了符咒。她彻底的失去了法力,成了个凡人。
孟连城知道她将粮草给了晏决之后,曾经来见过她一次。
“我知道,你将粮草给了晏决。可是你觉得,你救得了他么”
宴清歌不回答,也不肯看他一眼。
孟连城走到她的面前“晏决有能力,我承认这一点。可是啊,这次他一定会死”
这话一说完,就见到宴清歌狠狠的瞪着他“他不会死的”
孟连城轻笑了一声,喝了一杯酒,良久才道“以前,你不会如此待我的,清歌。我只是心悦你罢了”
说完,他朝着宴清歌微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怎么说都带着一点苦涩。
自从那里过后,他便再没来找过宴清歌,而是一心放在了前线上,想要将晏决碎尸万段。孟连城有气魄,也有胆识。他若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与晏决来一番争斗,输赢真不一定。可如今,他在人数上已经占了先机,确实重伤到了晏决。然而,他万万不该,万万不该轻视了晏决。
因为,晏决等的人终于来了。
也就是这一天,晏决回到了营地之后,先是与纪修带来的一群人相见。这里面的江湖人士,有擅长用毒的,有擅长暗器的,可以说是集百家之所长,灭千夫之所长。
晏决先是与众人商讨了一下如何进攻,随后又去查看了一下粮草,这不看他还不知,一看才发现粮草竟然充足了。逮住了一个小兵仔细询问了一番,在他的注视下,小兵磨磨蹭蹭的说出了粮草的来源。
晏决只觉得此事甚奇,他查看了那批粮草,发现装粮草的麻绳袋子外面有华北的印记,心里一思量,急忙朝着自己的营帐跑去。
“我不想你死”
“我不会让你死的”
“是不是粮草不够”
晏决走到了自己的营帐外面,站了一会儿,他心里竟然开始涌现了一股不详的预感。晏决的嘴唇动了动,他颤抖着双手,一下子掀开了营帐。果然,营帐里空无一人。
他的清清他的清清很乖的。不会乱跑
晏决一下子就丢失了分寸。
他急忙的召集了各位将领,准备夜攻华北。
有些人急忙的跳出来反对,陈述了种种弊端。可是他丝毫不在意,他一意孤行。
晏决知道,在这一刻,他骗不了自己。什么江山社稷,什么民族大义,他统统都不要。他从来不是个好人,故不必用忠贞之士的行为来约束他。他所有的好,都给了一个人。他所有的恶,都让其余的人承受。
好在前期他塑造的形象在众人心中已经稳固,加上他天机阁阁主的身份暴露,最终力排众议,夜晚出兵。
而正在这一晚,孟连城喝醉了酒。
他心中甚是烦恼,甚至不知自己为何就这么的输给了晏决。
他也是见过很多女人,可是那些女人,谁不是为自己而倾倒。怎么,怎么偏偏一个兔子精就例外了呢
孟连城的下属劝慰道,女人嘛,就是寻个依靠,贞操尤为重要,要了她们就一了百了。
孟连城醉的脑子有些糊涂,这句话却是听了进去。
他踏着散漫的步子走进了营帐,在他一进来之后,宴清歌便闻到了他满身的酒气。
她眼神带着警惕的看着他,慢慢的后退。
可是孟连城见到她后退,这种行为越发的刺激了他敏感的神经。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扑了上去。
将宴清歌压到了地上。
孟连城伸手将宴清歌的衣裙扯了一个口子,随后亲了上去,宴清歌左躲右躲,不让他碰。孟连城气愤至极,伸出手捏住了宴清歌的下巴,对准了她的嘴巴,亲了上去。
真实的触觉。
宴清歌直觉心口一痛。
妖者生于天地之间,有灵缘,凡修纯净之气,排浊,若接浊气,十日内,必消之。
宴清歌拼命的拒绝,孟连城也是糊涂,开始了用强,可是就在这一来拒绝之间,宴清歌的灵气开始往外冒,竟然挣脱了绳子。
孟连城此时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正在此时外面传来急报。
“报敌军突然来袭报燕北大军压迫前线”
一声传一声。
孟连城来不及细想,酒也清醒了,用歉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宴清歌,随即朝着外面走去。
可是刚出去没多久,他竟然一下子又被一股外力给踢了进来。今结账,营帐中闯来一人,宴清歌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来了。
晏决看到宴清歌的那一刻,这才安心了。随即他的视线又挪到了宴清歌裸露的肌肤,心里更是生气,立即和孟连城对打了起来。
他招招使出全身的力气,恨不得一招将其击毙。孟连城招架不及,被打倒在地。
晏决一脚将其踹了个老远,孟连城这下吐了一口血。
他看着宴清歌急忙的朝着晏决跑去。他笑了一声,先是慢慢的笑,随后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良久,孟连城抹开了自己唇间的血,有些哀怨的问道“为何不喜欢我呢”
未等待宴清歌回答,他眼神顿时变得怨恨起来,指责她“你辜负了我”
随后话锋一转,手指指向了晏决“本殿最恨的便是你了我希望你我希望你”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又大笑起来,这一笑便剧烈的咳嗽,“凡是你所得皆为侥幸,凡是你所失的皆为不幸”
晏决讽刺的看了他一眼“我不信。”
说罢,一剑插进了他的喉咙,孟连城毙命。
晏决看了一眼宴清歌,问道“他可有亲着你”他的神色有些紧张。
宴清歌垂下了眼帘,老老实实交代“亲到了。”
晏决心脏猛然一停,他时时记得宴清歌和自己说的话,不能亲,否则她便会消散。晏决此刻慌了神“清清清清有何办法没有”
他说着,身后竟然有人跑了过来,想对付晏决,对宴清歌一个法术解决了。
宴清歌看着晏决手足无措的模样,突然间笑了“骗你的”
晏决愣了一下,回过了神。比起生宴清歌的气来,更多的是庆幸,还好来得及。
“下次不要拿此事打趣我了,清清。”晏决的眼神里带着祈求。
宴清歌愣了一会儿,伏在晏决的胸口,问道“为何”
晏决抱起了宴清歌,轻声说道“我会害怕。害怕来不及,还好,还好一切都未发生。”
宴清歌将头埋在了晏决的胸口,不知为何,眼眶一热,晚了,晏决。
晏决并非孤身一人来,而是带了一群江湖中人。这会子,那个收服宴清歌的术士也被捉住了。
晏决看见那术士的面容之时,也是愣了一下。他开始相信,世上是有宿命一说的,否则为何上辈子伤害了清清的人,这辈子又是他呢
只是,他很庆幸,这次,他能保护他的清清了。
晏决没有多说,一剑送了此人下地狱。
后来的几日,在江湖人士的帮助下,燕北军开始屡战屡胜,所向披靡。从节节败退到局势扭转,一场战役便做到了。人人都在夸张晏决的用兵如神。
当晏决带着宴清歌回到燕北国都之时,已经过了七日。百姓们都欢呼晏决凯旋而归,一时之间,晏决风光无比。
总是晏容在心中种种不甘,可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
晏决在回京之后,便开始了朝局的部署。
一时之间,能与宴清歌温存的时辰,便只有晚上了。
晏决觉得,他们的时间很长,一辈子都待不够。
直到,第十日。晏决早间出门之时,宴清歌祈求的看着,希望他早点回来。
晏决笑着一把将宴清歌拥入了自己的怀抱,笑道“清清是怪我冷落了你”
宴清歌点头“嗯”
“那我今日便早些回来。”
这一日,晏决果然提前在日落西山之时便回来了。
宴清歌瞧见了晏决回来,一把将他拽了出去“我带你去个好去处”
晏决挑眉,宴清歌牵住了晏决的手,带着晏决飞了起来。他们一起飞过排排宫墙,宫墙太长太多了,仿佛是困住人的桎梏牢房。
飞了片刻,宴清歌带着晏决带来了莲华山下。
莲华山下种满了一排排的不知名的小白花,串串的挤在一起,一簇簇的缀满了枝头。发芽的柳树一颗与这种树,一棵间着一棵。他们去时,太阳还不曾落山,燕子从树尖掠过。
宴清歌与晏决两人并排坐在山道上,看着远处的夕阳。夕阳很红,却有些模糊。
“你相信前世今生么”宴清歌问道。
晏决愣了一会儿,没想到宴清歌会问这个问题,良久,他回答道“相信的。”
宴清歌看着他,笑了“我也相信。”
她靠在了晏决的肩膀上。两人并排的坐在,直到太阳下山,月亮上山。清亮的月光的洒在了整个山间,这小白花在黑夜中竟然也变得亮了起来。一阵风吹过,那白花洒满了一地,似是鹅毛大雪。
“我有些冷。”宴清歌突兀的说了一句。
远处不知什么鸟叫了一声,晏决刚准备脱下外衣,便又听见宴清歌说“你背着我走一段路,好么”
晏决微笑着将宴清歌背在了自己背上。
宴清歌伏在他的背上,白花满地,晏决从上面踩过,留下了一串脚印。
“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你要记得,我是爱你的。”宴清歌出声道,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在开始变得透明,身上似乎更冷了。
晏决听了,逗弄她“我不会记得,你要一直提醒我。”
宴清歌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做声。
“清清,以后提醒我,好不好”晏决得不到回应,心里有些不安。
“好。”
晏决背着她,沿着这条小路向着前方走去。这路可真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你有什么愿望呢”宴清歌又问道。
晏决脚步不曾停歇,他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大概是这燕北河山,繁华永固。”
宴清歌笑了“一定会实现的。”
一定会实现的。
妖的法力不高。
可是在临死之前,会有执念力,这种执念力会守护你的江山一生。
晏决想,他上辈子后来作孽太大,华北军冲了进来,害死了一城的百姓。可是如今,他想为他的清清集福,好好革新制度,再换个有德之人坐上皇位,至于自己么自己就和清清一起走,这万里河山,总得看完。
不知何处传来了钟声,一下又一下。钟声每敲一下,那白花便下落了一地。
宴清歌有些困了 。
她靠在了晏决的背上,开始慢慢的说道“我最喜欢你了。”
“喜欢你的眼睛。”
“你不知道我在山里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看见的便是你了。”
晏决听着,眉毛慢慢皱了起来。他突然间想告诉宴清歌事情的始末,包括他重生的事情。
“清清”
他喊了一声,背上的人没应答,还在断断续续的说着。他停下来,仔细听。
“那日清晨,我看着你在树上,你拿棍子戳我你的眼睛真好看我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晏决愣了一下 ,随即满心欢喜,又坚定的道“那便不要忘了。”
他又朝着前面走去,开始说着他埋藏在心里的事。
“其实,我不是晏容,我是晏决。”
“你可以唤我阿决么”
“我是相信命的,宿命”晏决顿了顿,说道,“我和你早就相识了,上辈子的时候。”
“只是那时,我并没有爱上你。只是喜欢,像朋友一般的喜欢。”
“后来因着一些事,我们发生了误会 ,我弄丢了你。”
“清清,清清,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可以么”
晏决小声絮絮叨叨的说着,和他平时两幅样子。
背上的人,没有应声。他心里笑了一句,真是懒兔子。
没有打扰她,他背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一大片绽放白色小花的树生长在此。
晏决又喊道“清清”
背上的人没有动静。
晏决低声笑了,然后用手抖了一下背后的人,可是背后的人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跳下来用委屈的眼神看着他。
只有在这时,晏决突然间发觉了不对劲。
他急急忙忙的放下了宴清歌,却一下子发现了她正在消散的身体。
先是手指,透明的手指幻成了白色的光点,想着空中飞去。巨大的恐惧袭来,晏决伸出手去抓,他抓不到,抓不到晏决慌了,他又拼命的伸出手去捂住她另外已经变成透明,要化作光点的身体,可是那些光点像是流水,从他的指尖溜出去。电光火石间,他一下子想到了宴清歌近几天的异常。
晚上总是缠着他。有时候想亲亲他,可是他不能碰她的嘴唇,她就委屈又难过。
“他碰你的嘴唇了么”
“碰了。”
“真的”
“骗你的。”
晏决抱起了宴清歌,他要救她,对,回湖灌山,那里有妖怪
他抱起了宴清歌,刚一起身,那怀里的人,一瞬间,全部变成了光点,消散了、不见了
他的手臂还维持着这个动作,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远处的寺庙钟声又响了起来,一下又一下。
白花簌簌的落了一地。
晏决笑了。
自此以后,他再也不相信命了。
若是真有天命,那凭什么,让他得到又失去
燕和三十年,新帝即位,称号念帝,改国号为清。
新帝上位之后,励精图治,立法变革,将腐朽旧制度一一废除,一时之间,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实为大盛。
燕和三十二年,镇远大将军苏广漠通敌叛国,株连九族。
燕和三十五年,念帝率兵亲征华北国,历时半年,收复华北。
百姓们皆称赞念帝功德,只有念帝,也便是曾今的晏决知道,他其实在故意毁坏国基。奈何不管他如何毁坏,国运依旧昌盛。
燕和四十年,念帝迷上了修仙,广招天下术士。
晏决想,自己还是信命的。否则,他为何召集了这么多术士。
他召集的术士中,有一个术士倒真有几分功夫。那术士曾经为他卜了一卦,道他身上有妖灵的执念力,故才旺了这国运。
“国师可是有办法帮朕找一人”
那术士,也就是燕北国的国师,又帮晏决算了一卦,最终是,故人魂在异界 。
晏决思索这话,随后问道“可有法替我求一段来世”
术士听罢,回去广览了典籍,得出一法。需妖灵执念力、所求之人余生的寿命以及将人在有一口气之时,用道术将其尸骨卸成八块,埋于至阳之地。
术士以为念帝不会答应。
且不说用所求之人余生寿命为引,单单是在人有感知之时,便剁其骨肉,这苦痛岂非凡人能承受。奈何念帝一听,心中大喜,急忙安排后事。
术士施法之时,有些不忍,可是念帝却满怀期待。
他还催促道“快些我想见她,很久很久了。”
术士不知念帝口中的她是谁,叹了一口气道“请陛下休息片刻,待到大梦初醒之日,便是你们相逢之时。”
晏决安稳的闭上了双眼。
他又想到了孟连城当时诅咒他的那句话
凡是你得到的,都是侥幸。
凡是你失去的,都是不幸。
晏决感觉手臂一阵刺痛传来,恍惚中,他想,不对的,他的清清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他。
燕和四十五年,念帝薨,举国大哀。
新帝即位,国运却不复以往。
在勉强支撑了数十年之后,被兴起的游牧民族吞灭。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朝代,彻底只存在于古书之中。
后继发展,那些古书被考古学家发掘,编成册子,置放于大学图书馆内。
某一日 ,阳光正好。s大图书馆内,有人翻开了这本书,她很有兴趣,便刷卡借了出去。
走在路上,后面有人喊道“宴清歌,等等我”
是她么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