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放在嘴里漱了半天才吐掉。
这么重复几次,直到他把一壶水都漱完,才感觉嘴里属于沙桑的血腥味冲淡了一点。
陆鸣在桌边坐下,凝神运转体内的真气,调息片刻,感觉身上的内力至少已经恢复了七成。他想着方才与沙桑的对话,觉得有些荒谬。
他从未听说过被邪气入体之后,只需饮下 yin 煞之血就可以平复的说法。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江湖上传的一直都是,只要被邪祟咬了一口,便会邪气入体,久而久之人会疯魔,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的。
可是今天,他又是切真的体会到了 yin 煞之血的作用。他身体里的邪气,几乎是在饮下沙桑的血的同时,迅速的平复下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陆鸣解开束的紧紧的袖口,他腕上的咬伤已经痊愈,只留下一圈暗红的伤痕。数次发作,他已经 o 清楚邪气的诱因每次只要他心神不定,或是情绪大起大落之时这股邪气就会借机袭来。
即便江湖盛传影子杀手绝情绝 xing ,可毕竟人非草木,孰又能做到真正的心若铁石。
江其琛
陆鸣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他知道自己让江其琛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的那种。不过也没什么所谓了,他自己都要变成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了,与其到秘密被戳穿那天自己疯魔的样子被他看到,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就此离开。
他绝不会做伤害江其琛的事情,从前不会,往后更不会。
他与景止约定的是三日后炸了不虚山,不过眼下,想必是不用等那么久了。凭他对江其琛的了解,那人嘴上再怎么说,也绝不会丢他一个人在这里不管不问的。他那么干脆的就走了,一定是准备找景止提前行动了。
陆鸣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冷峻的面上显出几分柔情。也不知道他肩上的伤好好处理了没有,若非受他所累,江其琛也不会被人伤成那样。自己破坏了他的计划不说,还总是给他添堵。
陆鸣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什么事只要何那人沾了边,总能轻易就叫他失了分寸,丢了理智。江其琛怪他、怨他都是应该的,自己的确从未好好听过他的命令。
其实,他替江其琛留在地宫,不光是因为他已经计划好了要救出江其琛,他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
自从他看到金莲教地宫的入口与霍家相连开始,不,准确的说是自从他看到霍家的全貌开始,他就隐隐有种感觉。
霍家的一院一墙、一砖一瓦,无一不和那个困住他的梦境相同。可就他有限的记忆来说,他敢肯定的是,自己从未来过这里。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熟悉感叫陆鸣心惊,他无法不把自己和霍家联系在一起,若非关系密切,他为何会在恐惧之境里看到霍家那个梦里的刀光剑影,他几乎可以断定就是霍家灭门当天的情景。
若非亲身经历,又怎会惊惧入骨
八岁前的记忆,他全然不记得。他是谁、他还有没有家人、他与霍家又有什么关系,这些问题像是一团乱麻,尽数堆在陆鸣的脑子里,惹得他止不住的头疼。
陆鸣按了按胀痛的额角,直觉告诉他,金莲教和霍家可能也有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牵扯。否则,若依洛婴所言,地宫入口变化多端,他们这一来一回就从霍家走了两次。这其中,定不只是巧合那么简单。
陆鸣在桌边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直到桌上的烛火快要燃尽,本就幽暗的房间几乎陷入完全的黑暗。
陆鸣打开非烟阁的石门,把守在门口的紫卫唤进来换了烛火。
石门敞着,烛火就摇摇晃晃的映着一个暗紫色的身影,那人一袭紫袍,走路带风,脸上的伤口已
经处理好了,看起来不再那么可怖。
沙桑手上提着个酒坛,面上含笑的望着站在门口的陆鸣,眉梢微扬,看起来心情很好“有劲了一起喝酒。”
他扬了扬手中的酒坛,上面用红纸贴着三个字金莲酿。
陆鸣侧过身让他进来,兀自在桌前坐下,冷眼看着沙桑献殷勤似的给他斟了满杯。
沙桑朝紫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金莲酿是尊主要招待玄御真人才拿出来的,我趁机偷了一坛。”
沙桑将酒杯举到陆鸣面前,似乎是在等着和他碰杯。
陆鸣端起酒杯看了一眼,他常年在外奔走甚少饮酒,偶尔几次也只是逢年过节时和江其琛小酌几杯。
陆鸣也不看沙桑,一仰头便把满满一杯金莲酿全干了。
入口清冽,鼻盈暗香,犹如清河,确是佳酿。
沙桑停在半空的手顿了顿,却也不恼,嘴角一勾也饮下一杯,喝完献宝似地问“如何”
陆鸣放下酒杯,唇齿间清香四溢,淡声道“玄御真人现下如何”
“唔”沙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颚“和尊主畅饮了一番,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
见陆鸣不说话,沙桑接着说“哎,我先前与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陆鸣抬眼,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冷声道“想都别想。”
“噗嗤”沙桑一下笑开了“无妨,你总有求我的一天。”
说完他又给陆鸣倒了一杯酒,盯着他坚定道“我确信。”
作者有话要说
鹿鹿掉码疯狂加载中
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真心1
陆鸣仰头吞下,他觉得沙桑那副自信满满的表情无比刺眼“你不怕他们回来救我么”
“地宫入口一个时辰变换一次,陈国这么大,他们不可能找到的。”
陆鸣听了之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轻笑出声,沙桑一定想不到,他们正计划着要把不虚山炸了。阵眼一破,谁还管什么入口不入口。
“入口不停变化,可出口却只有一个。”陆鸣的目光落在摇动的烛火上,那一簇火苗映的他漆黑的眸子滚烫起来“为何将出口的阵眼设在霍家”
沙桑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答非所问道“你喝的太快了,容易醉。”
嘴上说着,手却没有停,又给陆鸣将酒杯斟满。
陆鸣见他如此,便知他是有心不想回答,如此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金莲教和霍家肯定有关系
陆鸣眸色一暗,不再追问,轻巧的转换了话题“话说回来,为何这地宫里只有你一人露面,你们尊主不理事么”
沙桑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我教两位执教长老,四位座下护法,尊主只管练功,寻常琐事叨扰不得。此处也不过是我们在中原的落脚之地,并非总坛。”
“什么”陆鸣一惊,微微瞪大了眼睛,兀自消化沙桑话间隐含的信息“你们尊主不在此处”
沙桑莞尔“自然。尊主神功一日未成,便一日不会踏足中原。”
陆鸣忆及当日玄御真人所言,他的师父萧正清当日一时心软未能斩草除根,只是将玄风逐出中原,弃于北域。再结合沙桑所说,恐怕金莲教总坛多半设在北域。
沙桑请去玄御真人,瞬息之间即可将人送到玄风面前,看来地宫内还有可以连通金莲教总坛的阵眼。
陆鸣放冷了神色,沉声道“分明是邪功,还自以为盖世,荒谬。”
沙桑一口饮尽杯中酒,又拿着空了的酒杯在手里把玩。有力的手指细细的摩挲着杯身上的雕纹,本就深邃的五官被烛火晃得更加神秘。他的目色被火光点燃,方才还与陆鸣有说有笑的人,现在浑身爬满了浅薄的怒意。而后,他似是生气又像是嘲讽般的问了一句“什么是正,什么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