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肤色偏白,即使脖颈处的伤口细小,渗出的血珠子也格外显眼。薛白抿紧薄唇,余光从这里一掠而过,瞳眸深处尽是对少年的怜惜,他 o 了 o 幼清的头发,克制地说“不要怕,有本王在。”
“就是有你在,我才会怕的。”幼清一不留神就说漏嘴,他嘀咕着说“就算我趁你睡着,爬起来揉你的脸,你也不可以挑断我的手筋。”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这是自投罗网,连忙捂住嘴巴挣扎道“我才没有揉过你的脸,硬邦邦的,一点也不好揉”
薛白置若罔闻,只是问他“疼不疼”
这会儿就算是不疼也要说疼的,幼清点了点头,眼泪汪汪地装可怜,“好疼。”
“都怪你。”幼清偷瞄一眼薛白,大着胆子颠倒黑白,“要不是你、你亲我,我就不会跑开,也不会碰见这个人了。”
薛白微微颔首,“是本王的错。”
幼清见状,当然得蹬鼻子上脸一下,他忍不住借题发挥道“京城好危险,我要回金陵种红薯。”
薛白油盐不进,“过几日我陪你回金陵。”
“我才不要你陪。”幼清吐了吐舌头,假装自己很善解人意,“你没有空,我可以跟爹爹、娘亲一起回金陵的。”
薛白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然后再也不回京城”
幼清的眼睛睁得圆溜溜,心虚地说“当、当然要回来呀。”
薛白不置一词。
尽管只是皮肉伤,薛白还是把幼清带到了附近的医馆。他趁着医馆的青年郎中给幼清上金疮药时,走到外面,侍卫上前来对着他耳语几句,薛白半阖着眼帘,遮住眸底的冷光,“庄妃”
他沉吟了片刻,听不出喜怒的说“派人到瑶华宫告知幼贵妃此事。”
侍卫应道“是。”
过了一会儿,薛白又淡声道“让人备马,本王要到宫中,讨一个公道回来。”
侍卫走远,薛白若有所思地望向不远处的皇城,那里穷奢极侈,万重红墙重重叠叠,琼楼雅阁数不胜数。他独自在此驻足,神色淡漠而清冷,许久以后,薛白终于回过身,鬼鬼祟祟探出脑袋的幼清来不及躲,让人捉了个正着。
薛白开口道“怎么了”
幼清眨巴着眼睛问他“你是不是要进宫找庄妃算账”
薛白倒没有哄着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幼清兴冲冲地说“我也要去”
说完,他压根儿不等薛白的回答,迫不及待地跑回医馆内,指着自己白皙的脖颈,问青年郎中“这里可不可以全部包扎起来呀”
青年郎中觉得幼清就是来找事儿的,只是一个指甲盖儿大小都不到的伤口,先是兴师动众地来医馆包扎,然后又要全部包扎起来,简直想一出是一出。他好心提醒道“你是被割伤,不是脖子断了,不需要捂得这么严实。”
幼清理直气壮地说“可是我要去碰瓷,得假装脖子断了”
“脖子断了的,一般都是托梦,自己碰不了瓷。”
作者有话要说 幼清清做王妃不如回家种红薯qaq
第29章
是夜, 月明星稀。
御书房里掌灯的宫人剪去灯花,昏黄的火光摇摇晃晃。薛蔚批阅了几个时辰的奏折,搁下毛笔,疲倦地捏了捏鼻梁, 守在一旁的常公公连忙凑过来, 把茶水添满, 薛蔚盯着起伏不定的茶叶, yin 沉沉地问道“朕的那个好弟弟,近日在做些什么”
“回禀陛下。”常公公低头答道“王爷鲜少出门, 即使出门也是”
常公公说“王爷前些日子还在那花街柳巷与人争风吃醋。这不, 陛下可还记得陈侍郎被人参了一本, 让陛下压下来了就是因这事而起的。”
“眼下他倒是有自知之明,老老实实待在王府上。”薛蔚冷笑一声, “内阁的人整日上奏章让朕给他块赏地,把人打发了, 朕没有这么傻。倘若让薛白离了这京城, 岂不是放虎归山”
常公公谄媚地说“陛下自是英明神武。”
“当年一干大臣与陛下都只瞧得上薛白, 现在又如何”
“陛下与王爷,一个是真龙天子, 另一个不过是兴风作浪的蛟龙罢了。”常公公给薛蔚研着磨, “只要王爷在这京城里, 就是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又能掀出什么风浪再者当年的那些人,该发落的已经发落了, 该辞乡的也走得干干净净。”
常公公低下头,望着内阁大臣递上来的奏折,“陛下实在无需困扰。”
薛蔚端起茶水饮了一口,“确实如此。”
常公公闻言,不明缘由地笑了。
又闲说了几句,薛蔚正提笔,接着批阅奏折,有宫人进来向他通报道“陛下,从嘉王求见。”
“从嘉王”薛蔚皱眉,随即落笔在奏折上,“让他先候着。”
宫人从御书房内退出,不多时,他又进来一趟,“陛下,贵妃娘娘也来了。”
薛蔚立即道“把人请进来。”
宫人犹豫了一会儿,“从嘉王”
常公公使了一个眼色,笑骂道“你这榆木脑袋,自然是一同请进来。”
宫人匆匆忙忙地离去,宫殿外的幼枝关心则乱,她一把捉住幼清的手,先是见到少年袖下的手腕处裹着几层细布,而脖颈那里也有一道细细的划痕,自然心疼不已。幼枝蹙起眉心,轻轻抚过他的脖颈,柔声问道“疼不疼”
幼清用力地点点头,把手缩回来,郎中不肯给他包扎脖子,最后只勉强在幼清的手腕上给他缠了几圈细布,不过也还是可以唬住人的
他偷瞄一眼幼枝,心满意足地说“好疼,比爹爹打我疼多了。”
“好一个庄絮照。”幼枝没有多想,只 o 了 o 幼清的头发,恼火不已,毕竟幼清从来都不曾受过这等罪,更何况还是因自己而起。她思忖几刻,转而问薛白“人可带来了”
薛白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幼枝一笑,眼底却无一丝笑意,“连清清都敢动,她当真是活腻了。”
“本宫今日便成全她。”
宫人把几人请进御书房,薛蔚笑着问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朕的爱妃与皇弟都赶在一起。”
幼枝跪在地上,“恳请陛下为臣妾做主。”
薛蔚忙去扶她,“爱妃,这是怎么了”
幼枝避而不答,只是垂着眸说“陛下,不若把庄妃召来,臣妾当面说与你听。”
“这”
薛白也语气淡淡地说“皇兄,臣弟也有一事要向庄妃请教。”
他们二人来势汹汹,薛蔚劝说无果,只得递给常公公一个眼神,常公公便领命退出御书房。薛蔚再次扶起幼枝,柔声道“地上凉,爱妃快起来,朕已经让常公公去叫人了还有皇弟与清清,你们都起来。”
幼枝这才起身,却是回过头来陪着幼清说话。
常公公赶到蒹葭宫,庄絮照误以为这番传唤是要让自己前去侍寝,特意梳妆打扮一番,换了身天青色的罗衫。雪生把一支金步摇插入庄絮照的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