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汹涌着流进嘴里,舌尖尝到苦涩的味道,身体被人肆意玩弄,在药物的作用下配合着对方的动作,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进入自己,露出一副舒畅的神情。
身体的剧痛,心理的屈辱,让他几乎快要崩溃,张口骂不出,甚至连自杀都没有力气。
偏偏那人还很愉悦地捏了捏他的脸,很欣赏他的表情一般,低笑着说了一句“真乖。”
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还是他的仇人,他在那一刻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后来的三年,他激烈反抗过,求死过,绝望过。
那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自杀了,聂不渡夺过他手中的刀子,再一次毫不留情地进入了他,在他耳边冷冷道“想求死不如想想你那个弟弟,若是他知道你死了,你以为他还会有活下去的动力么”
没有任何反抗的气力,甚至连求死也不敢轻举妄动,那时候的他也不过十二岁,坚持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弟弟。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
为了让他活着,聂不渡时不时的会给他带一两句余烬的消息,余烬拜了叶泊舟为师、余烬长得越发好看、余烬在武林大会上故意输给郑家那个小儿子
每次只有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他才会少有的露出一丝笑容,却并不知道,在这些消息的背后,余烬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经历着如何的绝望。
一阵突如其来的大力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整个人被聂不渡按在地上,被迫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微微睁着,里头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难道你不愿意”
他的指甲用力抠着身下的泥土,嘴角翘了起来“怎么可能呢,楚河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了呢。”
聂不渡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伸手扳住他的下巴“以前你不是恨本座恨的紧么,怎么突然就转xi,ng了”
乔楚河故作羞涩“那不是从前没有发现教主的好么。以前楚河还小,不懂事,惹了您,您可别计较呀。”
聂不渡低下头,嘴唇马上就要贴上他的嘴唇,却在此时停了下来,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哦那你倒是说说,本座哪里好了”
乔楚河费力地回想了一下他和聂不渡的过往。
“您给我吃给我穿,帮我教训了欺负我的下人,找人教我读书识字,还带我去看花灯游,给我买糖葫芦,在我哭的时候给我帕子,明明自己有事还很耐心的给我要了碗馄饨等我吃完,还每年都给我压岁钱”
说着说着,他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撑着身体压在他上面的聂不渡也沉默的看着他。
还记得有一年除夕,雪下的很大很大,聂不渡和其他人正在大堂吃年夜饭,他却因着痛恨魔教的每一个人而没有去,或者说也没人叫他去,就一个人待在寂静的屋子里,也没有来给他送饺子。
那个时候,他能清晰的听见外头传来的炮仗声,也能清晰的闻到食物的香味。
他缩在被子里,很想掉眼泪,很想弟弟,不知道弟弟在下弦门现在在做什么。
又冷又饿,他只想赶快睡过去,赶紧挨过这个一年中最难挨的日子。
突然,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一个大红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他惊慌地抬起头,看见那人的肩上落了一层的薄雪。
见他那一副害怕的样子,聂不渡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红包放在他的枕边。
“新年快乐。”
他完全呆住了,缩了缩身子,不敢靠近他,也不敢拿那个红包。
聂不渡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要出门,在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就大步离开了。
不多一会儿,就有人送来热气腾腾的饺子和新被子,也有人过来添火了。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直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胆怯的伸出手拿了一个吃,发现已经完全凉掉了。
再也控制不住的,他嚎啕大哭。
那是他来到魔教的第四个年头,那一年,他十三岁。
冷不丁的,聂不渡笑了,很轻很轻的笑声,“你还真都记着,本座都记不清了。本座原还不相信你是真心的爱慕,还以为你突然的变化是为了不动声色的杀了本座呢。”
乔楚河浑身一僵,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聂不渡却像不曾察觉似的,轻轻的在他唇上吻了吻,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力道,却又好似夹杂着一声叹息。
“若是也有人真心惦记本座,就好了”
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入乔楚河的耳朵里,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放大数倍的俊容,突然有了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感,正像是那一年寒冬,看见聂不渡肩覆霜雪,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门口时的感受。
他连一丝虚伪的笑也装不出来了,浑身紧绷着,任由聂不渡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被进入的那一刻,他狠狠的咬着牙,没让眼泪掉下来。
不多久就到了中秋,整个魔教都有了节日的气息,而余烬这里却依然死寂冷清。
对他而言,节日不节日的,全都一个样。
下午黎袂就带了月饼来“余烬,好歹也过节了,吃两口月饼吧。”
余烬顿了顿,看着他手里的盒子。
黎袂轻声道“就算你不吃,也得给五师叔尝尝吧他在那边不知道能不能吃到月饼呢。”
余烬二话不说,起身就接了过来,淡淡道一句多谢。
在余烬面前,只有假设叶泊舟并没有死,而是去了另一个世界,他才会有一点反应。
黎袂却并没有立马走,站在门边上,犹豫了一下才道“余烬,咱们今晚能不能一起过节”
多半是因为刚刚拿了他的月饼,余烬此时才舍得给了一句回复“我不过节。”
早知会是如此,黎袂低下了头,咬着嘴唇“我知道,我也没心思过,但就让我和你待在一起行么”
周围全是魔教的人,只有他们两个寄人篱下,若是此时还不待在一起,看着别人热闹团圆,那就实在是太寂寞了。
“随你。”余烬道。
晚上的时候,乔楚河也来了,看见黎袂也在,就笑着感慨,这才有一点节日的感觉。
这是余烬来魔教的第一个中秋节,也是乔楚河来魔教第一个不是自己过的中秋节。
黎袂和乔楚河生活做饭,东聊西扯,余烬就在叶泊舟的衣冠冢前发呆,和他说说话。
“师父,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此时,你拉着我上街去看节目,还遇到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也真是大胆,居然就公然像你表示爱慕。你当时的回应也着实有趣,竟然说自己是女扮男装,还说我是你的夫君”
“阳儿,吃饭了”
听见乔楚河的呼唤,余烬沉默片刻,站了起来,抚摸着石碑道“我先去和大哥他们吃饭,今日黎袂给送了月饼,我知道你喜欢这个馅的,尝尝吧,很好吃。”
再看了一眼摆好的月饼,他转身进屋。
黎袂和乔楚河聊的倒是不错,黎袂时不时的会说一些余烬从小到大的事情,乔楚河也是听的津津有味。
余烬就在一旁保持沉默,偶尔抬眼望向门口,总好像那里还会站着一个白衣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门外,一抹淡红的身影静默的站着,看着屋里传出来的灯光,听着里头的谈笑声。
良久,他弯下腰,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酒坛子,转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为啥没有评论了心好痛,难道已经没人看了吗
第51章 第四十七章 替你活下去
中秋之后,乔楚河就常来了。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迫切的需要有人陪着,哪怕那个人是终日沉默寡言的弟弟。
谁都好,有人就好。在过去的十年间他以为他已经适应了孤独,可自从那一晚之后他就发现自己无法一个人冷静的思考和谋划了。
聂不渡寂寞的喃喃细语似乎还依然在耳边回荡,这让他之前所有的假设和计划都开始松动,他只觉自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混乱。
余烬当然不反感他的到来,但也不关心他到底在想什么。前尘往事,除了叶泊舟,哪一样提起来都会让他难以忍受。
乔楚河心乱的很,没人说话也有些心烦意乱,这时黎袂的作用就显现出来了。
他时常会过来给余烬送东西,也就会顺带和乔楚河说说话。余烬没有嫌他们吵,只经常沉默着坐在一边,仿佛灵魂已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乔楚河当然知道黎袂的心思,看到余烬总是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些无奈。
他也劝黎袂“你看你,长得好看,人也善良温柔,想要什么样的小姐没有,怎么就偏偏栽在这一棵树上呢”
黎袂低头一笑,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两个好看的酒窝,却是什么也没说。
乔楚河还想再说些什么,冷不丁的,突然感到身边的空气发生了些许变化,抬起头,聂不渡正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呢。
浑身一紧,他顿时就有些说不出话来。
但聂不渡也并没有给他过多的关注,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径直的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推开门进入了余烬的房间。
乔楚河愣了愣,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那天他是在自己的房间醒过来的,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也换了,床头还有风寒的药。
一切都妥帖恰当,但偏偏没有一样是聂不渡亲自的意思。
聂不渡是魔教教主,他的每一任床伴都有人打理着。
在那之后,他也没有再见过聂不渡,算算也有半个月了。
黎袂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乔大哥,你没事吧”
乔楚河挽起嘴角“当然没有,我们走吧,我带你去看好玩的。”
屋里,余烬照例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聂不渡沉默了半晌,道“你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余烬对他会带什么毫无兴趣,直到聂不渡将东西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呼吸不可抑制的停滞了好长时间,手都在微微颤抖。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聂不渡。
聂不渡依然没什么表情“那天晚上捡的。”
余烬怔怔地盯着桌子上的长剑,伸出手想要触碰它,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他害怕一伸出手,这把剑就会消失不见,就像叶泊舟一样,在他还不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永远的离开了他。
解忧,叶泊舟的佩剑,也是剑谱上排名第十的名剑,此时此刻,在他面前安安静静的躺着,剑鞘依旧华美ji,ng致,宛如当初挂在叶泊舟腰间时候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时过境迁的痕迹。
良久,他还是鼓起勇气触摸到了剑身。那熟悉的触感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低低的唤了一句“师父”
后来他当然也试图寻找过,但聂不渡一直不准他离开魔教,他便叫黎袂回到下弦门去找,可惜,黎袂仔仔细细的找了一整天也没能找到,他还以为是被白道的人顺手拿走了,却不曾想早就落入了聂不渡的手中。
此时再见解忧,让他对聂不渡顿时也消了不少的敌意。
解忧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那是叶泊舟几乎不离身的佩剑,也是和叶泊舟最有羁绊的物品,它跟了叶泊舟整整二十五年。
看见解忧,就好像叶泊舟还在身边一样,这让他干涸已久的心仿佛被人注入了潺潺流水,让他的灵魂有了暂时的苏醒。
聂不渡站在一边,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知道此时才是最佳机会,便开口道“你为什么会活下来”
余烬的手一顿。
聂不渡又道“以你对他的痴情,追随他去死也不为过,却为什么宁可在这里消磨生命也要坚持活着”
余烬轻轻抚摸着解忧,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个熟悉到让人落泪的声音。
“他说,让我替他活下去。”
聂不渡并不意外,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有过这种猜测,此时余烬这么说倒是正好中他下怀。
但他仍然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看见余烬这么长时间的样子,他不可避免的,觉得叶泊舟对自己有些残忍。
尽管作为师父或是恋人的角度,都应该希望余烬能够在没有他的世界里好好活下去,但这对于固执的余烬来说,无疑等于一世极致孤独。
也许他足够了解余烬,但他仍然觉得一辈子的时间太过漫长,余烬在早晚有一天会放下和他之间的过往,开始新的生活。
在想这些的时候,叶泊舟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又或许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想,最好的安排就已经脱口而出。
这样,或许对余烬好,对聂不渡当然好,对黎袂好,对乔楚河好,偏偏只对他叶泊舟不好。
但聂不渡很明白,这不是他应当参与的事情,他现在还有正事。
“他希望你活下来,当然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无论是作为师父还是恋人,本座以为,他都不会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余烬冷冷的看着他,对他的劝说从心底里就泛起一股抗拒。
聂不渡顿了顿,道“厌弃生命、虚度光y、浑浑噩噩,这就是你替他活出来的样子如果这是他的人生,他会希望是这个样子”
余烬已经站了起来,抬脚就准备出门。
聂不渡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一生那么漫长,他却只经历过三十二年,还总被困在下弦门的一方小院里,有那么多的风景还没有见过,有那么多的路还没有走过,有那么多值得遇见的人也没有见过。你替他活着,却没有活出什么样子来,将来到了下面见到他,你将如何向他交代”
余烬的脚步不由自主的顿住了。
他想他们之前的构想,走遍天下,看遍大好河山。他还想起叶泊舟所向往的江南,冬天不会很冷,春天会有温柔的春风拂面,也会开满一树梨花。
想到这些,就不可抑制的想到了之前的计划,离开下弦门,救出乔楚河,杀了聂不渡,两个人走到很远的地方安静的过完此生。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脱离了掌控,整个下弦门因为自己而覆灭,乔楚河依旧留在魔教,聂不渡依然是他高高在上的魔教教主,那个答应陪他过完一生的人却已经先走一步。
短短几个月,一切都已面目全非,这就是余烬所不愿想起的过去。
见他一动不动,聂不渡心里微微有了底,不再逼他,越过他就准备离开。
在擦肩的一瞬间,余烬看了他一眼。
聂不渡当然很明白那一眼中冰冷的恨意,他很平静,甚至有些愉悦地道“我明白。”
第二天一早,余烬便再次稀罕地出现在了聂不渡的房门口。
他穿着一身月白的云锦长衫,领口和袖口都绣着华美的金丝花纹,长发被一条素白的带子束在脑后,腰间系着解忧。
有风吹过,聂不渡几乎是立刻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早春梨花的味道。
这件衣服很眼熟,聂不渡瞧了半天,想起来叶泊舟经常穿这个样子的白衣,再加上这味道,一定就是叶泊舟的衣服了。
他突然就有了种说不上来的心情。
余烬却并没有在意他什么心情,面无表情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要走了。”
聂不渡微微皱了皱眉“去哪儿”
余烬淡淡道“江南。”
聂不渡看着他“去江南干什么”
余烬的回答依然很简洁“游山玩水。”
“”
聂不渡觉得他可能没睡醒。
但余烬显然已经是深思熟虑过的,见他沉默便认为他已经默认他离开魔教,转身就要走。
聂不渡回过神来立马叫住他“站住。”
余烬偏了偏头,不耐的看着他。
聂不渡头一次为自己说过的话感觉到后悔。他深深地觉得是自己用词的问题,明明是希望他能接管魔教,完成自己的计划,为什么最后会被他理解成这么个意思
但当务之急还是拦住他。
“本座和你说过,外面很危险,一旦你踏出了魔教,你的xi,ng命就等于有了危险。”
余烬不禁皱眉“有什么问题”
“”
聂不渡顿了顿,差点忘了,眼前这个人虽然不可能自杀,却无时无刻不在希望有人能够杀了他。
他只能又道“你身上没有钱,连盘缠都没有。”
余烬冷静的从胸口中掏出来一大把银票“你之前给的。”
“”
巧舌如簧、ji,ng于算计如聂不渡,头一次有了“一切都在控制之外”的感觉。
“你就不怕错花心经再次反噬,走火入魔杀了其他人”
余烬冷冽的目光立即扫了过来。
那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提及的一件事,是他但凡想起就像伤口再次被人撕裂一样的痛处。他看着聂不渡,眸中暗流涌动。
第52章 地四十八章 保镖是教主大人
聂不渡定定的看着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轻视或嘲讽的意思。
余烬盯了他半晌,道“这两个月,没有发作过。”
“那是因为之前下弦门的事情让内力消耗过大,甚至有些衰竭。但不久之后,它就会再次恢复,给你无尽的力量,也给你无尽的痛苦。”
余烬偏了偏头,脸上没有什么在意的神情。
聂不渡只能说“就算你不怕痛苦,但胡乱杀人总不好吧连我魔教中人也没那么干过。你已经背了一身的罪孽,再添几幢,恐怕是要喘不过气来。”
余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白衣随风轻轻飘扬。他看着聂不渡,一脸平静“可你当年带人来我乔家的时候,可没有过半分心慈手软,也没有考虑过是否合乎道义。一百八十条人命压在身上,这些年,你活的可好”
聂不渡笑了笑“当然不好,除了你们乔家,本座手上还沾过无数条人命,也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余烬漠然而悲悯的看了他一眼。
聂不渡抬手,扇子架在了他的肩膀上“但你不能那么做,否则你和本座有什么区别还是说,你一直都想变成本座这样的人”
余烬猛地转过头,一只手死死地按在了扇柄上,看着他,面色不善。
聂不渡轻松收回了扇子,研究的看着他“你一定要去江南”
余烬默认。
“可否告知原因”
余烬冷冷道“没有原因”
聂不渡心中万千想法正在激烈斗争,片刻后他看着余烬,打定了主意“晚点走罢,等本座收拾一下。”
余烬一愣。
聂不渡微微带笑“本座和你一起走。”
“”
莫渊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吧教主您真的要亲自去保护那个余烬”
聂不渡动作悠闲的收拾着东西,随口道“你以后说话要注意一点。等哪天我死了,余烬就是这魔教的教主,你就不怕他届时报复你”
“”
莫渊看着聂不渡,只觉得很费解“那您直接派人跟去不就好了我,莫随,谁都可以啊”
聂不渡收拾好东西,直起身子,看着他道“对了,不要让人跟来,你也不行。”
莫渊直接石化。
半晌,他才艰难地开口“教主,您知道外头有多少人想要您的命吗再加上余烬这么个祸害,不带人也太危险了”
聂不渡微微挑起嘴角“这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了。但是本座只能赌一回,让他看看我们的诚意。”
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若我此行回不来,务必要把余烬救回来,帮他成为教主。”
莫渊一僵“什么叫回不来”
聂不渡心情很好地道“你也知道,本座受的反噬随时会发作,再加上这一出去不知道会遇到多少明杀暗杀,保不齐就死在外头了。不过本座怎么也不会让余烬死,所以若我长时间的没有联系,就找人把他带回来。”
“”莫渊的眼眶顿时就红了,“一定要这样吗”
聂不渡道“硬的不行来软的,强逼不可,就苦rou计。”
但这代价也太大了哪有人会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的
可莫渊不敢再劝他,跟在聂不渡身边这么多年,他很明白聂不渡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的意思。此时的聂不渡虽然悠闲的笑着,但眼底却清晰的浮现着认真的情绪。
看他那一副像是受了委屈又不敢说的模样,聂不渡有些好笑,便道“本座说笑的,大计还没有完成,本座怎么舍得死呢不过罪总是要遭上一些的。若本座真的死了,把计划也交给他。”
最后,聂不渡对他笑了笑。
那笑容逆着光,瞧不清楚,却明明白白的能感觉到那里面的情绪。
莫渊愣愣的看着他,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溢了出来,流了满脸。
聂不渡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才过中午,马车就已经准备好了,余烬到的时候,就看见聂不渡穿着一袭艳烈红衣慵懒的倚在马车里吃点心。
车夫很面生,竟不是聂不渡随身带着的莫渊。
余烬顿了顿,才抬脚上车。
聂不渡一向是个贪图享受的人,就连马车都装饰的金碧辉煌,从坐垫到茶盏无一不ji,ng致,无一不讲究,华丽程度丝毫不输皇帝的座驾,坐在里头颇有种醉生梦死的架势。
车里足够宽敞,两人各执一边,也碰不上。余烬一上车就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欲望。
聂不渡看见他这个样子,暗叹一声,也干脆闭上眼睛休憩。
他当然不像余烬,随时准备赴死,连睡觉都刻意放松,巴不得被人杀死。现在莫渊莫随左右护法都不在,他必须保持十二分的警觉。
许是还没有得到消息,一直到晚上这一路都十分平静。聂不渡掀开车帘,外头已经黑天了,便叫车夫去安排住的地方。
车夫是一个沉稳的中年人,办事方面很干脆利落。
余烬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底一丝难得一见的慵懒散漫。
聂不渡的目光莫名的就顿了片刻,才道“醒了”
余烬随意地“嗯”了一声,往外头看了看“这是哪儿”
“阜江的最南边,要完全离开阜江还得一天时间。明天晚上就能到平沙城了。”
余烬微微一点头,没说什么。
聂不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车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余烬跟着他下车,到一家上好的酒楼里坐着。聂不渡先给自己点了一堆好吃的,又不知道余烬喜欢吃什么,一问,余烬果然回答“随意”。
这一顿饭吃的竟然不算沉闷。
余烬本就沉默寡言,但聂不渡也不是个喜欢废话的,况且之前他已经很习惯了余烬的沉默,在此时也不觉有多尴尬,只是耳朵听不到声音,眼睛就寂寞了起来,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余烬身上看。
余烬生的本就相当好看,皮肤也白皙,再加上这一袭白衣,总有让人有种帝君下凡的错觉。
之所以是帝君,是因为他虽然还不到十八,却一看就不是黎袂那种柔弱型的。眼神凌厉动作利落,像是一把剑,等到锋芒毕露那天,不知道会是何等风华。
他的吃相极好,多半也是受了叶泊舟的影响,动作优雅却不含糊,很快就扫荡了大部分的菜。
聂不渡回过神来,看见一桌子的菜汤,沉默。
他试探xi,ng地问“吃好了吗”
余烬面无表情“还行。”
“”
只能再叫人加些好菜来,余烬果然没跟他客气,很快也都解决了。
回去的时候聂不渡边走边想,原来余烬说“还行”的意思就是不行,他这么能吃叶泊舟知道吗
天边一轮残月,夜晚一片漆黑,聂不渡余烬一前一后的走着,微凉的风从脸颊边拂过。
聂不渡猛地抬手,指间夹着一枚ji,ng致的刀片。
他的手停在余烬眼前的半空中,只要再晚一瞬,余烬就会彻底失明。
余烬面无表情的停下,好似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聂不渡把刀片丢在一边,抬手,袖子里的天蚕丝无限延伸,一直向黑夜的尽头延伸去
几乎是同时,一声惨叫就响了起来,有血珠顺着一路滚到了他的指尖。
黑暗里,几个影子悄无声息的浮现。
聂不渡懒洋洋地笑道“让本座猜猜,是谁叫你们来的呢下弦门已经覆灭,弑天宫神府不可能与本座作对,顶着一副白道的名却喜欢干一些连魔教都不如的事,离山派的葛掌门”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再次冲了过来。
聂不渡轻轻松松地与他们对战,几下就全都解决了。那几个人死的时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死的这么快,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聂不渡居高临下地看着脚边的尸体,扯起嘴角一哂。
这些人连离山派的弟子都不算,而是江湖上一些不入流的杀手。想来葛老头子也不敢用离山派的弟子,这种偷袭一旦败露,离山派的名声也就跟着坏了。
全天下最好的杀手都在神府,连神府的人都要怕他聂不渡三分,这些人居然还敢来送死
看见这些尸体,余烬眼神一暗,有不好的记忆再次浮了上来,让他突然间有些头痛欲裂。
这么黑的天,聂不渡当然看不到他苍白的脸色,只闲适地道“走罢,回客栈。”
车夫给两人安排的是天字号上房,两间,挨着。
看着余烬面无表情地跨进房门,聂不渡也进了屋,刚要宽衣准备上床,就听见隔壁“咚”的一声,好像是rou体摔倒并且撞到桌子的声音。
聂不渡眼角一抽,立马推门冲了过去。
余烬已经从地上起来并且站好,此时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聂不渡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注意到他的额角有些流血,下意识的就想叫人来给他上药,突然意识到这回没有人跟来,车夫还睡在楼下。
正打算回房找药给他,还没等开口让他别关门,门已经在他面前“嘭”的一声关上了。
第53章 第四十九章 江湖绯闻
这一夜聂不渡几乎就没怎么睡。
尽管之前经历的那几个杀手根本连余烬不用魔功都能轻松对付,但他并不能保证晚上的时候不会有更厉害的人来。而且看余烬那个样子,就算有人来他也不会反抗,反而还会故意装聋配合对方的暗杀。
这让聂不渡非常头疼,尽管他答应了离开了那个小屋,却仍然没有任何的求生欲,这可苦了我们的聂大教主。
第二天一早,聂不渡一脸困倦的推开门,对上一袭白衣,神清气爽的余烬,他突然就有了种怨愤的心情。
余烬面无表情地从他旁边路过,下楼吃饭。聂不渡再一次觉得自己是被无视了。
不,应该叫,轻视。
他敢装作没看见自己,也敢把自己关在门外,还敢不回答自己说的话全天下也就他有这个胆子了
聂不渡踱步下楼的时候,余烬已经把桌上的东西吃了个七七八八,迎接聂不渡的,是一桌子的残羹剩饭。
“”
本座熬夜不睡保护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座的
余烬没有在意聂不渡瞬间黑下来的脸,他直直起身准备出去。
“干什么去”
他看了聂不渡一眼,目光中竟然难得有了一丝费解。
聂不渡不明所以。
片刻,余烬才冷硬的丢下两个字“茅厕。”
“”
聂不渡坐下,只觉自己从来没有应对过这么难搞的人,突然想到自己此时应当属于余烬的保镖,心情颇为一言难尽。
一整天都在行路,离开了阜江城就是郊区了,沿途除了树就是数,也没什么好看的,余烬依然选择闭目养神。
聂不渡倚着马车内壁,在颠簸之下困意很快袭来,他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给自己泡了壶绿茶提神。
但车内的气氛实在是沉闷,车夫在外头,余烬不说话,连下棋都没人陪,过了一会困意就再次袭了上来。
为了时刻保持清醒,他不得不把目光落到了余烬身上。
这人真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完美,闭着眼睛靠在一边,有几缕墨发落在脸颊边上,鼻梁挺拔,嘴唇偏薄,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左眼角下方还有一颗泪痣。
传说泪痣是一种不好的寓意,注定眼睛今生多泪,为爱而生长。相书上云一生流水,半世飘蓬,所谓孤星入命。
可聂不渡只见他哭过一次,就是那次在叶泊舟的坟前,此后无论是有多少思念痛苦,他都没有再掉过眼泪。
聂不渡又不仅想到,初次见到他的时候,十年前在乔家,浑身血污,一脸惊恐倔强的小男孩,那时自己只随意看了一眼,便将他的人生变成了这副支离破碎的模样。
难得的,一向y险狡诈的聂教主头一次感觉到了愧疚。
在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手已经不受控制的伸了出去,似是想摸对方的脸。
余烬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中竟有三分嘲弄。
“”
聂不渡迅速收回手,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余烬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聂不渡当然没有跟人解释的习惯,兀自冷静了一会,也干脆闭眼休息了。
因为心里头想的事情太多,一时不查,竟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感觉到那边平稳的呼吸,余烬悄然无声的坐了起来。
他冷冷的盯着聂不渡半天,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冰冷的剑刃在聂不渡的脖颈前横了半晌,余烬的眼中冷冽正盛,他的手平稳有力,丝毫没有因为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而有半分颤抖。
“记得下手快一点,本座不喜欢痛。”
余烬一顿,聂不渡正半睁着眼睛,慵懒的看着他,嘴角微微翘起。从容的不像是准备赴死,倒像是在享受着这一刻。
余烬眸光一沉“你没睡着”
聂不渡笑了“当然睡着了,只不过作为个江湖人,有剑横在脖子前还能感觉不到么”
余烬没什么表情,手上刚要用力,却因为聂不渡的一句话而顿住了。
“本座死了,你就是下一任魔教教主。”
“”
余烬冷冷的看着他。
聂不渡悠悠一笑“不知道魔教最近的传闻你可曾听说过你是不是也以为本座是看上你了那你就错了。像你这种人才,本座当然还有大用处,比如接管一下魔教玩玩。”
余烬皱起了眉,嘴角却冷冷一哂,堂堂魔教教主,为了求得一命,竟然连这种谎话都说的出来。
聂不渡知道他不信,又道“本座堂堂魔教教主,若是看上你了,哪还用这么麻烦挥挥手就有人把你绑好送到本座的床上了。但你此行,本座不但亲自陪同,还一个人都没有带,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余烬显然不太想知道他到底想说明什么。
聂不渡只好接着道“这说明本座很重视你。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本座确实打算让你继任教主之位。因为本座拿到错花心经过于晚了,反噬已经深入骨髓,不出十年,本座必死。”
余烬一愣,立马去探他的脉搏,果然,脉象杂乱无章,是反噬深入的征兆
聂不渡道“所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本座既已自知要死,又怎会对你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