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可不能放着这位未来的大明第一宰相不管,于是朱厚熜甩开了徐阶的手,走到他面前,笑问“张小兄弟怎的不进去可还是在等什么人”
张居正回头,看到是朱厚熜,苦笑了一下,道“某不是应邀前来,又向来没什么名气,仅携了自己的一卷文章,实在是,入无门。”
原来是被挡在外面了朱厚熜恍然。这时的张居正不过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郎,第一次来京城参加科考,朱厚熜记得,他也并没有多显赫的家世,估计也就没有什么人脉。所以这会儿被堵在韩晥家门外,似乎也是理所应当。
那要不要提携他一把朱厚熜颇为认真的考虑了一会儿。要是现在他带着张居正进去,估计这孩子今科一定会中。他到了韩晥家,不可能不见韩晥。而张居正是他带来的,这个消息只怕不出今晚韩晥就能知道。不管张居正是什么身份,这个顺水人情,韩晥是送得很利索的他原先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情。
就像是现在站在杨慎身边的高拱,估计也是想走人情路线。只是杨慎的人情,韩晥不一定非得给,朱厚熜的人情,不管他会不会明白说出来,韩晥这么一个聪明人或者说他实在是很有些自作聪明是一定会卖的。要是韩晥以为朱厚熜带着张居正过去是想讨个人情,那么这就和朱厚熜的想法不一样了。
原本张居正应该是多大年纪中举出名,朱厚熜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自古有云,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张居正后来能达到那样一种被万人赞誉的地步,想必少年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说不定就有过几次考试失利的打击。
如果现在让他顺顺当当的考上了,他还能不能成为历史上原本的那个张居正朱厚熜倒是怕过于顺利的考中进士,反而会对他产生不利的影响。
仔细看了张居正一会儿,朱厚熜笑了笑,道“如此也无妨。总之这个行卷,是有备无患。你若是真才实学,行不行卷影响不大。要是命里注定你今回能考上,那今日你行卷也罢,不行也罢,总是会考上的。若是你今回学问不够,就算是你跟皇上行卷,照样也是不够资格得了这个进士的名头。现下你还这么年轻,多考两回也不是什么坏处。人这一辈子,哪怕是到老了也不能说,圣贤书都读得透了,等考中了,就鲜少有读书学习的时候了。趁着没考上时,多读些书也不是坏事。总之这个考试呢,就是考察知识,考的就是你到底知道多少,又会多少。行卷所为,旁枝末流罢了。不能的总是不能,行卷改变不了什么。”
他习惯了跟朝臣们胡扯八道一些大道理,然后来歪缠着达到自己的劝说目的,这会儿他不想带张居正进去,又不想显得自己对新朋友不义气,于是不由自主的就忽悠他。虽说道理上是这么说的,但是行卷也是考试的必要程序之一,这和有没有才学,其实挂不上钩。
但是从未见识过朱厚熜忽悠人功夫的张居正,此刻却是信服非常。他将拿在手里的一卷白纸收回袖中,然后端端正正的一揖到地。抬起头来,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激动还是什么,朗声道“今日听君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兄台好见识想想方才在下的计较,真是心中羞愧万分今日这行卷,某收获繁多。能结识兄台这样人物,真是三生有幸”
朱厚熜一愣,随即笑道“在下也不过随口说说。原是在下不参加科考,不在乎此事,自然也就能放得下。说这样的场面话,漂亮话,倒是不如小兄弟你看得开。在下观小兄弟相貌气度,日后绝非池中凡物,必成大事。”
两个人相互恭维了一番,却见杨慎身边那个字高高的青年高拱对着杨慎也是一揖,然后道“今日烦劳杨世叔了,这行卷,拱还是不去了。”
杨慎诧异“哎,肃卿这都到了门前了,你怎么又要回去你要进门,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却怎么又退缩了”
高拱又对着朱厚熜揖礼“还要多谢这位兄台指点。原想着我高拱见识比起他人,已然不俗,平日里也颇为自傲,今日见了兄台,才知高拱平日不过井底之蛙。兄台一言如醍醐灌顶,在下今日才知,某也不过是拘泥于形式”
他叹了一声,也不顾杨慎还在他身边,一副想说什么的样子,径自拂袖远去了。杨慎在他身后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半天了才转过头,看向朱厚熜,颇不礼貌地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朱厚熜,结结巴巴地道“你”
“你什么你”徐阶一把打掉杨慎的手,对朱厚熜做出回护的姿态,“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你怎么敢拿手指着他”
杨慎连连叹了几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追着高拱走了。朱厚熜却一副斯文模样跟张居正告别,然后拉着徐阶往韩晥家里走。
徐阶进门时看着张居正已然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嗤笑道“看着那副相貌,原以为还是个聪明人,谁知道也是个带点痴傻的,就这么被你说走了。我看见他时还担心日后会对我造成威胁,现在想想,真是杞人忧天了。”
朱厚熜瞟了徐阶一眼,很是郁闷“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专挑皇帝喜欢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这个飞醋”
徐阶对他的白眼丝毫不以为意,只嘻嘻笑道“等什么时候你不这么勾人了,我自然也不吃什么飞醋了。你倒是以为,整日里酸溜溜的很好受我倒是想多些时间跟你敦伦睦好,只是这身边老是有苍蝇搅局,人生真是不爽啊”
第136章 飞醋冷战
徐阶事后评价朱厚熜的那番话,是纯粹胡扯。行卷的必要 xing ,他这个曾经的探花郎自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要说什么,才学高就一定能中,中不中其实有时候也得看运气的。比如这位考官喜欢这种风格形式的文章,于是你在他手下评价就高;但是等你的文章到了主考官手上,主考官却不喜欢这种风格,那么你就挂了。
虽说好文章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人总是有个偏好的。区区一个举子,写出来的八股文还真能文采斐然到万古流芳不成大都是要看考官的偏好,才能判别这文章的优劣。
行卷的作用正在于此。提前让主考官看了自己的文章,然后得几句点评。一来在考官面前混个脸熟,二来也知道考官的大致喜好。不能投其所好,起码也知道哪里该避讳。省的正巧触到了考官的霉头上,原本就算是有六分把握,也生生折成了三分。
于是徐阶对于朱厚熜不负责任地忽悠走了张居正和高拱的行为,相当鄙视。朱厚熜又不是专业人才,他才是从没考过八股文的,信口就胡扯,太对不起那两位举子了。
如果他这时的表情严肃一些,他的话估计还有些说服力。然而此刻徐阶明显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朱厚熜对他的评价才是真正的嗤之以鼻。
最后徐阶又加了一句“照我看,那少年见识还不足够,文章写得好,已然不是今科取士的重点了。而那青年却有些过于倔强死板,若是文如其人,他的文章落到这次主考的任何一人手中,估计都取不得好成绩。”
不知是应该说徐阶料事如神,还是说他实在是乌鸦嘴,嘉靖十九年的新科进士名单上,的确是既没有张居正,也没有高拱。
朱厚熜让西厂去查探了张居正此刻在哪里,得知那少年有些沉郁,却留在了京城,许是要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