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搭理他。
文曲扁着嘴,伸出一根手指,放文无隅鼻下探气息,只见他耷拉的嘴裂开,激动得冒鼻涕泡,冲连齐喊,“他还有气呢,他还有救,快请大夫啊”
连齐看着别处仿若不闻,可把文曲急坏了,踉踉跄跄跑到他面前,表情悲惨得吼道,“我主子没死,你赶紧叫大夫,求你了”
连齐手掌撸脸,嫌弃得白他一眼,“本来没死,你嗓门再大些,或许会被你吵死。”
文曲眨眨眼明白过来,满脸是泪笑起来,“原来没死啊,王爷干嘛骗我。”说着他转身向床榻走。
连齐叫住文曲,“哎,他需要静养,自有大夫照顾他,你在这没用,走吧。”
文曲停下脚步一想,自己确实没有贴身伺候人的经验,还是王府派人照顾更好,于是深深看主子一眼,跟随连齐离开小筑。
被一顿盐水伺候,文无隅不是习武之人,尽力扛了两天,只能昏死过去。
壮汉据实回禀,说此人的嘴像被熔铁焊死了撬不开,一开始哼哼唧唧却不喊痛,到后来跟个死人一样眼也不眨了,再折磨下去估计得交代在那。
渊澄也便作罢,真把人弄死,更问不出什么。
文无隅孤身养伤半月,一步未出小筑。
多日没见文武曲,深觉想念。想归想,但不能因为这种小事招惹王爷。
无比清净的日子,好眠好觉风景好,静坐静思耳根静,半点不觉无聊。
也正因如此,他身上的伤恢复得极快,厚厚的痂壳像穿了层老树皮。
小筑楼上有个翘角凉亭,文无隅正倚靠亭槛出神。
“独自莫凭栏,文公子伤刚好些,不宜忧思过度。”渊澄拾阶而上,来到凉亭。
文无隅不忘施礼,淡笑回道,“谢王爷关怀。”
抬眼便看见那枚拂尘坠仍挂在王爷玉带上。
他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王爷还带着这玉坠。”
渊澄低头看了眼,“你的意思是应该丢了它”
文无隅别开眼环视周围景致,“吾多嘴,王爷之物全凭王爷处置。”
渊澄默然片刻,将手搭他肩膀把人转过脸,解开他 xiong 口的衣裳,摩挲着暗黑皲裂的痂层,“愈合得很好,不挑食的话会好得更快。”
文无隅站定不动,纠正道,“吾不是挑食,是忌荤腥。”
渊澄拢紧他的领口,手在他锁骨滑过,“不较是什么,我可不想干一棵树。”
文无隅不由轻笑,“他们都走了”
“有几人不肯走。”
“不肯走的便是想寻机加害王爷吧”
渊澄投去赞赏的目光,“他们若都像你这般聪明,我怕是不知落个什么样的死法。”
文无隅挠头,腼腆一笑,“王爷过奖,吾记得踏青那日王爷曾讲过杀人的缘故。”
渊澄眺望天际,残云寥寥,天空湛蓝得不像话,
“王府上下除了我,你一人独大,我以为你会更嚣张,你却更显收敛,被打怕了”
文无隅认真思考了下,不觉得自己有改变,“吾和从前一般,虽不嚣张,但也不曾收敛什么。说到打,还得感谢王爷不杀之恩。”
渊澄看牢他,正经道,“我向来不食言,再加一句,也不再会往死里折磨你,所以整个京城你尽可横着走。”
文无隅听完,用尽全身力气猛点头,表示深深领会王爷的意思。
渊澄甚是满意,在他要把脖子点断之前,捧住他的头赏赐一个深吻。
第19章
王爷公务繁忙,没办法整日和文公子厮混,反过来想,待一起太久,难免有一天相看两相厌,因此大病初愈的文公子便提议搬回西厢。
主仆重逢,闲不下来。
应王爷要求,文无隅开始练习如何让自己的气焰更嚣张。
关于这个,文曲比他天分高,担起师父一职,有模有样地为他指点迷津。
先是走姿,步子外八,鼻孔要朝天,双手交握身后,穿金戴银少不了,最好铸一条大金链挂脖子上。
文无隅不同意戴金链子,换了个低调点的方式,吩咐工坊铸一把一指厚两指粗的空心金手柄,套在拂尘木柄外。
然后说话口气,不拿正眼看人,一定要有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
最后是用钱,这个文无隅在行,五个字总结花钱如粪土。
练习这么两天,检验成果的唯一方式便是实践。
文曲有主子撑腰,往账房一气儿支了十万两银票毫不手软。
主仆一前一后从王府正门走,侍卫头也不敢抬,弯腰垂眼恭送二人出府。
王府的豪华马车不缓不慢地行驰京城大街,过路行人退避三舍。
文曲心情似春花怒放,高居枝头笑傲百花。他左瞧瞧右 o,感慨屁股下的坐垫都比他盖的被子松软金贵。
折腾半晌总算消停,可他只知拿钱却不知此行的目的地,“主子,咱们去哪”
文无隅故作高深道,“十万两,你说买什么最实用”
文曲脑汁绞尽,五官变了形状,“咱们在王府不缺吃不缺穿,要啥有啥,上回那把金琴压得我够呛,金子打的东西只能看不能用嗯我觉得还是存钱庄最好。”
文无隅无奈地拿拂尘扫他脸,“你不能往长远想”
文曲挠挠鼻子,脑子不够用很是辛苦,“长远想什么棺材墓地寿衣”
文无隅翻眼,后悔卖掉金琴,真该让他日日对牛弹,“罢了,吾告诉你买宅子最实用。”
“为啥”文曲仍跟不上他的想法。
文无隅被他有限的短见气着,“不为啥,总之最实用就是了。”
权力可不是白给的,此前一场戏,王爷得成所愿。这场戏自然也是别有用意。
他得为自己和两个小厮留条后路。
财大气也粗,两人不费半点周折便买下京城郊边一处僻静的宅院,中规中矩,足够三人加一两只青牛住。
主子身价飙涨文曲也跟着沾光,后厨变成他来去自由的地方,工钱照拿。于是几近午膳时间,两人不急着回府,上了京城一家最高档次之一的酒楼,这家酒楼临江而建,因此名字很俗,叫望江楼。
望江楼以浙菜出名,生意十分红火,来往多数是京官。
他两去得早,客未满,小二向他们推荐一间风景最好当然包房钱也是最贵的一处。
此间包房窗外是清澈的寄语江,远山缥缈,江水如烟,江岸杨柳依依。
借用古人豪墨,晴时孤帆远影碧空尽,雨时绝胜烟柳满皇都,春来两个黄鹂鸣翠柳,严冬窗含西岭千秋雪。贵得不是没有道理。
文无隅一贯的吃素,文曲食肉型人才,一餐无肉如忍饥万年,西湖醋鱼东坡肉龙井虾仁赛蟹羹,专捡有名的荤菜。
席间文无隅暗自伤怀,将来失去王府这个靠山,口味被养刁的文曲,那一万两老底哪够他吃。
为此一个大胆的想法破壳而出,索 xing 一不做二不休,买下望江楼。
这想法深得文曲支持,两人交头接耳好一番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