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的菊花灯乐的跟猴子一样,遥遥的看见有人正拿着毛笔往花灯上写字,便问道“哎,他们在写什么”
沐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解释道“他们把自己的祈愿,祝福写在花灯上,然后把花灯放进河里,愿望便能实现了。”
景行“啊灵不灵,我也要写”
沐枫轻笑一声“哪有什么灵不灵,不过是有个盼头罢了。”
景行手中抱着花灯,便背过身用屁股一点一点的把沐枫和江其琛往前面推“我不管,来都来了,我们也写一个吧。”
好容易三个人挤到摆了笔墨的长桌前,景行又犯了难,他执着毛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下巴“写什么好呢”
他这一敲,笔间上的墨汁便“啪嗒啪嗒”地滴在花灯上,还有些许零星的墨汁飞溅到身旁的江其琛身上,在那人雪白的衣袖上落下大大小小的污渍。
江其琛沉着脸往旁边挪开两步,袖口严严实实的罩在自己的花灯上,生怕被景行一个不小心弄花了。
他执起桌上的毛笔,微一沉吟,便行云流水般的在辛夷花灯上挥洒下两行字。
沐枫看向江其琛的时候,他正小心翼翼的吹干花灯上的墨渍,模样庄重而虔诚。
而后,江其琛捧着花灯走到他面前,身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但江其琛的眼中刚刚好只放的下沐枫一人。
江其琛眸光柔和,似有些眷恋的看着手中的花灯,轻声说“从前,有个人对我说,若是喜欢一个人便送他一朵辛夷花。可如今并非辛夷花开的季节,我便只能用这花灯代替了。”他把手中的花灯递了出去“我想送给你,想要你知晓我的心意。”
沐枫一怔,浑身霎时僵硬起来,他死死的凝着那绽花灯,宛若要将它洞穿一般。半晌,他木然地从江其琛手里接过花灯,只见那丝绸做的花瓣上,浸着那人潇洒肆意的字迹“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捧着花灯的手有片刻的收紧,连心跳也跟着加快了几分,沐枫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两行字上,看到最后,连眼眶都染上几分血红。
沧海已成桑田,为何还要念念不忘
薄唇开合,沐枫的声音难得的低沉暗哑,还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当真”
江其琛凝着沐枫,赤诚热烈“我这一生,从未如此认真过。”
沐枫哑然失笑,僵硬的脊背倏然间松懈下来,他把自己手中的兰花灯递给江其琛“既然如此,我便将这兰花灯送给其琛兄吧。”
兰花灯色白,掺着丝丝缕缕的绿意和黄蕊,被江其琛拿在手里给他整个人平添了一股淡雅的气质。
江其琛低眉浅笑,在人山人海中义无反顾的牵起沐枫微凉的手“走,我们去放花灯。”
花灯中有蜡芯,刚一点燃,花灯霎时便亮了起来。跳动的烛火仿佛让花灯充满了生命力,忽明忽暗宛若花瓣一开一合。
沐枫和江其琛蹲在河边,轻轻地将手中的花灯放在水面上。水波流淌,那两盏花灯并立着往远处流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走吧。”沐枫站起身,把手递给江其琛,将他拉了起来“唔,这花灯节也看完了,其琛兄,择日不如撞日,上次答应了陪我喝酒的。”
江其琛笑道“好,今日陪你一醉方休。”
栖迟居
江其琛与沐枫对立而坐,他们脚边横七竖八散落着好几只酒坛,满屋子都是醉人的香气。
酒过三巡,沐枫一口粗鲁的咬开“醉三秋”的封口,眼神迷蒙,已然有些微醺。他把酒坛推到江其琛面前,自己又开了一坛,酒坛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沐枫抱起酒坛直接对口吹,酒汁便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将他水蓝色的前襟沾湿,黏糊糊的贴在 xiong 口上。
“其琛兄,这北域好酒千千万,你可知我为何独爱醉三秋”
江其琛面色如常,唯有紧皱的眉心透露出来他醉的不轻,他极缓极缓的摇了摇头,连带着动作都有些迟钝。
“唔”沐枫又喝了一口,酣畅淋漓道“因为它够烈。”
“在我最难熬的时候,都是它是它陪着我。”沐枫敲了敲酒坛,得意的笑道“北域的天,好冷。不喝烈酒,怎么才能撑下去。”
江其琛“扑通”一声倒在了桌子上,似是就这么睡过去了。
沐枫忍不住笑出声“你的酒量还和从前一样。”
他举起酒坛,一口饮尽,而后将空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瓷片七零八落的绽在房中各处,沐枫眼中迷蒙的雾气逐渐散去。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凝着江其琛,良久才架起他的胳膊,把人拖到床上去。
沐枫的动作并不轻柔,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粗暴。他狠厉的一丢,饶是床铺柔软,仍是砸的江其琛脑子发晕的直打转。
他呜咽一声,又很快失去意识。
沐枫靠坐在床边,眼睛却落在满地的碎片上,他的目光里夹杂着浅薄的痛意。他一直这么安静的坐着,直到桌上的烛火燃尽最后一滴蜡油,黑暗中,他缓缓合上了眼睛,却淡淡地开了口。
“江其琛,你可知我有多恨你”
他勾了勾嘴角,对着这一室静谧独自倾吐着心声。
“我爱你的时候,你利用我,骗我,你视我如草芥,弃我如敝履。”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你对我说,我是你此生最重要的人。我当真了,从来都是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哪怕有那么多前车之鉴,我还是当真了。你当时的表情,就和今日一样,说的那样郑重其事。可是后来呢后来,你废了我的武功,断了我的筋脉。”
“你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站起来的吗千年寒冰床,我在上面躺了整整一年。你可知要生不得生,求死不得死的滋味日复一日,陪着我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
沐枫的手缓缓攀上自己的肩头,过了这么久,一想起那张寒冰床,他还是止不住的发颤。
“你以为我怕死吗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不怕做,包括死。只要你说一个字,甚至都不需要你动手,我可以自己了断自己。可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为何要让我这般没有尊严的活着我虽然重塑了筋脉,却永远不可再修内力。手筋脚筋受损,我永远不能再挥刀舞剑,永远不可再用轻功。”
“我所有的倾心相待,你都视而不见。不,你看见了,你还留给我几次一时兴起。多好的四个字啊,好到足以扼杀我所有的希望。”
沐枫倏地睁开眼睛,黑暗中一道寒光打在江其琛脸上“五年,我恨了你五年。你以为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就能将一切一笔勾销吗那我这颗心呢被你亲手放在地上践踏的真心呢又该如何还”
他忽而欺身上前,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手扼住江其琛的咽喉,却迟迟没有发力。
“江其琛,我真想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鹿鹿是你飘了,还是我提不动刀了。
脐橙是你提不动刀了
前方开虐,注意避让
第103章 第一百零二章 决断2
陆鸣冷声吐出一句话,在他掌下,握着的是江其琛身上最脆弱的咽喉,只要他稍稍使一点力,用不了多久,这个人就会永远的从他眼前消失。从此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江其琛,再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又爱又恨到此等地步。
只要那么一点点的力气,甚至是滔天恨意中的一点点决心,可陆鸣指尖微颤,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他 xie 了气一般的把手松开,修长的手指缓缓下移,探到江其琛腰间的斩痕上。
南陈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