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劳,养育贵妃娘娘十余年,视如己出,又教出一个处处讨得王爷欢心的好儿子。他们两人因着王爷的一手安排,远赴京城,王爷若是忍心对幼有为不管不顾,真是好狠的心。”
薛白眯起眼,语气听不出喜怒,“本王的一手安排”
南巡三月归来以后,薛白惊闻噩耗,却只见后山的一座衣冠冢,几月后他才从归元寺的住持口中得知受了牵连的那户商贾人家里,尚有一名七八岁的女童幸存,已由住持亲自送回江南,并寻了户好人家收养。
住持此举,自然是怜惜女童幼失怙恃,又意外卷入后宫争端,不想让她往后再遭人利用,是以匆匆送离京城。
薛白确认过这名女童衣食无忧、养父母又待她视如己出以后,为还其一片安宁,除却幼家有事,并不过多干涉,只命人对幼家暗中照顾,直至五年前薛蔚南下,对一名江南女子一见倾心,于是薛白再度在京中见到她。
思此及,薛白掀起眼帘,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庄相应是忘了,母妃出事时,本王年岁尚小,更无如此缜密的心思。”
随后又淡淡地开口道“何况当年那女童由虚云住持亲自送往江南,她不愿见本王,本王便不勉强,只闲来向住持询问其近况,方才知悉那女童已为人妇,其余的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饶是薛白的说辞滴水不漏,庄丞相也仍是 xiong 有成竹。他悠悠然问道“说来说去,王爷的意思可是”
“你不愿迎娶秋桐”
“王府后院之事,无需庄相与庄小姐的记挂。”薛白平静地答道“本王此生,唯有清清足矣。”
“感人肺腑。”庄丞相击掌道“王爷,既然如此,微臣便不再叨扰了。”
他慢条斯理地笑道“不过王爷如此气定神闲,应是手里还有什么底牌未曾亮出,想来救出这幼有为,也不是什么难事,举手之劳而已,何况王妃是王爷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王爷如何舍得见王妃伤忧”
薛白瞥他一眼,神色淡漠,“不劳庄相费心。”
他一顿,又缓缓地开口道“庄小姐在翠翎宫一事,知情者众多,庄相与其逼本王娶她,不若多为此费些心神,毕竟民间已有不雅传闻,庄小姐名节尽失。”
庄秋桐在众人面前被陆嫣扯下衣衫,本就是庄丞相的心病,此刻薛白再度提及,不免令其怨怼不已,他死死地盯住薛白,片刻后只咬了咬牙,终究未再做出什么丧失理智之事,拂袖而去。
而薛白则若有所思地垂下眸。
不论幼枝进宫的初衷为何,是否同自己有关,只要她的身世与十五年前的那场火有所牵连,便是欺上瞒下、包藏祸心。
归根结底,都是因他而起。
合该由他亲手了断。
薛白不在,幼老爷总算不必再拘束。他啰啰嗦嗦地给幼清交待一大堆,一会儿要幼清多陪赵氏说说话,别只顾着自己玩,一会儿又让他别凑太近,省得尽讨赵氏的嫌,幼清听得迷糊,幼老爷见状干脆大手一挥,赶着他走。
“赶紧回去,看见你就烦 。”
幼清给幼老爷做了一个鬼脸,小声地咕哝道“我才不想待这里。”
扭头就走了。
“你哎呀。”
少年的声音软软糯糯,薛白稍一抬眸,瞳色深黑,俊美的眉宇尚带有几分未融开的冷冽。他平日里本就冷冷淡淡,这会儿眼角眉梢都沾着冷意,又无端显出些许不可一世,让幼清吓了一跳,不由睁圆眼睛问道“你、你怎么了”
“无事。”
薛白自然地牵住幼清的手,神色稍微缓和下来,“怎么这么快”
幼清抱怨道“爹爹撵我走。”
“他还不要我给他拿的护身符。”幼清低下头,握紧自己的小荷包,瓮声瓮气地说“爹爹说我是来捣乱的。”
幼清鼓起脸,“才不是这样。”
他仰起脸,闷闷不乐地说“娘亲只说过文殊菩萨保学业,南海观音保平安,还有好多菩萨和佛祖,我分不清楚,只好全部都拿来给爹爹了。”
少年委屈起来,眉心都轻轻拧出了一个小八字,薛白 o 了 o 他的头发,“岳丈只是不知道清清也会担忧他。”
幼清赌气地说“我才不担心。”
薛白低头望了他几眼,“既然清清有这么多护身符,不若赠给本王一枚。”
“给你。”
幼清把荷包塞给薛白,让他全部都拿走,然而薛白只是随手拿出一枚护身符,又把荷包归还给幼清。
薛白瞥了一眼,眉头轻抬,“家宅和睦。”
幼清歪着头问道“你要不要换一枚呀”
“不用。”薛白握紧幼清的手指,深深地盯着他,而后嗓音沉沉道“本王近日的确家宅不宁。”
幼清反应过来了,只顾着装傻,“哪里不宁了呀”
薛白似笑非笑地答道“王妃身怀六甲,瞒而不说,又再三试图偷离京城,清清,你说宁还是不宁”
幼清心虚地纠正道“只跑了两次的”
幼老爷贩卖私盐一案,于三日后升堂定夺。
前两日,薛白与往常无异,不是待在书房里,便是外出与人议事,除了天色暗下来,归来陪幼清用膳、散步以外,几乎不见踪迹。
赵氏看在眼里,心里不免焦急,却又不好相问,只得推了幼清过去。她倒是教好了一套说辞,结果幼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连点着头说自己记下了,一推开书房的门瞅着薛白,立马忘了个精光。
“那个”
幼清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想着赵氏说了些什么,饮茶的黄夫人惊喜地上前几步,把人带进书房里,直往他肚子那里瞟,“清清呀。”
“师母。”
幼清倏然睁圆眼睛,一扭头又瞧见站在一旁,瞪着自己的黄先生,下意识躲到黄夫人的身后,结结巴巴地叫人,“先、先生。”
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黄先生轻哼一声,权当回应。
黄夫人忍不住笑,“怎么都已经过了这么久,清清你一看见你先生,还是这么一副老鼠见着猫的样子。”
幼清以前抄书抄怕了,他苦着脸,心有余悸地说“都怪先生老要我抄书。”
“现在他可不敢再罚你抄写了。”黄夫人安似的拍了几下幼清,打趣道“往日我就和你先生说,不爱读书便不爱读,说不定日后你比他那几个爱徒还有出息,这不,沈栖鹤那厮见了你,不都得规规矩矩地行礼叫王妃。”
黄先生闻言,斜睨着黄夫人,懒得同她争辩。
薛白对幼清说“皇兄听闻黄先生隐居金陵,特意请回京城,出任太傅一职。”
幼清想了想,又重新开心起来,“反正我不用再抄书了。”
黄先生瞧不上他这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当即便吹胡子瞪眼道“身为王妃,你怎能 xiong 无点墨,大字不识一个何况无人不知你是我黄之恩的学生,往后你丢人,丢的也是我的脸面,待你爹的事情平息以后,便到我那里,接着学做文章。”
幼清一听,脸就皱了起来,“我、我”
他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