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母妃看起来非常的烦躁,只说他被韩青雪骗了,又冷冷的说,即便事情到了这一地步,她也不会让韩青雪入宫。又喃喃的说什么使出这样的手段不乐意,她还就不信了等等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而后不等他多问,韩芸就打发他回去休息,还说让他赶快把这件事忘掉,他舅舅家里的人会处理好这一切的,绝对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
姬怀被他母妃这一转变弄得摸不着头脑,但他也知道,如果他真顺从母妃的意思,那就是把韩青雪一辈子给毁了。
于是他脑子一抽,便找到了他父皇,禀明了这件事。
姬怀其实是有点害怕他父皇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单独找皇帝要求做一件事。
他总觉得父皇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喜欢,里面是冷冰冰的。可是别人都说,三哥姬洛才是父皇最不喜欢的人,比起三哥,他是非常受宠的。
韩芸本来正在看自己刚染的指甲,突然听到了姬怀的话,她惊得猛然站起了身,她怒视着姬怀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告诉皇上,为什么不提前和本宫商量一下”
姬怀第一次受韩芸的责备,心里很沉闷,他看着往日一向疼爱自己的母妃,闷声道“可是母妃根本没告诉儿臣原因。”
韩芸气的脑子都成浆糊了,她听了姬怀这话,心烦意乱下沉声道“本宫告诉你,韩青雪身份太低,不适合做你的妃子。本宫已经和你舅舅商量好了,过些日子便求皇上把韩明珠赐给你为妃,你现在把一切都毁了不说,还会惹到你父皇。不行,本宫现在要立刻见皇上,要不然一切都晚了。”
韩芸的心有些慌,皇上要是知道她的打算,那可就坏了。
姬怀则在韩芸说第一句话时,整个人就惊呆了,他呆呆的望着韩芸,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韩青雪会说是韩明珠把她推到湖里了。
韩明珠大概是知道了韩家的打算,所以故意这么做的。这也说明了,韩明珠根本没看上他。
韩明珠长得明艳动人,世间难寻,但姬怀并没有看在眼里,在他心里,韩明珠不过是一个陌生的表妹,自然不如常年相见的韩青雪重要。此时想到韩明珠没看上他,他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反而是看着这样的韩芸,他心里十分茫然。
他看着韩芸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母妃,难道就因为这样,你就打算把青雪表姐给毁了”
韩芸看着姬怀,第一次觉得自己把他养的太不食人间烟火了,她揉了揉发疼的脑仁,道“这件事母妃以后在为你解释,现在你和我立刻去见你父皇。你是皇子,婚事哪有自行做主的。”
姬怀则第一次有了反抗韩芸的心思,他沉着脸说“孩儿刚刚从父皇那里回来,现在是不敢在去反悔的。”
韩芸也没空和他讲道理,说了句“我先去见皇上,什么事等本宫回来再说。”便匆匆离去了。
姬怀没有吭声。
韩芸求见皇上的事,被元宝给挡了。元宝看着她笑眯眯的说“娴妃娘娘来的不巧皇上刚刚睡着了,不让任何人打扰。不过老奴可要提前恭喜娴妃娘娘了,皇上刚才已经下旨,赐国公府嫡长女于五皇子为妃。皇上说,五皇子正值年少思慕的时候,虽然自行请婚,有些唐突,不符合宫中规矩,但娴妃娘娘也曾提起过此女,说是端庄秀慧,极为难得。又和五皇子青梅竹马,也是良缘一对,皇上便赐下了婚事,老奴在这里要恭喜娘娘心想事成。”
韩芸听了元宝这话,脸上的笑都僵了下来,不过他只得接受了元宝的恭喜,道“元公公客气,不知皇上赐婚的圣旨可曾出了宫门”
元宝继续笑,“已经出了宫门,怕是要比韩世子还要先到国公府上呢。”
“韩世子”韩芸愣了下,扬起弯弯的柳叶眉,神色略带几分慌张道“元公公,可是国公府世子刚刚入宫了”
元宝点了点头,道“正是,世子对皇上赐婚,是第一个知道的呢。”
韩芸心里是既惊又怒,韩司恩是个敢在皇帝面前胡说八道的,不知道赐婚的事和他有几分关系。
不过韩芸到底不敢在元宝面前多打听什么,在说了几句寒暄的话,确定皇帝不会见她之后,就回宫去了。
今天的事发生的太多,她需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
韩芸在离开后,元宝弹了弹指尖,转身进了御书房。
皇帝端坐在御案前看折子,听到声音,头也不抬的问了句“打发走了”
元宝道“皇上赐婚于五皇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娴妃娘娘是高兴的。”
皇上哼唧了声,道“就你这张嘴甜,怪不得整个后宫的人都喜欢听你说话。”
元宝忙道“老奴不敢,老奴知道这后宫的主子,都是看在皇上的面子才和老奴多几句嘴的。”
皇上低着头嗯了声道“韩国公府今天可是有天大的喜事,元宝你说,他们是否喜欢朕赐婚的那道旨意那道旨意上的言辞,是不是过于激烈了些”
元宝道“雷霆雨露皆是皇恩,他们自然是喜欢的。”
皇帝觉得这话极为顺耳,他感叹道“说到底要怪就怪韩司恩,朕都是因为他的言辞失了分寸。”
元宝嘴上道韩世子乃是姓情中人,心里则想,您老这不是故意让世子背黑锅的吗
第72章
韩国公府在韩司恩没有回府前, 就接到了皇帝赐婚的圣旨。
虽然赐婚的对象是韩青雪,但对韩国公府来说, 这怎么说都算是一件令人值得高兴的事。但是在内宦宣读圣旨时,韩卓听到圣旨的内容, 心瞬间跳了起来,心中有极不好的预感。
皇帝的这道赐婚的圣旨很简单, 只说工部五品主事郎韩殊嫡长女韩青雪端庄贤淑、温良敦厚、品貌出众, 太后与朕闻之甚悦, 特赐其于五皇子姬怀为妃。
让韩卓心惊的正是圣旨上的五品主事郎嫡长女韩青雪,而并非是韩国公府嫡长女韩青雪。
韩国公府现在因为老夫人在,并未分家, 小辈的长幼秩序都是一起的, 对外他们就是一家人。
而且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 皇帝赐婚的名头更应该以国公府嫡长女来称呼韩青雪,避免她亲身父亲的身份官位太低, 她又是皇家妇,不至于让有心人看不上。
现在,从这道圣旨里就可以看出皇帝毫不掩饰的浓浓不悦, 甚至有点故意的味道,皇帝对这桩似乎很不满意。
韩卓本能的觉得皇帝的态度和刚刚入宫的韩司恩有关,于是他在内宦宣读完圣旨后,朝韩殊看了一眼, 想让他从内宦口中打探下情况。但一向对韩卓敬畏的韩殊, 现在正和二房所有人一样, 都沉溺在极度的喜悦和震惊之中。
张氏在韩青雪站起身后,死死的握着自己女儿的手,满脸止不住的笑意。她眼睛里甚至含有泪水,多年的夙愿此刻终于成真,她的心情可见是多么惊喜。
如果不是怕太过唐突,她甚至想抓住宣旨的内宦问问,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她在做梦。
韩殊现在的脑子也被巨大的惊喜代替,他笑的眼睛小的几乎只有一道缝隙了,嘴角裂开,露出整洁的牙齿。一想到自己即将要成为一个很有前途皇子的岳父,他就忍不住乐出声。
韩殊更是第一次在韩卓开口之前,就上前一步和内宦寒暄起来,宣旨的内宦面色十分恭敬,他笑着对韩殊说道“奴才这里恭喜韩大人了,这桩婚事可是五皇子亲自求娶的。”
韩殊忙抓着他的手,嘴里说着同喜的话。他看着此人恭敬的样子,心情十分复杂,但更多的是兴奋。这是他入朝为官以来,第一次有人把他这么放在眼里。
当然以前众人对他也是非常和善的,但他知道,那都是看在他大哥的面子上。只要他大哥韩卓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放在韩卓身上,嘴里恭敬的话都是对着韩卓说的,没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那些人是不会得罪他,但也没有人会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他这个五品官身上。
皇宫里伺候皇上的宫人向来只会巴结韩卓,哪里会巴结他。现在韩殊真的感觉到自己身份不同了,他的表现虽然不至说失礼,但还是比往日看起来高傲矜持了很多。如果人有尾巴,他现在的尾巴怕是要竖起来摇晃了。
韩殊越过韩卓给内宦包了一大包赏银,然后还准备亲自把人送出国公府。这内宦倒不至于冷落一旁的国公爷,临走给韩卓也道别了。
韩卓对韩殊的表现非常失望,不过他一直忍着没吭声。在内宦离开后,韩殊从门口走回来,看着韩青雪笑着说道“我儿这总算是有前途了。”
韩卓在心底忍不住送给韩殊两个字,蠢货。
“蠢货。”这两个字响起时,韩卓以为是自己开口的,但这不是他的声音,开口的是老夫人。
老夫人瞪了韩殊一眼,手中的锡杖在地上狠狠敲了几下,她望着烂泥扶不上墙的韩殊,有些不耐烦的说“其他人都散了,府上所有人都赏三个月的银钱,你和你大哥来我院子一趟。”
韩殊不明所以,倒是韩青雪看了老夫人一眼,心念微转。她和姬怀的婚事也许出现过变故,但现在圣旨已下,皇上金口玉言,此事自然不能为假,她不害怕婚事会有其他变化,就是心中挂念老夫人找她父亲到底有何事
韩殊和韩卓到了老夫人院子里,老夫人坐在软椅上,劈头盖脸就把韩殊给骂了一顿。
韩殊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挨骂,在老夫人喘着气骂完后,他一脸委屈道“母亲,今天是家里大喜的日子,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被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她说“大喜事哪里来的大喜事”
韩殊一听这话,不乐意的嚷嚷起来了“母亲,难不成青雪和五皇子的婚事在你眼里不是喜事我知道往鬮你向来看重大哥,但今天你这话有些过分了。”
老夫人看只顾沾沾自喜的韩殊,一点目光长远的样子都没有,心里是既生气又无奈。她揉了揉自己泛疼的额头,打断韩殊的抱怨,直白的问道“我问你,五皇子纳妃,纳国公府嫡长女,和纳你这五品官的嫡长女,可一样”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到底是不一样的。韩芸让自己儿子娶一个国公府嫡长女,和娶一个小官的女儿,那绝对是两种心情。只是以往,没有韩司恩这么出幺蛾子,再加上有老夫人坐镇国公府,她本能的忽略了这其中的关系。
韩殊倒也不是那种脑子特别不灵光之辈,听老夫人这么一问,他猛然一个激灵,想起皇上圣旨上的意思,心里一惊,有些紧张的看着老夫人道“母亲多想了吧,那内宦临走时还说这婚事是五皇子亲求的,皇上很欢喜便赐婚了,皇上怎么会不满”
说道这里,韩殊也疑惑了,他看着老夫人道“不对,为什么不是娴妃娘娘求旨,而是五皇子”
老夫人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听到韩殊说内宦口中五皇子亲自求娶,她脑袋一阵漆黑。五皇子亲求这话如果被皇帝公开说出来,这韩青雪和五皇子的婚事怕是少不了有别的色彩了。
由此,她又想到了韩芸,怕是韩芸不同意这婚事,才有了姬怀亲自求旨的事。
但即便是这样,她想不通皇帝为什么这么不给韩国公府面子。想来想去,只好把这事和韩司恩联系到一起了,她想也许是韩司恩在皇上面前进什么谗言了,以至于惹了皇上不悦,才这般不给五皇子或者是宫内娴妃面子。
当然,她怎么想都不会想到韩司恩把他们的老底都给掀给皇帝了。
老夫人能想到的是,韩卓早已经在心里琢磨了一边。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韩卓还是表态,要找韩司恩询问下当时的情况。
韩殊一听这事和韩司恩有关,心里对韩卓立刻不满起来。他觉得要不是他大哥这些年一直优柔寡断,非要留着韩司恩的姓命当个慈父,他们韩家哪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韩殊转一圈眼珠子,韩卓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韩卓看着他,心里泛起一丝冷意,人在面对权势时,总会不经意的流露出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想法。韩殊也不例外,往日被他许是压抑的太久了,现在不过是得了一门所谓的好亲事,整个人就开始倨傲起来,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