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就大步出了门。
余烬收回目光,拿过桌子上的解忧,抚摸着它黯淡的剑鞘,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浮现脑海。
想到叶泊舟在底下会是以如何的心情苦等自己,他闭上眼睛,手覆上左胸口,那里绞痛的太过厉害,让他不禁咬紧了牙关。
聂不渡大步回到房里,把自己关了起来,靠在门上轻轻呵出一口气。
“你倒是聪明。”
像是自嘲般的,他的语气竟落寞之非常。
手无意识的抚上了腰间的魔刹,却在入手的瞬间想到了什么。
余烬那一把看起来平庸无奇的剑浮现在脑海里,一开始他就觉得那把剑不太一样,但到底是哪里不太一样,因为记挂着余烬,他也没有细想,如今却突然冒了出来。
他一个激灵,立马走到桌案前拿过那一本压在众多书册底下的剑谱翻看。
良久,他放下剑谱,神情莫测。
第二天,当聂不渡推开余烬房门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余烬背对着他坐着,披头散发,一动不动。
满目的霜白,直接刺痛了他的双眼
“你”
他微微后退一步,抬手捂住眼睛,不忍再看。
听见他的声音,余烬微微偏了偏头,一言不发。
他的青丝,竟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白发
聂不渡只觉万箭穿心。
“和我在一起过,真的,那么让你不能忍受吗”
他没有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余烬平静的站了起来,冲他走来。他本就皮肤苍白,此时满头华发更是让他看起来不似凡人,难以接近。只有那一双眼睛还是冷冽深邃,似有千万种情绪融汇其中,却了无波澜。
“我只是不能忍受对他的背叛。”
他没有呵责聂不渡,也没有怪罪黎袂,只平静的在阐述自己的想法,却已经给了聂不渡致命一击。
聂不渡闭了闭眼,微微勾起唇角,笑叹“余烬啊余烬”
“余烬啊余烬”
他忍不住就笑得颤抖了起来。
“余烬啊余烬”
良久,潇洒转身,放声大笑出门去。
余烬慢慢的走到门口,抬起头,透着寒意的风扑面而来,地上的雪却已经开始融化,枯朽的树木在酝酿着生长出新叶,明媚的阳光洒了下来。
春天就要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实在是太困了,就更的少了些。
至于黑我的,我猜大概是我得罪谁了。
傻宝,小仙女,谢谢你们维护我
我真的,真的好感动
最后,新文世界以痛吻我已经开了预收,感兴趣的请收藏一下好吗,超级浪漫治愈的百合小天使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更新的动力你看,没人评我也更,有人评我也更,但那心情真的是不一样的,有人支持,我就觉得做什么都有劲头了,而没人支持,哈哈哈会有点失落沮丧吧,感觉自己很辣ji什么的诶我好像歪楼了。
那个,我想说的就这些,嗯晚安
第79章 第七十章 难道总该习惯失去
承天三十八年,发生了一件震惊江湖的大事。
消息是天底下第一情报组织千机阁放出来的,只真不假,很快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各人听到的版本未必完全相同,但大体总归是一样的,最相似的,是每一个人听到这个消息的表情,都包含着扬眉吐气的喜悦。
能不喜悦么,压迫整个江湖近二十年,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教主聂不渡,竟然被害身亡了
还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吗百年之内,没有
在这恨不得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新一任魔教教主上任了。
暂时还没有人关心新一任魔教教主是谁,他们还都沉浸在聂不渡死亡的兴奋里,看样子这股劲一时半会是过不去了。
秋日的阳光穿过枝桠洒了下来,留下满地星星点点的光斑,有低沉温柔的风自耳边拂过,带着秋季独有的沉稳,掺杂着萧条。
一身素白的年轻男子坐在树下沉默地抬起头,光斑落在他的脸上。
如霜雪般苍白的发柔顺的散落在地上,像是丝丝缕缕的情绪,道不尽说不明。
他缓缓抬起手,有枯黄的秋叶打着转飘零下来落在他的掌心。
“教主,该更衣了。”
一个一身天青色的温润男子捧着一件黑袍缓步走了过来,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别叫我教主。”
黎袂一怔。
“不,还是叫教主罢。”
那人又说。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却带着一丝惶惑。
黎袂微微低下头,看向他微微睁开的眼。
现在,他只有黎袂了。
可他又害怕只有黎袂。
因为,人生就像一条很长很长的路,以为所拥有的一切也总有一天都会失去,这条路注定是要一个人走完的。
这是二十岁的余烬明白的道理。
未尝不害怕孤独,只却更害怕失去。宁肯习惯孤独,也不想经历太多失去乃至麻木。
余烬起身,接过衣服抖开,是一件崭新的黑袍,用料讲究,还用金丝绣的繁复花纹。
那是聂不渡亲自给他设计的。
他说,像他这样的人,就应该穿这样的衣服。
想到聂不渡,他不可抑制的顿住了。
三日之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天气,有微凉的阳光温柔深沉的洒在脸上。
他正坐在房里看书,莫渊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余烬,余烬你快去看看教主吧他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他微微皱眉,放下书,起身跟着莫渊到了聂不渡的房里。
聂不渡正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大红的衣衫也失去了以往的嚣张艳丽,长发垂在床边,泛着干枯的色泽。
他一僵,大步走过去。
见到他来,聂不渡微微扯了扯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没有任何的伪装,没有强撑起来的骄傲,只是他很高兴,忍不住微笑而已。
见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余烬伸手将他按住。
“你能来,我很高兴”聂不渡笑了笑,微微偏头,气势却没有因为虚弱而减下来,至死,他都那个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
余烬直直的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终于要死了,不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如何。”聂不渡微笑的看着他,余烬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神色僵硬的自己。
“也难为楚河了,在本座眼皮子底下找了这些年才找到本座抵抗不了的毒。”
余烬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
聂不渡似是有些遗憾“我都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愿意同我多说两句么”
“我”余烬艰难的张口。
聂不渡注视着他,眼中万般不舍呼之欲出,到最后却也只化成一声叹息逸出喉头。
“我同意接管你的魔教。”
最后,余烬说。
这本该是聂不渡最想听的话,但此时余烬这样郑重的说出口,他竟觉得有些浪费。余烬郑重的语气,便是会用一生来实现的承诺,不应该是这句,不应该。
他很想很想从余烬的口中听到他最想听的那句话,但余烬绝不可能说出口,即便是违心的。
“好。”他试图抬起手,身体却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丝力气,只得自嘲一笑,“你高兴吗”
余烬只觉自己的指尖轻轻颤了一下。
以聂不渡的角度当然看不见,他只觉得余烬依旧无动于衷。
便轻轻一笑“也罢,也罢,本该如此。”
余烬垂下睫毛。
“你看看我。”聂不渡的声音开始轻了起来,“余烬,你再看我一眼吧。”
“你说我不像他,不是他,其实我也未必失落,毕竟你没有把我当成任何人。”
他轻轻的咳嗽起来,有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这毒发作还真是慢,不过也成全了本座,让我能撑到你来。”
“人之将死,便说几句实话罢。余烬我不想你恨我不想你高兴我死不想你忘了我我”他拼力伸出手,抓住余烬的袖子,微微笑着,语气却开始急促起来,“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一生只钟情过你一个人”
余烬怔怔的站在那里。
看着聂不渡失了力气,抓着他袖子的手渐渐松开,无力的垂在床上。
看着他安静的闭上眼睛,嘴角带笑,有黑色的血迹蜿蜒。
余烬缓慢的抬起手用袖子拭去他嘴角的血迹,他没有发觉,自己手的温度,竟比聂不渡脸上的温度还要低。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生,只钟情过你一个人。
那一句轻飘飘的话还仿佛残留耳畔,说出那话的人却已经永远的离去了。就在他面前,像是睡着了一样,可余烬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了。
他看着自己袖子上的血迹,许久不见的茫然失措重新浮现脸上。
到现在他仍然不敢相信,聂不渡已经死了。
死了
聂不渡死了就这么死了
那个害他家破人亡,逼他失去深爱之人,让他早早的就学会沉默的人,死了吗
“教主”
莫渊终于忍不住闯了进来,但已经晚了。看着聂不渡安详的脸,他膝盖一软,跪在床前哭的撕心裂肺。
对于莫渊而言,聂不渡是主子,是兄长,是他心甘情愿仰望追随的人。
从小被他带回魔教,跟着他,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好像是自己在照顾他保护他,可一旦遇到强劲的对手,聂不渡总会第一个站在前面,不会让他有出手的机会。
偌大的魔教,这个看似y险冷漠的魔教教主却是他唯一的温暖。
“教主”
哭声凄厉,声嘶力竭。
余烬怔愣的看着哭的直不起腰的人,又看看床上那个已经失去气息的人,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我不恨你了,你死了,我也并未感到高兴。”
声音低沉沙哑,字句清晰,极其沉重,最想听这句话的那个人却再也听不见了。
说罢,他转身,大步出门。
黎袂正站在门口,见他出来,面带担忧。
“他真的”
余烬面容悲喜难辨,经过他时低声说了一句话,惹得黎袂心中钝痛难忍。
他说的是“是不是,我最后必须要习惯”
是不是,人这一生,总要习惯失去
黎袂想说不是,想说你还有我,但他说不出口。
余烬所经历的人生,他只能远远观望,那是种与他截然不同的,注定的孤独。
余烬一路来到乔楚河的房门口,推门而入。
乔楚河正站在窗边出神。
“大哥。”
余烬开口。
顿了顿,他转过头来,神情非常怪异,似是喜极,又似是悲伤至几近崩溃。
“他死了。”
他颤抖着声音说。
“是。”余烬袖子里的手握成拳。
乔楚河笑了,眼底通红“他终于死了。如果没有他,我们兄弟又如何会落成这个下场”
余烬沉默片刻,道“是。”
“阳儿,你不恨他吗”
余烬几乎就要看不下去他的故作镇定,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乔楚河扬起嘴角,神情似疯魔“我真高兴,阳儿,大哥真的很高兴,十三年了,我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让他死为了找机会杀了他,我装上他的样子,死缠烂打,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坚持缠着他,活的连狗都不如,我就是为了这一天,你知道吗”
余烬眼底有悲悯划过。
“别那么看着我我没做错”乔楚河猛地扭头,声嘶力竭起来,“我没做错我没有错他杀了我们父母,折磨我们十几年你不恨他吗我恨他如果没有他,我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这是他罪有应得的我没做错我没错”
他反反复复的强调着自己没有错,可眼泪却已经夺眶而出,说到后来,他连站都站不住了,摇摇晃晃的跪在了地上。
余烬沉默的看着他,半晌,微微俯身,轻声说“你没错。”
乔楚河捂住眼睛,嘶哑着嗓子“我没错”
“你没错。”
余烬蹲了下来,一字一顿。
又一阵风吹过,系好腰带,黎袂直起身子。
“好了。”
余烬微微一点头,走到不远处的湖边,低头。
水面上倒映出的男子一袭华美黑衣,白发高高束起,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那一双眼依旧如湖泊平静深邃,却暗藏着从未有过的冷厉漠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终于完结,明天开始第三卷。
余烬终于长大了,因为能保护他的人全都不见了,从今往后他必须强大起来,因为他只有他自己了。
对余烬成长起来的漫长铺垫也终于结束了,心情简单
谢谢你们的支持,我超级开心的
虽然数据惨淡到不行,但我觉得也许以后就好了
总之,还会接着努力哒
手动莞尔。
最后,再次宣一下我的小百合文,设定是师生,天使老师,人类女孩学生,打滚求预收
第三卷 风起
第80章 第七十一章 教主余烬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阳光普照。
余烬踩着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霜白的发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华,与墨色的长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天,魔教各分舵的万名教众齐聚这里,恭迎他们的新一任教主上任。
所有人都低着头,垂着手规规矩矩的站在底下。
黎袂就站在教众中间仰望着余烬,阳光刺得他微微眯起眼睛。
余烬目不斜视,脊背挺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有微风拂过,吹拂起他的发梢。
台上站着两个人,均穿着正式的长袍,目光迎接着余烬。
余烬缓步走到最高处,转身,目光掠过台下的每一个人。
黎袂只觉眼眶发酸,在他眼里,余烬就该像今日这般站在高处,为万人仰望,终于得以见到这一幕,他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他看起来,怎么那么孤独。
“聂教主遗命,从今往后,这位,便是我们魔教的新一任教主”
左右护法齐声说罢,均在余烬面前跪了下来,高声道“参见教主”
万人仰头,望向台上,齐声高呼“参见教主”
“参见教主”
“参见教主”
余烬微微垂眼,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向他下跪。
他眼底无悲无喜,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却还是忍不住在最后一刻将目光移向天际。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阵风吹来。
他感受着这一阵温柔的风,闭了闭眼,猛地一抬手
长袖随风轻舞,所有人站了起来。
那一刻,黎袂觉得,余烬的灵魂终于彻底沉默。
而当时所有人大抵都不会想到,就算在千年之后,这一刻也被后人深深铭记。
傍晚,月明风清,余烬站在数不尽的干枯桃枝之间,望着眼前墓室封闭的入口。
“你的计划,我会完成。”
只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便是长长久久的沉默。
余烬抚摸着腰间的两把剑,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不是聂不渡告诉他,他都不会知道,铁匠给他的那一把剑,竟是简谱上排行第一的旷世
当初他曾经看过剑谱,也知道天下第一的剑看起来最为普通不过,但也没有想过,竟然最终会以那种方式落到自己手里。
“这把剑,就该是你的。”
聂不渡当时微微笑着,慵懒而笃定的模样还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当时他皱了皱眉,瞟他一眼。
“你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聂不渡挑挑眉,踱到他面前,注视着他腰间的剑。
“这是当初魔教初代教主解无风的佩剑,是一个人用了半生功夫,专门为他打造的。”
余烬没说话,但是聂不渡知道,他想知道。
便笑了“那人曾是天下第一的铁匠,他打造的剑,无一不是名剑,包括我手上的这把魔刹。当时江湖上的人都想让他给造剑,但那人xi,ng格狂傲,只给配得上他的剑的人造剑。所有人都说,他的剑太厉害了,不会有人能配得上他的剑的,直到他遇上解教主。”
“解教主是众所周知的武痴,对剑的研究更是出神入化。两人一见如故,那人便对解教主说,他会为他造一把天下第一的剑。”
“兴许是越想做什么就越容易失败吧,这一把剑,经过了成千上万次的出炉、销毁。那人固执的认为解教主应该配最好的剑,便一直对自己打的剑不满意,最后竟然一跃进了熔炉,以身祭剑,才打造出了这把至今依然天下第一的剑。”
余烬不由得浑身一震。
聂不渡也是微微一叹“解教主拿到剑后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眼泪都没掉。而就在三日后,白道众人围剿魔教,他被万箭穿心,永远的陷入长眠。”
余烬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抚上这一把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剑,在那一瞬间,他竟感到长剑仿佛微微颤动了一下,就像一声沉寂了百年的,生了锈的叹息。
“我时常会想,当年的解教主是真的打不过白道那帮人么还是他根本”
他没有再说下去。
余烬也明白他未尽之言。
半晌,聂不渡抬起头,眼底有笑意“所以,这把剑本该就是属于魔教教主的,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但它落到你手里,一定有它的意义,无论你相信与否。”
余烬记得自己当时声音平静而漠然“只是巧合而已。”
聂不渡顿了顿,笑容不减,眼神却黯淡了一瞬。那黯淡,就好像那一夜。
被约到桃林喝酒,余烬出现的时候,只见一个月白的背影对着自己。
他的青丝被一支乌木簪斜斜的挽起,袖口用金丝绣着ji,ng致的花纹。
余烬呼吸一滞。
那人转过身的时候,用一把玉骨折扇挡住了面容,动作行云流水,无限眼熟,恍若隔世。
下一秒。
“聂不渡。”
余烬冷冷开口。
那人一顿,放下扇子,果然是聂不渡的脸。
“你怎么猜出来的我以为已经很像了。”
他眼底不动声色的滑过一抹失落,嘴角还是微微翘着,那是独属于他的铠甲。
余烬没说话。空气里没有那种好闻的早春梨花的香气,他清楚的知道,叶泊舟,已经不在了。
“好吧,算是失策,喝酒罢。”
聂不渡缓步走来,手里提着一个ji,ng巧的酒壶。步伐慵懒闲适,与这副打扮格格不入。
余烬只觉自己的情绪在不受控制的变坏,他压制住愠怒,大步走向聂不渡,在与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留下一句话。
“你不是他。”
正准备离开,袖子却被人用力拽住了。
余烬止步,回头。
聂不渡同时回过头,笑容模糊,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如何都不行”
“不行”
他那样说。
语气非常冷漠坚定,不知道是想说服谁。
后来才听人说,聂不渡就在那里站了一夜,还因此染了风寒。
往事如烟,冷静时尘封心底,混沌时又无处不在。
“夜光沉千岭,寒星动一川。你化名为叶一川,就是出自这里”
“”
“真是个好名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一句出自一首诗,诗名叫泊舟,可对”
余烬吃饭的动作一顿,依旧一言不发。
聂不渡轻笑出声,也不再多言,低头专注的剥起ji蛋来。
然后,那颗蛋很自然的被送到了余烬的碗里。
他皱了皱眉,看向聂不渡。
聂不渡神情竟带了些无辜“本座不喜欢,剥完了才想起来。但毕竟魔教上上下下万人要养活,本座作为教主总不可以带头浪费。”
“我有一个想要迫切实现的愿望。”
看着他专注写字的模样,聂不渡突兀开口道。
余烬手一顿,想到了多年前叶泊舟和苏长久的对话。
“一统江湖”
聂不渡扬眉,眼底带笑“没错”
余烬破天荒地认真瞧了瞧他,似乎他都快忘了,眼前这人也是令天下人恨之惧之的魔教教主。
此时的聂不渡,眉眼沉稳,又带着一点慵懒笑意,像是天下已在他手,只随意地倚在椅子上,就有种说不出的气势。
那种风华,往后的几十年间,余烬没有从任何人的身上见到过。
“现在挽月山庄已经收服,忘尘派和青华派还在进行中,这两派是死对头,想要说服他们并不难,不久之后便可以实现。”
余烬下意识的一惊“挽月山庄已经和魔教勾结了”
“”聂不渡嘴角一抽,“别忘了,你现在是魔教的人,可否不要再以下弦门的角度思考问题”
“”
余烬回过神来,默然。
“一步计划就是阻止叶泊舟成为武林盟主,想办法让白道内部乱套,现在已经完成了,第二步,就是对白道门派逐个击破。最后,实现统一。”
“为什么”余烬难得发问。
聂不渡轻轻呵了一口气“白道与魔教的敌对已经持续太多年,而白道门派又太多,各有各的心思,早晚有一日他们之中会有人背叛。若天下统一,江湖上便不会再有动乱。”
余烬不无嘲讽“这是你的想法”
“现在是。”聂不渡笑道,“我曾无限的渴望权力和地位,以为只有统领所有人才会感到快乐,后来我坐上了这个位置,却并没有感到快乐。”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注视着余烬,笑而不语。
当教主的这些年,还不如和你待在一起的几天来得快乐。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不知,”他仰头饮下一杯茶,“许是和你说说,会轻松些罢。”
到死,他才只有二十八岁。
年纪轻轻就站到了这个位置,他所经历的,定是普通人所承受不住的。
一阵冷风袭来,余烬猛地回过神,竟已经快要到深秋了。
“教主。”
一个柔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没有回头便知是谁。
黎袂走上前,为他披了一件衣裳,劝道“起风了,回罢”
余烬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转身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黎袂跟在他身后,心中所想是,这人今晚还没吃饭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这振奋人心的时刻,有评论咩呆萌眨眼
第81章 第七十二章 大整改的第一步
余烬坐在桌案前翻看着聂不渡留下的有关魔教的资料,刚刚接管魔教,还有很多需要了解的地方,而在此之前,他对魔教的了解并不多。
黎袂就坐在一边帮他整理归类。
“茶凉了,我再给你添一壶吧。”
余烬忙的头也不抬“嗯。”
黎袂悄悄的看了他一眼,他眉头微微皱着,指节不经意的轻轻扣着桌面,那是他思考问题独有的方式。
起身,拎起茶壶,刚要出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是瘦了一圈的莫渊。
“你”
“起开。”
莫渊推开他,大步冲向屋内。
“余烬”
余烬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向他。
莫渊直截了当地道“这暗使,我不干了,你换人吧”
余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说话。
莫渊握紧拳头“我的主子永远都只有聂不渡一个,他死了,我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了”
“你想去哪”
余烬的声音低沉平静,还有一丝疲倦的沙哑,莫渊心里一突突。
“我要去给教主守墓”
之前聂不渡曾无数次交代他辅佐余烬,毕竟他曾是聂不渡随身带着的,是除聂不渡之外最了解魔教事务的二把手,他突然提出不干了,就会让余烬的形势变得有些艰难。
毕竟对于这个莫名成为教主的人,魔教里真正服气的几乎没有,左右护法更不用说,仪式之后就干脆没露过面,派人去找,就说事务繁忙,没时间。
对于他们,连聂不渡都并不很有办法,更何况余烬。
出乎意料的,余烬微微一点头,竟同意了“好。”
连莫渊都一愣“你你这就同意了”
余烬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就开始专注于手上的书本。
聂不渡一生二十八年,高高在上,江湖人惧怕,魔教人服从,却也只有莫渊一个是真正挂念他的。听闻他死的消息,普天同庆,只有莫渊为他哭的肝肠寸断。
莫渊在那站了半晌,看着余烬专注的模样,想到了聂不渡之前为魔教尽心尽力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发紧。
聂不渡用一生来守护魔教,希望将魔教发展起来,为此他不顾一切,真正的错事只做了那一件,却要背负万人骂名,临死之前他将魔教托付给了余烬和自己,如果自己放手不管
“我这样做,是不是很自私”
他忍不住低声问。
“重情重义,聂不渡没有看错人。”
余烬淡淡道。
莫渊听他这话,鼻头一酸,突然有了种想哭的冲动。
“我可以留下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余烬微微一顿,抬起头,眼中情绪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