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时辰过去了。
天空悠远而清淡,日光铺洒在大地,却抵不过寒风猎猎。
待赫连质心将阵眼找到,破除了阵法之后,哪里还有方海尘和许天恒他们的身影地上躺着数十具召野国士兵的尸体,不远处,一个紫色的身影躺在那里,黯然闭目。
“该死”赫连质心怒喝着,他没想到,这慕容悦竟然可以为了敌国的将军,舍了自己的 g 命。如此,更不好向尉迟召文交代了。
转身,下令收兵。
颠簸了几日,停停走走,方海尘一行几人总算到了召野国边境小镇。许天恒伤口的位置特殊,马车已毁,每次驭马骑行一段时间后,都会虚弱的汗水淋漓,疼痛难忍。
不过伤口虽愈合缓慢,5日后却也减缓很多。
只是,从召野逃出的许天恒,似乎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岁末。
终是回到了轩云国,大将军府。
月斜深沉,院子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地上留下一排整齐的脚印。
假山后,那个雄姿英发,风华绝代的人,拿着一缕墨发,目无焦点,静静的坐在一块石头上。
月光映在脸畔,徒增哀伤。
一个白衣灼华,淡然静安的男子走到他的身边,慢慢扶起他,“许天恒,你该休息了。”
却不料眼前的男子双手顺势穿过白衣男子的腋下,将他抱紧。
强有力的心跳回荡在耳边,是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
许天恒窝在他的颈项,轻声道,“海尘,你说那方丈所说,是真的吗”
方海尘一愣,却忽然想到了三年前在石梅城,了然大师的一句话。
晚风拂过。
心脏隐隐泛疼。
抬起了纤白的手,拇指轻轻擦过怀中人轻闭的眼眸,语气轻柔,“怎会,你还有许夫人,还有天凝,还有我。”顿了顿,柔软的唇轻点怀中人的眼眸,“青轲已经寻找到陆卿的下落,你的眼睛会好的。”
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方精致的紫檀木盒,木盒上浮刻着一对鹧鸪栩栩如生。轻轻拿过许天恒手中那一缕墨发,放了进去,将木盒递到他的手中。“慕容悦是个好姑娘侯爷的牌位我已经命人做好,夫人那里还不知道。”
许天恒离开了他的怀抱,面色苍白,“谢谢你。”在方海尘的牵引下,向房间走去。
苍白的手,紧紧抓住那方木盒。
木盒里是一个女子的灵魂。
没有什么惊天动地。只剩下苍凉悲怆。
那个女子,把最好的的时光留给了许天恒,把最宝贵的东西,也留给了许天恒。
两个在乎的人,两条安静的生命,永远留在了召野国。晚风如画,宁静的夜,仿佛那些陪在悦儿身边的日子。
如果一切不曾醒来呢
哪有那么多如果。
三日后。
将军府前,青轲带着一个“老者”,不请自来。
随安奇怪的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可谓是鹤发童颜,虽然一头白发飘逸,可是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
这人究竟多大
卧房内,俊逸的男子安静的躺在床上,医圣陆卿开始在他眼睛的周围及身上施针。
方海尘一袭白衣盛雪,悄然走进房内。
终是担忧他的情况,想了很久还是来了。
许天恒中的毒不难解,只是时间漫长,解法痛苦。
第一针。
“咝”许天恒倒吸一口凉气,竟一口咬破了嘴唇。
鲜血流下。
到底痛到怎样,竟能让如此坚毅的你哼出声方海尘上前一把将他的手反握在手中攥紧。
第二针。
又是一个破音。
咬紧牙关,满头冷汗。
一针接一针。
忽觉手心一疼,方海尘惊慌失措,他的指尖深深嵌入掌中,献血顺着掌纹流下来。握在手里的手缓缓失去了力气。手掌一松,坠落于塌,许天恒已经昏厥过去。
“许天恒”上前握紧气若游丝的人的手,却怕碰到他此刻布满银针的眼部,面色担忧。
明明要护你周全,为何每次都
多希望此刻受伤的人,是我
“放心,他没事。”陆卿抬起衣袖,擦了擦布满汗水的额头,“只是痛昏了过去。”又惋惜一叹,“这毒,是层层加深,可见许将军是被连续数日灌下的,毒 g 覆盖,药力非凡,若在晚些,恐怕就侵入筋脉无药可救了。”
轻抬指尖,抹去他唇边的血迹,方海尘的声音里充满疼惜,“那,还要救治多久”
“陆某不敢妄下断言,一切,还要看许将军的造化了。”陆卿目光炯炯,“若能治愈,公子别忘了答应在下的事情。”
方海尘握紧了掌中的手,看着此刻昏睡的人,面色凝重,轻微点了点头。
陆卿,三十而立的年纪,却是满头白发。
只因为,他尝遍百草,致力于研究各种和解药,却不是所有的毒都来得及解,也因此毒入心脉,一夜白头。
方海尘答应,为陆卿试药三年,无论毒 g 浓烈,无论致命与否。
摊开他的手掌,修长莹白的手指在他掌心写下一句话
或许,我是真的,很爱你。
从未说出口的字。
从未表达过的情。
此刻,我写给你听,你知道吗。
许天恒,你快好起来。
若你好起来。
我要你陪我,再去看一场城外桐花。
岁月磨砺的手掌一颤,手指微动,惊动了方海尘。