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那么,就让徐阶
然而蒋太后只是说“哀家也不为难他了原是答应了你的不再为难他你是哀家的宝成儿哀家怎么能叫你难受”
朱厚熜的泪水瞬间汹涌而下,他别过头,不想让蒋太后看着他流泪,耳边只听蒋太后艰难喘气,却仍旧坚持着说“你想要如愿哀家也接受了也管不着了只是母后还有个念想儿宝成儿可要答应”
片刻不曾犹豫,朱厚熜立即点头道“愿意的,不论母后说什么,儿子都答应的只求母后怜惜儿子,千万珍重自己多留几年吧”
蒋太后竟是笑了笑,道“留不住了宝成答应了哀家就没有遗憾了哀家只要你多给哀家生几个孙儿如今只有载城哀家不放心”
这会儿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朱厚熜也愿意让人去给蒋太后摘,更何况只是旧事重提的一个要求。他连声道“母后放心,母后放心母后放心”
得到了朱厚熜的允诺,蒋太后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了,握住朱厚熜的手力气也松懈了,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向后倒去。朱厚熜心里一惊,大叫一声“母后”,连忙伸手去扶着她躺好。颇为粗重的鼻息还在耳边,蒋太后微张的嘴, xiong 脯起伏,朱厚熜这才稍稍放下了心,看着许氏接手他的工作,在蒋太后身边忙来忙去,伺候着给她擦拭汗水,还有嘴边控制不住的涎水。
朱厚熜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终究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会让身边的人因他的注视而紧张得手足无措,他愣了半晌,才挪动着僵硬的脚步,离开了蒋太后的寝宫。
嘉靖九年四月二十九,夜人定亥时末晚上十一点,仁寿宫蒋太后薨逝。
朱厚熜站在灵前,两眼是闭上的。最哀伤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如今蒋太后已经出了七七,再怎么样的哀痛也被冲淡了不少,他也算是能够平静了。
蒋太后的丧葬是足够的奢华,尽显死后哀荣。一路扶灵南下,去往安陆和兴献王朱祐杬合葬,仪仗棺木,方方面面,只要是能想到的,各个都是最高规格的。
身为皇帝,朱厚熜是离不开京城的,他在静怡斋里度过了蒋太后过世后的第三个不眠之夜,用了一整夜的时间,选定了几个品 xing 素善的宗室子弟,为蒋太后扶灵。
原先朱祐杬的子女倒是众多,但是不知是遗传因素还是真的命中福薄,除了朱厚熜和他一个庶出的大姐之外,全都没有活过十岁。看着蒋太后的灵位,朱厚熜就忍不住想起他八岁夭折的小弟朱厚煜。他没有替他照顾好他们的母亲。这次不是因为别人,不是因为外因,是他的不孝,让蒋太后这么早早离世。
有时朱厚熜甚至后悔,当初得了天花的时候,他为什么没有去死。如果当时他死了,绝不会有现在。蒋太后的死,都是因为他,因为他在病中的动摇,因为他没有坚持着去做好一个无心无情的帝王,因为他,还是沉浸在了世俗的情爱绵软之中。
他恨自己,也不想再见到徐阶。哪怕是为了议事,他也不想跟徐阶照面,跟他眼神相接。他怕他会将一切错误都推给徐阶,也怕他会丢下一切愧疚,去扑到徐阶怀里寻求温暖和安。
那时蒋太后说,她不会再要求他跟徐阶分开,不会再为难徐阶,她接受了他们。朱厚熜直到这时,都不敢承认,那时候他心中的喜悦,曾经一瞬间压过了哀伤。他不能看到徐阶,他怕看到他。他怕只要一看到他,心中对他的渴望就无法再被压制住,会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会将被自己的不孝生生气死的母亲抛到脑后。
现在不用徐阶来一遍遍的追问,不用徐阶以期待的眼神渴盼地看着他,朱厚熜也能够回答出来,他的确是,爱上了他。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他怎么还能和他在一起
蒋太后无论如何,都是因为他们而死。背负着母亲的 xing 命,他怎么还能只顾自己的快活,跟徐阶继续下去只怕他会在每一次闭上眼睛的时候,都看到蒋太后的面容不是慈和地微笑着的样子,是病发时的满脸虚弱痛苦,是喘息不定时的艰难,是最后服下那碗吊命汤时的任命和从容,是她微笑着说,没有遗憾了
朱厚熜怕自己会发疯了。他清楚蒋太后是为什么而死,他不能忘记蒋太后是为什么而死。工作可以让他暂时淡忘一切,心中只有那一行一行的字迹,只有国事没有私情。但是只要看到徐阶,所有的记忆都瞬间鲜明无比,心中对于这个人的爱情,想要跟他永远在一起的渴望,和无限的后悔愧疚交织在一起,缠成一张网,简直能把人勒死。
所以只能远离他,只能装作看不见他,只能疏远他。
或许有天一切都能云淡风轻,或许有天他爱上了别人忘记了一切,朱厚熜不知道要多久,但是,他清楚的知道不是现在。或许有一天他们还能面对面站着,心中却没有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和挣扎的抉择,但是,不是现在。
嘉靖九年六月初二,太子少傅,兵部左侍郎,禁军统领徐阶,授应献将军,率禁军五千人去往两广。此去日遥,是为收管海南岛。
嘉靖九年八月,太后丧过百日,举国除孝。册封原逍遥宫幸嫔张氏为贵妃。
嘉靖九年九月,贵妃姚氏宠甚。
嘉靖十年十二月,皇次子诞,其母贵妃姚氏。
嘉靖十一年二月,皇三子诞,其母贵妃张氏。
嘉靖十一年冬月,徐阶平海南土著,重建海南督府,隶属广东府。
嘉靖十二年正月,徐阶整军海路向南,巡视南海诸岛,敦睦安南真腊诸国。
第124章 狠毒之心
终于再次踏上了阔别多年的北京的土地,即便是毛伯温自觉已经是见惯风雨,宠辱不惊,也不由得忘记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对着北京城平坦宽阔人来人往的街市,感慨唏嘘多时。
等到入了宫,见到了着实久违的皇帝陛下,毛伯温的心情尚未从平静中恢复,又因为面前人与记忆中的巨大差别而震惊感怀。
出征海外得胜还朝,皇上在朝会前自然要先私下召见他,地点就在上书房。毛伯温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皇帝坐在书案后,正垂着头查看手中的一封厚折。
毛伯温叩首行礼,口称万岁,过了片刻,听见纸张翻动的响声,似乎是皇帝把手中折子放下了,然后才有一个悠长的声音道“平身吧。丁允,给毛卿看座。”
一旁的太监宫侍拿来了椅子摆放好,毛伯温又谢恩,这才坐定。他原本一直难以抑制住的笑意,此刻在皇帝的目光下自然而然的就收敛住了在那般空无一物却又淡然冷漠的眼光下,怕是连自如都难,更别提嬉皮笑脸。面前八风不动的青年,竟然能让毛伯温想起战场上的刀光,于是他不由得低下了头,恭恭敬敬地等着皇帝发问。
如今的皇帝,与初登基时判若两人,与嘉靖二年分别时的那位少年帝君,也是相差甚远。若不是面貌形态上并没有什么大变化,就只是因为这看过来的一眼,毛伯温几乎都觉得,这并不是原先的那个人。
原先的那种和煦,全然没有了。虽然平淡,也只是表面上的淡然无波,却不是像原先那般,从内而外的温和。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