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凛的喉结微微颤动,满眼的情绪深深隐在月光的y影里。子峪看不真切,却直觉赢凛好像还要说些什么。
子峪毫不避让,紧紧的盯着他,募地笑了,语调冰冰冷冷“你想说些什么呢”
自从那天在酒馆里有了那么一出,虽然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但似乎也已经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两人之间情愫暗生,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子峪简直就想直接扯着赢凛的领子问他,事到如今,你还在顾虑什么呢
以前知道自己的病治不好,他从来不敢提这个,怕提了会毁了赢凛。一个身染重病有今日没明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的人有什么资格跟赢凛这样的人说喜欢他在酒楼借酒装疯是他怕了,他不想就这么死了,连个念想都没有,人走茶凉。待过上个几年,赢凛怕是连他这个人是谁都要想不起来了。
但他也不能真的跟赢凛直接说,说什么呢
说我喜欢你说我有生之年都想跟你在一起
然后,等过上几年,他一死百了了,赢凛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接下来要如何自处
他没办法这么对赢凛
但现在不一样了,子峪打定主意,双手捧住赢凛的脸颊。眸中的欣喜让他眼角shi润。
他有救了他能保证那些长长久久的有生之年都陪在赢凛身边他想说,赢凛,只要你愿意,我愿意这样陪着你,无名无分也好,流放边境也可。只要你愿意,我就能这样陪着你,永远,一生,一辈子。
赢凛深深的看着眼前身架细弱,犹自颤抖的美貌少年。他在逼问他,在质问他。那双泛着shi意的美目无声的对他说,承认吧赢凛你根本就是喜欢的。
赢凛啊赢凛他自己对着自己苦笑不已,你这是在干嘛呢
“哟这两位是谁呀”一个脆生生的女声惊道。
橘色的纸灯笼向上提了提,一张娇俏的脸自灯笼后露了出来,瞧着这两个大眼瞪小眼的人。
穿着雪白罩袍的小姑娘忍不住嘻嘻的笑出了声“你们俩这是干嘛呢师父让我在这等两位贵客,快跟我走罢”说罢,一扭身,向门口走去。
“有劳姐姐了”子峪叹了口气,只得作罢。
赢凛仍是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也不肯说话。
他方要迈步跟上去,手却被牢牢扯住了。
子峪沉着脸挣了几下,竟没挣开,不由高声嚷道“你干什么”
“子峪”赢凛也急了,一贯从容的脸上竟然显出几分无措的恼意。
“哎”那姑娘已经走到山门里去了,回头一看二人并未跟上,不由有些不高兴,喊道“怎么不走啊”
“啊就来。”子峪勉强回头喊道。
“快点啊”那姑娘催促了一句便不再作声。
赢凛不理会她,将子峪另一只手也抓牢,声音压得低低的“我给你个承诺,不论以后你我二人身份为何身处何地,我都会陪你一起,直到你不再需要我”
子峪怔怔的看着他,忽而有些咬牙切齿的“不对”赢凛要说的明明不止这些,他这分明就是敷衍
“在那之前”赢凛眼中仿佛蕴着一团星火,正在灼灼燃烧,带些了狡黠的笑意道“小公子的身子就抵给我偿债”说完,轻轻捏了下子峪的手心,跟了上去。
子峪呆呆的站在山门口,久久没能缓过神来,心里仿佛有些酸意,又带些甜。说不好,那是什么滋味儿。
“子峪,走了。”赢凛上前同那小姑娘说了几句,又回头笑道。
子峪点了点头,末了,轻轻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丝羞赧的笑意来。
赢凛这个人啊
大步跟上去,接着月光昏暗,悄无声息的将手递到赢凛手里去。赢凛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紧紧的握着,仿佛要握到骨血里去一般,怎么都不肯放。
两人跟在小姑娘身后,进了山门。
就见一个相当宽敞的院子,中央有颗参天大树,树冠开散状散开。围绕着空旷的院子周围的事一排排整齐的院舍。
“这院子怕是有个校场大小了。”赢凛眯着眼略微估量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赢凛我觉得六个字就能说明白的事非要这么折腾
子峪好奇道六个字怎么说
赢凛清清嗓子正义凛然道我想跟你睡觉。
作者君
第21章 第章
子峪看着气派的院舍忍不住赞叹道“这么大一片空地便是列兵训练也足矣。”
小姑娘领着二人走到了树下,笑着一提手中的纸灯笼“这棵海棠树是师父最早的挚友种下的,师父一向十分钟爱。树上都是各位师兄栓的红布条,每一根红布条都是入门便拴在树上的。师父告诉我,只有一位要入门拜师,那便请吧。”
少女将手中布条摊开,一根绸布条上拴着一个小银铃。
二人看了看这颗海棠树,树身粗壮,枝桠繁密。树上的布条随风轻摆微微晃动,方才离得远没看清,树下还挂着一口不小的青铜钟。
赢凛牵着马背着手站着,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子峪无奈,手捏过布条向树上抛过去。只听叮铃一声脆响,那布条高高挂上了树梢。
少女惊喜道“哎呀,没想到你看着虽然瘦了些,手上还是有把力气嘛你扔的那个就比师父扔的那个矮了一点”
子峪“”狠狠瞪了一眼赢凛。
赢凛闷笑着低头摸了摸鼻子。
他只是随手一扔,根本无意和其他人攀比,怎么可能扔的这么高分明是赢凛搞的鬼,别以为他没看到这混蛋手里还攥着两个小石子
“师父吩咐了,你二人的住处分在北面倒数第三间,”少女低头行礼“请在明早晨钟敲响后一炷香内到这棵树下来,见过各位师兄师姐。”说罢转身便走。
赢凛笑着追问道“欸不知这位小妹妹如何称呼”
少女似是有些生气,回头啐道“谁是小妹妹,我先于你家主子入师门,他尚且要唤我一声师姐你这不知廉耻的登徒子”说完愤愤然转身走远了。
子峪笑得直不起腰,合着白石是这样介绍他和赢凛的关系主仆那赢凛算是什么他的保镖吗
“合着我堂堂一个将军在这就是个普通打手还是个被认作登徒子的打手,”赢凛低着头无奈的看着笑得十分欢实的小孩,温柔的埋怨道“笑完了没啊”
“安垣,你也有今天”子峪笑得直抹眼泪。
赢凛眸中一亮,将人揽到怀里,笑得颇像个登徒子“你刚才叫我什么谁让你那么叫我了”
子峪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也有些不好意思来“我白石他”
赢凛凑到他耳边低语,声音沉沉的“小公子没大没小,该罚”
子峪听他低沉的声音钻入耳中,不由得心神也有些恍惚起来,竟顺从他的意思问道“罚什么”
两人刚刚表明心意,还有些放不开。
子峪年纪还小,赢凛本意并不想对他真的做些什么过分的事,子峪的过去根本还是一片雪白,对模模糊糊懵懵懂懂,不清楚又好像有些明白。
而赢凛年少之时也对几个漂亮姑娘上过心,最终也都caocao了事。倒没别的问题,姑娘起初见到赢凛那都是没别的挑的,赢凛这人生了一副讨女人欢心的好样貌,一双桃花眼怒时戾气横生,笑时那就是满眼的情意绵绵,挺鼻薄唇,面孔却棱角分明,身材昕长,走起路来四平八稳身正而端。
但是赢凛常年随军征战,根本抓不到他人影,姑娘虽然都觉得可惜,却是等他不起。赢凛也不纠缠。就这样,赢凛今年二十有三还没娶妻。平日里欢场女子他倒是也沾过,却也并无甚意思,所以也不怎么常去,偶尔憋火了挑上一两个干净的聊作发泄罢了。
但这回,赢凛却是憋得有点狠了。
赢凛低着头没奈何的看着子峪,装作恶狠狠的样子拧了拧他的腮帮子,道“就罚这个”
子峪傻呼呼的仰着头被他捏的瓷牙咧嘴,看着赢凛眼中那点隐藏的很好的莫名火气,突然勉强挣开往屋舍跑去。
两人打打闹闹回了房,将马牵到屋舍后方的马厩中。
赢凛摸黑点燃了房屋内的油灯,屋内用具一应俱全,桌椅板凳茶壶水杯,两张床并列置于房屋里侧正对着窗门,床铺被褥据是簇新的,大大小小、林林总总,虽不宽敞却也不显拥挤。
月光透过窗纸幽幽的照在床脚,四周一片宁静。
子峪从火盆里挑了几块烧过的木炭放到红泥暖炉中,团进被子里捂着,匆匆忙忙洗漱过便解开衣带钻进被窝里。他实在是累得有点狠了,倒是不饿。下午赢凛喂他那几块糕点还堵在胃中,上不去下不来的。
反倒是赢凛,自躺下去就不太消停,他一块也没吃,都给了子峪,此刻是真的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