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难,受挫一般沉了声问,“那人你认识”
连齐没立刻回答,眉间思绪盘绕,一会儿,才道,“按理说他应该和凌将军在边境整军,不知为何会在京城。”
关于这个凌将军谢晚成有听文无隅提过,但听连齐话中牵扯朝廷之事,他无心关心这些,也不便再问什么。
走出一段,眼看日头西沉,时候不早,谢晚成一脸幽怨地告辞,“我该回了。”
连齐 o 出一块青铜腰牌,递给他,“若以后你到王府找我,拿这枚腰牌,会有人告诉我的。”
谢晚成喜色上眉,握着还留有余温的腰牌端详,倒没哪里特别,只是上面刻有连齐的名字,“这是你的私物,给了我你怎么进出王府”
连齐表情纹丝不动,“我再做一个就是。现在王府里人少,都是熟脸,用不到。”
谢晚成嘴角僵了僵,收起腰牌,万分无语地冲他挥挥手,连句后会有期都不想说,迎着落日余晖而去。
渊澄照例在埋头书房。他终日往返于皇宫府邸,除了政事,一概漠不关心。日子过得了无生趣。往日神采不复,只因物换人非,云烟过眼终成昔。
今次见到谢晚成,他隐约预感文无隅怕是要离开京城了,待连齐回府一问,转念一想又作罢了。
却连齐一回到王府便往内阁去,主动叩门请入。
“主子。”
渊澄抬了眼默许。
连齐便跨进门,稍一躬身说道,“文公子许这两日将起行。”
渊澄笔尖一滞,怅然轻叹又落笔,果然啊
连齐没等到吩咐,便提起另一件事,
“属下方才回来路上,碰见了张喧。”
渊澄眉间微动,笔下未停,“张喧是谁”
“凌将军手下,随我们一起回京的。”
渊澄抬了一下眼,思索道,“他不是该在边关么”
“是。”连齐回道,“潜入禁军暗中掩护的也是他。”
这事是齐明秀提议的,由连齐带去,因此他记得此人。
渊澄闻言将笔搁置,正经颜色看着他,“往清楚了说。”
连齐有些举棋不定,“当日在朝殿外,似乎没曾见他”
渊澄拢眉,身子微微前倾,语声见沉,“你确不确定神武广场上也没他”
连齐将头埋低几分。
朝殿门外的禁军一目了然,但玉阶之下离得稍远,后来包围朝殿时连齐只粗略扫了一眼,未曾细认,没有十足的把握肯定回答。
渊澄往后靠上椅背,眼波 yin 晴不明,缕缕忧思盘踞眉间,片晌听他道,“邰莒那一帮人查的如何”
“说辞未变,只不过有几个说是伤势感染过重,不治身亡了。”
渊澄听罢愁色愈浓,吩咐下,“你拿他的画像给他们辨认,务必尽快问出结果。”
连齐领命,退出书房便又出府去。
渊澄独自思忖久久,连指尖都有些轻微颤动。
那一百众人是齐玦军中精锐,擅长隐藏之外武功也属上乘。而擅长隐匿的士卒,往往其貌不扬,若不刻意留心,实难记住,有些或许怀有易容之术。
他当然希望文大人之死纯属无辜受牵连,可今次连齐的话,不得不让他往深处作想。若是齐明秀暗中所为,理由不外乎争风,目的也可想而知。而那个理由,才真真让他心寒。
翌日。
天朗气清,是个出行的好日子。
一辆宽敞的双辕马车停在文宅院中,行装药材一应妥当。
只剩道别。
文曲不舍之情全挤在脸上,眼里水光闪闪,扭曲的五官写满哀切,左挎文无隅右挎文夫人,娇嗔地撒娇,“主子,老夫人,我我舍不得你们”
文夫人精神不错,笑晏晏替他揩眼角的泪花。
文无隅却已耐不住 xing 子,这家伙磨叽了得有两刻钟,一个劲撒娇,
“行了啊,要不一起走”
文曲努嘴,“我走了酒楼怎么办”
酒楼重要,自由也重要,白云观山高地偏,非闷死他不可。走与不走的抉择早八百年就商讨过。
文无隅气极了,笑中咬牙,“点翠楼可是咱仅有的财源,你责任不小,知道么”
“我知道啊”文曲天真且庄重得回道。
“你若真这般难舍,点翠楼就别要了,低价卖了吧。日子过得辛苦一些不要紧。”
“这”
文无隅趁他犹豫,忙牵了文夫人往马车上去。
文曲终于妥协了,吸吸鼻子,凑马车前,“那你们记得回来看我啊。”
谢晚成赶紧跟着跳上马车,“会的,我一定回来看你。”说着向武曲抛去一眼。
这边武曲上前,拖着文曲后退。
谢晚成一振马缰,马儿嘶鸣着扬尘而去。
“我真的舍不得”望着没影儿的马车,文曲几乎泣不成声。
这话绝对真心。想他跟了文无隅少说也有五年,救命恩人衣食父母,感情不能有假。只不过,金钱的诱惑实在也不小。
武曲盈盈笑着,牵住他的手上了另一辆马车,行去点翠楼开张营业。
不久,轻尘飞扬的竹林小道,一个人影缓缓独行。
饶是草木葱葱、鸟语幽幽,惬意自在之境,那背影却难掩落寞。
完结啦
第110章
人去楼空。
这处屋子孤零零坐落在林间,被满目绿意围绕。
屋门紧闭,篱笆小院里有个木搭的小棚,一张石桌两把石凳,周遭摆放着常绿盆栽,简单而不失清雅。
渊澄走进小院,坐到落了一层灰的石凳上游目四周。虽来过多次,但像这般在安静的院子里赏望周边景致是第一回。
他恍惚记起这宅子是文无隅送给文曲当贺礼的,看似调笑,何尝不是他的计划之一。
谁人天生无情,文无隅处在履冰临渊之境费尽心思步步设计,却也未将身边之人的后路遗漏。只是他看得到的只有文无隅的从容不惊异于常人的忍耐,因那满盘的计划里从不曾有和他讲人情真意的一项,从始至终都是陌路。
鸟鸣高枝,声声迭起,将这静谧添了几分生动。
此刻若有薄酒一盅,小酌微醺于竹林,效仿文人风雅一回,倒也还不错。
可惜他独身而来。无人给他供酒。
如此想着便罢,他站起身扫扫衣裾打算回府。
这时紧闭的屋门咔一声,缓缓打开来。
渊澄不由地屏住呼吸,文无隅一去不过十来日,莫非
却见门里显露出一张脸。
竟是文曲,啊地一声尖叫,差点当场吓跪,膝盖微微软塌双手攀扶着门板,鼻音厚重地喃喃,“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渊澄摇头失笑,朝文曲走去。
文曲将门大开,被这一吓脸上倦色彻底消失,心有余悸怨又不敢,扭头往正堂去,掺和着鼻音语气听不出来是善是恶,
“王爷来得也太突然了,荒郊野外会吓死人的。”
渊澄大大方方迈进屋,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