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
先不提两面滑的蒋冕,可以等同于摆设的王谦,还有永远都是附和杨廷和的毛纪等人,他们的如坐针毡朱厚熜看在眼里,也是明白的。如果不是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对策,那么,想必贵州民变的原因,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好说出口的。这样,也就是意味着,这涉及了他朱厚熜本人的一些事情。或许真的是他哪里做错了,才会导致了这一次的农民起义。
可是,为什么王守仁也是一言不发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足够敏锐,知道事情的真相,又有那样的胆量,敢和他说出事实的真相,那么,这个人就该是王守仁。就算是夏言,他因为没有帝师的身份,有时候也会多有顾忌。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他的一些不当的政策和举措,才会让贵州百姓起义吗那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能够逼得百姓动乱
朱厚熜有些急躁起来,他看了看王守仁垂着头的样子,在看看一向直言的夏言也侧着头没有看他,也明白这件事不该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于是朱厚熜深吸一口气,对着下面坐着的,那些尽量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果不是礼仪的要求,只怕他们现在已经缩成一团了,努力让皇帝忽视他们的朝官们道“朝廷养士百五十年,就是为了让你们为国君分忧,为朝廷决策。如今诸君一言不发,却是好风范此刻朕观之,诸君倒是都很清楚,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道理啊”
他心里不痛快,自然也不想对这些大臣们客气。只是现在教训这些人也没什么用,说完,朱厚熜就挥了挥手说“如今贵州是这般危局,地方巡按都被暴民杀害,地方望族更是十去八九,尔等却一言不发。朕记得当年诸君可都是科举出身,一手好文章花团锦簇如今却都跟被剪了舌头似的都回去吧,好好想想,今次贵州的事情,该怎么办,如何办朝廷发俸禄给你们,不是白白养活着你们一家老小吃穿总得给朕做些什么”
等底下一群三品以上的高官们都站起来行礼,准备告退了,朱厚熜才说道“杨阁老,王先生,还有赵先生和夏卿先且留下,朕还有事问一问几位爱卿。”
我是开始说正事的分割线无关人员都走完了,朝廷真正的核心就移师书房。终于坐定了,朱厚熜实在是焦虑难安,忍不住有些迫不及待的问王守仁“先生,关于这次的民变,却是朕的过失了吗”
王守仁 o 了 o 胡子,低声叹气道“与皇上无干说来,此事原是臣的错了。当初皇上说要改税制,臣只觉得此举利民,却没有深想。如今看来,这新税制,也是有纰漏的。且,这漏洞,还真是不小只是那时臣实在是急功近利了,竟不曾多想,也不曾看出如今却是让那些个只谋私利不顾百姓生计的地方豪强们逸得了,却是苦了百姓”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这么说一半吞一半的,让朱厚熜更加觉得着急。按照王守仁的说法,真的是他的一些对于朝政的更改导致了这次的民变。可是,当时改革的时候他仔细的想过了,这样的税制改革分明应该是好的,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皇上的税制,本身并没有不好。只是”王守仁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杨廷和,白胡子的老头子也在苦笑,“当初臣只觉得这法子实在是好,增加了国库税收,又不曾让百姓负担更多。却没有想到,上有政策,这下面,总是会有对策的。”
他对着杨廷和拱了拱手道“想必杨阁老也是想到了的。只是杨阁老,毕竟也是慢了一步吧那时候,税制已然是开始实行了。”
杨廷和也点点头道“确是如此。那时候皇上言及改税制,臣只是隐隐有些忧虑,却没有仔细想想,也不曾想个明白透彻。现在酿成这次的民变,臣也是有不查之罪啊”
这两个人这么一唱一搭的,说得不亦乐乎,朱厚熜却是急躁起来。他们彼此当然知道彼此是在说什么,但是朱厚熜仍旧是不清楚,这新税制到底怎么触犯了贵州的百姓生计,到底是哪里的错,能让贵州百姓们不顾一切的造反。
朱厚熜放弃了从正感叹着的王守仁或者是杨廷和那里得到答案的想法,他转向夏言,问道“夏卿,想必你如今也清楚了,这税制,到底纰漏在哪里”
夏言抬起头,看了看朱厚熜,满脸愧疚。他没有说话,先起身跪了下来,这才朗声道“税制规定,五百亩以上加税,直至五万亩,税四十八分。此举原是利民之策,然如今私产田产多集聚于富户之手,贵州尤甚。是以加了税后,贵州竟是有七成田亩须得加税。如今贵州百姓多为佃户,皇上加了税,那些富户们也跟着加田租。终究,那些赋税是摊派到了百姓头上的而贵州地方只顾赋税,不顾百姓生计,也不曾上报此事。如今臣忝为户部尚书,却不曾察觉如此大错,请皇上治臣之罪”
他说的不算含糊了,明明白白地指出了到底问题的根源在哪里。朱厚熜这才算是明白了这好好的税制,为什么会酿成大祸。虽说夏言一直在为他开脱,但是朱厚熜心里清楚,说什么不查之罪,王守仁杨廷和或者是夏言都没有错。错的终究是他。
太过于急功近利,将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太过于新 chao 的事物带到了这个时间,却没有防范好它的危害,这是他的错误。
税收按照土地拥有的比例增加,这对于国库税收的增加和减少贫富差距都是好事,但是朱厚熜没有想过,现在的地主们,有谁会自己种地不都是用佃户长工吗他在安陆的时候,自己也有佃户,就算是没有亲自算过账,看过太多革命影片的他也知道每年的租子是怎么回事。对于没有官职和爵位的地主们来说,每年的税收,都是从佃户们上交的租子里出的。他们本身不事生产,也不用管到底税收是多少,只要按照朝廷的税收来增加租子就可以了。
也就是说,税收制度改革之后,那些地主豪强们的利益,根本就没有受到损害,或者是隔靴搔痒似的影响到了一点点。最终受到剥削和压迫的,仍旧是百姓
朱厚熜愣住了,他居然没有能够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自从税收改革之后,每年的国家税收都是在增长的。现在看来,全都是老百姓的血肉
他所期望的贫富差距减少的情况,根本就是不可能。新的税制,反而让平民百姓的生活更加贫困难熬。他,居然现在成为了压迫百姓的政府了。
在安陆的时候,征收个人所得税的确是很成功的。但是那时候只是针对商人,又是小地方,好管理。于是他就觉得,这个举措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可行的了。这样的理所当然的想法,说起来才是导致现在这样的情形的最根本的原因吧
治理一个国家,是多么沉重的负担,每一步路都要小心地迈步,但是他却不够谨慎。
想到这样的税收制度的严重 xing ,朱厚熜有些慌神了,他顾不得仍旧跪在地上的夏言,只向王守仁问道“先生,那如今该如何是好朕现在马上就下诏书,暂停新税制不,还是再下诏书,指明地主收租,只能有一个最高限,超出者都按违乱法纪处置,如何”
“如今这些都不忙。”王守仁见他真的急了,语音中也带上了安的意思,“如今看来,北方都还好,毕竟是离京城近些,没有几个敢过分的。现下,还是先平了贵州的民变,才是正经。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