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呵出一口气,道“我想你了。”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若没有放肆用过情,断不会了解如今的相思寂寞之苦。
晚上的时候,整个魔教都在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看烟火,只有教主一人,独自默立于魔教某角落干枯的梨花林中,任他飞雪满肩头,巍然不动。
于他而言,是极致之寂寞,也是极致之安稳。
三个月后,魔教内部基本安稳下来。想造反的要么被莫随不动声色的处理掉了,要么就已经认清了形势,彻底乖顺下来。
余烬这一回的动作,来的快去的也快,短短三个月就彻底平息了下来,却已经将魔教结构进行了变革xi,ng的调整。此时的魔教已经不是他刚接手时候的那个魔教了。
现在各分舵已经不再归左右护法总管,而是一切动向直接上报给教主,另外设人专门负责监察,防止分舵背地里有动作。
这些专人也直接归教主管,武功高强,却没有一官半职,避免有人拉帮结派。
而为了保证七百八十律的施行,余烬下了命令,每一个教众都有举报的权利,若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犯了违法的错误都可以进行检举,经过严密核实,最后对被举报之人进行处置。而举报人无论举报得真假,都可以获得报酬。
一时间人心惶惶,没有人敢不按规矩办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谁给举报了。
但这种做法也不无缺点,一是会让许多人为了报酬信手捏造是非,随意举报,增加余烬等人的工作量,二是太费钱。
莫渊之前也提过这个问题,余烬却坚定的认为这件事情必须要这么办,但不必持续太久,三个月之后就可以撤掉了。
果然,三个月后,即便已经没有了检举制度,人严格遵守律法的习惯也已经养成了。
此时魔教上上下下一派严整利落,状态堪比天子军队。
闲下来的时候,余烬开始准备整理聂不渡的其他东西。
然后在书房顶部柜子上发现了一个小盒子,位置放的很隐秘。
余烬一顿,抬手拿了下来。
盒子上已经落满了灰尘,余烬拿出帕子擦拭干净,打开,发现里头不过几张纸。
展开,竟是一封信。
余烬随意地扫了两行,立刻就移不开视线了。
坐下,读完,余烬放下信纸,陷入沉思。
那是一封信。
写信的人是易怀之。信的内容是有关叶泊舟的身世。
按他信中的说法,叶泊舟曾经的确是易家的人。很多年前,易家老爷还年轻的时候被迫娶了个夫人,但他本人对这个悍妇并无好感,却爱上了另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就是叶泊舟的母亲,曾经在一个青楼里做清倌。
易老爷被她深深的迷住了,将人带回家的时候人都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便不顾一切的要娶她。
但正妻地位已经被占,且这女子身份低贱,便也只能做个小妾。
易家老爷当年之所以能够发家还是因为他正妻家顺手帮的忙,因此在很多时候便十分软弱,不敢违抗正妻。
哪怕正妻嫉妒叶泊舟的母亲,对她进行各种刁难折磨,他都不敢反抗。
终于,在叶泊舟刚生下来满月的时候,叶泊舟的母亲不堪折磨,带着叶泊舟离开了易家。
一路逃窜,她最终在一个山村住了下来,有一个山野莽汉见她一个弱女子还带着小儿可怜得很,便时常帮衬着,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导致叶泊舟直接认为那个莽汉是自己的父亲。
但易老爷的正妻心肠歹毒,怀恨在心,多年以来从来没有放弃过对母子二人的寻找,终于,在叶泊舟五岁的那一年,她的人找到了他们,将叶泊舟的母亲和莽汉都就地斩杀。
而刚好此时有一个下弦门的长老路过,顺手救了叶泊舟,也将他带回了下弦门。
而易家,在多年后正妻的不孕之症也终于治好,生下了易家的“第一个”儿子易怀之。
如果照此说来,易怀之和叶泊舟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过,不是一母所生,竟然能生的如此相似,也有那么一点匪夷所思。
余烬折好信纸,原封不动的放回盒子里,不禁想到,看样子叶泊舟的身世聂不渡在两年前就知道了,那他为何不告诉自己
但他没有对这个问题过多追究,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叶泊舟曾经吃过的苦,原来都有迹可循。
他现在很想“见见”易老爷的那个正妻了。
但是转念一想,那人毕竟是易怀之的生母,而易怀之又是叶泊舟的兄弟
他突然明白过来。
聂不渡不就是怕他去报仇么。
多ji,ng明的一个人呐,早就料到了,如果有一天余烬知道了这件事,第一个念头一定会是替叶泊舟报仇,而易家的人,却都不是能动的,一旦做出什么,聂不渡知道,余烬一定会后悔。
余烬静默良久,竟露出一丝无奈笑容“你倒是费心。”
活着的时候,聂不渡一次也没见过他笑,倒是死之后惹他发笑,却已经看不见了。若是他能得知,定然会掀开棺材板爬出来看他一眼的罢。
有空的时候,余烬打算去看看那帮在训练的孩子。
“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想见你。啧啧啧,对他们来说,你就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人啊。”
莫渊调侃着,指使黎袂“来,阿黎,给挑一件气派的衣服。”
黎袂哭笑不得,看向余烬,余烬面无表情,嘴角在抽。
最后,黎袂还是给余烬挑了一件华丽大气的黑袍。余烬耐着xi,ng子换上,推开门的时候竟让外头两个人惊艳得怔愣。
长身玉立,黑衣,白发,俊美的脸,深邃的眼。有风轻轻带起他的衣袖发丝,远远看着,只觉这年轻男子不似凡人。
莫渊禁不住失神喃喃“我终于知道教主为何倾心于你了”
黎袂不由得笑他“你那是没见过余烬仪式的那天。”
长臂一挥,万人跪拜,那才是真正的令人震撼。
余烬对他们的神情已经习惯,话不多说,抬脚就走。
一路走到魔教东南方的大院里,余烬顿了顿,果然院子里百来个孩子都在跟着莫随训练武功,清一色的穿着紧身黑衣,动作凌厉,颇有气势。
还没进门莫渊就禁不住大声叫了起来“莫随莫随别练啦,看看谁来了”
莫随转身,见到余烬,单膝跪地,面无表情“参见教主”
余烬止住他欲叫孩子们停下来的动作,兀自往里走。
孩子们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气场强大的人,再一听莫随的话,顿时就知道了这人是谁。
腿脚上的功夫便更加卖力,争取能让那人注意到自己。
余烬就站在门口神色淡淡的看着孩子们。
“哎哟”
就在这时,一声痛呼从孩子中间传来,余烬微微一皱眉,几乎是瞬间就到了那孩子面前。
那孩子从地上爬起来,入眼的便是一双ji,ng致的鞋。
心下一乱,仰头,见着的便是一个弧线完美的下巴。
余烬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哇”
一直到被放下来,那孩子的视线都还直勾勾的收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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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七十六章 得与失的必然关联
“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已经死一百次了。”
放下那孩子,余烬居高临下道。
那孩子明显的一个瑟缩,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余烬看了莫随一眼,莫随微微皱了皱眉。
转了一圈,余烬又对某些有问题的方案提出了意见,莫渊一一记下,之后便将他送走了。
他走后,莫渊才将那个摔倒了的孩子拎了出来,板着脸道“你知不知道那是谁”
那孩子低着头,嗫嚅道“知道教主。”
莫渊恨铁不成钢“知道是教主你还敢摔你看看人家怎么表现的行了,今晚的晚饭没有了,扎马步两个时辰吧。”
那孩子嘴一瘪,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一直到睡前他都在回味着那一幕,那人面无表情,长身玉立,如同帝君下凡般的模样。
“喂,你今天就是因为看呆了教主才摔的吧”
有另一个孩子促狭的笑着凑过来,将凉手塞进他的被窝里。
“才没有,你别瞎说”他忙着否认。
“别害羞嘛”另一个孩子眨了眨眼,“其实我也差不多,差一点就摔了。”
这时候,旁边的孩子接过话茬“是啊,教主真的是太好看,太好看了”
“怎么办,我好高兴,原来教主是这个样子的”
“别说出来嘛”
大概莫渊也不会想到,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然能产生了如此效果,让孩子们第一眼见到余烬就觉得他是他们的神,以至于多年后,他们甘愿为他出生入死,毫无怨言。
魔教基本安稳下来了,虽然杂事繁多但大事基本没有了,余烬观察了一阵子,最终结论是,年底就可以开始实施聂不渡的计划了。
所以他又开始忙了起来。
一方面是处理魔教的生意,还有一些犯了小错的人需要如何责罚的问题,另一方面,他开始计划着聂不渡的打算应该从哪里入手了。
他不是聂不渡。聂不渡擅长算计,嘴皮子功力也非同一般,一般一件事只要他想做,先来一通讲解,基本上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的说成活的,然后再略施小计,这件事就成了。
但余烬不一样,他和聂不渡的区别是,聂不渡善用怀柔政策,喜欢不动声色,而余烬则比较雷厉风行,直截了当。
对余烬而言,在决定做一件事之前一定要有详细的计划,进行数次推演,确定好了有完全的把握之后就会立刻去做,一切尽在掌握,因此在外人看来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效果显著。
尽管莫渊经常腹诽他不如聂不渡,但骨子里还是认为他在领导方面,很多时候会比聂不渡更胜一筹。当他认真对待一件事的时候,就会变得严谨而冷静,给出的方案往往都会是最简单也最见效的那一种。
所以时间长了,除了莫渊莫随,魔教里的其他人也都开始真正的敬畏起这位年轻的教主了。
明使位置空缺,经过一番考察,余烬最终提拔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担此重任。
少年名叫林誉,沉默寡言,武学天资却上佳,在同龄人中也是出类拔萃,办事能力超强。
有他在,黎袂的工作也轻松了不少。
因此,这天晚上,黎袂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之后就想去看看余烬。
走到余烬门口,抬手正欲敲门,却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
他一顿,仔细听了听,突然呼吸一滞。
竟然
念头在脑海里转了几个圈,最后他还是悄无声息的推开了余烬的房门。
粗重的喘息声萦绕耳边,他不可抑制的兴奋了起来。
“谁”
余烬的声音低沉沙哑,还染着未尽的。
黎袂顿了顿,才开口“我。”
听出是他的声音,余烬放松下来,“哦,什么事”
黎袂咽了下口水,小步走近,绕过屏风,果然。
余烬斜倚在床边,衣衫不整,长发四散,腹部仅盖了一件外衫。
正微微偏着头看向他,不动声色的皱着眉,神情淡漠中还带着一丝慵懒。
仅看见这一幕,黎袂就觉得自己下腹一热。
是个男人都会明白余烬是在干什么。
“我来问问你江南分舵的舵主任命问题。”
余烬被打扰了“正事”当然不快,但毕竟黎袂说的才是真的正事,也无可奈何,揉了揉太阳x,ue道“有了人选,明天叫林誉去查一查,若是没有问题便可任用。”
“哦”黎袂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乱飘,“那,新接管的酒楼呢”
余烬有些不耐,道“核查一下债务,尽快还上之前的欠款,重新装一下便可开张。”
“哦”
黎袂不由得低下头,声音发颤“那你吃饭了没有”
余烬一顿。
此时的黎袂脸颊绯红声音轻细原来真正的目的在这里。
“既然都明白,为何还留在这里”
余烬直截了当道。
黎袂咬了咬嘴唇,抬起头,轻声道“你还没完吧”
余烬皱眉。
“我,”黎袂犹豫着凑上前,“我帮你”
“”
“不必。”
黎袂却没有因他的拒绝而后退,而是在床边蹲了下来,直勾勾的看着他“为教主排忧解难,是我这个做下属的应当做的。”
余烬定定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黎袂强忍住移开目光的想法。
半晌,余烬眼皮一垂,眼底一道ji,ng光不动声色的闪过。他微微扬了扬下巴,什么也没说。
黎袂得了允许,只觉心头一颤。
他抬手缓缓掀开那件衣裳,低头就将余烬那东西含在了嘴里。
余烬不动声色的握拳,抬眼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黎袂服侍得专注,自然不会看到,余烬眼底一派清明冷然,半点也无。
不久之后,黎袂低着头,嘴角带笑的走出房间。
在他身后的房间里,余烬面无表情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拿过身旁的解忧,放在枕头下面,躺下好长时间才闭上眼睛。
想要一统江湖只有两个办法收服和强攻。
聂不渡的做法就是第一种。
他本人不很赞成用强攻的办法,一来太有风险,损失太大,二来又很不体面,不符合他一贯坚持的行事风格。
而余烬经过估算,觉得眼下的形势是收服不如强攻。
一来自己本身就已经是万人怒骂,如今成了魔教教主,哪还有白道会想和魔教混在一起,二来白道最强的下弦门已经覆灭,其他门派虽然也有实力不弱的离山派,但总体来说,只要他们不联合,一个一个攻破对魔教来说并不难。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从哪一派开始。
神府和摘星楼及弑天宫当然要放在后头,他们一直站在中立位置,同魔教之间也没有太大矛盾,虽说之前神府也派出了杀手刺杀聂不渡,但既然聂不渡没有再提后续,想必是已经解决了。
最弱的挽月山庄已经归顺,那么接下来就应当是,稍微强上一点的燕山派。
燕山派比忘尘派青华派差一些,比挽月山庄强一些,在武林中地位也不高,先一步攻破也不会引起巨大的动乱。
但如果,因为燕山派的覆灭让其他几派团结起来,共同对付魔教,那魔教就会陷入危机。
经过一番思量,莫渊提了个损招,就是想办法挑拨离间,让他们白道内部彼此开始产生猜忌,那么再想攻破他们就很轻易了。
余烬听完这个想法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莫渊有些莫名“要考虑这么久吗”
黎袂看了余烬好几眼,还是忍不住道“所谓兵不厌诈,兵书上埋伏围困等招数不是多得很,这只是计谋的一种,不算见不得人。”
余烬还没表态,莫渊倒是立即就明白了,羞怒道“你们你们好啊,我尽心尽力想办法实现大业,你倒是还嫌下三滥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魔教的人”
余烬居高临下的睨他一眼,神情莫测。
比余烬要矮上一头的莫渊立即就感觉到了压力,自我劝慰半天,还是觉得火大,愤愤推门跑了出去。
以前教主才不会这么说他教主比他还不择手段呢
“嘭”
“哎哟”
莫渊揉着脑袋气愤的坐在地上,张嘴就骂“谁呀连你爷爷都敢撞,没长眼睛啊”
那人没回复,他有些疑惑的抬起头,顿时就住了口。
莫随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嘴角还隐约带着一丝叽哨。
“”
然后,他整个人就生生的被莫随从地上给拎起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视线触及到莫随那一副冷酷的表情时,他突然就绷不住了,狠狠挣脱他的控制,吼道“起开连你也欺负老子”
莫随不动声色的皱起了眉。
“你们都欺负老子都欺负老子”嘴角一瘪眼眶就红了,“不就是看教主不在了么,以前教主在的时候,谁敢这么说我”
大概是觉得在莫随面前哭太丢人,他抬脚就准备走,后脖领子却再次被人拽住了。
“干嘛啊”
他没好气地道。
紧接着,有一只手从身后伸到他眼前,他低头,是一包粽子糖。
一愣,回过头,莫随依然面无表情,就好像送糖的人不是他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成长,就是一个不得不面临失去的过程。
第86章 第七十七章 错花心经的“遗失”
最终,余烬还是决定采用莫渊的方法。
三日之后,当莫渊莫随和黎袂听完余烬研究了三个晚上的方案之后,都感到自己对这个人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能想出这种方法,你之前居然还能说我下三滥”莫渊不可置信地道,“简直了,难道魔教的风水很特别,不管什么样的人来了之后都会变得y险”
“”
莫随眉梢在细微的抽搐。
莫渊这才忽觉这话也是将自己骂了进去,干咳一声,道“是我没文化,用错词了,是聪慧,聪慧。”
也就是认可了这个方案。黎袂和莫随也没意见。
“去查查这个人,然后找到可以要挟他的理由。”
接过余烬递过来的薄纸,黎袂迅速扫了一眼,点头应下。
“放出消息,错花心经遗失。”
莫渊连忙点头“是”
“等黎袂查到之后,就可以把那个人带过来了。”这话是对莫随说的。
莫随也应下。
余烬十指在下巴处架桥,沉沉的目光在三个人脸上依次掠过,一字一顿道“这件事,不成功,便成仁。”
说罢抬眼望向窗外,有阳光穿过云层落在脸上,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
就要起风了。
承天三十九年,一个重磅消息沉入江湖,炸起一片惊涛骇浪。
魔教前任教主聂不渡不择手段得到的、后来落入现任魔教教主余烬手里的错花心经,竟然遗失了
整个魔教都进入了戒严状态,先是翻天地覆的内部排查了一遍,最后却什么也没有查到,教主余烬似乎是被逼急了,干脆江湖悬赏,谁能找到并且归还的,赏金五千两
几乎就是一夜之间,全江湖都知道了这件事。
然后,他们全都沸腾了。
其中绝大部分人都不是因为那五千两黄金,而是错花心经的遗失
众所周知,错花心经是天下第一魔功,一旦得到,人就会在短时间内武功暴涨。
至于会涨到什么程度,就且看看魔教上一任教主聂不渡吧,小小年纪时就能打败风过大师和邯郸大师联手,后来更是和下弦门第一高手叶泊舟打了个平手,江湖上无人不惧之恨之。
再看看魔教现任教主余烬,十七岁时就能灭了白道第一门派下弦门,后来更是一路屠光下弦门外室弟子,诛杀高级杀手无数,武功已经到了全江湖无人能及的地步。
错花心经的力量可见一斑。
痴迷武学的,长期受压迫的,渴望成为天下第一的,没有人不想要得到这本魔功。而在此之前,此书一直在下弦门的藏里严加看管,想得到它简直比登天还难,而如今它竟自己丢失了,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一时间,整个江湖都在明里暗里狂热的寻找着那一本祸乱世间的魔功。
如果此时有人能清醒的抬起头,就会发现,在他们上方的风口浪尖上,余烬负手而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悲悯而漠然。
剧痛刚过,余烬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黎袂拧了一块shi帕子给他擦脸。
余烬无声接过,视线不由得落在桌上那本薄册子上。封皮上的“错花心经”大字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帘。
“我时常会想,这一本折磨人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世人为之疯狂。”
带着丝丝干哑的声音响起,黎袂手上的动作一顿,就听见他低低的呵出一口气“却原来是,没经历过苦痛,就不知平淡的可贵。”
世人道他背叛师门,欺师灭祖,罪不可赦。又道他加入魔教,成为教主,大起大落。却不曾想,他所经历的这些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也没有人会去试图了解,他曾经痛苦到什么地步。
而这一切,都与这本叫做错花心经的魔功,脱不开干系。
余烬抬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它的封面,压抑着眼底汹涌的情绪。
一直过了半个月,也没有人找到错花心经,按理说这么长时间的寻求未果,再狂热的情绪也该冷静下来了,但事实却是,人们的热情不仅丝毫未减,反而更上一层楼。
这个时候,又一个消息,悄然无声的投入浪花之中,竟激起千层浪。
原来,是燕山派的一个弟子在和友人的一次谈话中无意间提起,就不久之前,自己好像在掌门的书房里见过错花心经
消息迅速传开,自然也就尽数传进了白道各派的耳朵里。
有人就开始不满,怒斥燕山派,说它分明是一个白道门派,竟然盗窃魔教功夫,还没有归还的意思,难道是打算给门下弟子练吗简直是丢尽了白道的脸
这种责骂声一层高过一层,不多时,离山派就成了整个白道不屑谴责的对象。
燕山派掌门董忌脸色铁青的听着门下弟子的汇报,忍了又忍,却最终还是没忍住抬手砸了手边的白玉茶壶
“荒唐”董忌气急,“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本掌门什么时候做过那种下三滥的事”
“师父息怒,弟子已经将诬陷师父的那名弟子找出来了”
董忌猛地抬眼“还不快把他带来”
弟子连忙退下。
急怒攻心,董忌只觉自己连站都站不稳了。
到底是谁
燕山派竟然有这等大逆不道的弟子连掌门都敢栽赃
不多时,几名弟子架着一个人进了门,董忌转身,正要怒视,却突然一顿。
再定睛一看,怎么可能
竟然是整个燕山派最老实的扈十七
董忌整个人都是一愣,继而愠怒又浮上了眼底,对旁边的徒弟道“你当为师是傻子随便找个人就能糊弄的了十七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说,是不是你们看人家好欺负便栽赃人家”
徒弟感到十分委屈“师父,是他自己承认的”
董忌又是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地上跪着的扈十七,只见他低着头一言不发,身体还在细微的颤抖着。
“十七真的是你”
扈十七一缩脖子,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传了出来“是弟子。”
董忌瞪大了眼睛,上前一步拎起他的后脖领子,想要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你再说一遍,真的是你”
扈十七眼睛死死的闭着“是我。”
董忌仍然不肯相信,逼迫道“睁开眼睛看着师叔,十七,再说一遍,这事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
“说啊”
扈十七咬了半天牙,终于睁开眼睛,直视着董忌平静道“是我”
他的眼底一丝光亮都没有,宛如一片燃烧过后的灰烬。
董忌后退一步,气得浑身发抖,忽然飞起一脚,直直的就向扈十七身上踢过去。
扈十七重重的跌在地上,剧痛逼得他不得不抽搐,嘴角逸出一丝血迹来。
“你为什么要诬陷我说,我平时有哪里对不住你你说啊”
董忌显然已经是气急败坏。
扈十七擦了擦嘴角的血,抽着气道“弟子真的在师叔书房里见到过错花心经。”
“你再说一遍”
“弟子真的在”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含在口中变成了一声闷哼。
董忌怒不可遏,又是重重的一脚踹了过去“还敢栽赃”
但无论他怎么打怎么骂,扈十七还是一口咬定曾在他的书房里见到过错花心经。
眼见着气急的董忌下脚开始没了分寸,就要把扈十七活活的给踢死了,徒弟连忙劝道“师父,不可啊如果您此时杀了他,不就是证实了传言么”
董忌一滞,半晌,才终于彻底冷静了下来。
“没错,你说的没错。”
便蹲了下来,对着奄奄一息的扈十七道“十七,跟师叔好好说说,是不是有人叫你嫁祸于师叔的到底是谁”
扈十七不断的吐着血,却仍是拼力摇头。
董忌尽可能的把声音放轻柔“十七,难道师叔对你不好吗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多年前,师叔是怎么将你从雪山里救出来的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永远都不会背叛师叔”
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眼眶,扈十七哽咽道“记记得。”
董忌一看有门,便接着道“方才打你是师叔不对,但师叔也是气急了没办法呀。你知不知道,你说这种话就等于是想要害死师叔”
扈十七咬着牙不说话。
董忌柔声问道“十七,来,告诉师叔,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师叔相信你是个老实的孩子,是不可能随意诬陷别人的,一定是有人威胁你对不对那么告诉师叔,那人究竟是谁呢师叔帮你解决好不好”
“”眼泪淌了满脸,扈十七艰难地张嘴。
董忌心头一喜,凑过去听。
只听得他微弱的声音道“弟子亲眼看见、错、错花心经在师叔书房里”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山过去,董忌立马换了一副脸色,气冲冲的起身,一脚踢翻了凳子。
“马上把他关进后山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出来”
第87章 第七十八章 栽赃与陷害
错花心经在燕山派这种言论约摸又持续了三天,董忌实在是忍无可忍,干脆在门派内部开了个会,散会之后就开始正派搜查。这个搜查范围就包括他的书房。
当天在场的还有青华派和离山派的掌门,两人也跟着一通好查,最后竟然也什么都没查到。
难道,传言有误,错花心经并不在燕山派
有人开始犯了嘀咕。
而就在这时,又发生了一件事。那个燕山派的弟子扈十七,悄无声息的死在了燕山后山的一个山洞里。
先前也是他一口咬定曾在董忌的书房见过错花心经的,现在他就这么死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不得不叫人产生怀疑。
此时董忌也明白了,这明摆着是有人要害自己啊
但是他没往外想,只觉得是门派内部有人惦记他这个掌门之位,想要除掉他,因此栽赃嫁祸。
只不过他目前也没时间去排查内部问题,当下最紧要的还是如何跟江湖人解释,澄清自己。
他主持召开了因此武林会议。
会议的主要目的就是辟谣,他用了近一个时辰的发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沉痛的诉说了自己的冤枉之处,最后干脆放话,有谁不信的,可以随时去他董忌的书房搜查
此言一出,众人不得不暂且相信了他。
听完莫渊的汇报,余烬靠在椅子上,眼底冷光一闪而过。
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准备更衣,我要去一趟燕山派。”
半个时辰后,一身常服的余烬就出现在了燕山派的大门口。
“进去通报一声,我家教主有事要见你们掌门”
莫渊气势汹汹地道。
门口的弟子一听说是魔教下意识的就紧张起来了,正要犹豫,目光对上余烬那一双冷冽的眼,顿时打了个哆嗦,说了句“稍等”就进去通报了。
听完弟子的通报,董忌心一沉。
他燕山派魔教一直没什么联系,如今魔教教主突然来拜会,多半是因为错花心经的事情。
问题是,他根本就没见过那劳什子的错花心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