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手背上小啄着,含含糊糊的唤了一句“鸣儿。”
沐枫的手一顿,倏地反握住他的,而后颇有些力道的把那只手按在枕边,附身凑近了些许,勾起唇角坏笑着说“其琛兄,你这又是叫谁呢”
突然在眼前放大的一张脸,让江其琛的神思瞬间清明了不少,眼中的茫然散去,江其琛歪过头便看见自己被沐枫按住的手,他动了动却没能抽出来。
“我”
“嗯”沐枫挑起眉梢,模样轻浮的像个浪荡公子“你怎样你回回对着我喊别人的名字,当真觉得我不会生气吗”
他又凑近了几分,几乎要同江其琛贴在一起,他一说话热气便肆无忌惮的拂在江其琛脸上,似猫抓般挠在江其琛身上。
江其琛躲避不开,竟不敢直视沐枫的眼睛,吞吞吐吐的说“你先起来”
沐枫纹丝不动“其琛兄,你现在清醒了吗我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算算什么账”
“唔”沐枫状似思考的说“前天夜里,你趁我睡着轻薄了我。方才,我好心喊你起床,你拉着我的手又轻薄了一次。说说,你当时在想什么呢”
江其琛心虚的吞了口口水,谁能想到他一睡醒面临的是这种场面于是他急中生智,当机立断的皱紧了眉头,抽了一口气“嘶伤口疼”
沐枫果然立刻便放开了他的手,微微直起身子,面上满是隐忧的看着他左肩的伤处,内疚道“我碰到你了吗”
江其琛赶忙撑着床坐了起来,觉得那灰胡子郎中还真有两把刷子,一碗药下肚是头也不疼了,身子也利索了,连肩伤也没那么疼了。
“你”沐枫惊诧的看着他敏捷的动作,登时便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你耍我”
沐枫说着,伸出手佯装要揍江其琛,这一回却被那人一把截住了手腕。睡了一觉,又被沐枫这么一闹腾,江其琛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他拽着沐枫把人拉到身前,颇有几分得意的说“兵不厌诈。”
沐枫恨恨的甩开江其琛,从一旁的小桌上端了一碗温热的苞米粥塞到江其琛手里,没好气的说“还有力气耍人玩,看来你的伤都好了,自己喝吧。”
江其琛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搅,清爽的粥香和着热气一股脑的飘出来,勾了勾嘴角,这几日头一次在口舌上压倒那人,只听他戏谑道“怎么,原本你准备喂我喝么”
然后他心满意足的在沐枫脸上看到了极度吃瘪的表情。
江其琛这一觉睡的好,伤口恢复的很快,因为失血过多而流失的内力也一点点的回到体内。第二天,江其琛就以赶路为由拉着沐枫重新上路。
火龙迈着蹄子在山林中奔跑,江其琛和沐枫一前一后的坐在马背上,宽大的狐裘罩在二人身上,像极了沐枫把江其琛抱在怀里。
额实际上也确实如此。
但沐枫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看,只听他出声责怪道“我都不急着走,你急什么,万一伤口又裂开了怎么办”
江其琛懒洋洋的靠在沐枫身上,眯缝着眼轻声说“无妨,那郎中的药灵的很,伤口已经结痂了。再说,总归到天山还要些时日,边走边养伤不是刚好吗”
“路上能跟家里比吗”沐枫不依不饶道“路上走你就要奔波,就要劳累,怎么能养好伤在家里就不一样了,坐着躺着,还有我鞍前马后伺候着,看你这精气神可不比昨天好多了。”
江其琛轻笑一声“是是是,都是你的功劳,好不好”
沐枫傲娇的哼了一声,怎么听都觉得江其琛是在哄自己玩。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见江其琛忽然在自己怀里坐直了身子。
“又乱动什么”
“你说得对啊。”江其琛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倏地偏过头看了沐枫一眼,那眼神里满是审视的意味“沐王爷危在旦夕,不是指着雪云芝救命吗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沐枫握着缰绳的手一紧,但面上没有表现出半分,他沉声道“父亲虽然危殆,但有国医的续魂丹吊着命,远的不说,一两个月还是能等得的。况且,我还指望你能带我找到雪云芝,若你的伤养不好,或者在天山再出点什么意外,父亲岂不是彻底没救了”
江其琛回过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是被沐枫的话说服了的样子。他重新倚在沐枫身上,不咸不淡的说“那我可真要好好养着了,让火龙跑慢点,颠的我伤口疼。”
沐枫嘴角一抽,揶揄道“其琛兄,你还真是会审时度势。”
话虽这么说,沐枫还是拉了拉缰绳,方才还在疾驰的神驹,骤然慢下脚步改为小跑。
江其琛“我们到哪了我对北域的地形不熟,火龙认识路吗”
“当然。”提起火龙,沐枫脸上得意的神色立时便冒了出来“火龙可是神驹,只要走过一遍就没有忘路的道理。唔我瞧瞧,看这地界好像是快出神川了。”
江其琛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无奈的摇了摇头,宠溺般的问道“怎么一说火龙你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你怎么得的这个宝贝”
“这个啊”沐枫回忆道“大概是两年前吧,那天我随念经师父下山去村民家里布道,途径一片野竹林时,隐约听到马儿的嘶鸣声,走进一看便见着一匹红马歪倒在地上,腿上还插着一支削尖了的竹子。我看它可怜,好心带它回寺庙里治伤。本想着等它伤好了便送它回山里去,谁知送了几次它又自己跑回来了。”
沐枫说着,拽着缰绳的手挪到马背上,怜爱的 o 了 o “大约是感激我救了它的命,竟就这么赖上我了。后来我才发现,火龙跟普通的马不一样,你和它说话它也听得懂。有一次,我本想带它去山林里跑一跑,结果迷路了,最后还是它把我带出去的。”
他忽而沉沉地喟了一口气,眸光在这天地间黯淡了几分,寒风凛冽刮的脸颊生疼,他低语似的说了一句“我不像你们,成天飞来跑去的,也就火龙能驮着我天南地北的走了。”
江其琛清楚的分辨出了沐枫话间的落寞,他的身子蓦地一僵,从前陆鸣踏风而来的身影骤然浮现在脑海中。
那人一身轻功出神入化,可独身立于枝稍而不折,可纵身行于水上而不沉。飞若蛟龙,身如幻影,踏雪无痕。
江其琛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这一切都是被他毁掉的,是他亲手断了陆鸣一身筋脉,是他亲手折断了陆鸣肆意翱翔的羽翅。
他在狐裘下寻到沐枫冰凉的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包裹住,认真地说“你想去哪里,上天入地我都可以带你去。”
沐枫怔了怔,旋即嘴角一勾,双臂倏地收紧搂住江其琛,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晶亮着一双眼睛俏皮的看着他“其琛兄,你我相识不过几日,你做什么对我这么好还是说你对每个人都这样”
“我没有。”江其琛立刻否定道“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沐枫轻笑一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江其琛颈间“为什么,你又不欠我的。你这样待我,要我怎么还”
“我从未想过要你偿还什么。”江其琛正色道“我想待你好,是我心甘情愿。”
沐枫把目光转向前方,敛去了面上的调笑,眼神悠远,声音低哑“其琛兄,你从前对不起一个人,想在我身上弥补回来,所以肯舍命救我,一心为我。但你错了,我是沐枫,不是你昏昏沉沉时喊的鸣儿。”
江其琛的身子剧烈的震颤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痛自心口放烟花般的在身上绽开,焰火所及之地无一不灼烧般的疼痛。
沐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