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一直不能忘,五岁那一年,父母惨死在我面前的模样,他们的血流到我的脚下,一直到死都没有合上眼。”
“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努力练武,在我心里杀死我父母的那个人非常强大,我必须努力,超越他,才能杀了他。”
“后来我做到了,事实上在我找到他的时候我的武功就已经远胜于他。我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让他死在了我剑下。解忧解忧,真不知道解的是谁的忧。”
叶泊舟直接对着壶嘴灌了口酒,神情沉静得像是另一个人
“想要消除仇恨就必须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有资格选择。”
余烬哑声道“如果你有很重要的东西在对方手里呢如果你敢挑战对方你就将失去那个很重要的东西呢”
叶泊舟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但坐以待毙必定任人鱼rou。”
余烬醍醐灌顶。
第8章 第七章 头一个除夕
除夕这天,下弦门所有人都得聚在大堂,大家一起吃一顿年夜饭,还请了人表演节目。
等叶泊舟和余烬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远远的就看见苏长久朝他们招手,看样子是特意给俩人留了空位。
黎袂一看见余烬就忍不住弯起了眼睛。
“待会儿吃完饭后会放烟花的,特别特别大的烟花,可好看了”
余烬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照样儿沉默。
叶泊舟察觉到余烬的心不在焉,偏头看他,笑着问“怎么了,过年不高兴”
余烬低声回答“没有。”
叶泊舟突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安慰xi,ng地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儿师父也上去表演个节目。”
这句话勾起了余烬的兴趣,抬起头露出一丝狐疑“什么节目”
叶泊舟修长的手指搁在唇前轻轻一晃,狡黠一笑“保密。”
因着这句话,余烬打起了ji,ng神。此时陆于之正坐在高堂上讲话。
“在这辞旧迎新、万家同庆的欢乐时刻,我们下弦门的长老弟子们齐聚一堂”
掌门讲话谁也不能动筷,多数人听得很认真,也跟着捧场,脸上一派喜气洋洋。但也不乏个别人觉得百无聊赖,比如苏长久和叶泊舟这两个活跃分子,无聊到开始炫耀自家徒弟。
“我们袂儿现在已经能拿剑了,虽然还没有开始修炼内力,但基本的防御招数都会的差不多了。”
叶泊舟气定神闲一笑“我们烬儿虽然还没有开始练武,但论气脉可是一等一的天才。”
苏长久语出惊人“我们袂儿琴可是弹得极好,你个五音不全的总不至于教出个会弹琴的徒弟吧”
叶泊舟不以为然“那又怎样,我们烬儿书法最近可是大有进步,不多时就能赶上我了。”
苏长久不屑“都是江湖中人,脑袋都悬在刀尖儿上的,字写得那么好看有什么用”
叶泊舟使出杀手锏“我们烬儿长得比妹子好看”
苏长久步步紧逼“我们袂儿长得白”
叶泊舟寸步不让“烬儿有双眼皮”
苏长久狗急跳墙“袂儿是内双”
“”
俩徒弟就在边儿上听着这两人不着边际地瞎扯,嘴里招式百出,面上还做得一派认真姿态,时不时跟着鼓鼓掌,笑一笑,就差没喊一嗓子“掌门师兄说得好”了,虚伪得很。
余烬觉得非常丢脸,很想快点结束这种白痴对话,于是语出惊人“黎袂听我的”
“”
叶泊舟苏长久余光双双斜过来,黎袂小脸一红,看了余烬一眼,后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有些欢喜,如小ji啄食般点头。
苏长久扶额,败的十分不甘。
叶泊舟悠然一笑,眼神示意徒弟,干得好
余烬回以眼神冷漠。
陆于之终于结束了他漫长的发言,众人动筷。下弦门其实非常有钱,只是平日提倡节俭,但过年么,一年也就那么一回,也就把好吃的都拿出来了。
众人吃的还算矜持,多数以酒为上,跟这个喝两杯跟那个喝两杯,关系好的得干杯,关系不好的得说两句客套话。
美食就在眼前却不能尽其享用,实在是一大憾事。
叶泊舟则不一样,酒杯碰都很少碰,因为和他关系好的苏长久也不好这一套,而和他关系一般都又都被人缠着拼酒,他便闲了下来。
一时间,余烬只见着旁边长筷飞动,看似浮光掠影实则风卷残云,不多时盘中便只剩了菜汤。
要是搁以往叶泊舟只顾着自己就好,现下有了徒弟自然也是要顾及徒弟的,时不时丢一筷子好吃的到余烬面前的碟子里。
“烬儿,尝尝这个嗯这个也好吃这个红烧排骨可是凤栖楼的厨师做的这个口感极佳”
很快的,余烬眼前就堆起了小山。
苏长久见状有些不乐意“你看你啊师弟,自个儿吃的那个德行也就算了,还从我这儿抢吃的给你徒弟,那我吃啥”
叶泊舟施施然递了只有菜汤的碟子给他“馒头,蘸着吃,味道极好。”
黎袂在旁边亲眼瞧见,余烬的嘴角轻轻弯了弯,目光也柔和了一瞬。
这人本就生得极好看,平时沉郁冷漠时已是非凡,此时微微一笑,更是如同冰雪消融万物回春,眉眼都生动了起来,好看得不得了。
弹琴跳舞的表演完了,终于到叶泊舟了。叶泊舟不慌不忙擦擦嘴,迈着闲适的步子离席,到大堂中央,站定。
今日他着了一件织锦月白袍,长发用一支木簪随xi,ng绾起,实在是玉树临风,自成风流。
原来他要表演的是,舞剑。
只见他微微一笑,抬手拔剑而起,长剑出鞘,一道白光。手腕翻飞,剑身在空中挽了个漂亮的剑花;
身姿潇洒,忽快忽慢,忽远忽近,众人只得看清一袭白衣飘动,剑光四s,he,ji,ng彩绝伦。
一曲终了,掌声四起。
叶泊舟收剑落座。
余烬这才跟着提起筷子,在此之前他看的很是专注,竟是一口菜都没动。
叶泊舟揉揉他的头,眼底满是笑意。
另一边,苏长久不由自主地夸赞道“在这全天下,哪还有几人有你这样的风采”
叶泊舟赞同一笑“是极是极。不过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同我抢饭吃”
苏长久“”
黎袂却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被叶泊舟惊艳到的人,他凑过余烬耳边小声说“你比五师叔好看。”
余烬拧着眉,不欲多言。
酒过三巡,众人已是微醺,满面红光。陆于之起身,引大家到外头,只听“嘭”的一声,一个接一个的闪烁小球便蹿上天空,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巨大的烟花仿佛就在人头顶,转瞬即逝,美得犹如梦境。烟火绽开的声音给这寒冷的冬夜平添喜庆。
一年到头也就除夕十五能见着如此美景,看得人舍不得眨眼。
余烬目光沉沉地望向远方,这种场景,岂不似曾相识
可眼熟的也只有烟花而已,身边的人,所处之地,哪还有半点相似
浑身僵硬,拳头紧握。
突然,面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带着好闻香气的帕子在脸上轻柔地擦拭,余烬抬头,只见叶泊舟微微俯身看着他,眉眼带笑。
余烬愣愣地看了半晌,沉默地接过帕子,整张脸埋在上面,肩膀开始剧烈抖动。
男子挺直身子挡住身边小小的孩子,一只手却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孩子的脑袋。
烟花的声音盖住了一切,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
众人看完烟花也就散了,各自回到院子里准备包饺子接神了。
这边,叶泊舟也拿出了准备好的rou,开始要剁馅了。
余烬死活都没想到,这位也是个暴殄天物的主。
泛着银光的解忧剑,多少剑客梦寐以求的解忧剑,竟被这人用来剁rou馅
把rou随手向空中一抛,拔剑便是一阵削砍,等rou落回盆子里的时候,已然成了一盆rou沫。
这时加入之前切好的葱末,依次加入盐、料酒、胡椒粉、花椒、酱油、芝麻油拌匀,就成为饺子馅了。
“包饺子,会么”
余烬诚实的摇头。
叶泊舟轻笑一声,捏起一个面剂子,“那你可看好了,一学就会。”
另一只手拿起擀面杖,利索擀完皮,取了rou馅放在上面,不轻不重一捏,一个饺子就成型了。
“会了么”
余烬发现,自从进了叶泊舟的门下自己就开始往全能的方向发展了。以前有人教他读书识字,有人教他礼仪规范,就是没人教过他炒菜洗衣包饺子,倒也颇为新奇。
余烬试着捏了一个,叶泊舟接过来瞧了瞧,笑了“还行,就是下次得捏重点儿,不然该煮漏了。”
叶泊舟擀皮,余烬包,很快一锅饺子就成了。
外头鞭炮声如同雷震,屋里热气扑面,香气四溢,这个年过的和往常完全不同,却又让人无比留恋。
午夜过了,两个人都有些困倦,吃完一顿热腾腾的饺子更是动都懒得动。叶泊舟也是善解人意,干脆留余烬睡在他这里了。
等叶泊舟收拾完上床,就看见他的小徒弟规规整整地躺在里头,手也老老实实地放在小腹,一动不动
叶泊舟不禁扑哧一笑,揉了揉他的脑袋“紧张什么”
余烬睁开眼睛,恼火的看他一眼,即刻转过去背对他了。
叶泊舟欺负完徒弟心情大好,几乎是沾枕头就睡着了。而余烬嗅着铺天盖地他师父身上的味道,有种莫名安心,也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在另一边,黎袂却辗转反侧睡不着。旁边的师兄被他吵的睡不着,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黎袂立马不动了,小声回答“没怎么。”
可他根本就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余烬晚宴上那个清浅的笑容,嘴角轻轻一弯,眉眼都生动起来。
真真是好看,好看得让人想哭。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觉得余烬与众不同,一举一动都在不经意的吸引着他,这让他无比困惑,想着想着就失眠了。
第9章 第八章 花枕头郑逸君
漆黑漆黑的夜,月光朦胧,泛着森冷的寒意。来自地狱的罗刹提着刀,一步一步走来。
他的脚踩着枯骨,嘎吱,嘎吱,却有鲜血在地上蔓延。
哭声四面响起,哀嚎不绝。
手起刀落,滚烫的鲜血迸到脸上,犹如烙铁,烫下一辈子都洗不去的痛苦和耻辱。
黑雾中,一只手从马车帘子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
那只手轻轻一挥,死亡的气息开始迫近,绝望的深渊近在眼前。
一声叹息从天边传来,喑哑破碎,三分悲悯三分冷漠。
呵
余烬猛地睁开眼睛。
昏黄的烛光下,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床幔和叶泊舟担忧的脸。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烬儿,做噩梦了吗”
叶泊舟用帕子轻轻拭去他额上的冷汗。
“嗯。”闭了闭眼睛,最后那血腥的一眼还历历在目。
叶泊舟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睡觉都睡不安稳。
浑身上下都在细微的颤抖着,余烬垂着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随后就被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师父的体温隔着衣料传到他身上,耳边传来的是沉稳有力的心跳。
叶泊舟的大手在他头上轻轻拍着,同时用被子裹紧了他的四肢。
“别怕,师父在呢,没人伤害的了你。”
余烬在他胸前靠着,慢慢的放松下来,低低的“嗯”了一声。
叶泊舟有些心疼“看看你,手脚都这么冰。”
余烬没吱声,只是抓紧了他的衣角。这个平常倔强有冷硬的孩子,难得流露出了脆弱不安的一面。
“师父。”闷闷的开口。
“嗯”
“之前三师叔说我天资极好,是真的吗”
叶泊舟捏了捏他的脸,声音似乎有一种令人信服的魔力“是真的,你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尖高手。”
“未来还有多久”
“未来”叶泊舟的目光沉沉地望向不知名的远方
“不过弹指间。日出睁眼,日落闭眼,是谓一天。春去秋来,冬雪飘落,是谓一年。来时青丝飘扬,去时满头华发,是谓一生。你说时间过得快还是不快”
余烬点点头。
“莫要c,ao之过急,世间万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切都早已被命运安排好,而你只需要等待。所谓因果轮回不过如此。”
余烬低下头,表情隐藏在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师父,你信命运吗”
“有保留的相信。”
“可是,我不信。”余烬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冷酷,“一点都不信。”
叶泊舟并不因为他反驳自己而懊恼,反而轻轻一笑“不信是最好的,这样做任何事情就能极尽全力去争取,不会受内在因素的困扰。”
余烬慢慢闭上眼睛“我等得起。”
“嗯。”叶泊舟微微一笑,搂着他躺下,抬手拂了烛光。
“睡吧。”
第二天早上两人是被外头的嚷嚷声吵起来的。
余烬迷迷糊糊只听见有人一直在喊“喂起床啦拜年啦太阳晒屁股啦”
不理,翻个身继续睡。
“起床啦再不起床我就踹门啦”
继续翻身。
“叶叔叔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的梨花木椅子搬走啦”
余烬只觉得身边忽的一冷,接着一空,睁开眼睛,叶泊舟已经急急下床穿上了衣服。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郑逸君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一脸不能忍的叶叔叔。
嘿嘿一笑,挥挥手,“叶叔叔你醒啦”
叶泊舟没好气地看着眼前这个穿得花不溜哨的少年,“你敢动我院子里的一样东西,我赶明儿就去把你的画本交给郑老爷子。”
郑逸君一听这话立马乖顺了许多,开玩笑,要是让他爷爷知道他天天画春宫画那还得了
“别呀,叶叔叔,我知道你最心软了,你不会这么干的”
叶泊舟哼笑一声,“现在是不会,但是如果你继续吵我睡觉还惦记着拿我东西,那可就说不准了。”
郑逸君见状只得苦下脸“我知错了。”
“知错就好。你爹呢”
“跟掌门大叔说笑呢。”
叶泊舟一笑“那你怎么就提前跑过来了不怕被你爹训么”
郑逸君一双漆黑的眼睛滴溜转,笑道“我这不是想你了嘛诶”
只见在叶泊舟身后缓缓走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少年,五官异常ji,ng致,只穿着粗布衣裳却有着一身矜贵气度。
那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目光中竟有种逼人的冷漠。
郑逸君脑中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好像一站在这少年面前自个儿就平白无故矮了一截这让他十分不爽,对这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没了好感。
“叶叔叔,他是谁”
叶泊舟无奈“臭小子,不可对人无礼这是我徒弟烬儿。”又向余烬介绍,“这是贺西庄郑老先生的外孙,郑逸君。”
还没等余烬换表情,郑逸君就跳了起来,指着余烬,一副讨伐姿态“好啊你,原来就是你抢了我的师父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过人之处”
说罢就直蹿到余烬面前,欲与之打上一架,突然就被一股大力拉住,动弹不得。
叶泊舟拎着他的领子把他甩到一边,“烬儿还没学武功,打不赢你的。”
郑逸君气得顿时吱哇乱叫“那你还收他不收我我到底哪儿不如他了”
叶泊舟气定神闲一笑,吐出无比欠揍的两个字“你猜。”
三年前,叶泊舟因为煮茶结识了同样热衷此道的郑老先生,两人在茶道方面颇有见解,又殊途同归,聊了一整天感觉是一见如故,就成了忘年交。
此后叶泊舟常常登门拜访,也就和郑老先生这个顽劣的孙子熟识了。
而郑逸君自从见识了叶泊舟用剑的风姿后,就一门心思的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天天吵着嚷着要当大侠,要拜叶泊舟为师。
怎奈以叶泊舟那怕麻烦的xi,ng子是断不会收徒的,更何况他天资平庸呢,因此这件事情求了三年,至今仍是未果。
本以为叶泊舟是不愿收徒,现在看来,他只是不愿意收自己因此他一看到这个抢了本该属于自己师父的少年就火大。
余烬也很火大。他昨夜本就没有睡好,一大早还被这个花枕头吵了起来,现在更是接收了他莫名的怒气,不知道闹的哪出
两人四目相对,火花四s,he,恨不得马上冲过去打上一架。
叶泊舟头疼地站在两人之间,从身上摸索半天,掏出两个红包,一人一个发了。
郑逸君收到叶叔叔的红包稍微高兴了点,露出一个笑容来“谢谢叶叔叔,叶叔叔新年快乐啊”
叶泊舟扶额“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叔叔,我有那么老么”
郑逸君回以鬼脸。
余烬则十分意外之前在凤栖楼,不是说压岁钱不给了么
叶泊舟无奈一笑那种鬼话你也信。有别人的还能没有你的么
郑逸君看着他俩眉来眼去的,火又蹿了上来,凭什么啊,分明是他认识叶叔叔更早好不好
余烬冷眼以对。
到了大堂,更是热闹。各位长老弟子都是一脸喜气洋洋,互发红包,互送祝福,节日气氛颇为浓厚。
郑逸君大老远就看见了在那聊的欢畅的他爹和陆于之,挺高兴的就冲了上去“爹陆大叔”
陆老爷见他这个样子佯怒“在陆掌门面前怎的如此放肆”眼底却有一丝笑意。
郑逸君不予理会,只笑着道“爹,陆大叔,新年快乐”
陆于之却是对这孩子颇有好感,笑道“少年心xi,ng,郑老爷莫要归于严苛。”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包递到他手里,“拿着卖糖葫芦吃吧。”
这时候叶泊舟领着余烬也到了,在叶泊舟的示意下,余烬上前,也恭恭敬敬地道贺。
陆于之从心底里对这孩子有所戒备,但面上总要过得去,就微微一笑,也给了他一个红包。
看着郑老爷和陆于之的话还没说完,叶泊舟简单祝福几句也就不好再多待,四处瞅了瞅,苏长久正被他的徒弟们围着讨红包呢。
“小七,这是你的。”“诶,小九你抢什么,为师又不是不给了”“小五你刚刚都已经拿过了还在这伸手做什么”“莫挤莫挤”
叶泊舟瞧着有趣,便对余烬笑道“咱们也去讨一个。”
余烬不欲与他们乱挤,但看他师父一脸兴致盎然,也就同意了。
苏长久抬头看见他们,眼睛一亮“师弟你来得正好,你昨日是不是说找我有事来着我正要跟你说呢,你说的问题我已经有了想法,走走走咱们上一边说”
打断他瞎扯的,是叶泊舟施施然伸出的手。
苏长久一愣“作甚”
叶泊舟微微一笑“红包。”
“”
再之后,余烬被叶泊舟拉着,也从其他师叔那里讨到了红包。其中自然也有向叶泊舟讨红包的,叶泊舟也当然会给,红包也和其他长老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是里头装了银钱多少的区别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么,就多发一章咯
再见,2017
你好,2018
但愿你在新的一年里,有钱有颜有时间,偶尔来场艳遇,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最好还能有猫,哈哈
第10章 第九章 藏里的紫衣人
年后事情一下子就变少了,叶泊舟也清闲下来,天天陪着他小徒弟待在屋子里看书写字。
余烬本就聪颖,当下书法进展也是极快,不过一个半月就已经写的有模有样。虽说距他师父那一手好字还相差甚远,但也已经打下了良好的底子。
转眼就到了四月初,冰雪渐渐开化了,气候也回暖了,余烬也得开始学武功了。但事实上这却是余烬等了一整个冬天的,一听说可以开始了竟是一宿都没合眼。
叶泊舟教武功极讲究方法条理,这点和陆于之如出一辙。既不偏激也不滞后,一边教着武学基本功,一边不动声色的灌输着简单的内力运行路数。
在这种下,就算像郑逸君那样的天分都可炼成一把好手,更何况是余烬呢。
余烬学得很认真,每天起早贪黑,话不多说,一练就是一整天,到晚上浑身疲倦倒头就睡。
很多时候,叶泊舟打着哈欠推门的时候余烬就已经在院子里练了老半天了。
时候还早,叶泊舟也没教余烬用剑,只教了些拳法掌法,都是防身的最基本路数。不时也教些轻功基本功。
“力从腰发,腰绕纵轴向右转动。掼拳发力时,臂微屈,肘尖抬至与肩平。”
“幅度要小,莫要一心只想着用力,严格体会掼拳的运行路线,待动作摹本定型后再加大动作力量。”
“右脚内扣,合胯转腰与掼拳发力要协调一致。掼拳发力时,肘尖微抬,使肩、肘、腕基本成水平。”
余烬依言照做,丝毫没有懈怠,同一个姿势练上数遍也不见厌倦,是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
院子里种的梨花也都开花了,满树素雅的花苞,清风吹过泛着淡淡的香气,好看得紧。
唐代的丘为作了一首左掖梨花,里头有这么两句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说梨花比白雪还要冷艳,不经意间,暗香盈袖,着实不假。
满院梨花里,经常见得两个人影,一个白衣翩然,长身玉立,摇着一把描金的扇子;一个只穿着淡蓝的布衣,神情坚毅,招式比划一丝不苟。
“好,暂且先练到这里吧。擦擦,都是汗。”
叶泊舟递了手帕过去,余烬接过来胡乱擦了擦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叶泊舟心疼徒弟,走到他旁边蹲下来“如何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就连四师兄院的凌子栖也没你练的这么勤快。”
凌子栖是四长老花不遇的徒弟。花不遇本身就是冷若冰霜的一个人,平日里对弟子要求得极为严格,凌子栖则是他弟子中最为勤奋努力的一个。
余烬摇摇头,喝了一大碗茶,起身又接着练。
叶泊舟只得轻叹一声,这孩子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应达到什么样的程度,多加劝解反而是他前行的累赘。
当下也就不再多言,拿了本书坐在亭子里看。
黄昏时分,余烬实在是体力耗尽,这一天的练习也终于结束了。
长长出了一口气,才发觉双腿都开始打颤,竟是站也站不稳了。踉跄着走了几步,在即将摔到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捞住了腰,梨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叶泊舟把他拎到了他房里的榻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副大汗淋漓的样子戏谑一笑“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落汤ji你喜欢加辣还是不辣”
“”
差人打了水给他洗澡,换好衣服出来则又是个清清爽爽的孩子了。
叶泊舟时常感慨,别人家的师父都是只做师父,自己个儿这个师父做得可跟个奴才似的。
一边教他武功,另一边还得伺候他洗澡穿衣,这孩子练功时候用力太过,一歇下来浑身骨头都软了,要是没人伺候着便是连站都站不住。
余烬和他最为亲密,话也就多了些,当下直言道“师父的大恩大德余烬没齿难忘,等你老了我也这么伺候你还不成么。”
叶泊舟想到自己变成糟老头子的样子,白发苍苍,牙也掉的差不多了,满面皱纹,旁边还有个稍微年轻些的糟老头子伺候着。
那年轻一些的糟老头子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嘴里却不忘说着“我早和你说过了,你老了我也这么伺候你,我没有食言。”
想着颇觉有趣,就笑了出来。
见余烬瞧他,便将脑中画面也描述给他听。余烬听罢冷笑一声,心道你自己做糟老头子去罢,我就算是老了也是个好看的老头子。
想想又暗自惊诧,跟着师父学武功也就罢了,这自恋的毛病怎么也一并学来了
一开始累成这个样子,第二天妥妥浑身酸痛,甚至比前一日还痛上数倍,几乎是不能下床。到后来慢慢习惯了,虽然仍然疲倦但也至少也还能忍。
有时筋骨痛的受不了,叶泊舟会给他来一次推拿,虽然并不专业,但好歹也是习武之人,知道哪里应该轻一点哪里应该重一点,按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着,转眼间就到了五月初七,藏开放的日子。
余烬来这么久还没去过藏,对那里颇有兴趣,叶泊舟索xi,ng也就带着他一起了。
下弦门的藏藏书量为武林之最丰,藏书类型为武林之最广,重要xi,ng不言而喻。
余烬站在大门前头,仰望着这座下弦门最高的建筑,面无表情,眼底却汹涌着情绪。
藏有五层,修建得华美庄重。每一层都有一个武功好手看守不说,这里的瓦也不同于寻常瓦片,异常坚固,想从房顶上掀开瓦片进入藏几乎是不可能的。
今日的藏称得上门庭若市。一年仅一次的开放,几乎下弦门大半个门派的人都来了,拍成老长的一个队,一人拿着一个纸卷子,那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书名,是他们这一年要看的书。
余烬瞧着前面还有那么些人,一时半会儿定是排不完的,有些不耐烦,但看他师父却是气定神闲,显然已经很习惯了这样的情况。
这一排就排到了日薄西山,终于,前头没有人了,余烬活动活动有些酸痛的腿,跟着叶泊舟走上前。
门口放着一张长条红木桌,桌子后面站着四个人,一个矮个子老头儿,一脸笑模样,看样子是这里的管事的;一个一身正气笑意温和,正是陆于之大掌门;一个穿着一身青衣,看上去颇为文雅。
最值得一提的是最后一个,穿一袭玄紫的织锦长衫,领口袖口都绣着复杂的花纹,看起来相当贵气的一身行头;
长发却随意的散着。别说冠了,连根簪都没有;眼睛被一条浅紫缎带蒙着,多半是眼盲;
从脸型嘴唇鼻梁上来看,此人应是有着一张相当俊美的脸,只是眼睛这处缺陷实在可惜。
看上去年龄也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形削瘦皮肤苍白。
下弦门的人余烬几乎都认识个遍了,也没见过这号人,心中狐疑。
看这人的穿着应当是出身尊贵,因为时下敢穿紫色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王孙贵族,另一种是不要命的。
如果是王孙贵族,怎么会如此不识礼数的披头散发如果是不要命的早就全国通缉了,下弦门岂敢窝藏
最关键的,这么些年也没人传过当今圣上有个盲眼的皇子。
那人就站在矮个子老头儿身后,嘴角似是上扬,又似乎没有,看上去邪乎得很。
这边余烬还在暗自揣测着这人的身份,这边叶泊舟已经开口笑道“霍叔,近来可好”
霍老头儿微微一笑,和蔼道“成天和书待在一起,汲取前人的思想,日渐有所参透,倒是越活越明白了。”
余烬发现一贯油嘴滑舌的叶泊舟在这人面前是难得的恭顺“霍叔境界之高深,我等望尘莫及。”
说罢递上书单,交给旁边的陆于之。陆于之接过来迅速的扫视一遍,笑了“十二式剑谱,给徒弟的么”
叶泊舟点点头“虽说初学剑法大多选用九式剑谱,但我个人认为十二式剑谱与解忧剑法更为贴合,也就更适合烬儿。”
九式剑谱与十二式剑谱绝大多数的招式都是完全一样的,但九式剑谱招式更为简单,更适合入门,因此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这个。
而解忧剑法本身就十分复杂,学九式剑谱反而不利于剑法ji,ng进。
陆于之目露赞许“你能意识到其中细微的差异,不错。”
书单被交到了霍老头手上,霍老头一一念出书名,穿青衣的人和那个紫衣怪人便转身进了阁。
叶泊舟望着他二人的背影惊道“他竟然来做了守书人,我说怎么老长时间没见着他了呢。”
陆于之笑道“是三师弟主动送过来的,说他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了,甚至连三师弟都有点压不住了,就送过来静静心。”
叶泊舟皱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不多时,两人就出来了,怀里捧着一堆书放到桌子上。霍老头则收了叶泊舟的书单。
余烬一直盯着那个紫衣人,而这时,紫衣人似乎有所察觉,脸稍微偏了偏,却是正对着他的角度
余烬暗暗心惊,那人嘴角轻轻一勾,似笑非笑。
第11章 第十章 不打不相识
回来的路上,余烬终于忍不住开口“刚刚那个紫衣服的人是谁”
叶泊舟分了一摞书到他怀里,“拿稳了。那个是我之前提过的小燕子,你三师叔的大徒弟。”
余烬捧着书,脑子里不由得蹦出来那人的一袭华贵紫衣,小燕子,居然莫名贴切。
“他是什么人”
叶泊舟目光沉沉“以后你就知道了。”
回到院子放下书,两人的胳膊都有些发酸,但余烬练武的决心是从来没有动摇过,当即绑起袖子就开始了。
叶泊舟闲着也是闲着,余光突然瞥到一把琴,是上次黎袂弹完匆匆放在一边的。走过去拿起来,颇为惊讶“居然还有琴”
放在案子上,一撩衣摆跪坐案前,架势摆的倒是很足。抬腕,十指翻飞
“咚”
是余烬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他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脸惊骇。
他听到了什么那是他所熟悉的七弦琴能发出来的声音吗七弦琴居然能发出这种声音吗
岂止是难听二字可以形容的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魔音入耳
这种魔音,多半能把江湖顶尖人物重伤,能把中流好手的静脉震断,能把普通人直接折磨致死,无与伦比的杀伤力
而叶泊舟本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是弹得起劲,铿锵有力,完全沉浸在琴声中不能自拔了。
“”
很突然的,一只冰凉的小手按住了他的手。他这才回过神来,面前是他一脸僵硬的小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